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算账

绝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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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宓回到令使府时,见到一袭白衣的包谷独自立在令使府的阙楼上。风吹动衣袂,宛若要乘风归去。她步下踏风飞上阙楼,却见包谷周气透着一股冰寒的冷凝气息,浑身气势格外迫人。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包谷缓声说道:“我去过砍帮宝库,空了。”

    玉宓心下了然。

    包谷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只是我这一走就是五百多年,在砍帮没有可用之人。”

    玉宓说道:“回房说吧。”

    两人回房后,玉宓抬袖一拂打出一股力量激活房里的法阵。她取出一卷玉简递给包谷,说道:“这是这些年里我在砍帮安插的人手。他们对玄天宗出来的弟子虽是客套,却防备得非常紧;玄天宗虽说财力不弱,但终究是缺了几分底蕴,弟子的整体修行境界都不高,偶有一些拔尖的,都被师公看成眼珠子留在玄天宗效力,一些元婴期的弟子送到砍帮也担不起什么大用,所以我所用的人都是些散修或别派势力的人为主。”她这几百年到处晃荡,又顶着执令使的名头,往砍帮安插暗桩、培植势力还是蛮顺利的。

    玉宓又给了三份玉简给包谷,说道:“这里分别是王鼎、狂魔、孙地龙手底下的人员名单,他们斗得厉害,底下的势力人员时有变化,所以这份名单也会经常更新。”她又给了包谷一卷玉简,说:“这一份名单才是砍帮真实的名单。”

    包谷接过玉宓给出的最后一份名单看过去,发现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仅名字就有近百万个。每个名字代表一个人,将神念落在名字上便能读取关于此人的详细信息,出身来历、修行功法、人际关系交往、掌控的地盘势力、为谁效忠等格外详细。

    包谷一一细读,越读越心惊。

    偌大的砍帮,几乎漏成了筛子。她敢说如果不是砍帮还有玉宓镇着,砍帮早就分崩离析,被瓜分殆尽。其中“左右财”三使当然是占着大头,余下的各方势力渗透进来,一旦砍帮这杆大旗一倒,他们所掌管的砍帮势力便揽入自己的囊中。

    这份名单,这些人的底细,玉宓能够查得如此清楚,说明玉宓在砍帮的事情上费了极大的心力,砍帮却还是落到这一步。这不是玉宓无能,而是玉宓手中没兵没权,从玉宓担任砍帮执令使到现在,她连一支属于她自己的军队都没有,她这个执令使被“左右财”三使架得空空的,所以有事些玉宓心里清楚,却莫可奈何。

    哪怕玉宓有那战力将三使一举灭掉,三使手下那些人不听玉宓调令,砍帮在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包谷从玉宓给她的名册清单便看出玉宓对砍帮的局势一清二楚,正在暗中布一个局织一张网,为整肃砍帮作准备,但玉宓手里缺最关键的两样,一是钱,二是兵!

    没这两样,玉宓就是个光杆元帅,只能在供台上被高高供着。

    包谷略作沉吟,说道:“师姐,你拿着我的调军令牌去大营调兵,该清洗的清洗,该灭的灭。”

    玉宓的心头大震,震惊地看着包谷,她问道:“这么快就动手?”清洗?灭?

    包谷点头,说道:“军队行动要隐秘,调动大罗赤金舰队从虚空中过去。左右财三使暗中看管起来,若有异动,诛之!”她把玉宓给的清单还给玉宓,让玉宓按照调查的清单逮人,又问玉宓要砍帮这几百年的账本,结果玉宓告诉她砍帮的账本只保管二十年,二十年期满便销毁。账本一销,许多东西便无从查证。

