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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娇娜手足无措,不知该何处着手的模样,陈剑臣哭笑不得,这应该是他所见到的最“失败”的妖精了吧,完全没有想象中那般“神通广大”的表现,简直就和一个孩童一样,嘴里说着很倔强,但真正遇到事故了刘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她独立处理的话必然只会按照本能来行事,而绝不会顾忌其他的影响和后果。
说她笨,显然不是;那就只能用“涉世未深”来形容了。
成妖不易,成妖了还得入世更不易。
要知道开窍仅等于灵智初开,必须要学各种知识来武装自己,这才能算学以致用。用个不大恰当的比喻,陈剑臣想起以前一些武侠书中的人物,如果自幼在寺庙里出家,不涉红尘的话,哪怕日后有了奇遇,得到一身强横无比的内功,但此人在情商方面也是很“悲催”的。容易被人欺骗不说,处理起事情来也是会偏倚失当,很不恰当。
娇娜自幼被皇甫员外带在身边,仿佛圈养,更主要的是其本身有强烈的逆反心理,对于外界说教一概不受。如此情况下,要她“成熟”起来的确不容易。
相比婴宁,两个同为狐狸精,那么婴宁自力更生,可算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一个典范,懂事成熟许多;而娇娜则是锦衣玉食、不学无术的“纨侉”出身。
娇娜所学法术,都源自爹爹,但因为本性问题,她只喜欢修习一些攻击倾向浓重的法术;而对于一些有实用的辅助性法术不感兴趣,根本不愿学。故而导致目前的状况,面对受伤昏迷的爹爹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之间,娇娜对于自己浪费嬉戏的过去感到无比的懊悔:“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似曾相识的问题,一样的定位症结,找不到目标的进茫。就是这一句问话,让陈剑臣觉得娇娜的心扉终千完全打开了,换句话说,“问题学生”准备“浪子回头”了。
“既然觉得自己没用,那从此以后,就要做一些有用有意义的事情了。”
“但我不懂呀。”
“子曰:不耻下问,不懂就学。否则要我这个先生干嘛。”
听到这句话,娇娜终于破涕为笑。
皇甫员外的房间颇大,墙壁之上挂着许多字画,古色生香的,显然都为古董级别,价值不菲。本来陈剑臣准备叫娇娜在房间内寻找出治疗的丹药给老狐狸吃——在很多传闻里头,嗑一颗丹药进去,别说伤势痊愈,肉骨生人,原地复活都是大有可能的,更不用提修为一日千里,修炼一天比别人修炼一年快了,那是基本属性。
谁知道小狐狸精哭丧着脸说他们家中没有那般的丹药,跌打酒,创伤药倒有些。
这怎么可能?
陈剑臣眼睛都大了:话说他心底里一直想吃这么一颗来着。
“先生,具有玄效的丹药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首先原料就是大难题,其次丹方基本都在道门正统里面珍藏着,外人有谁能知道?”
陈剑臣先是愕然,后又释然……、这个世界,毕竟不是神佛满天飞,圣人不如狗的世界,妖魔鬼怪,得道修士,他们受到的束缚性非常大。也许,这才是天地之间真正的平衡规则吧。否则一巴掌把个星球拍得灰飞烟灭了,那凡人就成了真正的蝼蚁,再没有什么存在意义了。
陈剑臣更喜欢这样的世界。
跌打酒,创伤药都拿来了,是皇甫员外凭着自己的摸索而亲手改良调制面成的,效果自然比寻常药物好许多。
陈剑臣开动前世的记忆,先用清水把皇甫员外的体表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在仔细敷上药,然后用白布包扎好。
忙完这些,整整花费了一个时辰。
然后将皇甫员外放到床上躺着,盖上被子 话说面对本体的老狐狸精,这一番动作坐下来,陈剑臣颇有些感触。
子曰:“一视同仁。”他现在的观念就与之非常接近了。
尔后娇娜又从后院刨出一坛酒来,说是皇甫员外十年前埋下的佳酿,药酒,对治疗身体有奇效,便打开坛口,倒出一杯来,亲手喂给爹爹吃。
咳咳!
果不其然,喂一大口酒进入后,老狐狸顿时发出一阵干咳声,犹如老人咳嗽,随后,它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一睁开,它就看见陈剑臣和娇娜,挣扎着要起来。
“爹爹不可……”
“老员外受伤甚重,不宜妄动。”
后一句,却是陈剑臣说的。
老狐狸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忽然张口吐人言:“留仙你还愿意称呼一只狐狸做员外?”
陈剑臣呵呵一笑:“既然老员外敢于托梦给留仙,请求相救;那么留仙又如何不敢称呼狐狸为员外?”
皇甫员外身子一震:“莫非留仙早就知道老朽父女的身份了?”
旁边娇娜立刻插口道:“先生真得早就知道了。”然后再无隐瞒,把其中发生的种种,包括昨天在苏州遇险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皇甫员外越听越震惊,听到拂晓和尚的现身后,更是嘴巴一抽,倒吸口冷气。奋力坐起来,对着陈剑臣恭恭敬敬一拜:“大恩不言谢,留仙对老朽父女之恩情,天高海深,永世不忘。”
陈剑臣连忙将他扶起,见其精神不错,便顺口问起其遭遇,如何会被凡人抓住。
皇甫员外也没有掩饰,从头到尾将事情经过叙述而出,其中的曲折惊险,难以言表。
听完,娇娜立刻气呼呼地道:“又是那该死的和尚,不都说‘众生平等’吗?为何他见到我们就要赶尽杀绝?”
皇甫员外摇头叹息不语……他虽然为狐狸精,但自问修行至今不曾伤过无辜之人,并且一心向善,经营所得许多都拿出来做善事,救济贫穷,简直比和尚们还慈悲为怀了。可拂晓和尚见到他,当即视为异类,立刻便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
陈剑臣亦不语:派别之见,族类之见,存在不知多少岁月,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岂是轻易会改变过来的?
此时皇甫员外对娇娜道:“娜儿,你能听从先生的意见,没有轻举妄动,鲁莽而行,爹爹甚感安慰。”
娇娜一撅嘴,道:“当时女儿见到爹爹受苦,真得很想马上施展法术,大开杀戒的。”
皇甫员外沉声道:“杀之又如何?一时爽而已,却会惹来无穷的后患,还会牵连到先牛,以及庄上一干仆从人等。”
“谢爹爹教诲!”
说着,娇娜却冲陈剑臣做了个吐舌头的小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