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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不断有人捡到老鳖,赵大嘴和青木都捡到了,连小胖婷也捡了一只乌龟。想来这黑鱼吃鱼吃虾,却对乌龟和鳖无处下嘴,所以这条子塘里乌龟和鳖居然生存下来了。
捡到的这些乌龟鳖当然都送把菊huā了。
菊huā把一只一斤多的鳖给放了,其他两三斤的都笑纳了。梅子跟刘小妹、小燕忙忙地用草捆这铁疙瘩似的东西;小石头〖兴〗奋地在一旁瞧着,笑嘻嘻地问菊huā道:“菊huā姐姐,我明儿也跟你们一起去狗蛋家吃饭好么?”
菊huā摸摸他的头道:“嗳!可要跟你娘说一声。这东西补的很,回头我单煮一只给你娘吃,让她跟你小妹妹都补补。”
小石头笑眯眯地答应了。
李耕田见终于有人捡到了老鳖送给菊huā,仿佛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见菊huā高兴他也开心的很。
可是,天底下这便宜从来就是不好沾的—菊huā得了乌龟和老鳖,明天晌午也多了一群好吃鬼要应付——这群家伙齐声要去她家品尝红烧老鳖。
菊huā忙道,明儿在梅子家烧老鳖,想去的人就去吧。她又跟梅子说道,反正这两天鱼多,大不了再跟今儿中午似的烧一锅鱼,加上这红烧老鳖,再来一锅红炖泥鳅,保证煮一锅饭都能被他们给吃光了。
梅子听了连连点头。不过她心里有些担心,她家不像菊huā和刘小妹家,有哥哥,她就一个弟弟狗蛋,还小的很,这么些男娃子上门她娘会不会说她哩?唉!不管了,不就是吃一顿饭么!
天色暗了下来,菊huā觉得有些冷了。其实是早就冷了,偏她忙着瞧热闹,也没感觉到;这逮鱼一进入尾声…她回过神来,自然是晓得冷了。
她被冷风吹得寒气浸骨,不禁打了个寒颤,忙对梅子道:“咱们先回吧,好冷哩。
梅子两眼望着塘里,念念不舍地说道:“不跟他们一起回么?”
刘小妹道:“回村等就是了。晚上不还得分鱼么?菊huā…先到我家烤火。”李金香也极力地邀请她。
菊huā摇头道:“不成,我先回家了。晚上也不瞧分鱼了。要冻生病了哩!”说完跟青木打了个招呼,青木忙摧她先走。
菊huā也很郁闷,瞧人家黄大磙子的老娘站了这么久都没事儿,偏自己跟病秧子似的,风吹吹就难受了。
梅子无法,便和金香等几人把菊huā先送回家,才回村。
张槐担忧的瞧着菊huā离去。待菊huā走后,他问青木道:“菊huā咋了?”
青木后悔地说道:“觉着冷哩…先回家了。我早该让她先走的。娘出门的时候还打了招呼,偏我忘了。”
张槐听了不语,心下却暗自担心。
站在旷野里瞧了一天热闹,菊huā果然冻病了,晚上便觉得鼻塞身重…眼胀脑痛,忙熬了碗姜汤喝了早早地睡了,任由杨氏他们点着灯忙了好久,把分来的鱼都收拾了,她也不知道。
菊huā第二天还不见好,便对今日还要去起鱼塘的青木说道:“中午叫他们都去梅子家吃饭吧。我教小妹把这老鳖煮了端过去,她已经学会烧鱼了,晌午你们都到她家阄去好了。”
青木忙答应了…又叮嘱她道:“你只管歇着…别理他们。管他们在谁家吃哩。”
杨氏也道:“可不是么。要是好好的,帮着做一顿饭…大伙聚在一起闹着玩玩,也不算啥;眼下都病了,哪能再管这些哩?你好好在家呆着,别出去透风。”
菊huā乖乖地应了。她最近日子过的舒畅,心情也好,可不想大过年的病个好几天。那不是好多的美食吃不到,好多的热闹瞧不到?这是断断不成的。这种乡下浓厚的过年气氛,她好久都没感受过了,万万不能错过!
因此,晌午梅子和刘小妹几个女娃来瞧她,安慰她别操心,她们只是来瞧她好了没有,不会在这吃饭。
菊huā忍笑道:“想在这吃也不成哩!我可经不起闹了。来,我教你烧这老鳖。烧好了,你们端走,晌午管你们到哪家去吃吧。”
郑长河已经把老鳖清理好了。菊huā只留下一只老鳖和一只乌龟养着,教刘小妹把剩下的两只都烧了。烧好后也没留下,直接让刘小妹她们给端走了。
这天菊huā都窝在火桶里,连大门也没出,饭都是杨氏端到堂屋来吃的。
可是到了下晚,这风寒虽没有变得更严重,却还是不见好。她一焦躁,便不管脸了,决定用土法子治一治。
于是便让郑长河杀了一斤多泥鳅洗干净备用,先用油锅炸了些姜片蒜瓣,然后添酱油和少量的醋翻炒了几下,添水、加盐、加大大一勺辣酱和几根青蒜苗,又搁了好大一勺子肥肉炼的油,煮起这汤底来。
等这汤煮开了,把泥鳅倒了进去,烧了两开,搁些葱huā和芫荽就盛起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就着这热辣汤泡饭,热乎乎地吃了一大碗,又吃了好些泥鳅和青蒜苗,吃得满头满身汗,果然就觉得身上轻省不少。
她爹娘跟哥哥也被这泥鳅给吸引了,按照菊huā教的法子,夹住泥鳅的头部,把它的身子放进嘴里轻轻地一吮,那肉就脱落到嘴里,只剩一根干干净净的骨头了。
杨氏笑道:“这么烧好。嗳哟!往常也烧过泥鳅,每回都啃得费劲死了。这么吃可不是便宜的很?”
