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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青瞧着麦芽顾不上自己吃,便也夹了些菜给她。秦语堂一向很随意,不像有些人只会客气,他们三个边吃边聊天,边喝酒。等大花姐妹俩吃的差不多了,麦芽才有时间吃菜。李元青给她夹了好几块鹅肫跟鹅爪子,用筷子太麻烦,她索性抓着鹅爪啃,吃相虽然难看了点,但这样吃最过瘾。
一桌子人,吵吵闹闹的,直到夜幕落下才算把饭吃完。
这边还没来得及收拾桌子,那边大门就被人拍的嗵嗵作响。
“快开门啦,我们来给你们拜年喽!”
他们吃饭的时候是把门关上的,没想到这会就有人来拜年了,听这声音好像是林虎的。
冬生连忙跑去开门,门才一打开,一下就涌进来好些个人,倒把他吓一跳。
这些人里,有林虎一家,黄大全一家,还有钱满仓带着大儿子也来了,来拜年的都是男的,女人就都留在家里了。
在林虎身后,除了钱勇之外,还跟着好几个小男娃,看样子,林虎是他们的头,带着他们一块来拜年的。
林德寿拿着旱烟管,进了院子一瞅,直呼道:“哟,你们才吃饭哪,这都啥时候了,早干啥不吃呀?”
田氏站在堂屋门口招呼他们进来坐,并笑道:“是你们吃的早,不是我们吃的晚,天不也才黑嘛!”
一群人闹哄哄的进了屋,麦芽几个赶紧把菜碗收到厨房,又跑回来,把放在她屋里的瓜果点心都端也来。
林虎带头冲进堂屋,乍一瞧见大花也在,欢喜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小声的嘟囔了句什么,转个头便去拿桌上的吃食。
麦芽给几个小娃一人抓了一把吃的,手里捧不下的,便塞进口袋里。大花不要瓜子,爱吃酥糖,小花也爱吃糖,麦芽便给她俩装了一口袋。
堂屋被清理出来,人都涌进来之后,连板凳都不够坐了。
林德寿收起旱烟管,抓了把花生剥着吃,一边笑着嚷道:“李家嫂子,你在这儿正好,就省得我们去你家拜年哩!”
黄年也乐呵着道:“就是哩,人多在一块过年就是热闹,等明年,咱们都凑一起吧,这样一来,吃过年饭也不用过处跑了,置个小牌九,咱们玩会多好。”
据麦芽所知,村里人并不玩牌,而她也不主张玩牌,要是玩上瘾了,只有坏事没有好事。再说了农家人,光是每天照料牲口跟菜园子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去耍牌。
他们在一块说笑,钱满仓就是听着,也不作声。钱勇跟在林虎后面,还有几个男娃子,他们都在院子玩炮仗,是一种引信很长,点完之后,再快速跑开。不过,这种炮仗威力小,炸不坏人,就听个响而已。
大花带着妹妹站在廊檐下看他们玩,脸上还带着笑。
麦芽走出来,站到她俩身边,瞧着小花一脸的希冀,便叫林虎,拿几个炮仗给小花玩。
林虎回头瞧了眼小花,直撅嘴,“她们胆小,不敢玩。”
“哼,谁说我不敢玩,你又没看我玩过,你咋知道,”小花说话硬气的很。
林虎无奈,只好拿了个炮仗给她,老大不高兴了。如果不是麦芽讲了,他才舍不得给呢!他爹不给他买,还是用上回在庙会挣到的私房钱,自己在卖货郎那里买来的。
小花头一次摸到炮仗,瞧着那红红的外壳,呵呵的笑。
钱勇看她拿着炮仗半天不动弹,好心的跑过来教她,“你要把炮仗插在雪堆里,然后拿着香,离远远的点上,一看它着了,就要马上跑开,晓得没?”
小花茫然的看看他,又茫然的看看手里的炮仗,大花冲过去,把小花拉回来,从她手里把炮仗抢过来,又还给了林虎,“她太小了,不能玩这个,你没见过以前有人被炮仗炸瞎了眼睛吗?要玩还是你自己玩吧!”那瞎眼的人,是小时候眼睛被炸坏了,长大了,那只坏眼就像糊了层泥在眼睛上,可难看了。
小花一听妹妹说炮仗这样厉害,不免也后怕。
可林虎听了却一肚子气,“不玩就不玩,谁也没求着你玩,大勇,走,我们到你家门口玩去!”
