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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仁馄饨香脆可口,汤汁鲜美,陶嫤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毫不吝啬地赞扬:“好吃。”
白蕊递给她一块绢帕,“姑娘吃饱了就去洗漱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说来也奇怪,既然驿站能做出好吃的馄饨,为何饭菜却那么不尽人意?白蕊一壁揣摩一壁从托盘里拿出一碟切好的羊肉,放在将军面前。
将军从晌午到现在便没吃东西,也是饿坏了。看见肉便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一块,吃相粗暴。
它最近越来越能吃肉,有时候一碟子根本不够。白蕊喂完便退开好远,在它吃东西时根本不敢上前,它会以为你要跟它抢食物,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
陶嫤洗漱完毕,将军也吃饱了,正卧在床榻脚踏上,慵懒惬意地舔着爪子,跟刚才狼吞虎咽的模样大相径庭。陶嫤上去捏了捏它的耳朵,对它嫌弃得不得了,“你都几天没洗澡了?看看身上脏的,都臭了。”
将军转动眼珠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应。
陶嫤忍受不了它的脏,让白蕊玉茗去准备一桶热水来,她要好好给这只脏豹子洗洗澡。
不多时她们抬着一盆热水进来,放在房间中央,“姑娘要亲自给它洗吗?”
陶嫤把将军抱到跟前,闻言笑着问道:“那你来?”
白蕊连连摇头,她可不敢跟这只危险的动物相处,平常有姑娘在还好,它不会动她们俩。谁知道姑娘不在会怎样?万一像咬青思那样咬她们呢?如此一想,白蕊更加不敢碰它了。
两个丫鬟都不愿意,陶嫤只好自己动手。
她没给将军洗过澡,以前在陶府院子里有水,它可以自己随便洗洗。目下出府之后,它在外头摸爬滚打,又没有碰过水,可以想见身上有多么脏。
对着木盆犹豫了一会儿,陶嫤直接把它放到水里,让白蕊去向驿站里的人借一点皂荚,她便开始一点点地给将军清洗身体。将军大概不喜欢洗澡,好几次想从木盆里逃出去,都被陶嫤狠狠地摁住了。
它朝陶嫤叫了几声,从喉咙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表示愤怒,然而陶嫤不以为然,揉了揉它的脑袋,“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知道将军不会伤害她,所以根本不怕。
事实也就是这样,将军只会用声音发泄不满,但却从不对她龇牙咧嘴。快要洗干净时,将军终于忍无可忍地甩了甩身上的水,从木盆里一跃而出,飞快地穿过白蕊和玉茗的脚边,向屋外逃去。
待陶嫤拭去脸上的水珠,再睁开眼时它已经不见了。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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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嫤气恼地唤了一声,不见它回来。
白蕊吓得踉跄两步,手里的巾栉掉到地上,“姑娘,它出去了……”
玉茗皱起眉头,转身去屋外看了看,“别伤了人才好。”
这驿站里都是士兵,各个身怀功夫,本领了得,将军现在还小,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陶嫤快步走出房间,只见远处转角一个花斑尾巴一闪而过,眨眼没了踪影。
这可恶的小东西!
陶嫤提起裙摆便上去追,最近天气转暖,她外面只披了件樱色芙蓉纹褙子,对襟绣牡丹花边,正是上回生辰宴孙启嫣送的那件。下面穿了一条百蝶织金裙子,跑起来时无数只蝴蝶振翅翩翩,迷乱人眼。
她拐过转角,见将军停在围栏前面,正在不停地磨蹭搭在栏杆上的衣服。
那是件白色贴里,旁边还搭着灰色长袍,不知道是哪个士兵晒的衣裳。陶嫤眼皮子一抽,想趁没人发现时赶紧把它带回去,可惜它不听话,在走廊上跳来跳去地躲避,就是不让她抓到。
边上就是围栏,它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陶嫤看得既着急又生气:“将军!”
稚嫩的声音含着威严,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口吻。
将军果然停住了,立在原地抬头看她。
“将军?”走廊另一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纳闷地问:“魏王,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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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转念一想又不大对劲,这里怎么会有姑娘的声音?
正思忖时,两人一前一后从拐角里走出,便见廊上立着个穿樱色褙子白绫综裙的小姑娘,她正在跟地上的小豹子对视,粉唇紧紧抿着,气势汹汹。综裙底下是一双绣着荷花的丝鞋,只露出前面小巧的鞋头。小姑娘站在跟前,猛一看还以为是个精雕细琢的玉娃娃,无一处不透着精致。
开口的那位是队副郭长勇,在军营里他们经常称呼魏王为将军,是以听到这两个字,第一反应便以为在叫江衡。
江衡走在他身后,看到那个小不点正气呼呼地,再一看她面前的将军和栏杆上的衣服,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叫叫,你在这做什么?”
陶嫤正在专心致志地跟将军大眼瞪小眼,没有注意他俩的到来,听到这声猛地抬头,乌溜溜的大眼里满是错愕,“魏王舅舅?”
