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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苏家女儿,苏家是世家望族,家里的厨娘都是从京都请来的,会做各种各样的小吃,又怎么会把这样的小吃放在眼里,见知晚要买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呢,堂堂郡王妃竟然会吃几文钱的吃食,知晚要吃,她们也不好拦着,还得陪着一起,没想到最后她们比知晚还能吃。
知晚有扫街的经验,笑道,“说了别吃那么多,不信吧,前面好吃的还多着呢,这会儿就撑不住了,我还能吃一条街,不过你们就住在这里,下次再吃也一样。”
知晚买的不多,一份吃的,她和四个丫鬟分,一个人也就尝尝味道,她们一人带了一个丫鬟出来,虽然也分,但是一人一半,就多了几倍了。
苏柔撅着嘴,后悔没多带几个丫鬟,还抱怨丫鬟不能吃,丫鬟那个委屈,不能吃也不是她的错啊,她肚子就这么大,要是这样的逛街多几次才好呢,做郡王妃的丫鬟好幸福。
不过看着知晚吃,这样的事她们可做不出来,遇到吃的,怎么也尝尝味道,余下的就送给路边的小乞丐们吃。
其实,她们关注大多都是吃的,街上的胭脂首饰,她们爱看,但是不爱买,要么就是买了送给丫鬟的,这样的首饰,档次太低,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别说戴出去惹人笑话了,就是拿在手里多看了两眼,就被人笑话了。
笑话的还是这个小丫鬟,只听她咯咯笑道,“三姑娘,您还说玉颜斋的头饰瞧不上眼,您瞧苏家几位小姐,路边摊上的首饰就爱不释手了呢。”
几人正看得热闹呢,虽然这些头饰的做工不够精细,玉质低劣,但是不口否认,样式别出心裁,很漂亮,正挑花了眼,就听到了这话,苏柔当时就怒了脸,苏奵摁着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苏柔撅了嘴,气呼呼道,“真是晦气,出门就会遇到她!”
知晚嘴角微凉,侧过脸,就见一身桃红色锦绣裙裳的姑娘莲步款款的走过来,手里一方牡丹绣帕,随着脚步一摇一晃。
女子面容姣好,秀眉如黛,只是嘴角的笑有些刻薄,还带了一丝讥讽,硬生生的破坏了三分美感,即便如此,也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儿。
只听她笑道,“能得苏家小姐看中的头饰,定是非比寻常,我倒要好好瞧瞧了。”
说着,就迈步近前了,只是小摊子就那么大,围着知晚和苏雪几个,还有丫鬟,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她走过来,没人让位置,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永州除了苏家,还有赵家,也是百年望族,虽说财富不及苏家,可是赵家的娘舅是朝中大员,是大将军,深受相王的器重,这一点是苏家所不及的,赵家一直仰仗这层关系,想打垮赵家,所得的财产用作支持大将军,支持相王,几年来,处处紧逼苏家,苏家在永州的生意硬是被赵家抢去了三分之一。
这姑娘名叫赵如儿,是赵家嫡出三小姐,性情骄纵,与苏雪几个是见一次掐一次,就像是天生的仇敌。
苏雪勾唇一笑,以前苏家就不怕赵家,现在就更不怕了,赵家有相王做靠山又如何,相王府能比的上镇南王府吗?
如今的苏家可住着位小王爷呢,怕她才怪了!
赵如儿的丫鬟见一群人无视她,尤其是茯苓,明摆着就是个小丫鬟,也敢无视她家姑娘,当即就叉腰呵斥道,“让开,没见我家姑娘要买东西吗?!”
茯苓知道赵如儿就站在她身后,听了小丫鬟的话,转过身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来的突然,那丫鬟一下子就打蒙了,捂着脸恨恨的看着茯苓,茯苓冷哼道,“见过野蛮的,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你叫谁让开呢,这地儿是你家的吗?!”
苏家丫鬟瞅着茯苓,眸底是钦佩羡慕,到底是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气势就是比她们强硬,赵家丫鬟也是该打,她们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只是打狗还得看主子,要真的一巴掌打下去,她们也逃不掉,所以忍无可忍也都忍了,不过茯苓姐姐就不同了,她是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有时候与郡王妃说话都跺脚呢,郡王妃打趣她时,她不高兴了,不行礼转身便跑,虽然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凑回来,可敢跟主子闹气,她是她们见过的唯一的一个。
赵如儿站在那里,脸色铁青一片,虽然被打的是她的丫鬟,可是贴身丫鬟就是她的脸,这一巴掌与煽在她脸上没什么区别,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上前一步,抬起胳膊就要打茯苓,只是手还没挨到茯苓,就被人抓紧了。
抓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知晚。
赵如儿又气又恼,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胳膊却一点气力没有,不由得更气了,“放手,不然我叫你好看!”