钱勇跟另外几个小男娃,一窝蜂的就往外跑,喊都喊不住。
大花头一扭,“哼,我还不跟他玩呢!”她拉着便妹妹往屋里走了。
瞧着这一对活冤家,麦芽摇头笑了。
林德寿他们没坐多大一会,便要走了,还有其他人家要去转呢。田氏便叫李元青跟冬生跟他们一起,挨个去转一圈。临走时,田氏掏口袋,要给压岁钱,可再一瞧。小娃们都跑没影了,便把林虎的给林德寿装着,钱勇的也给他爹装着,其他几个小娃,也一人一份,来拜年就是好的。说是红包,其实就是个用红纸把铜钱叠在里面,一个红包里包着两个铜板。她心里高兴,往年她家过年总是很冷清,就是想给红包也给不上呢!
林德寿不肯接,直说娃们都大了,又不是小娃,哪里还要给压岁钱。
李氏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让麦芽递给他,“他们再大,在我们跟前也是小娃,你要是不收,明年就不用来给我们拜年啦!”
田氏也道:“就是,不过是图个喜庆,也没多少,等我有了孙子,我抱上门去找你要哩!”
她话一讲完,倒叫李氏吓一跳,她怪声道:“你喝多了吧,说啥糊话呢!”
田氏还没派完红包,还有大花姐妹俩没发,“哪里是糊话,我家冬生要是明年能娶上亲,我后年不就能抱上孙子啦?”
林德寿跟黄年都笑了,钱满仓脸上也挂着笑。
林德寿有意的说道:“是哦,说不定咱以后还能攀上别的亲哩!”
这一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了,冬生红着脸,跑到外面去了。
把他们打发走了,李元青跟田冬生也跟着他们一块去各家拜年,麦芽怂恿秦语堂也去,他哪里肯干,他情愿待在家里看他的医书,也不愿出去晃悠。
可麦芽不这样想,她硬是把秦语堂推了出去,并且告诉他,男人就得负责拜年,只有女人才会留在家里。李氏跟田氏也一直怂恿他出去。秦语堂拗不过,便跟着冬生他们一块去拜年了。
林大姑正好也跟着他们一块走,她的两个小娃都拿到了红包,李氏也给了她俩一人一份。
等她们都走了,李氏索性也不回家,一个人回去怪冷清的,麦芽便把炕烧上,叫她俩先到床上歇着,她把碗洗了之后,再到炕上去。
大锅里有温水,洗碗也不冻手,就是碗多了些。不过没一会,田氏也来了,她卷着袖子,道:“你李婶在炕上捂着,这么多的碗,够你洗半天的。”
看着田氏已经舀了水去清洗,麦芽倒也没吭声。娘俩一起干活效率就是高,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厨房便整理干净了。田氏又打了些水,她俩在厨房泡了个脚,等把脚泡暖和了,再上炕。
除夕这天,虽说要守岁,可一到下半夜,又没有电视看,也没有游戏玩,就那样干坐着,哪里能守得住。
李氏晚上没回去,因为李元青他们从外面拜年回来时,已经不早了,她干脆留下,明天早上好睡个懒觉。
她不回去,李元青便跟秦语堂一块往家去了。
冬生回来之后,在堂屋没坐一会,也去睡觉了,这一天下来,忙的晕头转向,现在又吃饱喝足了,哪能不困呢!
田氏打发他去睡觉,反正守不守的,心意到了就成。等她关了房门,进到里屋,瞧见麦芽也靠在炕头上闭着眼睛打瞌睡,“芽啊,把衣服脱了下睡,听话!”
李氏打了个呵欠,“哎哟,别说娃困了,连我都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到子时了呀?”
田氏脱着鞋子,“谁晓得啥时辰,又没人打更,不过我瞧着外面的月亮升到正中间了,怕是子时都不止了,咱们也别守了,赶紧着都睡觉吧,明儿不睡到晌午都别起来。”
田氏爬上炕,她跟李氏挤一个被子,其实也不算她俩挤,麦芽也把被子搬过来了,三个人盖分别盖两床,上面又加盖了一床旧被子。李氏想叫麦芽睡中间的,麦芽直摇头。睡中间热,加上烧着炕,待会热起来,都没处躲,她还是喜欢睡边上。
田氏最后吹了油灯,室内只余平缓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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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麦芽穿越之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新生活的开始,前方的路是美好的,是充满希望的,这一方农家田园,便是她魂系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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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这里的风俗,大年初一,是给长辈拜年,却不是窜个门子就完事,是要带着礼物去家里拜年,再吃个团圆饭。
田家这边没有长辈,田氏自个就是长辈。田贵不可能来的,孙茂才肯定也不会来的,他岳母还在,依着孙氏的脾气,自然得先到她娘家去,虽然不太合规矩,但她家的规矩是她定的,别人哪能插上嘴。
田氏倒也不生气,她乐的清静,带着两个小娃在家里,闲闲的。总那跑十几里路讨顿饭吃不强嘛,她家里啥菜没有,犯得上受那份罪。
李元青就不成了,李太公还在世,初一他是肯定要去的,李氏本来不想去的,可李元青想带她出去走走,便过来牵了驴子,套上板车,要带她一块去。
秦语堂一早也收拾了行囊,说是要回县城的药铺去瞧瞧,他不放心。
其实麦芽心里明白,他是不好再在李家打搅,犹记得昨儿从外面拜年回来时,他脸上是有笑容的,想必他许久没感受到过年的热闹跟温暖了。
冬生也挽留他了,可这一回,他决心重的很。于是,便跟着李元青一块走了。
他们都走了,麦芽也闲下来,中午,晚上都有的菜吃,随便热热就成。所以,整个上午她就窝在炕上,做做针线活。
冬生也闲了下来,没事的时候,只在屋里编她的篮子。
快到中午时,林翠跟二妞也来了。她们不爱走亲戚,就留着看家,想着麦芽肯定也在家,便跑来跑她凑一块。
麦芽瞧见郑玉没来,便问她去了哪儿。
林翠说,她爹娘今儿都去看她姥姥了,而林翠的外婆跟郑玉家都住一个村子。而且既然过了年,郑玉也得回去了,不然就太不像话了,就是人家不说闲话,她娘也要伤心呢!
