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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沈峰主修行深厚,一语道破,正是贫道心中所想。这世间是非曲直,早有定义,何须再多言”那白衣道士原想在天下通道面前露一露脸,没想却为一个凡人问得无言以对,趁着沈落雁出声之际,便想附和挽回一些颜面。
没想那算命先生听完,又是淡淡一笑,对那白衣道士鞠了一躬说道:“道长果然修行深厚,昔日愚民曾在云游中见过一种植物,天生喜阳,日出东方之时,它便朝向东方;日落之时便朝向日落,一生跟随着太阳转动,正气蓬勃,永不向黑暗妥协。愚民觉得道长正如那植物般,必定在青天之下,以一身正气,除魔卫道,护我天下凡民,为正道楷模。”
那白衣道士微笑扶须,心中正为凡民膜拜中洋洋得意,却没想此时身后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那白衣道士转头一看,却是自己身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道童,他眉头一皱,低喝道:“这般场面,何故嬉笑?”
那小道童显是初次见了世面,见白衣道士问他,便答道:“师叔祖,他说你像那向阳植物,跟随着太阳转动,那岂不是整日看人脸色,人要你走哪你就走哪?”
童声清脆,虽是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真切,这岂非说白衣道士拾沈落雁牙穗,同时也意指他所在门派,尽是看着天下三大门派面色行事。不知是谁带头,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嬉笑一片。
那白衣道士贵为一派之长,今日本想在天下同道面前为本派争些颜面,没想却为这凡民左右愚弄,丢尽脸面,怒由心起,对那算命先生喝道:“你……”
还未待他喝出声,那算命先生又在场中鞠了一躬,朗声道:“今日愚民有幸,能与各位仙士在此谈论天道,实是上面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今日既到此,还有一事,愚民虽知人小力微,无法做到,也要为他人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场中“哗”的一声,众人心想原来是有事而来,也不知他与谁结下了仇,一阶凡民,竟敢跑到这等场所寻仇,胆子不可谓不大。虽说众人修行,跳出五行,少与世人接触,但仍与俗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谁也不敢保证行走神州时,没留下一些恩怨。
“你要向谁讨公道?”众人正猜测间,那白衣道士便喝出了声。他原本便为算命先生愚弄,这下怒气冲顶,再也不顾修行之人的身份,直接就喝骂出声。
算命先生看了白衣道士一眼,道:“正是向道长讨公道。”
众人心中“哦”了一声,皆想难怪方才如此,原来是欲寻仇。那白衣道士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自己,倒是一愣,继而道:“找我讨何公道,贫道与你素不相识。”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道:“非也,非是愚民与道长有何嫌隙,只是愚民来此之前,路经一地,村中有人哭诉一修行修士,假借在村中疗伤,犯下禽兽之举。愚民义愤填膺,虽知无力为她伸冤,但也想借着这灵山盛会之时,让天下正道为她做主。”
“你,你胡扯!贫道何时去过甚村庄疗伤?又何时犯下禽兽之举?你有何证据?”白衣道士显然怒极,脸红耳赤,一步踏出,怕若不是顾忌此时场地,早便出手教训这让自己蒙羞之人。
算命先生怡然不惧,同样踏出一步,道:“那受冤之人说那人面兽心的恶徒一身白衣道袍,白须白眉,不正是道长你吗?”
“天大的笑话,就凭这个,就说贫道犯下禽兽之举,身着白衣道袍,白须白眉之人在这会场大有人在。”白衣道士也不知是否气糊涂了,还左右看了看,意欲找出与他相同装扮之人。不过场中身着白衣道袍之人确有,但白衣白须却是没有。
众人心中亦觉凭此证据便欲指证他人,实在太过牵强,保不住有诬陷之疑,心中正欲倒向那白衣道士,谁知那算命先生又在场中道:“道长,你不必推诿,我知只是我一面之词,大家定难相信,所以来此之时,我已将那受害之人一同带来,希望各位仙士,能为她做主,还她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场中又有哗然之声,便在此时,仿佛说好般,阶梯之下,竟传来一阵哭声,一个身着粗布衣的农妇,哭喊着奔入会场中间。
那农妇一看便知是凡人,众人心中奇怪,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她一路小跑,竟是跑到了那白衣道士面前,一手拿着丝巾掩面一手指着那白衣道士,呜呜哭得凄凉。
那白衣道士惊疑不定,上下打量了那农妇一眼,道:“你是何人?何故跑到此等庄严之地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那白衣道士不说话倒罢,这一出声,那农妇哭喊得更大声,一边哭还一边大声说道:“你,你这没良心的恶人,忘恩负义之徒,亏我待你那般好,转眼就将人家忘记,哇……我不活了。”
那农妇一闹,白衣道士倒有点手足无措,只是口中喝道:“你究竟是何人?贫道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到此胡言乱语。”
“你这没良心的呀,当日你身受重伤在我家躲避仇家之时,对人家千依百顺,还,还甜言蜜语骗了人家身体,哇,现在你竟然不认账。各位神仙,你们要为我做主啊。”那农妇闹得更厉害,干脆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
