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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仙地中的包谷,意识与身躯分离。她看到身躯躺在那,被浓郁的灵力包裹着受灵力的滋养,她的意识则玄天剑气笼罩的世界中飘荡。
对她来说,玄天剑气便是玄天祖师爷留给她的最重要的宝藏,里面烙刻有玄天祖师爷毕生的修行感悟。她“扑捉”着那些飘荡在周围的玄天剑气,每“扑获”到一缕玄天剑气时,那玄天剑气便会化成无数的刀光剑影浮现在她的“眼前”,待萦绕在周围的玄天剑气都被她吸纳过后,她感觉到自己由原本的一缕游离的意识聚成了一粒小点,再由一粒小点逐渐长成了人形,一个缩小版的她。
为什么会是人形?她容纳了玄天剑难道不能是剑形么?
包谷这么想着,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变成了一把剑形?那能变成桌子么?剑与桌子有区别么?随着她的脑海中构勒出桌子的形态时,她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桌子!
包谷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
她现在是意识状态,虽然能够凝聚成形,但其实并非实质的或者说是固体状的,而是游离状态。有点像水可以根据容器的不同而变化形状,又如雾,或聚或散。
她想起之前清潆说的话,另一种生命形态。
以意识存在,脱离了躯体的梏桎,所以可以随意变幻形态?
她可以变成的自己的模样,可以变成玄天剑的模样,可以变成桌子,那是否能够变成天地山川或天气四象?
然而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变成天地山川,也不能变成风雨雷电。
修仙者施法,是以自身或法宝或符箓等为媒介聚集游离在天地间的能量形成。
以法阵构建出天气四象,则是以阵材为基础,构建出一个类似大世界的小世界。
若想要形成天气四象,就必须有支撑这些存在的基础。这些基础,是否就是天道法则的构成?
包谷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不过她困在葬仙地中养伤,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引聚四周的灵力过来,以自身这种脱离身体束缚可以随意变幻的状态尽可能逼真地去推衍、去模拟构造出一方天地来。
她从最简单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开始,把自己分离出来一点点,再抽聚四周的灵力,努力地把分出来的自己去变成一株草!
包谷心说:“幸亏这里只有我,没有人看到我把自己掰下来一块‘种’成草!”事实上并不是“种”成草,而是揉而草,像捏泥人似的往“草”上捏。很快,她便捏出了一株草,可这草确非常的假!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由非常拙劣的幻术构成的。她努力去回想草是什么样的,又一点点地去推衍构建,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终于看到一株完成的最普通的狗尾巴草竖在那。她的心念一动,那狗尾巴草的狗尾巴便晃了晃。
待有了草,她便又一株株地弄出了一片草地,又在草地下聚出一片土,然后又是花,再是树,又再是更为复杂的飞鸟走兽。
随着包谷的折腾,一片如真似幻的天地浮现在这葬仙地的空中。因为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由包谷从自己身上掰下来的一部分捏成的,所以,事实上,只是她把自己捏塑变成了这一片看起来格外真实的却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包谷觉得自己这行为其实非常的幼稚,和小时候自己一个人过家家没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小时候捏的是泥巴,这会儿捏的是自己。待捏出一大片天地后,她怕自己变不回去。心念一动,那片天地便又猛地缩回去,构成一个小小的小人儿,她的模样。包谷安心了,又开始把自己掰开,构建城池,还捏了一打玉宓,安排那一打玉宓去挑水、做饭、洗衣、当丫环给她捶背等围着她打转。
瞧着十二个玉宓忙得团团转,先是一乐,然后又是心酸,再想到这不过是自己变成玉宓来逗自己,又想哭。
她在这葬仙地中养伤,跟坐牢有区别么?
包谷想离开这里再去看一眼玉宓,可尝试过无数次都没能成功。像上次那样瞬间万里到达玉宓身边的情况再没有出现过。
她一遍遍地模拟构建天地,熟练到后来心念意动抬袖一挥间就能在这葬仙地中浮现出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来。可是这片天地是由她为基础构建的,她的意志便是这片天地的意志,玩起来特没劲!自己玩自己吗?
