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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轻看画本子很快,一目十行,一本画本子他用了半个多小时,便看完了。
看完后,若有所思。
云落努力地回忆那一本《追夫三十六计》的画本子,不妙地想着里面好像是有好几个哄人的招数,主子都对小侯爷用过。
宴轻静坐了片刻,站起身,对云落说,“走,回府了。”
云落“啊?”了一声,看看外面,“小侯爷,外面的雨下的很大。”
“发水了吗?”宴轻问。
“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发水,便不能把你我冲走,回去了。”宴轻重新穿好靴子披好雨披,撑了伞,走出凌画的书房。
云落也只能跟着他一样披好雨披,撑了伞,离开凌家。
二人顶着雨,来到府门口,门童一看都惊了,“这么大的雨,小侯爷,云落公子,你们这是……要走?”
“对,小侯爷要回府。”云落无奈,“开门吧!”
门童立即应是,想着这么大的雨,天又半夜了,小侯爷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二人是走着来的,回去自然也走着回去,街道上一个人没有,只有大雨哗啦啦地下着。
雨水打在特制的伞布上,哪怕伞很有分量,但依旧有些承受不住。
宴轻却似乎不受影响,慢慢悠悠地走在雨帘下。一步一个脚印,哪怕靴子湿了,但他依旧不失缓慢的脚步姿态,就跟晴朗的天气里,他慢悠悠走在自家院子里一样的很有闲情逸致。
云落不由佩服起来。
走了一段路后,宴轻对云落说,“萧枕出了什么事儿?”
竟然让她急匆匆离开,以江南漕运做幌子,去了衡川郡,这么久还没回来,以至于连婚期都推迟了。
云落看着宴轻,风雨里,只看得到风打雨帘,看不清宴轻的神色,他想着小侯爷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他瞒着还有多少意义?
于是,他如实已告,“二殿下遭遇刺杀,被逼入障毒林,主子收到消息时已失踪十日。”
宴轻停住脚步,扬眉,“如今人还没找到?还是受了重伤?”
“人还没找到。”云落回答。
宴轻想了想,“也就是说,他不在障毒林内。”
云落点头,“障毒林早已被翻遍了,如今主子带着人在查,尚下落不明。”
他看着宴轻,“属下也只知道这些了,属下没跟去,又在小侯爷身边,主子没传消息给属下,属下也不知衡川郡更多的消息。”
宴轻点头,“她倒是瞒得严实。”
不止瞒了他,还瞒住了陛下,一瞒就是一个半月。
云落无奈,“主子也不想瞒小侯爷的,但您实在是不喜欢麻烦,主子怕您知道了,将她排除在外。”
宴轻继续往前走,“说的也没错。”
云落跟上宴轻,看他又慢悠悠地往前走,不说话了,他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小声问,“小侯爷,您不会跟主子悔婚的吧?”
“说不定。”宴轻扔出一句话。
云落闭了嘴,他就不该问。
二人回到端敬候府时,哪怕穿了雨披,但雨太大了,全身都已被淋透了。
宴轻没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深夜去了曾大夫的院子里,敲响了曾大夫的门,曾大夫迷迷糊糊被吵醒,以为是沈平安出了啥事儿,没想到是宴轻大半夜的找来。
他一脸懵地看着宴轻,“小侯爷,你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宴轻对他问,“有什么药,能让人吃了,怜悯之心大发,连蚂蚁都不想伤害?”
曾大夫愣了愣,嘴比大脑快地说,“悯心草啊!”
宴轻:“……”
云落:“……”
完蛋了!
曾大夫说完,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宴轻,睡虫一下子醒了,指着宴轻,“你、你不会是……”
宴轻对他一笑,“是啊。”
他就是趁着他睡的迷糊,没有多少防范之心,才来找他问的。
曾大夫一脸无语,“我还没说完话呢,你是什么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宴轻看着他,“她什么时候手里有这种悯心草?这种草多吗?你手里还有吗?”
