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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和童童的感冒在我们回来后,又持续了三天才算彻底好。因为生病,曹姨每天都单独给他们两个做清淡的饮食,到了好的那一天,两孩子看到主餐桌上的肉,简直跟小狼崽子一下,眼睛都绿了。
“不能多吃啊!”我叮嘱了一句,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米饭。
“知道了。”两一边应着一边就飞快地下筷子。
可能是宽宽从小不在我身边的缘故,吃饭向来听话,不等我照顾,自己端起米饭碗,拿起的小筷子叉子齐上阵,把爱吃的都叉到碗里,伴着米饭呼呼吃了起来。
何连成正要说什么,就听到电话嗡嗡作响,他站起来到柜子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美国那边的,我接一下。”说着他接通了电话,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何则林看他一眼说,轻斥道:“吃个饭都不安生,越长越回去了。”
他虽这样说话,脸上却笑意。最近这三天,何连成全面投入工作,把何氏的一些旧疾都整理出来,列成册子,晚上的时候父子二人就在书房商量着如何应对。
做大一家企业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但是做毁一家企业,恐怕只需要一到两年,甚至几个月。
何连成在了解了何氏总部的情况以后,就满是忧虑地对我说:“真没想到,两年多没看,何氏已经烂到这个程度。”
我不了解集团内部的具体运营,不由好奇多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了?”
“董事们各自为政,每人名下或者孩子们名下都设立了公司,假公济私的手段用得太高超了,在公司董事会上一致通过各个项目外包来做,把外包价格报得高高的,公司白白去拉进来业务,还要搭上钱去找外包公司来做,一来一去成本远远高于利润,甚至有些项目明明赔钱百分之二百了,项目报告上还写着运作良好。”何连成叹了一口气,“这不都是表面的,股权私底下被胡乱转让,许多分公司权责清,股权不明晰,甚至找不到现在的大股东是谁!”
他越说越气,手重重捶在桌面上,震得烟缸猛然一跳。
“根由在哪儿?”我问。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和何萧全权接手公司的那八个月脱不了关系。”何连成叹气道,“以为同为儿子,他不管如何会给老爷子留条后路,没想到竟然是下了这样的狠手的。若是我两年前真的死了,怕是何氏撑不了一年就要树倒猢狲散了。”
何氏集团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一次算是真正了解了。
当然,何连成又不是商界超人,这么多问题非一日之寒,当然也可能在短期之内解决。只不过问题找到了,再一个一个去解决就是过程和时间的问题。所以以何则林对何连成,现在是越看越顺心,连带着对我,也更加亲近起来。
我正想着,玻璃门轻轻一响,何连成走了进来,冲我们笑了笑说:“曹姨,你也坐下吃饭,不用给他们盛了,我来。”
他说着接过正给元元添饭的碗,去电饭煲里盛了一碗香甜的米饭过来。
在我身边坐下,我轻声问:“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不要紧。”他抬头看着何则林说。
我怎么都觉得他这句话不是回答我,是刻意说给对面的老爷子听的。
何则林听说是生意上的,点了点头说:“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吃饭的时候都不安全,让孩子们怎么想?”
“爸,知道啦!”他拖着声音应道。
气氛顿时就轻松起来,这么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饭,三个小东西也吃得多一些。不像原来,我带着元元和童童单独吃的时候,他们两个基本上是数着米粒进肚子的。
现在吃饭的人多,好像食欲能传染一样,三个孩子都乖极了。
等到饭后,三个孩子放下碗,就要出去溜金刚,因为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再也不放心让曹姨一个人去跟着,我与何连成也跟在了后面,在小区里溜达一圈消消食,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金刚现在长大了很多,基本上已经是成年小狗了,白色的发更长,一跑起来就像个雪球一样。三个孩子跟着它又跑又跳,一路之上都是欢笑。
三个孩子安置好,我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澡以后去睡觉。
却在宽宽的房间外头看到了何连成,他显然是在等我,看到了出来四散的眼神收到一起,笑着迎了过来问:“都睡了?”
