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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哪里会有那么多随心意的事?”重涛看着只有十一岁的小安,忍不住叹气。
他十一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刚上小学吧?上树掏鸟窝,下水捞泥鳅,让他爸爸拎着棍子追在身后打……
如今再看看小安,同样的岁数,却比当年的他稳重太多了,有礼有节,察言观色,还有一些小心眼儿,嘴甜也讨人喜欢,若不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绝对是个让人疼在心坎儿里的宝贝儿。
小安静默了片刻,笑道:“公子说的是,我心里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还不知道要如何与公子说,等我想明白了再说吧。”
重涛也不逼迫他,只是笑眯眯的拍拍他的头道:“既然你已经来这里了,就不要想太多,这里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有什么事我你提撑腰。”
小安嘻嘻一笑,指着窗台上的点心道:“公子不能多吃这些东西,容易积食,不如我替公子吃了吧。”
得到允许,他抱着那碟点心,开心的跑走了。
重涛回到桌前,却仍旧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头疼的合上本子。然而就在合上原账本的时候,他的手一顿。
这个账本有个封皮,是用结实的麻布做里,宣纸为封黏贴而成。他想到之前看到的一些案例,有不少人会在这封皮夹层里放东西,然后用账本迷惑别人。只要账本不会被烧,那么夹层里的东西就会安然无恙。
这个账本用来书写的墨汁里面带毒,会让看账本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毒。虽然这种毒并不是那种很厉害的,可是对于这种看不明白的账本,若是多次翻看也会引起各种症状,更别说这里有人喜欢在翻页的时候舔舐手指翻页。
重涛的脑子快速思索着,他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只匕首,又拿了布巾垫住手指,然后用匕首挑开黏贴的地方……
恒昱祺出去转了一圈,拎了几包茶叶回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重涛压制住内心有新发现的欣喜,关心的迎了上去,结果他手里的东西问道。
“你看一下这些茶叶。”恒昱祺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明显气儿不顺。
重涛打开那几包茶,礼盒包装的里面是小竹罐子,手工不错,做的相当有味道。他打开罐子,茶叶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他对茶压根不懂,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于是问道:“这茶叶怎么了?”
“哼!”恒昱祺怒道:“这些茶,只要有门路多花钱就能在大茶庄里购买,而且听说安城很多大商户世家都能喝到这种茶叶,更重要的是,这些茶要比贡茶还要好!简直是欺君!”说完,他愤怒的把茶杯丢到桌上,茶杯翻倒,没喝完的水撒了一桌子。
“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重涛摇摇头,把茶叶放了回去,扶正杯子,然后找来抹布收拾桌子上的水。
“这难道还不是大事?这是欺君!要被杀头的!”恒昱祺脸色铁青。
“那你有没有问过,这种茶叶一年能产多少,产量是否稳定?”重涛重新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轻声道:“据我所知,这种质量好的茶每年产出也不过几斤,更甚者也就一两斤,或者会更少。而要给皇上的贡品茶都是有数的,今年这么多,明年还要这么多,若是少了,便是杀头的风险,是吗?”
恒昱祺沉默不语。
“不说这些茶叶,只要是这种自然生产,容易出问题不稳定的贡品,只要是有一些良心的官员,便不会报与皇上知道,这也是他们保命的做法。据我所知,曾经有一地方上贡一种海鱼,味道十分鲜美,但是这种鱼却十分难得。后来为了保证每年都能有同样数量的贡鱼,那官员逼死了多少渔民?最后渔民暴动,贡品无法保证,又牵连了多少人?如今皇上仁慈,这件事只交由你来秘密处理,怕是皇上也应该知道其中重点。”重涛徐徐说完,笑道:“这种事居然能把你气成这样,你对皇上甚是忠心啊。”
“难道你对皇上不忠心?”恒昱祺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一些,但是仍旧不太好看。
重涛笑道:“你是朝廷官员,对皇上忠心是应该的,我是你的师爷,若是论忠心也应该是对你。”
这一句话让恒昱祺瞬间眉开眼笑,整个人都晴朗起来。
“说的也是,澜澜只要对本大人忠心就好!”
