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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璟飞身而去,因他的衣衫被刺破划烂,伤口流出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为避免引人注目,一路上他都运起轻功,从鳞次栉比的平屋楼阁的屋顶飞身而过,这让他受伤后又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身体有些体力不支。
但是欧阳璟心中惦记着柳倾城和欧阳溪的安危,又听到方才柳倾桐所说的那番话,他心中更是急切,根本顾不上片刻休息。
他心想着无论柳倾桐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眼下他必须立即到城北找到那座别苑,只要能在里面见到柳倾城,他就能求证所有传闻的真假性,另外他也能当面质问沈白衣关于欧阳溪的下落。
至于他个人的安危,他早已置之度外。
终于,在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欧阳璟终于打听到了太子在城北郊外的别苑位置所在。
眼下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欧阳璟纵身越过高高的围墙,顺利潜进了别苑之中。
只见夕阳的余晖静谧的洒在精致的院落之中,为花园中缤纷艳丽的花朵染上层层清浅的金色,徐徐清风吹来,摇曳的花朵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欧阳璟无暇欣赏美景,但从花园内所植花朵都是名贵品种来看,这座别苑定是太子为博美人欢心而命人精心打造的。
他沿着墙根快速移动,想着绕过花园去别处的院落查看一番,却不想正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花园门口传来。
“情况如何了?还有没有能够恢复的可能?”
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关心,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愤怒,那清冽的嗓音令欧阳璟当场怔在原地,片刻的失神过后他变得异常警觉起来,因为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苦苦寻觅、传闻中被太子沈白衣金屋藏娇至此的柳倾城。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只是欧阳璟却没有立即冲出去将柳倾城搂入怀中,他反而下意识的就近躲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假山背后,侧耳倾听着柳倾城和身边之人的对话。
柳倾城穿着一袭娟纱金丝绣花长裙,三千青丝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斜斜的缀在身后,她边走还边不自在的摆弄着头发,似乎很不适应如今身上这套过于华贵繁复的妆扮。
她询问的对象正是一袭白衣、头束玉冠的沈白衣,两人并肩而行,单从表面上来看,倒也算得上是一对绝妙的才子佳人。
沈白衣负手走在柳倾城的身边,听到她的提问之后,轻叹了口气,道:“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太医仍然在研究医治之法,倾城要耐心一些。”
“看她那幅模样,我怎么能耐得住性子?我从来没见过她露出那种绝望的眼神,她从前有多活泼开朗,我相信白衣你也应该很清楚。”
柳倾城蹙起眉头,清冽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与焦急的神情,就连掩在袖口中的双手也因心中无法压抑与掩饰的焦虑而紧握成拳,她这时候深深的感受到了“有心无力”四个字的沉重。
沈白衣闻言也不禁心生惋惜之意,道:“你的感受我能了解,我会亲自督促太医,务必要他们竭尽所能救治小溪。”
“倾城在此先行谢过了。”
柳倾城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沈白衣,深深鞠了一躬。
而三千青丝在脑后挽成的发髻也因她的动作而垂落到她的身前,柔顺的发丝散落开来,在夏日轻微的晚风中丝丝飘扬而起,迷乱了沈白衣的双眼。
沈白衣一时间有些出神,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失礼,他连忙上前,伸手亲自扶起柳倾城,道:“小溪也是白衣的朋友,她出了事白衣自然会尽力相助,倾城不必行此大礼。”
说着,他伸手想要帮柳倾城将散落开来的长发别到耳后,却被柳倾城退后一步避开了。
空气中有尴尬的气氛逐渐弥漫开来,看着沈白衣清朗的面上浮现过一抹受伤与失落的神色,柳倾城竟然感到有一丝愧疚。
她知道沈白衣对自己的心思,可她无法回应,而沈白衣是个名副其实的翩翩君子,她实在不忍心加以伤害。
如此尴尬的情形在短短三天之内出现过许多次,柳倾城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沈白衣更加伤心与难过,所以她决定要趁此机会说明白。
于是,她鼓足勇气抬头看向沈白衣,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你看我,这一身贵妇的打扮始终都不习惯,今日还在你面前出丑,真是不好意思。”
沈白衣看她身边百花争艳的情景,却抵不过她的一颦一笑,他心中顿时泛起颇为复杂的情绪。