茯苓冷冷的看着她,呲牙冷笑,“好看,你以为你是谁呢?你敢让我们……。”
茯苓话还没说完,白芍就推攘了她一下,郡王妃故意换了衣裳逛街,就是不想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前有个第一村姑的身份就被人笑话了许久,到底是大街上,郡王妃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怎么也有失身份。
知晚笑看着赵如儿,“赵家在永州也是世家望族,身为赵家女儿,竟然这般飞扬跋扈,你没有学过《女训》《女诫》吗?”
知晚难得训斥人,赵如儿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一听主子挨训,当时就冲了上来,可是还没近前,苏家八九个小厮齐齐迈步,两个小厮当时就腿软了。
赵如儿气煞了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你等……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歇斯底里,吓的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围成了圈儿,知晚见她疼出了眼泪,这才松了手,回头对着早吓呆了的小贩道,“首饰全部打包。”
小贩呆木的看着知晚,柏香瞧了就来气,就他这傻了吧唧的样子也出来做生意,还有郡王妃也是他能直视的吗,一拍桌子,把他吓回过神来,“赶紧打包啊!”
知晚只是想小惩大诫一番,可是赵如儿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在永州,竟然敢在她面前摆阔,这是在打她的脸,这不,知晚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知晚拿起一个东西,她就一句话,“全部打包。”
苏雪气的要站出来,知晚朝她轻摇了摇头,人家要做好事,她们拦着做什么,知晚眸底流出一丝怒意,让赵如儿心里暗爽,敢跟她斗,她拿什么斗!
一路往前走,只要是胭脂首饰,知晚会无一遗漏的看过去,赵如儿一路买过去,知晚看的很细致,原因无他,好让这事传遍大街小巷,让别的街的小贩有时间赶过来。
赵家和苏家在青石街斗起来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苏家和赵家耳朵里,苏向行和赵老爷赵成松都赶了来。
彼时,知晚正站着一座高伟大气的酒楼前,嘴角挟笑的看着酒楼的名字:春风楼。
茯苓瞧了就忍不住笑了,“这么巧呢,也叫春风楼。”
知晚点点头,笑道,“既然有缘,这春风楼便买下。”
赵如儿就冷笑了,“这是赵家的酒楼,你想买就买?!”
“是吗?”知晚轻轻一笑,不以为意。
苏向行和赵成松骑马相对,忽然客气的抱拳作揖后,赵成松便笑道,“苏兄,这春风楼你还是息了心思吧,我可没有转让的想法。”
苏向行大笑,“赵兄,我苏家还不至于要你一间酒楼,不过郡王妃喜欢,还请赵兄忍痛割爱了。”
苏总管站在苏向行身侧,陪笑道,“老爷,京都的春风楼无论是规格还是地段都好过这一间数倍,不过三千两银子就被郡王妃买下了,这一间的价格不知道是多少?”
赵成松坐在马背上,早傻眼了,苏向行一句郡王妃喜欢,还有知晚转过身一句清脆的舅舅,无疑是在告诉他,这一路被他女儿抢了东西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越郡王妃!
赵成松雄心不小,时常游走在众位大臣之间,又岂会不知道那些大臣对越郡王的惧怕,恨不得见了绕道走,而眼前这位却是将越郡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郡王妃,更是小王爷的生母,赵成松额头上一滴汗倏然底下,吓的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也不用人扶着,一个巴掌就朝赵茹儿扇了过去,“混账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抢郡王妃的东西,还不跪下赔礼道歉!”
赵如儿被打懵怔了,她长这么大,爹都舍不得弹她一根手指头,今天却当着这么多的面打了她一巴掌,赵如儿想哭,可是她不敢,恨恨的望着知晚,有些咬牙切齿。
永州谁不知道,苏家外孙女儿是越郡王妃,还有那传遍大越的小王爷,如今就住在苏家,可是谁会想到堂堂越郡王妃会在小摊子上看首饰?
那么一个脾气暴躁,连越郡王都敢打的人,会被苏家三姑娘抢了东西,有气不敢出,暗暗扭帕子?
聪明的人很快就想通了,她是故意的!
