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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一言概之指的就是中国的传统医学。而中医学,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把人体看成气、形,神的统yiti,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其实,更早的说,中医产生于原始社会,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中医理论体系已经基本形成……”
跟以前偶尔替老教授代英语口语课不同,芽儿这次算是独挑大梁,因担心会误人子弟,说是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芽儿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
于是,在简单自我介绍后,芽儿干脆直接言归正传。更甚至,为了为人师表的威严,硬是捏着嗓子让声音更浑厚严厉,这样听起来更威严一些。
不过,中医学毕竟是芽儿的专长领域,十几年的侵淫,虽然比不上那些国手泰斗们,但对中医学,芽儿有自己独特的领悟和见解。
两三分钟后,因为自信而气定神闲,拘谨而略显急促的语速也缓慢下来,侃侃而谈,从容随意。被平面镜遮住熠熠光华的眼睛,也变得灵动,神采飞扬。
讲台上,小讲师哪怕打扮的再老成俗气,也因为那份自信而芳华绽露。
讲台下,几十人本来都该正襟危坐,精神饱满的期待着他们大学生涯中的第一堂课。而此刻,大家却像集体被雷劈了yiyàng,神色呆滞,眼神空洞,神呐,救救我们吧!
这应该不是学长学姐跟他们开玩笑吧?中医系的讲师和教授,不应该都是鹤发童颜?哪怕威严持重也算符合他们的期待啊!
其实,说白了,芽儿的伪装并不算多成功,尽管家人一致给出芽儿想听的老成的评价。黑镜框再大也没法把脸全部遮住,下巴圆润小巧,白净细腻的如玉瓷一般。发髻盘的再老气,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发簪下秀发的丝顺柔滑。
芽儿本来就跟讲台下的众人年纪相当,站在这群风吹日晒军训了大半个月的学生当中,竟然显得粉嫩稚气的很。就连西裤和圆跟小皮鞋,在众人看来,更像故意偷穿大人的衣服,故作老成。
讲台下,众人将信将疑的等了好长一会,也不见有鹤发童颜的老教授颤巍巍的走进来,再揉揉眼睛,讲台上依旧是带着黑框眼镜的小讲师。
有人说,好奇是喜欢上的第一步。中医系的新生现在就对讲台上跟他们年龄相仿的讲师充满好奇。
而渐渐的,都沉浸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饱满,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的讲课方式。
平常,人们谈到中医,第一印象就是玄之又玄,晦涩难懂。不过,小讲师口中的中医,却变成了一个个信手拈来的医学典故,朴实直白,妙趣横生。如果闭上眼睛,不去想小讲师精致的容貌,格外青涩的年纪,很容易的就能进入广袤而玄妙的中医世界。
不少人就是因为今天这第一堂课,从此不再迷茫困惑,不在后悔放弃临床医学而选择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中医。
暑假前,芽儿还是坐在讲台下的学生,芽儿更了解什么样的讲课方式学生最容易接受,什么样的互动才能引起学生的兴趣。兴趣,是迈向知识殿堂的第一步。
芽儿站在讲台上,讲台下学生们的反应一览无余。这一刻,芽儿的成就感,无能比拟。
课堂上的气氛相当皓,可能是芽儿显得太年轻,也可能是芽儿讲课的方式太轻松随意,学生对这个小讲师少了三分拘谨和敬畏。
在芽儿稍作停顿,准备跟学生互动一下时,甚至都不用芽儿再三鼓励,讲台下反应已经变得很踊跃了。
“杜老师,”第一个举手提问的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小个子黑脸男生,喊杜老师的时候,还扭捏了一下,连耳垂都跟着变红。
然后,一笑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用夹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继续提问道,“杜老师,他们临床医学,病理医理都能用解剖学、生物学和细胞学等学科解释的清清楚楚,病人看到的都是能量化的直观数据,是科学的。
而我们中医,什么阴阳五行,阴阳失调,这些大家看不见摸不着,用我一位临床医学的老乡的话说,中医就是伪科学。杜老师,你认为咱们中医到底科学不科学?”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小个男生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哪怕教室里众人都选择了中医作为自己的专业,可是,同样的问题何尝不曾萦绕在他们心间,没有答案。
教室虚掩的后门外,老院长和大名鼎鼎的张泽远张教授,刚才一直不要钱似的互相吹捧,你夸我伯乐识马,眼光独到;我夸你有女如斯,夫复何求。
这俩人相约而至,对杜小讲师刚才的表现相当mǎnyi。而这会,这俩人忍不住都替杜老师捏一把汗,这个问题,哪怕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的中医学问,也无法准确回答。
“这位同学的问题,我不能给大家一个是或否的答案,这个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讲台上,芽儿的答案很坦率,一点都不为难。