“那么,唐大人,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今天在家里发现了什么吗?”重涛拿出一只锦盒,在恒昱祺面前晃了晃。
恒昱祺笑着拿过锦盒打开道:“我来看看,我家澜澜究竟发现了一些什么东西。”
锦盒里是两张丝绢,薄如蝉翼。他拿过桌上的镊子夹起丝绢在桌上摊开,眉头瞬间拧紧。
这两张丝绢上画的都是山脉地图,合在一起就是一张完整的图。图上在某些地方做了一些标注,没有文字只有图案,但是光用看图案也能知道是什么。
“矿区和屯兵处。”恒昱祺用力一甩手中镊子,小小的镊子瞬间穿透厚重的桌面,“岂有此理,简直胆大妄为!”
“我跟映湖要了一张山脉图,发现这并不是安城的山脉。如果说云家三年前才与屠龙会有接触,然后才开始屯兵的,怕是这张图上并没有记载。”
重涛的手指在桌上点了几下,又道:“我在想,这张图怕是那老和尚被杀的原因了。你还记得他们信中所说,白若让子轩速速离开,还说自己就算是死也甘愿,怕是那个时候,白若就偷偷寄出这张图,让那叫子轩的和尚保管。而且我对照了字迹,这账本并不是白若写的,那应该是子轩为了保证这张地图不会被人发现,重新撰写了一本含毒的账本,然后将这一张图裁成两份,分别藏在正反书皮之内,然后将账本与一些书经放在一起。但是这账本为什么没有被那些官兵发现,而是落到给我们送来的人之手,便不得知了。”
恒昱祺盯着这张图看了半晌,道:“要抄录一份,让人送到皇上那边,只有宫里的地图才是最完整的,可以找出来这几处山脉究竟在哪里。”
“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很长时间。”重涛低声道:“我总有些担心……”
“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也没有什么用。虽然我们现在手中有证据,可是这证据来路不明,总是要探查一番的。如今平阳县那边还未有回信儿,安城云家屯兵处还未曾找到,小安的身份也不清楚,手里只有朱瑛那个人证,也不能起太大作用。最重要的是那给我们送信之人没有明确的落脚点,不知道他是独自一人还是如何……总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在安城好好的玩上一段时间。”恒昱祺轻松状靠在椅背上笑道:“如今春暖花开,澜江上处处画舫,倒是个游江游湖的好机会。”
没两天,薛映湖又收到家中急信,催他赶紧回去。他有些着急,拿着两封信去找了云当家。
云当家虽然觉得薛映湖这来的时间赶巧,走的时间也赶巧,但是他之所以会来安城,还是自家人委托的,于是亲自去知府那里说了好话,给薛映湖做了担保,才让他得以回家。
“小侄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云伯伯若是有空,可以去杭州一游,我父亲已经念过云伯伯多次了。”薛映湖拿到通行证,心中十分开心。
“自当要去的,其实原本早就该去,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安城不是很太平,朱家又出了那种事,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啊。”云当家假模假样的叹气。
提到朱家,薛映湖也叹了口气道:“还曾与朱家兄弟约了比试,如今……哎,只希望云伯伯能为朱家伸冤。”
“那是自然……”云当家转了转眼珠子,又道:“如今你回去了,那住在你家的那两位公子要如何?也跟着回去吗?”
薛映湖笑着摇头道:“他们说难得出来,虽然遇到这种事,但是仍旧要在安城多玩耍几日。如今春暖花开,昨天那唐公子还张罗着要去游江,正在给之澜置备衣服呢。”
提到自己的好友,薛映湖又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念叨了重涛一堆好,最后叹气道:“若不是之澜身体孱弱,怕是也能中个举人,某个官职,也不用雌伏在旁人身下。不过还好,那唐公子对他甚是贴心,只是不知道这贴心能维持多久……哎……”
云当家哈哈笑道:“没想到贤侄如此多愁善感,只是这情爱一事……”他顿了顿,又道:“莫不是贤侄看上了那重公子?”