包谷躺在自己构建出的这片天地中,回想起以前在玄天书库里看到的典藉藏书,又把那些烙在记忆中背下来却来不及学的功法翻出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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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年多年时间过去,一代又一代的新人迈进修仙界,又有难以数计的修仙者在修行途中陨落。
玉宓自身的实力以及身后的势力都是当今修仙界无人敢招惹的,她外出游历,遇到的人要么见到她绕着走,要么便是各种拉拢巴结,令她烦不胜烦,索性回了玄天门不再出去。
在玄天门的弟子成长起来后,她便将传功长老的位置传了下去,自己则在千里湖畔盖了几间木屋,过着朝看日升夕看日落,没事卖点灵酒翻翻包谷给她的玄天书库里的功法典藉修行悟道的日子。
常年隐居不出的玉宓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外界势力口中的“不出世的老家伙”,至于玄天门中后进门的一些弟子则都知道本派中位于千里湖畔有一位前辈在那卖灵酒。这位前辈是位女修仙者,盖了几间木屋,连招牌都没竖,但她卖的灵酒品质特别好,且价格非常公道,甚至有时候会有外面非常难买到的二阶至五阶的猴儿酒。不过,这位前辈的脾气不太好,还非常懒散,经常有弟子去买酒找不到人,绕着千里湖转悠一圈,不是遇到她在钓鱼就是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又或者抱着酒在那里喝得醉熏熏的。
这日上午,玉宓把昨天多宝灵猴给她的一些二至五阶猴儿酒挪了些出来,装进玉壶中摆在酒铺中,又添了些卖空的酒。
她把酒摆好后,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外晒太阳,顺便拿出小师叔飞升上界前留给她的玲珑乾坤球把玩。
不多时便有一个筑基末期的修仙者过来,见到玉宓懒洋洋地窝在门前的椅子上摆弄着手上的一个颇为精巧的法宝头都没抬一下,他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道:“前辈好,我买酒。”
玉宓“嗯”了声,说:“自己拿。”
那筑基期弟子应了声:“好。”他取出灵石,放在摆在靠近门口处的柜台上的装灵石的木箱子中,径直走向筑基期修仙者适用的灵酒前,然后一眼瞥见旁边的架子上新上了猴儿酒,顿时眼睛一亮,赶紧去摸储物袋,掏出储物袋一翻,发现灵石不够,那脸色便苦了下来。他回头来到玉宓的跟前,道:“前辈,我想买二阶猴儿酒,但是灵石不够,您看,能不能……”
玉宓头都没抬地说了句:“不赊欠。”
那筑基期弟子说道:“前辈,您看,我这想要冲击境界……有这猴儿酒,成功率会大很多。”
玉宓说:“本店允许抵押。”
那筑基期弟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摸出一张玉符,说:“这是我师傅给我的保命符,我……我先押在这。”
玉宓看了眼那保命符,“嗯”了声。
那筑基期弟子走到柜台前,取出堆在柜台角落的那一堆低阶的储物玉盒中,打开一个玉盒把自己抵押的保命符放了进去,又拿起备在柜台上的笔墨写了张欠条,烙上自己的气息印记,封在玉盒上,把玉盒放在靠墙的制成格子的柜子中,记下标号,取下相等价的猴儿酒,到玉宓跟前抱拳行了个礼,拿着酒走了。
那筑基期弟子走后没多久,便有不少玄天门的弟子匆匆赶来,进铺子里拿了要买的酒,出来时把灵石放门口的木箱子里,便走了。
猴儿酒向来量少,玉宓的酒铺里也只偶尔放一些,因此听到消息的玄天门弟子纷纷赶来买酒。
不到半天时间,铺子里的猴儿酒便卖空了,来晚的弟子都知道这位“前辈”的规矩,倒也不纠缠,向玉宓抱抱拳便离开了。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拿了一壶二阶灵酒,把灵石往木框里扔时发现木框堆满了,他喊了句:“前辈,木框里的灵石装满了。”
玉宓应道:“旁边有个储物袋,你帮我把灵石装进储物袋中,再去店中随意取一壶酒。”
那少年应了声:“哎!”帮玉宓把灵石装进储物袋中,又把储物袋送到玉宓这,然后进店子里挑了壶价格平平的二阶灵酒,乐呵呵地回到玉宓跟前,晃了晃手里的酒,说:“谢谢前辈。”
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中的玉宓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盯着远处的湖面发呆。
那少年抱着酒盘膝在玉宓身边坐下,问:“前辈,有人说你很懒,是玄天门第一懒;又有人说你是玄天门里一位隐世的高手;还有人说你这是另一种修行方式。晚辈斗胆请教,前辈是哪一类?”
