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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惊了一惊,都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来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锦缎繁花诰命服,头戴珠冠玉镶金,相貌端正贵气,眉眼之间更是处处透着典雅高洁,尤其是走起路来步步皆规矩,连摆手的动作标准不已,估计用尺子量不会差出一分一毫去。
杨大成见了一惊,连忙迎了上去,口中道:“岳母,小婿有礼了。”
来人正是林氏的母亲林夫人!
林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问一句:“我的外甥女被人冤枉了,你怎么看?”
杨大成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哼。”林夫人冷笑一声,理都不理他,抬脚就向几位王爷走去。
待到了几位王爷面前,由四个丫环搀着,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臣妇拜见十六王爷。”
“林夫人快请起。”司马十六作了个起手式。
林夫人又由着丫环搀了起来,又十分正规的对着司马琳拜了下去,司马琳连忙扶住了她道:“林夫人切莫多礼。”
“礼不可废!”
林夫人坚持的跪了下去,司马琳不得已受了这个礼,然后又还了个礼。要知道这林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而且林厚泽还曾是帝师,司马琳可不敢受这礼。
林氏含笑受了。
随后走到了司马九的面前,也一模一样的行了个礼,司马九也当然还了礼。
杨大成眼一闪,心中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差距,刚才他还为行礼先后绞尽脑汁,可是人家林夫人就是按着辈份来,几个王爷根本不生气,连司马九还十分有礼的还了礼!
这时几个人一番寒喧后各自坐了下来。
林氏坐定后跟司马琳司马九说了几句,然后看向了秦氏,笑道:“平日多亏你照顾小女和兮丫头了,总想着要来看看你表示感谢一番,只是我这一直不得空倒让咱们两家疏远了,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秦氏脸皮一燥,这可不是说什么客气话,而是指责她薄待了林氏和晨兮了。
好在她也是擅长应酬之人,当下只作没听懂,却笑道:“瞧亲家母说的,婉儿也是杨家的媳妇,照顾她是份所应当的。晨兮更是杨家的孙女,说来让林夫人费心才是我们杨家的失礼呢。”
言下之意是林氏与杨晨兮都是杨家的人,我们怎么待她们你管得着么?
林夫人眼中一冷,脸上却笑得更轻柔:“是啊,按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偏生我们老爷啊在家时就最疼这个女儿,现在所有的孙子辈里又最疼兮丫头,总唠叨着哪天面圣时也带她们去见见世面,我就说老爷这是爱女成痴了,哪有面圣还带着女儿外孙女去的?这不是徒惹人笑话么?”
秦氏脸一僵,林夫人这是警告她呢,如果她敢不善待林氏与晨兮,林老爷就会到圣上那里给她上眼药!
她秦氏可以不怕林夫人,也可以不怕林厚泽,可是怕圣上啊!当下按捺住满心的怒意,脸上笑得如菊花般打着哈哈道:“亲家疼爱婉儿整个大西北都知道,说来婉儿的闺中好友都羡慕婉儿呢。”
见秦氏话中有了讨好的意思,林夫人眼中闪过一道不屑,当下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不再理她。
这时林氏已经带着晨兮走到了她面前,盈盈一拜:“母亲,女儿给您请安了。”
“嗯,起来吧。”相对于刚才护短的神情,此时的林夫人表情很淡,淡得让人感觉不到母女之间的亲昵。
林氏也习惯了,只是站在一边。
这时林夫人对晨兮招了招手道:“来,兮丫头到外祖母身边来,我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把脏水往你身上泼水。”
晨兮笑了笑走到了林夫人的身边,林夫人伸手将她拉入了怀里,然后对几位王爷抱歉一笑道:“这丫头可是被臣妇宠坏了,让几位王爷见笑了。”
司马九邪魅一笑道:“确实宠坏了,张牙舞爪的厉害。”
林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异光,稍纵即逝。
这时司马琳温润道:“林夫人这般疼爱孙辈是孙辈的福份。”
林夫人笑了:“臣妇哪有什么福份,这说福还是几位王爷的福份最大,今日就借着几位王爷的福气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也免得我家兮儿受这不白之冤。”
司马琳连连称是。
余巧儿见林夫人竟然这么被几位王爷看重,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怨恨,心中不禁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林夫人的外孙女,要是她与晨兮易地相处,那么也许只要林老爷一开口,就能将她指给九皇子了。
待听到司马九状似宠溺的评价晨兮,更是妒火中烧,当下尖叫起来:“林夫人,这人赃俱获,难道就因为你身份尊贵而就能枉顾事实么?”