一是帮赵家散财,帮穷苦百姓做好事,二来应该就是为了永州第一楼,春风楼。
赵成松赶紧给知晚赔礼,“春风楼承蒙郡王妃看的起,是它的福分,地契房契,我随后就送到府上。”
知晚笑的清冽,“不敢占赵老爷的便宜,这春风楼我买了,赵老爷出个价吧。”
赵成松一头冷汗,背脊更是凉到了心,春风楼地段好,客源足,没有两万两银子,他是决计不会脱手的,可是不孝女儿处处给他惹事,赵家与苏家又是竞争对手,郡王妃万一迁怒,赵家会死无葬身之地,今儿无论如何也得让郡王妃高兴了。
赵成松欠着身子道,“小民也常去京都,京都的春风楼远非小楼可比,价值更在小楼的十倍以上,小楼三百两足矣。”
知晚嘴角微弧,到底是一家之主,会说话,不过知晚这人有个信条,气死人不偿命,把女儿教的这么飞扬跋扈,乃是他做父亲的失职,今儿她就帮他好好长长记性,知晚吩咐冷石道,“本郡王妃还打算用五千两买下春风楼,既然赵老爷只要三百两,余下的银钱就买了米,在城门口施粥吧。”
冷石抖了下眼角,心底对知晚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还纳闷呢,郡王妃可不是什么善茬,好欺负的,果然,一路走来,瞧了回好戏不算,还只用了五千两银子,不但买了间酒楼,还做了好事,赢得了好名声,一举两得。
赵成松差点吐血,宽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有气无处撒,就听知晚道,“舅舅,我喜欢街头那两间铺子,用春风楼与你换。”
苏向行怔了好几秒,瞅了瞅春风楼,眼角轻挑,用这么一大间无论是地段还是规格都好的酒楼换两间铺子,他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与舅舅客套什么,你喜欢那两铺子,舅舅送你了便是。”
知晚轻摇了摇头,“那怎么成呢,那两间铺子是舅母的陪嫁,我这个做侄女的怎么能要,换铺子的事,舅舅你和舅母说下,我们逛街去了。”
说完,知晚迈步便走了,茯苓和白芍几个紧随其后,苏雪、苏奵和苏柔也要跟去,见了苏向行,都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跟表姐逛街,真有趣。
苏柔调皮的多,走了还回头瞅着赵如儿一眼,笑嘻嘻的问,“你也一起吧?”
赵如儿差点没气晕过去,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眸底迸出一股恨意。
等走远了,苏奵就捂着肚子笑了,“还是表姐这一招高,不但帮了那些小贩,还让赵老爷吃了瘪,你不知道,仗着有将军娘舅护着,爹都奈何他不得。”
知晚淡笑不语,要了串糖葫芦啃着,茯苓笑道,“这是郡王爷不在呢,不然就凭她骂郡王妃,就能让人抄了赵家了,郡王妃手里有令牌,怎么不那么做呢?”
知晚回头拍了她脑袋一下,“我要蛮横成那样,一个不顺心就抄人全家,往后谁见了我不绕道走?”
茯苓揉着脑门,撅着红唇,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想着走到哪里,人家就自动退辟三舍,就连小贩都会挑着担子撒腿就跑,这不是把郡王妃当成了瘟疫了吗?这样逛街还有什么意思,当即猛摇头,知错了。
知晚心情好,一路吃过去,每个小摊贩都会打赏些银两,乐的那些小贩合不拢嘴。
走了两条街,吃了两条街,腿乏肚子撑,走不动道了,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原是打算回牡丹苑看两个孩子的,进院门才知道,老夫人把两个孩子抱去了寿安院,知晚又直奔寿安院。
屋子里,老夫人抱着尘儿咯咯的逗乐着,又有些苦恼,“尘儿小小年纪,身上挂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累赘了些?”
姚妈妈站在一旁,瞅着周妈妈端着的托盘,里面有金坠子,金手镯,金脚镯……样式精美,图案吉祥,就忍不住捂嘴乐了。
苏夫人笑道,“尘儿这一身可了不得呢,脖子上挂的玉坠是当今皇上佩戴过的,后来传给了他爹,才到他脖子上的,脚上的,手腕上的,不是皇上帮着戴的,就是镇南王给的,哪个都取不得,媳妇早说了,不用准备,看吧,戴不上。”
老夫人抱着尘儿,曾外孙儿得长辈喜欢,她高兴着呢,“那是我曾外孙儿本事强,我这个做曾外祖母的,怎么能不送份见面礼,我年纪大了,见过这一面,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回了。”
知晚迈步进去,正好听到这一句,当即不满道,“外祖母身体健朗,长命百岁,是要抱曾曾外孙儿的,怎么会没有下一回?”