    玉宓看见账本就头大,更没有保管账本的习惯。

    她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要销毁过期账本的惯例,这是明目张胆地毁灭证据啊。

    玉宓走后没多久,孙地龙便匆匆赶到令使府外求见包谷。

    包谷见了孙地龙。

    孙地龙恭恭敬敬地将地龙堡的宝库清单呈给包谷,又将地龙堡的调兵符以及宝库钥匙都交了出来。他恭声说道:“令主不在,地龙堡每年的收入除按例送往幽影城总库以及上供给执令使的,余存的全在地龙堡中。左使花钱愈发大手大脚,属下不敢将余存都送往总库。”说话间,又呈上一个储物袋,说道:“储物袋装的是这几百年的账本,总账、细账全在这了。”

    包谷接过孙地龙递过来的宝库清单以神念扫过,顺便算了下总数。她面无表情,心中却对地龙堡的富有惊得瞠目结舌。这孙地龙不愧是敛财的一把好手啊!如果不是知道王鼎有份,孙地龙名下的产业有产出,她看到这宝库清单会怀疑孙地龙把砍帮的总库给搬空了!

    孙地龙见到包谷低头翻着玉简,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情绪,只是那气息格外慑人,吓得他不停地抹大汗。他收到令主去过总库的消息,吓得他带了账本就赶了过来,唯恐令主看到总库空了,震怒之下,把他和王鼎一起给办了,毕竟,他可是财使!

    唯今之计,他只能把地龙堡的一切都交出来,向令主表明地龙堡的一切都是令主的,他完好地替令主保管着,没敢动用丝毫。至于总库空了的事,那是他信不过王鼎,怕王鼎把令主留下的基业败空!

    令主不在,地龙堡是他的。令主回来了,他的命都是令主的。

    孙地龙打定主意,可架不住心中对令主的惧怕啊,不仅是因为令主不按常理出牌,更是令主身上的气息太慑人。他这些年泡在富贵窝里,一心扑在敛财和跟左右二使斗智斗勇上,即使有大量奇珍作辅助,依然是修行进阶缓慢,令主却是进步神速、实力高深莫测,站在心思难测的令主跟前,他心头实在渗得慌,腿肚子都在发抖。

    包谷看过宝库清单后,这才缓缓抬头,说道:“想必你知道我要建破界域门的事。”

    孙地龙忙不迭地点头,说:“刚才收到了消息。”

    包谷说道:“建破界域门的耗费极大,我需要用钱。”

    孙地龙暗松口气,又抬手抹了把已经流到下巴的汗,说:“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替令主办好这事。”

    包谷又低声道:“这些年我不在,你们三人干的事……”说话间,她幽幽地看了眼孙地龙。

    孙地龙的心里“咯噔”一声,跪下了。

    包谷低头看着孙地龙,说:“权势动人心,富贵迷人眼。攒这么多财富,你还能都带到上界去?还是想抱着这些财富死在宝物堆里?”

    孙地龙叩头而拜。

    包谷说道:“你的命我暂且留着,这几日你就留在令使府中以免出了这门就丢了性命。”

    孙地龙连声应道:“是,是,属下谢令主。”又是一连串表忠心。

    包谷懒得搭理他,只道了声:“起来吧!”便低头去看孙地龙呈上来的账本。

    孙地龙对她和对玉宓,完全不是一个态度。她用孙地龙用得顺手,不想就这么收拾了她,可孙地龙觉得玉宓和她不一样,可欺,她便让孙地龙好好看看玉宓是否真的好欺。

    她精于生意买卖,生意上有没有问题,看账本就一目了然了。真账和假账、明账和暗账是不同的,一眼就能看出。

    包谷低头看账本,没说让孙地龙下去,孙地龙便不敢离开,老老实实地候在边上,心里煎熬得跟被放在热锅上烘似的,偏又不敢动,低着脑袋立在那当个汗涔涔的胖木墩。

    王鼎没在包谷的边上立着,但内心比孙地龙还要煎熬。

    砍帮宝库空了,他喊了几百年的穷,乍然间要让他把宝库填上,他拿什么填?砍帮有进项,那开销也大啊,再加上孙地龙一直把钱捏得死死的,总库进项少了最大的一块大头,连持平都办不到。他养兵、养人和孙地龙、狂魔他们抗衡,哪一样不花钱?这会儿让他把宝库填上,他没钱,钱都变成了兵械军队。他敢把自己底下那几十万大军拉到令主面前说:“令主,要钱没有,要大军有几十万!”令主抬掌就能灭了他!他一个“宰相”,文臣,把“国库”的钱都掏去养兵了,这若是搁在凡间,早被皇帝派兵诛九族了!