林夫人脸一沉,斥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当着几位王爷的面这般大呼小叫不成规矩?难道杨府里请人来也不筛选的么?这般粗鄙市井之人也能上得杨家之宴?更能与几位王爷共同畅饮?”
回头对杨大成喝道:“杨将军,这是哪里混进来的?还不快赶了出去?”
“扑哧”众千金纷纷掩唇而笑,刚才晨兮如何帮着余巧儿,而余巧儿却倒打一耙陷害晨兮的事都让这些千金小姐看在了眼里,早就对余巧儿不齿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这余巧儿也是千金小姐,那么她所做的一切也许不会引起这些千金小姐多大的愤慨,毕竟哪个千金不姐也不是善茬,可偏偏余巧儿原来是个叫花子般的破落户,现在就因为老夫人的宠爱一跃成了连杨家嫡女都比不上的人物,这一下让所有的千金小姐都不平衡了,加上余巧儿这般不上台盘的作为,这些人怎么能不落井下石?
这时就有人议论了:“这余巧儿啊就算是穿上了金装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寒酸。”
“可不是,尤其是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把她的浅薄表露无疑了。”
“就是,也不看看她是谁!她还以为沾上孔雀毛就能当凤凰呢!”
“真是笑死人了,这一下就被林夫人看出真身的。”
“林夫人是什么人?见识多广?那是连公主都见过的人,天天看得都是那些身份高贵之人,这麻雀想混在凤凰堆里也逃不过林夫人的眼睛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是十分高调。
余巧儿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一辈子她都没受过这样的污辱,她怎么也想不通刚才还对她称姐道妹的人怎么一个个就倒戈一击了。
她不想想这些千金小姐哪一个不是鉴貌辩色的主?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外来投靠人得罪了林夫人?何况明显九皇子还是帮着晨兮的,就算是为了讨好九皇子,也得把余巧儿往埋汰里说!
余巧儿脸胀得通红,求救地看向了杨大成,杨大成怒哼一声,转过了头,根本不理她!
要不是余巧儿哪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更惹得他让林夫人讽刺,他还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呢。
秦氏的心疼得抽抽了,就欲开口。
这时林夫人转过头,语重心长道:“亲家啊,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这一些小门小户的人求了来,你就心软答应让她们进来了,可是平日也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是给几位王爷接风的日子,这种小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可以放进来呢?你看看,你把她放进来了,她可承你的情?这不转眼就给你丢了脸了不是?所以啊这种人以后千万不能再让她进杨府了,没得带坏了杨府的小姐们,你说我说是对不对?”
秦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要说她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就是一掌拍散林夫人这张正襟危坐的脸!可是她不能,非但不能,还不能反驳林夫人的话!
林夫人是什么人?是见过圣上的,是大西北里除勋贵外唯独的一个面圣的内宅妇人,而且林夫人还代表着什么?代表的是千年大儒世家的传承,他们林家世代大儒,知书达礼,娶进门的女人更一个个都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所以林夫人说谁不知礼数那这人就是不知礼数,而且被林夫人这么说的人这辈子是别想进清流的家门了,甚至好一些儿的人家也不愿意娶这样的女孩了。
可是秦氏要不应声,那么这不是把余巧儿往死了逼么?难道就让余巧儿担了个为了见几位皇子挖空心思挤进宴会的不清白名声么?这为了外男连名誉也不要了,那巧儿这辈子别想嫁出去了。
秦氏咬了咬牙,看了眼含笑带讥的林夫人,硬着头皮道:“林夫人,你误会了,这是巧儿是我的外甥女,刚从山东来看望我的。”
“呀,原来是你的外甥女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林夫人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随手从腕上褪下个玉镯递给了林巧儿道:“原来是表小姐,真是失礼了,这个玉镯就算是我陪个礼,如果你原谅我刚才的冒失,那就收下吧。”
余巧儿听了手足无措起来。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么?再说了,这要真是甜枣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个毒枣。
她要收了,别人就会说她被林夫人骂成这样了,但林夫人给一个玉镯她就忘了所有的耻辱了,这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可是她要不收,别人又该说她不懂礼数了,人家林夫人是什么身份,都能向她赔礼道歉了,她倒好,明明做错了还拿乔,这传了出去她还是被人说得一钱不值。
这左右林夫人都是得了美名,而她都是落下个声名扫地!