曾大夫如今算是看出来他是半夜来套他话了,没好气地说,“没了,悯心草那么珍贵的草药,百年难遇一株,去年她新得的,本来打算留着将来有用武之地处,没想到她今年遇见了你,给你用了呗。”
好的大夫都爱好药,凌画把悯心草用了,他自然很是心疼,再三追问,凌画烦不过,直接告诉了他,他才知道,原来是用来算计人了,给自己算计了一个未婚夫,多能耐啊。
这若是她的闺女,他都得给她鼓掌。
宴轻问,“悯心草什么模样,什么功效,可有医术,给我看看。”
算计他婚约的草药,他自然得好好认识认识。
曾大夫摆手,“不在这里,在栖云山的藏书馆里。”
“那你描述一下。”
曾大夫见他不依不饶,寻根究底,只能给他描述了一遍,“就是巴掌大的一株很细的草药,通体红色,跟枫叶那么红,可以直接入口,也可以放入酒水里汤水里,无色无味,药效是两个时辰,服用的人,会怜悯之心前所未有,见不得人伤心流泪,也见不得人诉苦,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过了药效,人就能恢复正常了。”
宴轻被气笑,“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当街抽风似的数蚂蚁,怕踩到蚂蚁,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过那般菩萨心肠的时候,怪不得他听着秦桓坐在那里哭诉,往日都能看戏的听着下饭多喝二两酒,那日抽风似的竟然说帮他娶妻,真是好一株悯心草。
曾大夫看到宴轻的笑就头皮发麻,“大半夜的,你别这样笑啊,怪吓人的。”
宴轻转身就走,“你继续睡吧。”
曾大夫哪里还能睡得着?想着人不能做坏事儿,也不能做亏心事儿啊,看吧,还说无论如何要瞒到大婚呢,如今哪里瞒到了大婚?现在才俩三月,就已经在婚期前暴露了。
他觉得凌画这未婚夫要飞喽。
云落跟在宴轻身后,见小侯爷即便这样也没有失态,脚步都没快起来,依旧慢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
宴轻走回自己的院子,来到门口,忽然回头,站在屋檐下,对云落问,“她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云落也想知道主子为何这么能耐,只能硬着头皮说,“主子从小到大,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想不敢做的。”
宴轻嗤笑,“所以,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活该被她敢想敢做的算计吗?”
云落后退了一步,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给主子挽回希望,他尽可能地帮助宴轻回忆圣旨赐婚后凌画对他的好,“小侯爷,那个,主子对您……”
宴轻摆手,制止他,“你闭嘴吧!”
云落只能闭了嘴。
宴轻转身回了屋,扔下一句话,“不准告诉她。”
云落默了默,“是。”
他可以想象到,主子回京那一日,再见小侯爷,怕是要血雨腥风了。
凌画自然不知道她已经暴露了,更不知道宴轻绕着弯的从杏花村的掌柜的、凌云扬、云落、曾大夫这些人里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全部能够知道的事情。
她此时已从衡川郡赶路到了岭山。
半途中,她收到望书传信,附带着一封叶瑞的书信,言明事情比较棘手,让她最好来岭山一趟,二殿下萧枕暂时毫发无伤,叶瑞会保萧枕到凌画来岭山那一日。
凌画知道萧枕毫发无伤,便放了九成的心,剩下一成,留着去岭山再用了。
她来到了岭山,刚进岭山地界,便见有人侯在那里,这人是个三十多岁其貌不扬做书生打扮的人,见到凌画,笑着拱手,“在下李瑜,已等候表小姐多时。”
凌画的外祖父是岭山嫡系,她来岭山,这血缘关系自然从称呼上称一句表小姐不为过。
她坦然接受了,“你是世子的人?”
“正是,表小姐请,世子一见等候表小姐多日了。”李瑜拱手,知道凌画为何而来,不等他问,很有眼力价地主动提及,“二殿下如今在几位公子手中,这一次是几位公子合起伙来一起出的手,所以,我家世子不敢冒然出手,怕伤及二殿下,只等着表小姐来,也好与他们谈一谈。”
凌画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