玉宓扭头看着那少年,说:“三样都算,成么?”她的话音一落,忽然感到旁边有能量波动涌现,跟着便见玉剑鸣脚踏传送阵台出现在一旁。
那少年见到玉剑鸣,吓得“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颤颤兢兢地抱拳行礼道:“见过掌门!”他心说:“掌门也来买酒?”
旁边还有几个结伴来买酒的玄天门弟子见到玉剑鸣,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行礼。
一位似是玉剑鸣那一脉出来的弟子,见到玉剑鸣还问了句:“太玄师祖,您也来买酒啊?您跟弟子说一声,弟子帮你跑腿。”
玉剑鸣挥挥手,说:“去,要买酒赶紧去买,要打佯了。”
一名弟子说道:“掌门,这还没没到中午呢,打佯也太早了。”
玉宓抬起头看向玉剑鸣,问:“有事?”
玉剑鸣“嗯”了声,说:“刚接到消息说有仙墓现世,各势力都动了。花师叔和丰师叔去看过,说那仙墓刻的是妖文,顺着地脉飘到泰州地界。据估计说有可能是妖域的某位大能的葬身之地。各路势力都动了,准备开墓。师妹已经带着人过去了。自妖域飞升上界、带走清潆师妹后,砍帮和玄天门都不太稳,我担心争夺这仙墓出乱子,想请您出山。”
旁边买酒的几位弟子听到玉剑鸣这么说,看向玉宓的眼神都直了。
能让掌门亲自来请出山的,真是传言中的隐世高手啊,还是镇派高手啊。
玉宓想了想,说:“包谷离开有八百七十九年了吧?”
玉剑鸣点头说:“差不多是……”他忽然想到什么,倒“咝”一口冷气,叫道:“不会是小师叔……”
玉宓说:“我也说不准。若无差池,算时间,她也该在这两三百年时间里出世了。又或许是妖域的别的大能……”她苦笑一声,说:“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玉剑鸣心道:“可您一直在等她,要不然早在二百年前就和祖师婆婆、清潆师妹他们一起飞升上界了,也不会压制境界留在这一界成天窝在这生霉晒太阳。”他问道:“那仙墓的事?”
玉宓起身道:“自然得去看看,万一他们挖到包谷,而包谷并未到出关的时候,那就不好了。”她说罢,朝旁边傻眼的几人道:“还买酒吗?要买酒赶紧,要打佯了。”
那几人回过神来,道:“买买买!”一头扎进去,颤颤兢兢地抱着自己要买的酒,将灵石放进旁边的木框里。
玉宓见到他们把酒买好,将椅子搬回屋里,执起柜台上的笔墨刷刷几笔写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本店打佯!”把门一关,“啪”地一声把纸按在门上贴住,祭出传送阵台便直奔泰州去了。
泰州在钺国境内。
仙墓出世的地方非常好找,看修仙者都往哪赶去就知道了,待再近一些,离上好几百里地、不需要放出神念都能看到天际上空霞光漫天,而那片霞光正是地脉中的地气外泄直冲高空形成的。
那要出世的仙墓处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外围早被各路大势力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砍帮、追魂阁、钺国三家势力依然结成同盟聚在一起,摆开的阵势正好把仙墓所在之地包了个半圆。
仙墓还在地底下,各路势力的人正在各施手段进行探**,确定仙墓的确切位置。
玉宓刚出现在仙墓旁,包念回身旁的一个负责传讯的侍女便来到她的身旁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见过执令使大人,少令主有请。”
玉宓轻轻点头,迈上包念回所在的大罗赤金打造的百丈战靓,她踏进舰中便见到曲迤柔、玉修罗、司若都在。
玉修罗叫道:“舍得出来了?听说你在玄天门窝得都快发霉了,所以每天晒太阳去霉?”
玉宓回了句:“我不晒太阳去霉,难道还要忙着修行么?”
玉修罗闻言顿时一通心塞,她叫道:“你这个死死压制境界不渡升仙劫的人不要和我说话!”