    这个大窟窿如果填不上,不给令主一个满意的结果,他就得死!反?他的老巢在青州,离开青州,他连一个立足地都没有,而青州真正的掌控者是令主和执令使,不用她二位亲自动手,青州大阵一发动,几百万修仙者都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他这几十万不够看!不反还有一线生机,反了那是半分活路都没有。

    王鼎没办法,只能想尽办法去筹措,先把自己在左使府以及各地的私库都搬进宝库中,又把名下私置的一些产业或抵押或出手,急急忙忙折现成灵石或材料,各城池州郡该上缴的税贡没交的赶紧交上来,手底下那些在砍帮里捞了好处的,赶紧吐出来。不然等令主出手?就令主那性子,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是相当狠辣半点不给人留活的,别说灭点坑她产业的手下,人灭起城池和几百万大军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鼎命悬一线,焦头烂额地筹钱,拼命地催着手下。若令主连他都杀了,他下面那些拿了好处的还能有活路?

    一时间,左使一派鸡飞狗跳。

    这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各方眼线,都知道包谷这是在拿王鼎开刀了,又要弄出什么动静来。

    孙地龙进了令使府见令主,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左使王鼎疯了似的砸锅卖铁地筹钱保命,各路消息疯狂地涌向狂魔。

    狂魔安插在令使府仆役中的眼线还给了他一个消息——玉宓秘密出府!执令使在这节骨眼上秘密出府,令他心头狂跳,他又再想到刚才王鼎传达的令主令谕:三日后总舵主职位以上的人到令使府见令主。

    这让他不得不多想!孙地龙和王鼎都被令主收拾了,他能没事?自令主走后,攻城掠地所得的财宝资源他瞒报了多少,私吞了多少,私底下养了多少私兵,暗中建了多少兵械法宝铸炼厂?他知道自己干的这些事瞒不过玉宓。以前他没把玉宓放在心上。玉宓知道又能怎样?没兵没权,只有一面令牌,他明面上让玉宓逮不着把柄,又有八十万大军在手,他还把玉宓供着那就是很给玉宓面子,是顾念令主旧情。可如今令主回来了,带着三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回来,有令主给执令使撑腰,指不定这会儿令主就是派玉宓出去调兵准备收拾他!拥兵自重的武将可比暗中养私兵的宰相更让人忌惮。

    他拥有的这些都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令主救过他的命,大力培养他,给他大量的资源作后盾,让他招兵买马攻城掠地扩张,他感恩。可再重的恩情也不该让他拿自己辛苦几百年攒下的基业和性命来换!没了手里的权势,没了这近百万大军和那他攒了几百年的家当,他想归隐山林潜心修仙都不行!他灭了多少势力?平了多少城池?夺了多少家族的基业?他一旦被令主卸了大权,找上门来的仇家就能把他给碾碎了!

    他以前是散修,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再变成一介散修,他便再没活路。令主会再留着他这么一个拥兵自重的将帅继续委以重任?杀不杀他都还难两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重用?那是痴人说梦话。令主刚回来时说既往不咎,又发生一连串的事让令主顾不上他这头,他还想着慢慢地将见不得光的东西转到明面上,将一些不正当所得交上去,他的态度好一此地、又有令主说的既往不咎,再加上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兴许这一页也就翻过去了。可天晓得王鼎那脑袋让驴踢了的又怎么惹到令主发难!

    狂魔不愿坐以待毙。他深知自己不是令主的对手,倒戈杀向令主的事他干不出,也不敢,但总得为自己和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拼一条生路!

    狂魔想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将自己的心腹都召集起来,与他们晓明厉害,决定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