音落,郭长勇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谁把老子的衣服弄成这样了?”
栏杆上的衣服被印上了脚印,原本干净的贴里眼下又脏又皱,郭长勇几欲崩溃,这可是他才洗好的衣服!明儿还要穿呢!
陶嫤尴尬地抱着将军往后退了退,虽说不是她做的,但她得对将军的行为负责任:“是将军弄的,都乖我没看好它……不如这样,我拿回去让丫鬟给你重新洗吧。”
得知是郡主的爱宠弄脏的后,郭长勇霎时偃旗息鼓,收了声音。
他哪敢让郡主的丫鬟给自己洗衣服,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即摆手道:“不不,这事怎么能怪郡主,是下官不该把衣服放在这里。这等小事怎能劳烦了您,下官自己回去重洗一次就好了。”
真的没关系吗?他方才还那么生气呢。
不过他说的也是,有谁会把衣服晾在栏杆上,这根本怪不着她。陶嫤顿时不愧疚了,冲他笑了笑,“那你回去洗吧。”
郭长勇哎哎两声,“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不是将军不听话,陶嫤埋怨地瞪了它一眼,言简意赅道:“我是来追它的,它跑出来了。”
郭长勇是来跟江衡商量明天的行程的,前方有两条路选择,一个路途艰险,但是距离短;一个道路平坦,但是要多花费半个月的时间。以往他们都走平坦大路,但因这次松州出了事,需得尽早回去,这才想跟江衡商量一下,能否改走险路。
他刚要开口,谁知道就遇见了这位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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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嫤抱着将军的手臂有点酸,她正要放下它,江衡却走到她跟前把将军接了过去:“时候不早了,本王先送你回屋。晚上这里不安全,别再出来乱跑。”
将军不喜欢被其他人碰,刚到他手里便开始挣扎,然而被他的大手一摸,顿时就老实了。
陶嫤觉得稀罕得很,忍不住偏头看他是如何做到的,一边走一边看。
白蕊和玉茗在十几步外等着,见她和江衡一起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身后。
转过一道走廊,快到陶嫤房间门口时,江衡出声问道:“馄饨吃了么?”
陶嫤这才想起来还没感谢他,小脑袋连点了三下,“吃了,很好吃,多谢魏王舅舅。”
江衡笑了笑,刚才在饭桌上只动了几筷子,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真个难伺候得很。驿站这里的厨子馄饨做得还不错,他便让人做了一碗送上去,能让这小姑娘吃了就好。否则她父母将他托付给她,若是饿出个好歹他可担待不起。
到了门边,将军从他手里跳了下去,轻巧地入了房间。
江衡对她说道:“从这里要松州,还有两个月的路程。路上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同我说,不必闷在心里,我会替你解决。”
陶嫤怔了怔,心思被人拆穿后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故意问:“如果我想任性发脾气呢?”
江衡闻言一笑,“你想怎么发脾气?”
陶嫤已经走入屋中,江衡在屋外,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门框的距离。江衡的手臂放在门板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陶嫤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不讲理,不听话,摔东西。”
这是她的臭毛病,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改过来,一生气就爱摔东西,这辈子也不例外。
江衡直起身,拍了拍她的头顶,“那本王只好尽量满足你,不让你乱发脾气了。”
陶嫤下意识闭上眼睛,他宽厚的大掌落在头顶,掌心温热的体温传过来,让人莫名地就信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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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离开后,直接回了另一头自己的房间。
郭长勇还在门口等着他,怀里抱着被将军弄脏的那两件衣服,一脸愁苦地跟在江衡身后入屋:“想不到郡主的宠物……”
江衡坐在椅子上,打断他的话:“你有何事?”
跟面对陶嫤时完全不一样。
魏王在他们面前永远是铁面无私,十分具有威严的,很少对他们笑过。郭长勇心里叫苦不迭,规规矩矩地站在跟前,“魏王,前面不远便是南岭关,咱们是东南方向还是东北方向?若是走东南方向,起码得两个月才能到松州……”
郭长勇把两条路的形势分析了一下,站在那儿等江衡的答复。
松州的事不能耽误,走东南方向显然会耽误了。但要走东北方向的话,他们一群糙老爷们根本不是问题,关键是今天刚来的那位小郡主,一看便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哪里经得住那种辛苦?
东北方向有崇山峻岭,山路险恶,更常有山贼劫匪埋伏,不知陶嫤能否简直得住。
江衡思量一番,得出结论:“通知下去,明日南岭关走东北方向,让大家打起精神,一路小心。”
郭长勇松一口气,“是。”
他领命之后便要退下,准备回去洗衣服衣服。
还没走出房间,便被江衡叫住,“魏王还有何吩咐?”
江衡停了停,“明天让广灵郡主的马车走在本王后面,由本王亲自护送。”
郭长勇一愣,转念一想,这位郡主身份贵重,能得魏王重视是应该的,便没多问,下去让人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