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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有些尴尬,唐雨微微蹙眉。
那东阁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唐雨还会专门去东阁睡觉不成?
也就只有柳河这种疯子,才有这龌龊的心思,非要刨根问底,唐雨内心踌躇,在犹豫是不是该真实的回应柳河。
此时周围无数目光投向他,似乎大家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苏雨樵眉头皱得很深,也是满肚子的狐疑,唐雨真躲在东阁么?
这完全不可能啊?
可是如果他不是躲在那里,放眼整个东阁广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嘿嘿!”正在唐雨感到为难的时候,东阁之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一个干瘦的老者一袭青袍出现在东阁之上。
他背负双手,环顾四周,又是一笑,道:“你们啊,真是吵闹不休,扰人清修。我万里迢迢从楚都而来,在这端午之夜,我借这苏家东阁让唐先觉陪我手谈一局都不得安生。
先觉,你又何须犹豫踯躅?就大胆的告诉他们,你今日就一直在这东阁之上又如何?”
“芈师?”
曹清和孟哲两人同时站起身来,齐齐向那干瘦老者行弟子之礼。
苏雨樵也忙凑上前,规规矩矩的拜倒,道:“学生不知芈师驾临苏府,怠慢芈师,恳请责罚。”
那干瘦老者摆摆手道:“仲永,浩然,无需多礼,起来吧!”
曹清和孟哲两人规规矩矩的起身,芈姓老者漫步走下阁楼,眼睛看向苏雨樵,微微颔首道:
“先知,你很不错!当日在楚都你欲拜我门下,我说等三年之后。晃眼过去两年了,本想着你还需一年磨砺,不过我见你今日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性比往日却是大进了。
既如此,今日我便收你入门,从此你便是我芈氏门下弟子……”
苏雨樵神色一怔,旋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当即叩首道:“学生……苏……先知叩见恩师,谢恩师破格收先知入门……”
全场士子都站起身来,所有人都仰望这高台上的老者。
这老者就是大楚鼎鼎有名的世子太傅,大学士芈越,芈西屏。其放眼大楚都是一等一的强者。
苏雨樵能拜在他的门下,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基本可以说是一只脚踏进了院学的门槛,将来的成就更是无可限量。
芈越将苏雨樵扶起来,周围的高学士子齐齐向其祝贺,苏雨樵冰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却是如春花怒放,艳丽照人。
她一一向周围众士子回礼,目光环伺四周,忽然,她脸上的神色一滞。
一个紫袍少年悄然的下了高台,无声无息的穿过众多中学士子构成的人群,慢慢的走出了苏家。
她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掀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唐雨就这样走了。
环顾这四周,高台周围挤满了众多狂热的士子,所有人都面露狂热之色,谁都不愿错过一睹大学士风采的机会。
嘿,那唐先觉竟然能如此从容的离开?
“先觉,唐先觉呢?”
李勃是第二个发现唐雨离开的人,他不由得脱口惊呼。
高台之上的众多士子环顾四方,哪里还有唐雨的身影?
孟哲和曹清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孟哲道:“这个唐先觉,着实……嘿嘿……无礼……”
芈越毫不在意的一笑,道:“那又有何无礼之处?文会既然散了,他自然随时可以离开,更何况此时时辰不早了,各位士子和大人们也都各自散了吧!今日我此来,一是和唐先觉手谈,二来便是完成收先知为弟子之事。
这两件事既然已了,我也无需久留了……”
曹清道:“芈师,那万万不可。今日你受先知入门,乃大喜之事。苏家定然已经备了拜师宴了,我和孟兄孟浪,却也想吃一杯先知的拜师酒呢!”
一旁的苏清流满脸红光的凑过来,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当即道:
“芈大学士,诗礼不可废,老朽以备下了薄酒,还望芈诗万万不可推辞……”
芈越微微蹙眉,道:“罢了,罢了,我生性本是最随意豁达的,偏偏尔等喜欢讲这些繁文缛节,既如此,我今天就喝一杯苏家的酒……”
……
夜已经很深了。
苏家却依旧灯火通明。
隆重而严肃的拜师酒宴已经结束了,苏家中堂,芈越高居首席,左右两侧端坐着曹清和孟哲。
苏雨樵和丁儒两人执弟子礼,规规矩矩的立在厅堂两边。
芈越轻轻捋着颔下白须,嘿然叹一声,道:“小四,今日你拿了我的‘飞花传承’欲和那东郭家的小儿比一高下,你可知错?”