二妞吃着麦芽端出来的蜜饯糕点,嘴里含糊着道:“麦芽,你得叫你娘快些去提亲了,省得夜长梦多。”
麦芽笑着给她递了茶水,“这个我知道,可现在不成,至少得过了正月初十,至于这媒人,我看就叫林婶担着,省得再去麻烦别人。”
林翠点了头,“我看成,我娘可喜欢冬生了,巴不得跟你家攀上亲呢!”
麦芽道:“瞧你说的啥话,啥叫攀亲,要攀也是我们攀你家呀,对了,咱们倒是忘了二妞的事,”她转头看着二妞,“你那边到底日子定下没有,啥时候成亲?”
二妞咬着甜甜的蜜枣,漫不经心的道:“二月十八!”
“啥?二月十八,那就是还有一个月多了,这不是快了?”林翠惊呼。一个多月,眨眼就过了。可再看二妞的模样,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似的,搞错没有,要成亲的可是她呀!
二妞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快就快呗,反正不都是要嫁的,管他呢!”
麦芽笑着道:“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皮太厚是吧?不过,王大庆没接你去过年吗?”
“有啊,可是我不想去,去别人家好别扭的,我在家里多舒服,多自在,才不要到他家去,”二妞道。
林翠笑着瞪她,“你很快就要成他家的人了,以后就得天天跟他家住,现在就觉着不舒服啦?那你以后可怎么办?”
二妞手里拿着没吃完的半块酥糖,举在眼前看,喃喃道:“还能怎么办,分家呗!”
“分家?”麦芽跟林翠都吃惊不小,她咋想出来这样点子哩!
“就是分家啊,就像李元木跟李婶,还有旺才他爹跟他奶奶家,一成亲就把家分了,该得什么,我都不在乎,以后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嘛!”
二妞语气很轻松,但林翠跟麦芽听着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麦芽戳了下她的头,“你傻了吧,王大庆是老小,他娘能跟你们分家?”
林翠也道:“就是,我瞧着也不可能,你要是一进门就嚷着要分家,该让别人怎么看,你那小脊梁骨,还不被人戳死了!”
麦芽又接着道:“就是他娘同意,王大庆能干吗?他能舍得跟他娘分开,然后听你的话,单过?”
“哎呀,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二妞皱着眉,“到时候再说呗,说不定我还能把王大庆那性子掰过来,让他听我的呢!”
林翠跟麦芽偷笑,暗想,这丫头说话可太直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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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她们两个,中午饭也足够了。田氏蒸了一锅馍馍,麦芽把昨儿剩的菜,一锅烩了,虽然不好看,但闻着可香了,典型的大杂烩。
吃过饭,她俩各自回家睡觉去了,反正也没事,大冬天的在外面跑,还不如捂被窝呢!
瞧着田氏也困了,麦芽便叫她也睡会。她在炕上坐了一上午,倒真想出去转转。
今儿也是个阴天,外面冷飕飕的。
到了堂屋,她惊奇的瞧见哥哥正在摆弄一种网子,有点像鱼网。之所以惊奇,是因为这里没有尼龙绳,没有任何塑料制品,出现网子实在奇怪。
她跑过去,摸了摸,“哥,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冬生看了下手里的东西,道:“就是网子嘛,我昨儿在满仓哥家里看见的,便管他借来用用,他说这个只有在州城才有的卖,庄县没有卖,不过看样子,这个打渔挺好用。”
麦芽听他讲了半天,也没讲到重点,她好奇的是,这网子的材料,好像是棉麻,但摸着又很顺滑,应该还浸过几遍桐油,这样既能防水,又很耐用,“哥,这网子真的只有州城才有卖的吗?要是咱们也能买些回来就好了。”
冬生笑着道:“这有啥难的,回头叫大全托人从州府稍些货回来,咱们要他那里买就是了,我也是这样想的,竹网不经用,大小也不能调,太不方便,要是能用这样的渔网,可就方便许多。”
麦芽笑了,忽然抓起哥哥的手,“走,我们到后面去。”
“到后面去干啥?”冬生放下渔网,被妹妹拖着走了。
麦芽拉着哥哥,一路小跑到自家屋后的小池塘,指着现在空荡荡的水面,“哥,我想把这池塘,扩大一些,里面养些鱼,还要再种上一半的莲藕,等到夏天的时候,塘里的荷花开了,肯定很香,又好看,又能赚钱!”
