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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连成坐到车里皱了皱眉,忽然问:“你办公室的花是不是刘天送的?”
“不是他送的。”我想都没想就回答,没想这一回答又在何连成面前露出了破绽。
他反问:“那是谁送的?”
“神秘人。”我摊了摊手,“昨天早上开始的,我还以为是你。”
他低声切了一句说:“我要送也是送红玫瑰,郁金香这么暧昧的表达,不是我的风格。”我不置可否,这种事越解释越黑。
“女人长得好看就是祸水,不管工作能力怎么样,到那里都是男人眼光追随的中心。”他有点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
我又气又笑,不想和他一般计较,不接他的话,转头看向车外。路上车子很多,走起来很不顺畅,走走停停。只有最靠边的应急车道上没有车,他一打方向盘直接拐了上去,踩下油门往前冲去。
“老大,前边有探头有警察,你想找罚吗?”我马上坐直身子,提醒了一句。
“怕什么。”他嘀咕一句,照常往前开。
一路上无话,安静地来到那栋小楼外,他打开门下车,我问了一句:“这一回还需要翻墙吗?”
“没事,你可以翻,我在里边等着。”他忽然笑了笑,迅速打开大门自己闪身进去,我脚上踩着高跟鞋,根本赶不上他的速度,被关在大门外面。
隔着铁栅栏,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对我说:“表面看着很文静,内里上却很野。”
“我走了。”我觉得他今天有点喜怒无常,转头就准备往小胡同走。腰上一紧,身体被他拽进院子里,笑盈盈的眼睛近在咫尺。
“别人莫名其妙送花献殷勤了,我还不能吃一点小醋么?和我甩脸子?”他逼问我。
“我没有。”我矢口否认。
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尖,说:“平常看着挺精明,一说谎话就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说着拉着我进了屋子,我觉得自己刚才也有点闹小脾气,于是笑了笑道:“不能白白陪你喝酒,得要一个出场费。”他没说话,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转过客厅的走廊以后,我被一片烛光晃花了眼睛,怔在当地。
客厅中间被腾空,大理石的地面上摆着一张做古朴造型的原木桌子,桌子上摆着银质的烛台,烛台旁用粉色蜡烛拼成了心形。
跳动的烛光映在他的眼里,说不出来的诱惑。
他拉着我过去,亲自为我拉开椅子,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然后贴在我耳边说:“稍等一下。”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前忙后,想过去帮忙他连连摆手,没多大会儿功夫,他变魔术一样从厨房里端出来煎得正好的牛排。
“太惊喜了,你还会下厨?”我问。
“今天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所以想隆重一点,为了表示诚意,我就亲自下厨了。”他把餐具放好,从醒酒器里倒出早就醒好的红酒。
“什么事?”我接过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问。
“重要的事留到最后说,先说说上周六的头版头条吧。”他坐在我对面,从身后的桌子上抽出一个档案袋递我说:“看看吧。”
我放下酒杯,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一遍,然后有点惊奇地问:“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快就查到了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何连成给我的资料是一个摄影记者的口供,上面说了自己如何受了楚毅的指使,故意跟踪我们。本来预计要跟一段时间才能发现新闻,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拍到了想拍的东西。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当你的钱足够多的时候,就会发现想办成一件事没那么复杂。昨天我就找到了这个狗仔,他把什么都说了,还在这上面按了指纹,签了字。”何连成说。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我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真不相信楚毅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生意场上无良人,我也给他制造点新闻,让他先自己从家里乱。”何连成把那一堆东西重新装回去说,“不说他了,尝尝我的手艺。”
何连成手艺不错,牛排煎得鲜嫩多汗,火候正好。他在用餐时不停地倒酒,一顿牛排喝光了一瓶红酒。我放下餐具,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说“喝多了,脸好烫。”
“郑重……的说一件事。”他的脸也有点红,像是酒喝多的样子。
“别这样,我觉得有点紧张。”我撩了一下滑落到额角的头发说。
“再喝一杯你就不紧张了。”他用白色的餐巾托着醒酒器,又重新约我倒上酒。
我端起来抿了一口。
“为了庆祝你第一次和老爷子交手全胜,这一杯要喝完。”他的笑让我无法抗拒,举杯与他碰了一下喝尽。