就是因为这种坦率,等老师给他们一个解答的学生没人认为老师是在敷衍他们,只是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间,或许几年更或许几十年,等他们对中医之道有了自己领悟之后,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而教室后门的老院长和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也是谁都没想到芽儿回答的这么直率。
而讲台上,芽儿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不过,我可以跟大家分享我自己的感悟。”
“中医和西医,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属于同一类范畴。大家与其争论中医是不是科学,不若说中医更倾向于哲学的范畴。而且,中医古典基础理论与传统道家思想有很多相通之处,比如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比如气之一说……”
有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们或许哪一天,只是因为一件事,一句话而顿悟。而芽儿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引导这些学生,换个角度看问题。
考进b大这座百年名校,在座的没有笨人。或许现在他们还不能领小讲师讲的那些,但有些话却如种子yiyàng悄悄种在他们心田间,直到有一天破土而出,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他们心中的医道就如那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般坚定,巍然不动。
教室后门,虚掩的门外,刚才一直在偷听的两位早没影了,他们担心的很没必要不是吗?
“……最后一句,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医者仁心。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跟我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什么医德。作为一名医者,我们更要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芽儿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不早不晚,下课铃声刚好响起来。
轻轻合上并没怎么翻动过的教案,看看讲台下,或沉思,或三三两两收拾教材的学生,芽儿嘴角不由上翘,霎那间春暖花开。
将近一百分钟的大课,对芽儿来讲,感觉很奇妙,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亢奋。站在三尺讲台上,挥斥方遒,传道授业的感觉很神圣。
而中医系的新生一堂课下来,越发踌躇满志。或许有一天,他们也可以与杜老师比肩?更或者说,与杜学姐比肩!传闻中医学院的学霸,传闻中清雅脱俗的杜学姐在给他们上课,他们很遭人嫉妒有没有?
虽然课间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但这群愣头青似的菜鸟们已经接待了十几波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了,都是过来参观并膜拜传闻中的杜学姐的!
“你们真幸福,竟然是杜学姐给你们上这门课!”
“她可是杜学姐啊,咱们医学院的镇院之花!”
教室里,窜进来的老油条给菜鸟们普及杜学姐的“丰功伟绩”,还没来得及走下讲台的芽儿脚下一个踉跄,眉际隐隐几道黑线,以讹传讹?因为平时深居浅出,芽儿并不清楚自己在医学院的名气已经到了如此这般如雷贯耳的地步了。
教室门口,早被堵得水泄不通。芽儿往前走两步,众人有点拘谨又有点激动的主动让开一条缝隙。芽儿再走两步,人潮也跟着往后退。
芽儿抬头看看乌压压的楼道,还有三三两两凑热闹往这边凑的人影,心中叫苦不迭。
“萱瑾?萱瑾!”还没等这群疯狂的“追星族”想好该跟传说中的杜学姐说些什么呢,站在外围正急得跳脚的人已经被人四两拨千斤的扒开。水泄不通的人群,竟然就这么硬生生被来人杀出一条路来。
彪悍爽朗依旧的赵卫红把手往芽儿胳膊上一挎,得意洋洋道,“萱瑾,看来还是少不了我这个护花使者啊!”
果不其然,赵卫红胳膊一挥,如臂指使,不少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自动避开。
跟传闻中的杜学姐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又有如此彪悍身手的肯定就是传闻中最凶残的赵老大。
哪怕已经毕业了,赵卫红依旧“凶名在外”,俩人接下来一路畅通无阻。
“萱瑾,你丫头暑假跟你翟哥哥跑哪里去了?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张建军老家去玩呢!”俩人有两三个月没见,赵卫红有一肚子话要说。
“我好容易休息一天,要不是正好碰见你家翟哥哥,说不定现在都还找不到你人影呢!”赵卫红喋喋不休,“别看了,你家翟哥哥停车去了,我先过来找你……”
芽儿眼睁睁的看着赵卫红由霸王龙变成唠叨虫,远远冲朝这边走过来的翟耀辉招招手,继续忍受赵卫红的荼毒。
“我说,你丫头当老师了,也不能把自己打扮成这丑样子!”
