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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端敬候府纳征,百姓们听闻后,一大早都跑到街上围观,眼看着聘礼一台台从端敬候府抬出,第一台进了凌家,最后一台还没出端敬候府,十分壮观,围观的人纷纷咋舌。
唏嘘端敬候府的财富,唏嘘宴小侯爷真是舍得这么大手笔下聘。
一时间,京城因为端敬候府下聘,十分热闹轰动。
凌云深一早就将凌云扬和秦桓叫出来一起等着接礼,他们都没去打扰凌画,知道凌画这半个月来日夜赶工做绣活,不约而同地让她继续睡。
三人都换了崭新的衣裳,规规整整地等在门口。
虽然凌云深一早就看过礼单,但一台台的聘礼抬进门,还是十分震撼,觉得宴轻哪怕是整日里吃喝玩乐不着调,但这等大事儿绝不含糊,给足了七妹面子。
凌云扬偏头对秦桓说,“若是你娶七妹妹,拿不出这么多聘礼吧?”
凌云深闻言不赞同地看了凌云扬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都说,可见这些日子秦桓陪着他读书,积攒的怨气有点儿多,专门往秦桓心口上扎刀。
秦桓却十分坦然,“拿不出,没有端敬候府的底蕴。”
安国公府在老安国公时期,也是有些底蕴的,可惜后代子孙不争气,都给败光了。如今连安国公府的爵位都给败没了。
凌云扬瞅着他,见他面色坦然有点儿失望,“我这么说,你怎么不生气?”
你若是生气,最好一连几日不理我,我也就不用跟着你头悬梁锥刺股片刻都没有喘息的读书了。
秦桓对他一笑,“今儿你不能拉着宴兄喝太多的酒了,晚上可是要读书的,上回纳吉,你就因为喝多了酒,歇了一晚上。今日我得盯着你些。”
凌云扬:“……”
这人真讨厌,他就盼着早点儿科考,他早点儿出府自立,也早点儿搬出凌家。
宴轻与礼部的人一起来到凌家时,东方的太阳正正火红,他看到门口规规整整立着的三人,没瞧见凌画的影子,挑了挑眉,下马见礼。
三人迎着他与礼部的人一起进了会客厅。
一行人乐乐呵呵就座,闲聊许久后,宴轻终是没忍住偏头问凌云扬,“她呢?今儿又不在?”
凌云扬道,“在。”
宴轻挑眉。
在怎么不见人?难道纳征之日有女儿家不必出来的规矩?凌家这么讲究规矩?
凌云扬低声说,“七妹一连半个月赶工绣嫁衣,昨儿早上刚刚完成,如今都睡了一天一宿了,还没醒来。”
宴轻奇怪,“不是还有一个半月大婚吗?她着什么急?”
半个月就将嫁衣绣了出来,怕是不眠不休了。
凌云扬压低声音说,“她说温行之要对她出手了,有他出手,以后怕是凡事都会很棘手,温行之很难对付,已对她下了战书,她又不能不接战,便赶着时间赶紧将嫁衣绣完了,免得后面忙起来,没空绣。”
宴轻皱眉。
凌云扬看了她一眼,“温行之你见过了吧?那家伙据说十分厉害,温老头曾自得地跟人说,温家有他,百年无忧。”
宴轻嗤了一声,“见过了。”
一个讨厌的人。
中午,凌家设宴,招待宴轻与礼部的人。
宴席上,秦桓盯着凌云扬,今儿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喝多了。
凌云扬瞪眼,秦桓搬出凌画,对他压低声音说,“上次义妹质问你将她的人给灌多了,你忘了?”
凌云扬:“……”
他没忘,就是喝酒能躲懒歇一天,所以,他还想喝,更何况,宴轻真是一个好酒友,能让人喝的尽兴。
他咂咂嘴,“七妹如今睡着呢,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了。”
言外之意,等她醒来,酒早喝完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琉璃从后院走来,对宴轻笑着说,“小姐醒了,说请小侯爷去后院。”
凌云扬:“……”
他这个妹妹,生来就是专门跟他作对的吧?
他试探地问宴轻,“你喝完酒再去?反正她也刚醒来。”
宴轻已站起了身,“四舅兄与礼部的人喝吧!”