这林夫人太阴险了!
余巧儿站在那里急得快哭了。
这时秦氏走到了林氏的面前接过玉镯笑道:“小孩子就是比较腼腆,倒让亲家母笑话了,这玉镯我代她收了。”
林夫人笑了笑。
这是司马九却嗤得一笑道:“这玉镯老夫人收了还是放好了,免得再被余小姐丢了,又会惹来拔天的大祸。”
秦氏手一抖差点把玉镯掉在了地上,惊道:“九皇子这是何意?”
司马九抿着唇冷冷地笑。
林夫人眼一闪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玉镯是御赐的。”
秦氏大惊失色:“这如何使得?”
“这如何使不得?这要陪礼总得有诚心不是么?再说了,我们林家御赐东西也不少,不差这个玉镯的,唉,你也知道我们老爷最疼的就是兮丫头,他说啊家中的这些历年御赐之物不说上万也有上千件了,将来都是要留给兮儿的,偏生兮儿不好这些金银之物,只爱家中的书籍古典,我啊看着这些东西天天深藏在屋里,心里那个愁啊,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嘛!所以没事就戴几样出来,见着小辈们就送上几个,也让她们都沾沾皇家的恩泽,时时感念皇恩浩荡。”
司马九笑道:“林夫人真是精忠报国,让本王敬佩不已。”
林夫人谦虚的敛了敛身,正色道:“这都是为人臣子份所应当的。”
秦氏听了脸变得铁青,这林夫人的话分明是说给众人听的,就是为了告诉众人,林家有的就是御赐之物,要多珍贵就有多珍贵,连这些晨兮都看不上眼,怎么可能会贪了余巧儿的一枚玉佩呢?这分明是说余巧儿诬蔑晨兮。
余巧儿更是连腿都站不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晨兮的外祖家竟然这么贵不可言,御赐的东西就跟玩具似得随意拿出来,那么她这玉佩用来陷害晨兮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
她在这里咬着牙浑身发抖。
而林夫人却突然道:“对了,刚才进门说哪们还小姐丢了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余巧儿的脸更白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林夫人人未进门喝斥先闻,分明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现在却来装不明白了?敢情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句做的伏笔啊!
一时间她又急又惧,她知道自己怎么着也不是林夫人的对手,别说她了,就连她外祖母似乎也象不是林夫人的对手。
秦氏的手陡然捏紧,担忧地看向了余巧儿。
司马九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余小姐丢了个玉佩,怀疑是杨大小姐偷的。”
林夫人听了脸一下沉了下来怒道:“我们林家世代清白,更有祖训渴不饮盗泉之水,热不栖恶木之阴!林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能让晨兮富贵一生,林家虽然没有金银珠宝却多得是历代御赐之物,我倒不信看过了这么多御赐之物都不动心的晨兮,会对一枚小小的玉佩青眼有加了?我倒不禁好奇了,究竟是一枚什么样的玉佩能让我们晨兮舍了一身的清骨自甘为贼!”
秦氏强笑道:“亲家母息怒,也没有说是晨兮偷的…。”
林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疾言厉色道:“那是说晨兮拿的?”