等翟耀辉走过来的时候,赵卫红已经从昔日的同学,现在院长儿媳妇的八卦,讲到打扫卫生的大妈系了根红腰带。见翟耀辉过来,赵卫红才稍微收敛了一下。
“翟哥哥,你回来了!”芽儿不自觉的摘下那副黑框眼镜,女为悦己者容,下意识的,芽儿不想让翟耀辉看到自己这身土气的装扮。
“嗯!”翟耀辉接过芽儿手里能当板砖用的教材,又把那副明明很丑的眼镜推还给芽儿,“不用摘,很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尽管那副眼镜确实很土气,在翟耀辉眼里,小媳妇却是多了一分婉约和知性之美。
小两口甜起来旁若无人,饶是赵卫红粗枝大叶,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咦,真肉麻。
“萱瑾,别肉麻了!”赵卫红盯着翟耀辉的冷眼,把两张请帖往芽儿的怀里一塞,“诺,这周日我跟我家老张结婚,请你跟翟大哥参加!当然,翟大哥要是没时间的话,另外那一张请帖就给翟耀庭那小子吧!怎么说,这四年,我跟翟耀庭也是铁杆的革命同志关系,没少给你翟哥哥通风报信。”
送张请帖,赵卫红也不忘挑拨离间一下。实在是,自己明明劳苦功高,翟大哥竟然还没过河呢就拆桥,嫌自己碍眼了!
翟耀辉不为所动,距离芽儿始终有半步之遥,呈保护者姿态。
芽儿也不去管赵卫红那点小把戏,看着手里大红请帖上的名字很吃惊,“卫红姐,你竟然这么快要结婚了?丑媳妇见公婆了没有?”
“什么叫竟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俩人看对眼了就结婚呗!再说了,姐姐我哪里丑?”赵卫红凉凉的反驳道,不过,那得意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故意挑拨翟耀辉。
可惜,赵卫红跟翟耀辉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压根不够瞧。
尽管翟耀辉很希望请帖上的名字变成自己和芽儿的,但是哪怕心中急的火热,脸上丝毫不显。当然,最关键的是,那只悄悄伸过来小手安慰了翟耀辉那颗盼娶的心。
赵卫红闹了个没趣,也觉得没意思,“萱瑾,一会没课了吧?我好容易才能休息一天,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陪我逛街买东西!就去校门口新开的那家,我要吃糖醋排骨糖醋鱼,糖醋里脊,糖醋肘子。”
芽儿抬头望天,青天白日的,卫红姐没有说胡话。可是,这妞以前不是最爱吃重口味,辣的,咸的,酸的,就是不吃甜的吗?什么时候变胃口了?
而且,再看这妞说起糖醋几个字的时候,馋的忍不住吸溜口水,这是?
芽儿心中一动,食指中指无名指悄悄覆在赵卫红手腕上,脉相流利,圆滑如走珠!这是?
芽儿看看翟耀辉,拉着赵卫红快走两步,红着脸悄声问道,“卫红姐,你有小宝宝了?!”
“嗯!昨天,刚让医院的老中医确诊!”赵卫红突地脸色绯红,说话间少了以前的风风火火,多了一分将为人母的温和。
说完,见芽儿惊得朱唇微张,更加羞恼,跺了跺脚,“不是你想的那样!暑假的时候,跟我家老张回家,他爹娘就说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以后上班来回也不方便,就直接先在老家办了酒席。然后,然后我们就!谁知道,就怀上了!这次是在京城补办酒席!”
赵卫红再开朗大方,说起那些事的时候,也难免扭扭捏捏。
倒是芽儿,毕竟骨子里更多是现代人的开放,惊吓之余,嘴快的回了一句,“卫红姐,你跟张姐夫真厉害,直接中标!恭喜,恭喜!”
一句话,把赵卫红打趣的面红耳赤,不甘示弱的咬牙切齿道,“哼!反正比你跟你们家翟哥哥厉害!你们这叫起个大清早,赶个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