白衣道士气得脸色通红,额头青筋直冒,大声喝道:“你,你,闭嘴,再胡言乱语诬陷贫道,休怪贫道手下不留情。”
他这一怒下再也不管不顾,竟是运起本门法门来,身体周围温度瞬间低了几度,精气将那农妇吹得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将那农妇掩面的丝巾刮了出去。
那农妇丝巾一去,场中众人不由得哈哈笑了出来。
原来这农妇长得一副男人模样,不说奇丑,但和丑也是脱不开干系的。众人心中皆想这白衣道士也实在太过不堪,这修行之人虽在世人眼中是神仙人物,但终是凡身肉体,如果对方是美丽之人尚能理解,但明明是一丑妇,还与之扯上关系,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了。
丑妇身体也是硬朗得很,在地上滚了几滚,竟是分毫无损,爬起来冲到那白衣道士面前,指着他道:“你竟要杀我,哎呀,老天爷啊,当日你再我家后院的草垛上,搂我,摸我,还亲我……”
说着,那丑妇还指了指自己的脸,对着周围众人道:“各位神仙,他,他那晚就是先亲了这里,还,还说要娶我,现在他竟然不认账,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那丑妇原本便也丑,这一番哭爹喊娘的哭诉,更是丑态毕现,场面倒是滑稽可笑,场中众人尽皆哈哈大笑。
那白衣道士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跟在那丑妇身后,想要拉住她,不让她到处撒泼,没想跟得太近那丑妇一个转身,竟将他一把抱住,哈哈笑道:“被我抱住了,再也不让你跑了。”
白衣道士一愣神间,轻轻一挣,想要挣脱,谁知竟是没能挣脱得开,心下不由大惊,何故自己一个修行之人,连一个凡人的搂抱都没能挣脱得开。
正欲运行法门之际,没想那丑妇竟是一个后倒,自己跌倒在地,又是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白衣道士没良心。众人看去,还以为是那白衣道士将她震开。
本来庄严的法场论道之地,经此一闹,喧哗如凡间集市,吵吵闹闹,哪还有甚庄严可言。
主持的法空大师以及清仪师太眉头微皱,见场面闹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便吩咐左右弟子,将那丑妇以及白衣道士带了下去,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嘟~”
“叮~”
结庐小居内传来一声悠扬的木鱼以及铃铛之声,震人心神,会场中慢慢安静了下去,众人皆知这是灵山盛会文论结束,武论开始的信号。
文论是以佛道两家为主对于修行之道的陈论,那武论是否便如沌天门举行的三派论道大会上的门派武艺切磋?其实不然,灵山盛会的武论,别出一格,那便是意欲论道的门派,确定参加人数,将自己的得意招式写在一张纸上,凑作双数,任意抽签,抽中的二人,便以此招数对招,一招论高低。
“哇,不知道我与谁对招,假如对上梵鸣寺的长老,那我直接认输得了。”一个小门派的年轻弟子递上纸条,抓头喊道。
“没出息!”他身后的门中长辈对其臀部一脚踢去,骂道:“这是你与高手过招千载难逢的机会,假若在实战中对上高手,怕是一招便要了你的小命,哪会让你有顿悟的机会。”
那年轻弟子被踢中,摸着生疼的臀部,委屈道:“师叔,一个修行深厚的门派长老与一个刚踏入修行之道的小子对招,即便是普通的一记长拳,怕也能定了胜负。那武论的意义何在?”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他的师叔笑道:“佛道两家先祖本着共论天道,修仙成神的本意,为使门人弟子顿悟,早便想好解决方式,那便是只论招式,不能运行修行法门。即便年轻弟子碰上门派长老,在经验以及修行的觉悟上不及,相信天分高的弟子也能从招式的对决中有所顿悟,从而对今后的修行大有裨益,武论的最大特点便在于。另外,你想想,如果你在与高手过招中,能侥幸胜得那么半式,往后你行走神州大地,还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名号吗?”
“哦,原来如此,嘿嘿,师叔,弟子懂了。”那年轻弟子一脸憧憬,心中暗暗祈祷幸运之神能光临自己,侥幸胜得那么半式,让自己名声大震。
殊不知场中众人有此想法的大有人在,而修行深厚之人更是丝毫不敢放松。这要万一不小心被修行低于自己之人胜了那么半式,对方是名声大震了,可自己的脸面往哪放。
可怜佛道两家先祖原先之意也是希望修行深厚之人能借以提携后辈子弟,可惜修行之人终是在五行之内,人性的弱点始终无法脱去。
武论既已开始,自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抽到对决者,在场中站定,以梵鸣寺的法空大师、清虚观的清仪师太和沌天门的沈落雁三位主持人为裁判,自行出招论高低。
有胜者脸带笑意下去,自有败者心存不甘退场;有胜者脸带庆幸,也有败者暗自琢磨。各中得失,只有当事人才晓得。
武论进行到中途,却有一个手拿巨锤的彪形大汉上了场中,惹得场中一阵议论。想来也知这大汉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观其额头饱满,怕是修行也不低,不说用上修行的法门,怕是这一锤下去,也是难以消受。
这也不知对手是谁,望也是个使兵刃之人,如若不是,怕是吃亏得很。
众人正议论纷纷间,却有一身着灰色单衣之人,拖着有些摇晃的步子,在周围众人目瞪口呆中,微笑着一步步走到了那彪形大汉的面前,正是那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