秦氏一涩,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
林夫人转身对九皇子道:“九皇子,这事关晨兮一辈子的名誉,还请九皇子作主还晨兮一个清白。”
司马九道:“正是如此。”
司马九对秦氏道:“杨老夫人,余小姐说这玉佩是你给她的,那么本王想知道这玉佩你是哪来的?这御赐之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以秦家的级别更是不可能得到的。”
司马九不愧为厉害之人,一下堵住了秦氏的口,让她无法说是从秦家得来的。她求救地目光看向了杨大成,希望杨大成说是圣上赏给他的,然后他孝敬她的。
杨大成又不傻,怎么可能帮着秦氏圆这个谎?难道他还能帮着外甥女来陷害自己的女儿不成?他扭过头只作未见。
司马九冷笑道:“怎么?杨老夫人要想这么久么?难道这玉佩来历不明么?前一阵子倒听说宫里失了个玉佩,好象也是蝴蝶形的,而且是…”
“九皇子!”秦氏厉声打断了司马九的话,她要再不说实话,估计司马九会按一个偷之窃皇宫玉佩的罪名了,两者相害取其轻,她咬了咬牙,只得声如蚊蝇道:“那玉佩是晨兮孝敬我的。”
“咦。”此言一出引起一片哗然,谁能想到余巧儿叫了半天的玉佩竟然是她所冤枉之人送出去的!
司马九勾了勾唇,对着晨兮抛了个媚眼,晨兮巍然不动,目不斜视,让他骚眉搭眼的一下没有兴趣。
余巧儿更是呆如木鸡,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氏,不相信秦氏所说的话,她颤抖着声音道:“外祖母…。”
眼里全是哀求,声音更是脆弱,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秦氏再疼她也不能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来帮她,秦氏看了她一眼,狠了狠心大声道:“是的,巧儿,这玉佩就是晨兮送给我的。”
“呯。”余巧儿一下瘫软在地,没想到她精心设计的一个局却成了天大的笑话,非但没有把晨兮抹黑了,却把自己拉下水。
她知道她这次完了,真是声名扫地了。
“是这枚么?”晨兮突然拿出那枚玉佩来。
余巧儿抬头一看,眼中一亮,颤抖着唇道:“这玉佩怎么在表妹手里?”
这一刻她感觉又充满了希望,连周围讥嘲的眼神都不顾了,她还在做梦呢,希望借这个玉佩来洗脱她的污点。
晨兮拎着这玉佩晃了晃,微微一笑眼底一片冰冷:“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呢!不如让表姐来给我解惑好么?”
余巧儿脸一白,喃喃道:“我…我又能知道什么?”
“表姐真是谦虚了,你要不知道又有谁知道?怎么你一到我身边这玉佩了就乾坤大挪移地移到了我的身上了呢?”
“我…我…我不知道…”余巧儿退了几步,结结巴巴起来。
晨兮嗖一下将玉佩拿在手中,走到了九皇子身边正色道:“九皇子,臣女有一事相求,望九皇子允许。”
“何事?”
“臣女要毁了这玉佩!”
“啊…你疯了么?”杨大成急怒攻心,冲到了晨兮面前吼道:“你这个孽女,你可以知道毁坏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众千金也面面相觑,有高兴,有担心,有幸灾乐祸的,各种表情都有。
唯有林夫人与林氏镇定自若,悠闲的喝着茶。
司马十六则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马琳则是诧异的看着她,眼中闪过异彩。
唯有司马九邪魅一笑,伸出手指轻拂过玉佩,指尖划过玉佩之时,避过众人耳目很无耻,很快速的捏了捏晨兮的小手,又十分敏捷的缩了回去。
司马十六周围顿时寒风凛烈。而司马琳温润的笑容有了一丝的裂缝。
司马九如偷了腥的猫般笑得畅快:“哈哈哈,有意思,如果你说出理由来,本皇子就允许你!”
杨大成汗如雨下,盯着晨兮恨不得抢过玉佩掉头而去,先不说祸不祸的,这玉佩真是晶莹剔透啊,好东西啊!怎么也抵得上他一年的官俸啊!
晨兮瞪了眼司马九,侃侃道:“我们用如花似玉形容女子姿容出众。用亭亭玉立形容女子身材细长亦形容花木形体挺拔。用玉洁松贞形容品德高尚。用抱玉握珠比喻满腹经纶,富有才学。用冰洁玉清比喻德行高洁。用浑金璞玉比喻天然美质,未加修饰。这么多用玉来形容的词语,都是因为玉本身的高贵,纯净,晶莹毫无一点的杂质,九皇子以为然否?”
“确实。”
“然今日此玉却沾染了尘世上的算计,更是沾染了偷字的污辱,那么玉之有灵也该后悔被雕琢成这般模样!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全了她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美好愿望呢?”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就算是父王听了也一定会赞成你摔了此玉!杨大将军,没想到你们将门之中竟然出现了杨大小姐这样的清流傲骨女子,真是你们杨家大幸啊!”