老夫人嗔了知晚一眼,不说其他的,指着托盘里的物什道,“外祖母可不管尘儿思儿一身是谁送的,外祖母也要挂一件,你挑个吧。”
知晚瞧了就有些头疼,尘儿的脖子,手腕,脚腕都被叶归越,无缘大师,她爹,皇上,王爷占领了,谁要敢取下来,就剁谁的手,当然了,这话是王爷和皇上两个说的。
又看了看托盘,知晚拿了个玉坠,要绑在尘儿的帽子上,老夫人瞧了就不乐意了,“这帽子又不是天天戴,换个地儿。”
知晚撅着嘴,把手腕脖子往前伸,“外祖母,我手腕脖子空着呢,我戴成么?”
老夫人被知晚那吃醋的委屈样儿逗乐了,腾出一只手戳她脑门,“成,尘儿那份给你。”
“思儿那份也是我的。”
这醋吃的有些大了,一屋子酸味儿,丫鬟婆子笑成了团,老夫人拿知晚没办法,真不知道这娘怎么当的。
不过老夫人话可说在了前头,“外祖母可先预定下了,等你再生了,无论男孩女孩,脖子上挂的长命锁必须是外祖母帮着戴的,谁都不许抢,哪怕是皇上!”
知晚满脸羞红,连连点头,老夫人这才罢休。
笑闹了好一会儿,尘儿思儿都睡着了,钱嫂和春香抱下去睡了,苏夫人才拿了几张房契上来交予知晚,“跟舅母就别见外了,这两间铺子你喜欢,就当是舅母送你的见面礼。”
知晚拿起房契地契,笑道,“舅母早就送过我见面礼了,哪有送两次的,我要春风楼纯粹是给赵家一个小惩大诫,我在永州开酒楼做什么,对面不远就是苏家的酒楼,难不成我要与苏家抢生意啊?而且我要开的铺子,春风楼的地段并不是特别的合适,反倒是舅母的铺子,虽然铺子小,可是后院大,附近就是人家的小院,我可以一并买下来,舅母要是不同意换,我再另外寻铺子就是了。”
说完,知晚把地契给了茯苓,茯苓拿去还苏夫人,苏夫人一脸无奈,她两间铺子怎么抵得上一间酒楼,一下子就占了这么大一便宜,可是知晚这么说,她不换也不行了。
苏雪望着知晚,忍不住问,“表姐是要开铺子卖胭脂水粉吗?”
知晚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对,但不全对,等京都的铺子开了,就开永州的,约莫三个月就能开起来。”
外面,有小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夫人,李夫人来了。”
苏夫人望了老夫人一眼,眉头轻扭,李夫人来了没几日,这会儿来别是李少爷又有什么事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苏夫人才迎了出去。
走到二门处,苏夫人就见到了李夫人,李夫人与苏夫人也是闺中好友,即将是儿女亲家,熟悉着呢,李夫人拉她到一旁,小声的问,“惠敏,你跟我说句实话,郡王妃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我儿,我派人打听了两天,郡王妃除了制牛肉干,就是逛街,并没有要替犬子治病的样子,我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接连两夜都食不安寝不稳了,你就给我个明话吧?”
苏夫人为难的看着她,都是做娘的,哪能不理解她心里的那份焦急不安呢,只是她也不知道啊,“这事我也问过了,郡王妃信心十足,我信她的医术,你也放宽心吧,明儿不就是替训儿治腿的日子了。”
李夫人苦笑,“我要是能坐的住,也就不会来烦你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苏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领着她去了寿安院,李夫人先是给老夫人问了安,老夫人问及李思训的情况,李夫人回道,“训儿这几日安稳多了,气色也大好。”
老夫人听了点点头,李夫人就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恭敬的递到知晚跟前,都是万两的面额,知晚瞧了便好笑,李夫人是担心她治不好李思训,用银子先把路给堵上了呢,收了银子治不好李思训的腿,就是砸她自己的招牌。
知晚大大方方毫不犹豫的就收了,“原打算明儿吃过午饭后再去李府替李大少爷治腿,李夫人这么急,明儿一早就让他来找我吧。”
李夫人喜笑颜逐,吊着的心一下子就松开了,连连点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