“给孩子们养只狗挺好的,运动量不由自主就大了,一累就容易哄睡,睡眠质量也高。”我说。
“咱们到楼下走走?”他问。
“还没走够?”我问。
“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没个够。”他一语双关。
我不再说话,生活当中重新接受了他,可是在某些事情上,我还是有排斥情绪。
在楼下庭院里,他抬头看了看依然亮着灯的何则林的书房,低声说:“刚才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那边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已经交由警方处理了。”
“谁?”我急问。
“袁征,大姨妈。”他说出这两个词,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我记得小时候,大姨妈最疼我,每次我要是挨了打,她都会数落我爸和我妈,说孩子家家的管这么严做什么。后来,我长大一点以后,每次见面都带我去吃好吃的,好玩的,给大笔的零花钱……”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我稍微靠近他一点,看着他紧皱起来的眉,伸手去抚平,说:“此一时,彼一时,环境不同,人难免会变。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需要想想,但这件事也瞒不了我爸多久,毕竟涉及到公司的经营,瞒着他没什么意义。”他继续说,“我甚至有很大一段时间,觉得我大姨妈才是我亲妈,因为她总是能满足我任何的要求,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样子。”
“你再想想吧,毕竟这是你的家事。但是不管你怎么做决定,这一次的事不能这样算了,毕竟他对你起的是杀心。”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残忍,但是这是事实,我必须让他看清楚。
“我懂,你放心。我知道我的任何意外,都会给你和孩子的生活带来灭顶的伤痛,也会格外看重自己的生死。”他反手握住我,用车攥了一下说,“我找机会和爸爸说,你就别开口了。”
“好。”我满口应了下来。
这本是他们的家事,我不该多言,但是涉及到何连成的家事,我又不得不多言。不管我们两个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孩子是不能再没有爸爸的。
“其实我什么都不说,大姨妈这一次也算是受了个教训,那边的法律虽然也有漏洞可钻,但这样的罪至少要担上三四千万的罚款。”他轻轻地说道。
“我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这样算了。”我补充了一句。
每个人犯了错都是要付出代价了,所以才有了法律,来替老天行一些公道。
小孩子是因为没有自控能力,而且他们犯错不会太大。大人则不一样,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应该很清楚后果,所以既然这样做了,那就说明他能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乐怡。”他轻声叫我,把我拉到他跟前,我甚至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睫毛扫过我额头的麻酥感。
他在我额头轻轻点了一下,低声说:“谢谢你还陪着我,谢谢你还等着我。”
我刚抬头想说什么,就被他搂紧了腰,嘴唇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别说话,我抱你一会儿就行。”
时间滴答着过去,他终于松开了搂在我腰上的手说:“走吧,你先休息,明天接送孩子的事又是你的。我再去找爸爸说点事儿。”
我点头应下,心里微微有点难舍刚才的温情。
袁征事情我还没听说有什么结果,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了,他是失联了很久的何萧。
他是在晚饭时分出现在何宅的,一进门就笑着环顾了四周,看到曹姨就自来熟地说:“曹姨,帮我盛一碗饭。”
何则林重重摔下筷子,抬头看着他问:“你来做什么?”
他脸色微微一红,拉了一把空椅子坐下,对何则林道:“爸,怎么说我也是您儿子,回来吃顿饭不行了么?”
这话没错,他确实是何则林的儿子,回家吃饭想必是没问题的,可关键是,你都干了什么事,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来吃饭吗!
我恨恨地想着,差点把手里的碗扣到他头上。
但是,在这个家里,我毕竟不是当家人,我忍下气愤,看何则林和何连成的反应。
“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何则林大声呵道。
“爸,当着小侄子们的面儿,您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何萧提到了孩子们。
我忽然发现两年多没接触,何萧的性子又变了。原来他不管做什么事,凭的是计谋,现在怎么又加上不要脸了?这种厚脸皮,一般人可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