司马琳也笑道:“没想到杨大小姐竟然铮铮傲骨不让须眉,果然是将门虎女!”
晨兮神色淡淡,手一松,只听“叮”地一声,玉佩掉于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余巧儿只觉浑身一软就要晕倒,这下玩大了,没想到杨晨兮这般的烈性,竟然真把御赐的玉佩给摔了,别人要问起来是什么事,定然有人会把这事说得一清二楚,人们一定会敬佩杨晨兮的高洁,而不齿她的为人。要是传到圣上的耳里,圣上面上是会赞扬晨兮的举止,可是摔了御赐之物的不快却会发作到她的身上,到那里,别说是名誉了,就算是性命都难保了。
秦氏一惊,腾地冲到了余巧儿的身边,急道:“巧儿,你怎么了?别吓你外祖母啊…。”
晨兮淡淡地看着心急如焚的秦氏,不禁羡慕余巧儿有一个真心疼她的外祖母,而她呢?秦氏可从来没疼她过,就算是外祖母…。
她不禁看向了泰然处之的林夫人,外人只道林夫人天生端生,可是她知道林夫人对待自己的几个表姐跟对她是不同的,就算对她表面上亲切却始终保持一分距离,可偏生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林夫人对她比几个表姐妹都好,让她根本找不出原因来。
唉…。
这时秦氏突然道:“巧儿,是外祖母害了你啊,是外祖母不该啊。”
余巧儿一下来了神,定定地看着秦氏,唇蠕动了下,轻颤道:“外祖母…。”
秦氏放开了余巧儿,冲到了司马九的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道:“九皇子,一切都是臣妇的错,请九皇子惩罚臣妇吧。”
杨大成一急道:“母亲,你说什么?”
这余巧儿错了,反正跟他没关系,可是秦氏却是杨府的老夫人,如果做错了事是要牵连到将军府的,一时间杨大成恨死了秦氏。
可是秦氏为了余巧儿已经豁出去了,何况她已然想到了一个扭转乾坤的好办法。
司马九阴阴的笑。
司马琳温润一笑,扶起了秦氏道:“老夫人莫急,有什么话好好说。”
秦氏感激地看了眼司马琳,喘了口气才道:“都是臣妇该死,这事还得细细道来。事情是这样的,几位王爷来之前,沈嬷嬷说起要注意大厨房里的饮食方面,又说大厨房看着平常却是其实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厨房的人员的人品问题,一定要认真考核,于是臣妇就灵机一动,用这个玉佩来试探大厨房里香玉,有意让巧儿去收买香玉,然后说自己的玉佩丢了,巧儿原本是不肯的,可是禁不住臣妇的恳求,她也是一片孝心就答应了。本来臣妇想都是自己的外孙女,孙女,一个玉佩就是闹着玩儿的事,也不能真把这当回事,但却能试出厨房重地丫环的忠心,这事也没大不了的,没想到晨兮却把这事当了真,竟然摔了玉佩,这下臣妇才知道自己是思虑过浅而闯下大祸了。所有的事实就是这样,还请四皇子,九皇子明察。”
“啪啪啪。”司马九大声地鼓起了掌,因着他鼓掌所有的人也鼓了起来,一时间大厅里掌声如雷。
秦氏站在那里低着头,心却随着掌起起伏不定,不知道司马九是信还是不信。
良久,掌声才停歇下去,司马九嗖得打开折扇,冷笑道:“杨老夫人是认为本王好欺骗么?还是说杨老夫人根本就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秦氏吓得扑通跪了下去,拼命磕着头道:“九皇子息怒,九皇子息怒,臣妇绝不敢欺瞒九皇子,如果臣妇不将此事说清倒是欺骗了九皇子”
余巧儿也哭着跪在了秦氏的身边,泣道:“外祖母,都是巧儿不好,早知道巧儿该不答应做这事的,巧儿怎么知道表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呢?怎么会想到表妹会把这事闹得这么大呢?”
听听,这话倒把责任都推到了晨兮的身上。
林夫人冷笑道:“敢情表小姐冤枉我们晨兮倒是有理了?”