郑长河跟青木也笑着连连点头。
青木吃了一会,对菊huā道:“晌午在刘三顺家,都抢那老鳖肉吃哩。”停了下又微笑道:“刘小妹做的鱼烧腌菜也不错,也被人抢。不过还是没妹妹做的好。”他的神情是很愉悦自豪的。
菊huā瞧着哥哥那愉悦的笑容,问道:“为啥又到刘小妹家去吃了哩?不是说到梅子家去吃么?”
青木道:“大伙儿都不好意思去哩—她家也没个男娃子,狗蛋才那么点大。所以就到刘三顺家去了,这样也自在不少。”
菊huā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她又问道:“哥,今儿分了多少鱼哩?”
青木道:“分了七八斤哩。咱家总共分了十六斤鱼。比往年要多些。”
杨氏问菊huā道:“菊huā,你还想吃啥鱼?娘都留着,就把小鱼儿腌起来。”
菊huā忙道:“娘…不用了。不是有一桶泥鳅么?这泥鳅养着也不得死,咱慢慢吃;把那大鲤鱼和黑鱼都腌了吧。小杂鱼儿留点煮新鲜的吃,其他的也腌了吧,明年开荒也是碗菜哩。”
杨氏答应了,又摧菊huā去睡。菊huā也觉得出了一身汗,正好拿被子蒙头睡一夜…只怕明天就好了。于是草草地洗了一把就上床了。
天明,菊huā觉得鼻塞头痛的症状已经好多了,便放下心来。而且她觉得这回吃了这重辣口味的泥鳅,脸上也没有像吃虾子酱那样过敏疼痛。虽然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但不痛是好事情,她也懒得多想了。正好还有一桶泥鳅,可以大吃特吃,过过嘴瘾。
她刚起床,就听院子里鸡叫得“咯——咯——”…忙出来一瞧,原来是郑长河逮了一只母鸡,正那鸡脖子上的毛;杨氏两手抓住鸡的脚,不让它乱动,旁边还有一只装了清水的碗…看来是接鸡血的。
这架势是要杀鸡哩!
菊huā急忙问道:“娘,好好的杀鸡干啥?”
杨氏道:“早就说要杀只鸡炖人参把你吃的,一直也没杀。我瞧你那身子再不好好地养,老是病可咋办哩?”
菊huā听了赶紧制止郑长河拿刀的手—他好了毛正要下刀哩。那鸡脖子被出一块空荡荡的白皮暴露在空气中,可怜巴巴地挣扎着,无奈杨氏抓住了它的脚,动弹不得。
她对杨氏说道:“娘,这养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哪能着急哩?也不是吃一只鸡就能养好的。眼下正要过年…家里有鱼有肉,这么些东西还不够我吃的?我觉得…还是先不杀;等过完年,春上了,家里这些东西也吃完了,再杀鸡,多好!”
杨氏犹豫地瞧着郑长河,又低头瞧瞧那鸡,也不知咋办。
菊huā又道:“娘,你就杀了炖了,我也不想吃。眼下我就想吃这新鲜的泥鳅,你让我哪来的肚子吃这么些东西?”
郑长河听了忙道:“那就先不杀了。菊huā说的对,那泥鳅是好吃。吃了冒一身汗,人也舒坦。这鸡等明年再杀吧。”
杨氏只好答道:“那就过年后再杀吧。那时候小鸡也长大了。”说着提起那只脖子被出一块白皮的母鸡,扔到院子里。
那只劫后余生的母鸡“咯咯”跳着脚飞快地跑了,想来它刚才也是惊恐万分,看得菊huā一阵好。
起鱼塘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忙各家自个的事了。青木便收拾起房前屋后来,把那些杂草清除干净,东西归拢整齐,虽还是茅檐土壁,但院子瞧起来干净整洁不少。
大太阳底下,菊huā用手捋着筛子里的硬米子(煮熟的糯米饭晒的),爽滑滑的,抄起一把,那银色的米从指缝中漏下去“哗啦”脆响,声音悦耳。
再晒干些,就能炒炒米做糖了。
院门口传来赵三那熟悉的大嗓门:“菊huā,身子好了么?”
菊huā抬头见他一家子笑眯眯地来到院中,旁边还跟着黄大磙子的老娘。
小石头冲上前来,拉着菊huā的手道:“菊huā姐姐,你好了么?”
菊huā微笑道:“好了。三叔,快进来坐。”
石头娘笑道:“坐啥?大过年的,忙死了,耽误你们工夫。咱是来磨橡子豆腐的。这一村的人,回头一齐来了,你家都转不开,我就跟黄奶奶先来了。你三叔来帮着推磨。”
郑长河跟杨氏忙都应声出来了,他俩人一个在清猪栏,一个在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