丁儒满面通红的上前道:“弟子知错!”
芈越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不仅错了,而且还败了!嘿嘿,今日这一败,你可心服?”
丁儒嘴角微微一翘,道:“对那东郭南我断然不服,却是服了唐先觉。这‘飞花传承’,惊鸿一瞥,他竟然能全部继承,这等天才,我生平仅见,就算是季孙香,也未必有这等本事……”
丁儒顿了顿,道:“师尊,像唐先觉这等天才,师尊为何不收入门下?以他之才……”
“你懂什么?”芈越脸色一寒,怒叱道,丁儒连忙闭嘴,心中却是纳闷。
芈越不住的摇头,眼睛看向曹清,道:“仲永,这唐先觉你可知他来历?”
曹清凝神细思,道:“正要向芈师请教,先觉此子来自秦国,秦国却并非书香国度。我托人去秦国打探,却也并未有关于此子的消息……”
“那还用得着打探吗?其诗云:‘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丹丘生我未知是何人,可是这岑夫子……你二人认为是谁?”
“岑……”曹清和孟哲两人同时皱眉,孟哲疑惑的道:“秦国之中,但未听过姓岑的学士抑或是大学士啊……”
芈越嘿嘿一笑,道:“非得只能是学士和大学士吗?秦国姓岑之人,谁最知名?”
曹清和孟哲两人对望一眼,突然两人同时站起身来道:“芈师说的是他?岑……岑……”
两人脸色瞬间煞白,那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孟哲脸色涨红,道:“不可能,先觉不可能是他的弟子,那等大奸大邪之人,如何能教出先觉这等才学天才?”
芈越眉头一拧,并不说话。
曹清道:“芈老,我也认为先觉绝非此人门下弟子,如是他门下弟子,其何故又万里迢迢的回大楚?以那人的权势和地位,先觉断然不会来我武陵寄人篱下……”
芈越脸色阴晴不定,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来回踱步,良久,他自顾喃喃的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倘若真是此人门下弟子,那就……那就……哎……”
芈越一顿足,想到那秦国岑姓之人,心中不自然便有巨大的压力。
东方国度,无论是圣人学派,东陵学派,隐者学派,还是岳云等诸学派,谁不知此人之名?
“岑夫子,丹丘生……”
曹清慢慢站起身来道:“芈师,学生觉得您恐怕是过于敏感了。先觉在秦国之时不过是一少年而已,断然没可能和此人有交集。再说,就算先觉以前家学渊源,和此人有关联。
可是此诗意境,恣意狂放,以先觉和他之间的辈分差别,学生也认为诗中并非此人……”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不是那人?你对唐先觉一无所知,你又怎知先觉辈分低于此人?”
“芈师,您说什么?”曹清和孟哲同时脱口道,眼神之中皆露出惊骇之色。
芈越叹口气,道:“罢了,此事终究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这唐先觉必不是出自凡俗之家,以他之才,他日必也是国之栋梁。对大楚来说,也是大幸之事。”
他顿了顿,又道:“鬼谷一门,常人难以测度,我观此子和圣人学派已然势成水火。既如此,此事只有那季孙氏去管,别忘记,季孙掌门却也是鬼谷一门出来的。
我心想收此子入我门,奈何我才疏学浅,恐将来闹出笑话。
那东郭家要闹笑话,就让他们去闹吧……哈哈……”
芈越哈哈一笑,笑声之中饱含自嘲和遗憾,但见他长袖舞动,眼睛盯向丁儒和苏雨樵,道:“小四,先知,你们既入我门下,便须事事谨记谦退之道。天地怏怏,宇宙诸天之中不知有多少大能大才?
比之那些大能大才,我等皆是萤火米粒之光,圣人云:‘满招损,谦受益’,尔等万要切记……”
芈越言毕,只见他双目望向天空,无形的力量汇聚在他的周围,他整个人腾空而起,瞬间越出了苏家,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无影无踪。
丁儒和苏雨樵两人面面相觑,却没有听明白刚才芈越和曹清以及孟哲所说的究竟唐雨和何人有关。
两人有心请教曹清和孟哲,却见两位大人神色严肃,似是有非常沉重的心思一般,两人便觉得不宜开口。
而那疑惑憋在内心却着实难受,尤其是苏雨樵,他和唐雨接触这么久,也斗了这么久,只觉得唐雨深不可测,今日听闻师尊说起唐雨更神秘的来历,她一时更是满脑子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