余巧儿一涩,露出可怜之状,泣道:“不,不,都是巧儿不好,惹得两位外祖母受委曲了。”
“打住,我们林家只有一人可以叫我外祖母那就是晨兮,至于你,我可当不起!”
这话分明是看不起余巧儿,余巧儿又羞又怒,却不敢说话。
这时秦氏对晨兮柔声道:“兮丫头,你是最了解祖母的,祖母平日也是最疼你的,你摸着良心说祖母可会害你?这真是你表姐跟你闹着玩的,你怎么就当了真了呢?你这孩子平日就什么都顶真,这事关系到御赐的东西你怎么说摔就摔了呢?”
林氏愤愤道:“母亲平日疼兮儿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再怎么疼也不是这么疼法的,哪有编排自己孙女是贼的?”
秦氏一涩,瞪了眼林氏道:“都说是玩笑了,你怎么还当真?怪不得晨兮跟你一样一副死脑子,生生的把一件小事闹得如此之大!”
杨大成见秦氏咬定了是晨兮的错,偷眼看了看司马九的脸色,见司马九满脸怒色,知道司马九的心应该是向着晨兮的。
心中一动,如果这事晨兮咬住了秦氏不放,那么以司马九阴晴不定的性格,定然会对秦氏大施惩罚,秦氏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名誉上的母亲,如果惩罚秦氏他不求情,那么是要让世人诟病的,但如果他求情就得罪了司马九,说不定这罪就由他来顶了。
但如果这事真的全推在晨兮身上,那么司马九当着众人的面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发落晨兮,那么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思量过后,他拉了拉晨兮的袖子低声道:“兮儿,你看你祖母都这样了,你难道还想逼死她不成?这百事孝为先,不管她怎么错了,这传出去是你逼着祖母无地自容总是影响你的声誉的。你看…。”
晨兮心中冷笑,知道这须臾之间杨大成已然决定抛弃她了,这她已经习惯了,每次不都是这样么?总有一天她要强大起来,要做那个不被抛弃的人!
她淡淡道:“父亲放心吧,女儿省得。”
杨大成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还好这个女儿是懂事的。
晨兮走到了秦氏身边,扶起了秦氏道:“老夫人快起来吧,这一切都是兮儿太过清高所致,兮儿从小得到教育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更是自诩清骨风华容不得一点的污染,做事更是宁折不弯,所以今日处事有些过了。不过虽然这一切是个误会,但玉佩确实担了个盗字已然不是纯粹了,所以摔之也不可惜,只是以后祖母与表姐再有这种事还千万告诉兮儿一声,免得兮儿又做出什么刚烈之举才是!”
她字字句句都说自己品格高尚,更是把摔玉也说得理所当然,最后更是话里话外的警告了秦氏。
这话非但秦氏听出来了,在座的所有人也听出来了,这事如此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司马九本想给余巧儿一个教训,可是见晨兮这个当事人都息事宁人了,他也不想枉作小人,到时做了好事还惹得晨兮这个小狐狸不愉,那就得不偿失了。
遂皮笑肉不笑道:“原来都是老夫人与余小姐设的一个测试丫环忠诚度的一个计!这种用陷害嫡小姐来测试丫环忠诚度的方法倒让本王大开眼界!”
秦氏只当没听懂里面的讥讽,露出惭愧之色道:“是臣妇失虑了。”
司马九冷笑道:“既然杨大小姐不介意了,那本王还说什么?不过既然测出那丫环不忠不义,那该当如何呢?”
“自然是乱棍打死!”秦氏眉眼一竖,对外命令道:“还不把这个贪财背主的丫环拉出去乱棍打死?”
“不,救命啊,表小姐,救命啊,奴婢全是听…。”
秦氏厉声道:“捂住她的嘴,不要让她胡言乱语坏了这里小姐的名声!”
众千金不齿地瞪了眼秦氏,这分明是怕坏了余巧儿的名声,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九嘿嘿一笑,对着面如土色的余巧儿讥道:“幸亏你拿了杨大小姐的玉佩来测试,要是拿了本王的,这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说话间,他突然僵在那里。
司马琳担忧道:“怎么了?九弟?”
司马九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父皇赏我的玉佩不见了!”
“扑通”余巧儿晕了过去。
“扑通”秦氏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