他才不耐烦跟礼部的人逢源。
凌云扬闭了嘴,眼睁睁地看着宴轻跟着琉璃去了后院,心想着,一句话就能将人招走,都不带半点儿犹豫的,还是他七妹妹厉害。
宴轻走了,秦桓又在一旁盯着,凌云扬只能作罢。
琉璃带着宴轻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对宴轻给凌画买心疼,“小姐累的都瘦了,手腕子疼的不行,但还是坚持着将嫁衣给绣完了,我劝小姐喊来两个绣娘,分点儿工,她就不会那么累,但是小姐不听,说她亲手绣的,一针一线都不用别人代手的,才是载满祝福,为了能跟小侯爷白头偕老,小姐真是拼了。”
宴轻“嗯”了一声。
琉璃回头看了宴轻一眼,又说,“我帮着小姐分线,都累的脖子疼腰疼,可想而知,小姐得多累。幸好有青嫂子在,给小姐每日捏肩揉按后背松松筋骨,否则小姐得病倒。”
宴轻又“嗯”了一声。
琉璃深谙适合而止的道理,说了这两句话后,便不再说了。
二人来到玉兰苑,凌画睡眼惺忪地正从里屋走出来,见到宴轻,未语先笑,“四哥是不是又拉着你喝酒了?”
宴轻摇头,“秦桓盯着他不准喝,怕耽误读书,你喊我,我便扔下他过来了。”
他坐下身,蹙眉,“那个姓温的让你这般如临大敌?日夜不休将嫁衣紧赶慢赶绣出来?”
凌画揉着眼睛说,“这些年,我与东宫斗,温家扶持东宫,温启良派人杀了我多次,但是据我所知,温行之一直没出手,没参与温家与东宫之事,在温家,温启良与温行之是割裂的,如今,温行之要出手,我自然不敢大意松散。”
宴轻忽然问,“那日,你与温行之到底说了什么?”
凌画睡意一下子醒了,“就是那日我与你说的那些话,陛下让温启良带他来京,又将他留在京城,他那个人聪明,大约是明白了陛下看温家近年来跳腾的太厉害,将他留在京城为质子的意思,哪怕他不参与东宫的事儿,他温家是东宫的派系,他既然姓温,也躲不了。而我是挡在温家和东宫面前最大的麻烦,所以,他要想自己自由,就要先除去我。”
宴轻不轻不重冷笑一声,“你继续编。”
凌画:“……”
她是编了,但这话也没说错,事实的确也差不多。
“让我猜猜,他那日与你谈条件,是不是事关我?或者,我们的婚事儿?他让你取消婚约?你不敢让我知道?”宴轻眯起眼睛。
凌画垮下脸,扯过他袖子攥住,无奈极了,“宴轻,你就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这般一猜一个准,是怎么猜到的?温行之那奇葩的脑回路,她都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聪明人的脑回路都是一样的?因为宴轻很多时候也很奇葩?
“很好猜。”宴轻见凌画不再一味地装蒜,承认了,面色总算好了些,“否则,我想不通,他就算出手,为何要特意告诉你一声,自然是有条件可谈,而且凭着他温家长公子的身份,不避讳地踏进烟云坊,必是大条件,但后来临走时,特意找我去说那一番话,说明,与我有关,你们并没有谈妥,与我有关的只我们婚约这一件事儿,那日你糊弄我,今日还糊弄,你是觉得我人傻好糊弄吗?”
凌画立即否认,“不敢不敢。”
若谁觉得宴轻傻好糊弄,那才是一个大傻子。她就是有那么点儿不想让他知道的小私心和小侥幸罢了,也不想因为温行之,让她的婚事儿中间出什么波折。毕竟,走到这一步,外面的人看着简单到不可思议,毕竟宴轻纳吉纳征都亲自来了,这在以前,他是不可能做的事儿,但对于她来说,这其中的艰难险阻,只有她自己知道。
宴轻给面子是一回事儿,喜欢上她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你的不敢还少吗?”宴轻冷哼,“下不为例。”
凌画连连点头,见他这副神色,便知道他没有因为温行之而悔婚的想法,心里松了一口气,软声笑着说,“那我饿了,你陪我吃饭?”
宴轻已在前面吃过了,但见她一副累的没骨头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慢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