他淡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只要是倾城,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柳倾城听他完全没有理解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白衣,我实话告诉你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心思,我不值得你的深情。”
乍一听到这坚定而明确的答复,沈白衣的心犹如被人给予了致命一击,他久久愣在原地无法回应,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炙热的感情和此刻心底的疼痛,他害怕说错任何一个字都会把柳倾城推的更远。
只听柳倾城继续开口道:“我能看得出来,倾桐很在乎你,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也是孤身一人在这异国他乡,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她是个不错的姑娘,相处久了……”
“别人我都不在乎,”沈白衣猛然打断了柳倾城的话,他不想听心爱的女人撮合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他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诚挚的看进她的眼中,道:“我在乎的是你此刻在这里,就站在我的面前。”
柳倾城摇摇头,强硬的挣脱开他的手,道:“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新婚之夜逃走的事情被你及时发现,从那几名歹徒的手中救下了我,而我则顺势请求你救了小溪而已。”
见沈白衣又要继续说,柳倾城反手握住他的手背,诚恳的说道:“听着,对于我和小溪获救之事,我很感激你,并且想要竭尽所能的回报你。可是事情也仅止于此,感激并不是爱情,更不是你所期冀的感情,不是吗?”
沈白衣垂眸看着她紧握着自己的白皙手掌,心中泛起的苦涩几乎就要满溢而出,他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可是感激也可以逐渐变成爱情的,不是吗?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可以等你,等你把我放在你的心里。”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柳倾城无比决绝的说道,抬眼看着沈白衣的目光也没有一丝柔和。
但见到沈白衣那万分受挫的表情,她终究是心有不忍,她放柔了态度,轻声道:“你很优秀,有那么多女子仰慕着你,你肯定会遇上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比如说……”
“如果你要说的是柳倾桐,那就算了。”沈白衣的语气也陡然变得而严厉起来,他的口吻很是严肃,甚至还带着一丝怨恨的情绪:“她竟然会做出雇凶杀人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沈白衣指的,便是当初他迎娶柳倾城的那日,柳倾桐雇佣几名京城的街头地痞绑走柳倾桐的事,若不是当日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抽身去了洞房察觉出异样,连忙命人前去搜寻柳倾城,只怕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而这一切,他自然将矛头指向了柳倾桐,将全部的过错与罪责尽数归结到了柳倾桐的嫉恨心上。
因此,他这几日便将柳倾城安排在城北的别苑居住,而他也因不愿再见到柳倾桐而暂时搬到了别苑,一连几天都没有回过太子府。
听他说起柳倾桐的语气仍然带着不容忽视的气愤,柳倾城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柳倾桐未来的路变得更加艰难,毕竟她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可是她知道,纵然自己为柳倾桐百般辩解,只怕沈白衣一时间也无法解开心结,她也不能多说,只是再一次解释道:“这事其实都怪我,是我想要利用和你成亲的机会逃回去,事情皆因我而起。”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刻就在我面前。”沈白衣哪里舍得会追究她的过错?
他对待柳氏姐妹截然不同的态度,令柳倾城苦笑不得,她想尽快离开,从此不要再与沈白衣有任何来往,或许能够令他早日忘却对自己的执念。
只是,她请求沈白衣率人到了沈慕飞的王府救出了欧阳溪,而小溪的情况很是糟糕,她此刻不能离她而去,更没有办法独自带着身体状况如此糟糕的小溪长途奔波回到苍夏,所以眼下她只能留在这座院子里,每日面对着深情不已的沈白衣,不知所措。
沈白衣见她对自己的话没有提出异议,他以为是令柳倾城的心有所动容,所以他微微上前,展开双臂想要将柳倾城揽入怀中,希望她能以此贴近自己的心,感受到那为她而变得激动不已的心跳。
只是,还没等柳倾城对他的举动有所反应,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嗓音:“离我的女人远一点,她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难道你还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