杯底叮当一声,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出现在在眼前。我用手捡出来举到面前,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剧情,我会评价一句:恶俗!那是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满心的欢喜简直要飞出来。
“你愿意不愿意和我正式交往,做我的女朋友?”他眼睛里都是企盼地问。
“我……”我拿着那枚戒指犹豫了。喜欢钻戒不错,但是钻戒代表的含义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有这样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说不动心是假话。但我不是涉世未深的的小姑娘。我知道有的事凭努力能做到,有些事无论如何努力也做不到。
“我想我们做朋友没问题,要做恋人的话,之间的差距太大。”我有些残忍地把戒指递了回去。
我眼看着他眼睛里的火苗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他没去接那枚戒指,而是直视我的眼睛问:“你是第一个拒绝我老爸开出来的条件,把真实情况告诉我的女人。第一个我为会旁人的喜怒哀乐而牵动的的女人……我第一次帮别人带孩子,第一次被别人的孩子叫爸爸,第一次对一个人扯心挂肺,第一次去求我老爸,插手他的生意,第一次为女人大打出手……哦,是两次为你和别的男人动手。如果这都不是爱,我就不知道爱是什么了。”
他的眼睛里有悲伤绝望,还有深深的不屑。我被他问住,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我所有的爱都在曾经的岁月里用完了。
“你别和我说身份地位的差距,这不是理由。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这是我第二次正式求一个女人做我的女朋友。第一次是面对薛铭,我们从小就认识,她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家世又好,是所有男孩子心里的梦中情人。她那一次接受了,笑嘻嘻地说,做一段时间试试哦。然后……”何连成没说下去。
“对不起,但是我不是对你残忍,我不是爱做梦敢做梦的年纪了。我有两个孩子,有一个正在打官司的前夫,还有曾经做陪酒小姐的经历。你想一下,差距有多大?”我抓住他放在桌子上冰凉的手。
“我想问的是,我不在乎这些,你在乎什么?”何连成重新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问。
我在乎什么?我在乎得到希望以后又失望,我在乎爱了以后又受伤,我在乎自己的付出最终换来一场空……所以我愿意在欢场之上戴着面具和所有的男人周旋,赚取自己可怜的生活费,也不愿意真实的,勇敢地面对一个人对我好。
“你不要说你对我没感觉。真正动情的吻是和逢场作戏不一样的,我吻你时你的反应告诉我,你也对我动了心,你的眼睛里有我。”他说着甩开我的手站起来,隔着桌子探身过来,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敢让我吻你吗?”
“我不敢。”我马上拒绝道。
“你不是最擅长逢场作戏吗?作为你的主顾,你还从来没有对我做过这种戏。来一场怎么样?”他拿起桌子上的那玫戒指,扔到我面前说:“卡地亚收藏款五克拉钻戒,市价三百八十万,买你陪我一晚上,够了么?”他距离我很近,我能看到他眼底的暗红和额角上隐隐鼓起的青筋。
“你干什么?”我退回了一步。
“知道你从不(出)台,我要买你的第一次(接)客,这钱应该也足够了。”他语气冰凉。
我只觉得心被揉成一团,有钝钝的刀子在上面来回划动,疼得几乎都要缩起身子。我仓惶站起来,忙乱地朝门口走去。
椅子被我带倒哗啦一声响,还没转过身,手腕就被他紧紧拉住,他炙热的唇紧贴着耳垂说:“你既然感情上不接受我,我们就做生意。”
“你混蛋,放开我。”我骂了一句,死命往后退,想挣开了他的钳制。他的手特别有力,握着我的手腕生疼。我挣扎半天不仅没挣出来,反而被他拢在怀里。
他的下巴紧紧抵在我的头顶,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我只是情急才说出那些话的。”
我忍了很久的眼泪在听到这一句对不起时奔涌而来。被别人误解我最多骂回去,或者赏两个耳光。但是被他这么说,我觉自己就像被架在刀山上一样,满身都是疼,又不知如何逃避。
我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他把我转过去,眼睛红红地盯着我,伸手帮我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你拒绝我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你能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吗?”
我被他一下击中软肋,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低声说:“我怕最后一切变成空……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什么都抓不住……”
“你还在想着楚毅?”他反问。
我摇了摇头,就看到一对红通的眼睛逼近,他炙热的唇温柔地覆在我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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