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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我面前的两棵老榆树随着我这句话像是活过来一般,树干一阵晃荡,从那两颗粗大的树干中,缓缓走出了两个树人。
他们有人的身材,但是浑身上下都是干树皮的皮肤,实在骇人的很。
更骇人的人,其中一个榆树精的面容,正是它树皮上的那张人脸,也就是那个老村长的面容。
能够独自修出躯体现行,我果然没猜错,这俩榆树怪已经成为了精怪之中的精。
榆树精的实力就很强大了,他们比起老槐树来,要不知道强多少个档次,我和李文哲连老槐树都不见得能搞定,碰到这俩榆树精就更别提了。
“两个阴阳先生?你们……”
那个‘老村长’对着我们沉思,他的思维速度明显比老槐树快多了,仅仅只略想了一下就继续沙哑着那树皮摩擦的声音,含糊不清道:“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老村长’的话让我更加坚定的认为,这老东西就是老神棍当年封印的那个东西。
只是现在怎么会以精怪这种方式出现,我又该怎么办?
我不是老神棍,没有他那强大的封印,面临一个强大的怪物,我发现自己真的麻爪了。
李文哲这个时候比我镇定多了,他只瞟了一眼便开口道:“那五个教师的案子肯定是它们干的,你看他们的脚底。”
我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这两个榆树精的身子并没有完全进化,手臂和脚掌还都是干枯的树条,长长的,一蓬一蓬的,看起来像杂乱的老树根。
这些老树根上,布满了鲜红的鲜血,而那个老村长紧闭的眼睛中,也在往外流着血红血红的鲜血。
这老树根和之前那几张照片上的画面参照一下,居然是一摸一样的。
这些妖怪太可恶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行凶,还留下让人恐惧的证据,试图引起民众的慌乱。
我正准备质问这两个榆树精,那个老村长突然开了口:“我想起来了,是他,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啊……居然是他……”
随着老村长的一声怒吼,整个空间似乎都变得扭曲起来,我和李文哲的眼前一阵恍惚,仿若出现在了另外一个空间之内。
在这里,没有了两颗老榆树精,也没有了成片的森林,有的,只是安居乐业的小村庄,人们谈笑自若,村口,一名年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握着一个人的手,千恩万谢的说着什么,那个人的身后,跟着一队拿着小旗子和各种挖图工具的人,只是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急躁,恐惧的表情。
那队人在老者千恩万谢的欢送下离开,老者转过头,我惊讶的发现,他就是刚刚和我说话的那位老村长。
此时他没有了干枯的树皮皮肤,而是正常人的肤色和健硕的肌肉,他的脸上满是慈祥,他似乎向我看了一眼,笑着点点头,然后沉思着离开了。
我和李文哲对视了一眼,知道我们两个人着了道了。
这不是鬼打墙,而是一种轮回。
我根本没想到一个树精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开启轮回。
在这种轮回之中,我们必须像正常的生活一样生存下去,并且,要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
我们所要经历的,是人生中最为艰难选择的一段历程,因为你明明知道过程了,却还要重新上演一遍悲剧,那是非常让人心痛的。
此时的我和李文哲便成为了这个轮回中的一员,不到故事的结局,永远不会醒来或死去。
这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不是死去,也不是活着,而是不断的轮回。
每当你认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突然又重新开始的那种感觉是最让人无奈的。
就好比你在玩单机游戏,到了最后关头的时刻,突然停电,而你又忘了存档,那种想要拍桌子骂娘的感觉绝对是人生最无奈的时刻。
现在,我和李文哲就处于这种当机的状态。
我们不清楚老村长是如何能动用这么强大的术法,但是我们两个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我们所处的环境已经变了。
我和李文哲注目着那个老者离开,我们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接着在一片恍惚之中,我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蹒跚着来到了我的面前,她的手中端着一碗稀饭,关切的看着我道:“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我确实感觉到肚子里很饿,但是此时此刻我却一点东西也吃不下。
李文哲,李文哲哪里去了?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看着屋子内简陋的家居,像是几十年前的居住环境一般。
“这是哪里?”
我皱着眉问道。
妇人低头,看着手中的碗:“这是西山村啊!看你这打扮,是宁川县城的人吧?”
西山村……西山村?
我的手哆嗦了一下,幽冥眼看着眼前的妇人出现了重影,
我看着她手中的碗,碗中原本清汤寡水的米汤渐渐浮现出了红色。
我瞬间涌起了一种呕吐的想法,却强自忍住了。
我脑海中经过几次的挣扎过后,抬头看着已经变得双眼迷茫的妇人问道:“和我在一起的,有个小子,你看到他了么?”
那妇人缓缓摇头:“不知道。”
我点点头,此时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想办法生存下来,可是这里的一切在我的眼中都是虚幻的,妇人是女鬼,海碗是破烂的大半个碗渣,米汤是血水,没有吃食,我如何能生存?
我起身试了试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饿,我必须节省体力,争取在力竭之前走出这片轮回。
我起身向屋外走去。
那妇人对着我喊道:“你还没好利索,去哪里?”
我扭头对着她说了声谢谢,我已经好了。
没有再去看她,我走出这间在我的眼中已经碎成了破烂木头,满是蠕虫的房间。
不是我不想去看她,而是不忍再看。
在我的背后,那妇人喃喃了几句什么,嘴边流下了一道红血,身子倒在血泊中,浑身腐烂,沉沉睡去。
她救了我,我却知道自己不能去救她,一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让我如何能救?
她只能不断的在这轮回中反反复复起来,端米粥,流血,躺下,死去。
而我,不过是她轮回中的一个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