玉宓说道:“我容易么我?成天夹着尾巴做人,就怕什么时候一出手闹出的动静大了点引得天道感应到我降下升天劫,到那时,我不走都得走了。”
玉修罗叫道:“少炫耀,说正事呢!我才在渡劫后期!”想想都是泪啊!
玉宓劝道:“别哭,回头你师傅会压抑境界等你的。”
曲迤柔抚额,说:“我这个天天挨雷劈的,你觉得我能够躲得过天道感应?”
玉宓对玉修罗说道:“那就等大家都飞升了,你留在下界自己一个人玩?”
玉修罗顿时更加沮丧,然后叫道:“说正事。”
司若没好气地瞥了眼玉修罗,道:“你沮丧什么啊,我这比你多活一千多岁的人只比你高出三个小境界,我都没哭。”修行境界卡在渡期大圆满的人伤不起啊,那大乘期怎么都迈不过去。她就不明白,玉宓怎么就“噌噌噌”短短八百多年就都快成仙了!吃仙丹了?她看向玉宓,问道:“老实说,你怎么修行的?怎么进阶这么快?”
玉宓说道:“我修的是玄天功法和朱雀功法,两门功法都是上界传承,后期遇到的瓶颈少……”
司若学着曲迤柔的动静抚抚额头,心道:“我也不想和你说话。”她说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她的话音顿了下说:“刚才你来之前,我们几人便商量了下。我们都有个顾虑,担心这是包谷的墓。玉宓,你们那位祖师婆婆临飞升前就没告诉过你包谷埋哪了?”
玉宓说道:“她担心我惊扰到包谷,一直不肯告诉我,只让我安心等着便是。”
包念回说道:“各路势力齐聚,仙墓的诱惑太大,不管是不是师傅的墓,他们都是势在必得,以我们三家势力联手只怕拦不住他们不开墓。若真是师傅的墓,一旦开墓,风水一破,我担心师傅这几百年的闭关会毁于一旦。”
一位幽影阁的探子匆匆奔了进来,在包念回的身前曲膝跪下,抱拳道:“少令主,他们确定了仙墓的位置。”
包念回看向玉宓说:“师伯,如果我动用赤金主舰或许能够拦他们一时,但是,之后,砍帮必然遭到他们在别处的反捕和打击。”她沉吟着说道:“我担心会是师傅的墓,觉得应该尽全力拦阻他们。”
玉宓想了想,说:“若真是你师傅的墓,就先看看吧。”
包念回“嗯?”了声,道:“若是惊扰到师傅……”
玉宓说道:“你师傅的葬仙墓是祖师婆婆亲手建的,以她的手段还防不住几个掘墓的?如今因为破界域门的事,砍帮、玄天门、钺国、追魂阁便已经立在众矢之地。如今仙墓出世,又再牵动各方,我们若是阻止,极有可能引发一场修仙界大乱战……”
守在舰外的一名弟子来报道:“见过少令主、执令使,玄天门花长老、丰长老求见。”
包念回起身道:“快请。”说话间,便见到花笙和丰梦龙快步进来。
花笙进来便说道:“你们还沉得住气?那都已经布下法阵封住仙墓四周了。”
玉宓迅速作出决断,说道:“这样,玄天门、砍帮、幽影阁、钺国,全部撤离。”
丰梦龙叫道:“什么?我没听错?撤?”
玉宓说道:“如果是妖域先贤大能的墓,至多就是一些天才地宝和圣器罢了和一些妖域的修行功法,这对我们来说多这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你们觉得亏,当初小师叔飞升前留了一堆她炼制的法宝器物给我,回头你们一家挑几件走。”
玉修罗摆摆手,说道:“得了,冲我们的交情,还贪你几样东西不成?”
玉宓说道:“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我担心是包谷的墓……若是开到包谷的墓……”她的话音一顿,说了句:“天晓得这块地头上的生灵会不会死绝!”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这还真有包谷的风格!若是动到包谷的墓,先担心的不是破了包谷的风水害她前功尽弃什么的,而是直接触到什么灭绝一方。
跟仙墓里的东西比起来,他们辛苦培养出来的精锐更加重要。虽说富贵险中求,可有一半的可能动到包谷,这险——太不敢冒了。
就在各路势力探清楚仙墓具体准备动手开墓时,钺国、玄天门、砍帮、追魂阁全部以最快的速度撤得干干净净,连个探子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