薛映湖瞬间涨红双颊,慌乱的摆手道:“怎么会,朋友妻不可戏,更何况我与之澜只是好友。虽然小侄曾被之澜吸引,但是也知道发乎情止于礼。”他又叹了口气道:“若是那唐公子对之澜不好也就罢了,小侄一定会努力把之澜劝道自己身边。如今看来,那唐公子对之澜十分呵护,也不禁替好友开心。”
据这几天调查,那姓唐的看上去确实是个纨绔子弟,不过有一点值得重视,就是他丝毫不近女色。前几日见他单独出门,还曾挑了几个容貌上佳的女子去进行接触,谁知完全被忽略过去,哪怕女子摔倒在地,那姓唐的也只是转身绕过去,直接当做没看见了。
不近女色,这倒是有意思……
云当家一边儿与薛映湖闲聊,一边暗自思索。
“不近女色?”刘知府歪躺在床上,露出被纱布包扎的伤口,看着跪在地上给自己捶腿的小玉莲,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难不成还是个痴情种子?”
“这就不知道了。”云当家从小厮手里接过煮好的药汁递了过去,“大人,该吃药了。”
刘知府拧着眉喝掉苦涩的药汁,然后从身边柜子上摸了一块蜜饯塞进嘴里,又问:“那刺客抓住了吗?”
云当家摇摇头道:“还未曾抓到,如今安城已经全城戒严,基本上只进不出,待挨家挨户搜索完,翻地三尺也会找到,还请刘大人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这么一个刺客躲在老夫身旁,不知道何时会冒出头来,老夫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刘知府沉下脸,明显不悦,“那刺客你觉得会是谁?”
云当家摇头道:“暂时还查不出来,毕竟我们仇家甚多……而且当初朱家也被逃走几人,那几个朱家余孽也都是身负武功的,怕是被人救走了。”
“啧,如今安城在那位大人把控之中,谁能有这么大本事把人救走?老夫就不信没有一丝蛛丝马迹!而且朱家也已经被监控起来,不是说前些日子有人去朱家查看了吗?那几人也没有找到?”
云当家脸色惭愧,摇头道:“只是听说,虽然在朱家门口看到了痕迹,可是却未能抓到人……不知道是特地去朱家查看的,还只是路过的游侠浪客。要知道不少江湖人对朱家之事十分感兴趣,毕竟朱家曾经也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
“就算是江湖人又如何?还能与朝廷对上?老夫手中握有几千府兵,难道还能惧怕那些江湖客?”刘知府有些愤怒,他一脚踢开小玉莲,迁怒道:“未曾吃饭吗?就这么点儿力气?”
小玉莲虽然是一名戏子,但是也曾经心高气傲,多少富家子弟拿着银钱求他,如今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被人欺辱至此,却也不敢反抗,只能委屈的磕头求饶。
“大人,你与一名戏子置什么气?”云当家摆摆手让小玉莲离开,见人走远了才道:“虽然小玉莲身上嫌疑未曾洗清,但是毕竟他也是个名角,结交不少官宦子弟。如今是被困住了,但是却不能打杀,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人出来替他出头?大人,我们如今行事必须要谨慎小心才是。”
“你何时抓到那朱家余孽,何时再来与本官说教吧!”刘知府越想越恼怒,“你当我不知道你与朱家私人恩怨不曾?虽然你家大小姐是抱养,但是也如珠如玉般养大,还与朱家崽子订了亲,如今怕是自己闺女当寡妇当初才留了一手吧?”
云当家冷笑道:“若是大人这样说,我倒是觉得并非如此,毕竟之前与朱家合作的可是大人您呢。”
“你!”刘知府瞪大眼睛,愤怒的摔了放在一旁的药碗,怒道:“滚出去!当初大人让你与老夫合作,简直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