这处池塘,也不知是多少年前挖的,或许是天然形成的也说不定,总之,很早就有了,池子不大,大概只有半亩地的面积左右,一直就在他家屋后,谁也没去注意过
他们这里倒也有人养莲藕,要真的养起来,却也不难。
冬生道:“行哪,想养莲藕还不简单,等开春了,咱到河里打些大鱼放进塘里,这鱼苗就有了,至于莲藕种,可以买藕回来栽,都不是啥难事,不过,咱们这里藕的价格不高,卖上价,所以种的人不多。”
麦芽想了下,“其实也不定非得卖藕,那莲子也是好东西,至于莲藕,可以做成糯米藕吃,那种做法可比单纯吃藕好吃多了,”她笑眯眯的瞧着眼前清撤的池塘,开始憧憬起来,“到时候,咱们在塘梗上用稻草盖一个小窝棚,再买一只小渔船,有了渔网之后,等到秋天,就能下塘打鱼,荷花开了,还能下塘去摘荷花。”
她越想越美,好像那扑鼻而来的清香,近在眼前了似的。
冬生忽然长舒一口气,两手垂在身侧,与妹妹并肩站着,这一刻,他眸色深沉,“今年赶不及了,要不明年秋天,咱们起了池塘,再雇些人手,把池塘挖出来,到了明年春上就能下鱼苗,种上莲藕了。”
麦芽重重的点头,“嗯,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不过到那时,我可能都已经成亲了,那可要怎么办?”
冬生道:“那有啥好想的,等你成了亲,哥哥帮你把塘养起来,到时候就是你跟元青负责,算做哥哥送你的礼物好了。”
麦芽头一偏,“哥哥想拿一个池塘当做我的成亲礼物吗?这可不成,好像少了点呢!”
冬生呵呵笑道:“好,你想要啥,都跟哥哥说,哥都给你备着。”
麦芽心里暖暖的,前世她没有兄弟姊妹,这一切能有哥哥疼爱,不得不说,也是修来的福份。
李元青从在李太公跟前待了一夜,次日下午便赶着驴车回来了。李氏经过这一路的颠簸,累的都不想动,便在田家堂屋歇下了,冬生也在帮着李元青卸驴车。
麦芽替李氏倒了杯茶水,给她暖暖身子。李氏拉着田氏,李氏跟她说起在李和爹娘家的事,因为昨晚也是住那边的,李太公儿子多,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李元青的那些个亲戚,也是难缠的很。元青才待了一晚,便再也待不住了,一在他小叔家吃过饭,便急吼吼的回来了。话说,李太公孩子多,但他没有女儿,生的都是儿子。四个儿子之中,李元青他爹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儿子,也就是李元青还有三个叔伯。
等麦芽从堂屋出来,院里却没有李元青的身影,只有冬生在给驴子喂草料,“哥,元青呢?”
“他?他先回去了,大概想回家看看吧!”
他们不在的这几天,家里也是有麦芽他们照料着,剩下的几只鸡,喂的也好的很,也不晓得他急着回去干啥。
麦芽站了会,摸了摸驴子,最终还是跑过去了,她想把养鱼的想法,告诉李元青。
她跑进李家大门的时候,瞧见大黑就蹲在院子里,大黑也看见她了,跑过来围着她又是摇尾巴,又是蹭她的腿。麦芽蹲下身子,笑着摸摸它的头,“你倒是会拍马屁,小心晚上不给你饭吃!”
大黑当然听不懂她的话,只当她在逗它玩,刚要伸出舌头舔她手心,麦芽就快速把手缩回来了,虽然她很喜欢大黑,却还是不适应它湿哒哒的大舌头。
麦芽起身,快步往堂屋去,“元青哥,你在哪?”
她想着李元青可能在自己屋里,所以便直奔他住的侧屋去了,一开门,愣住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猜猜她看到什么,呃,应该是半裸美男?
麦芽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脑子停顿了有几秒钟的时间,随后又迅速运转起来,赶紧转过身,退了出来,又把房门关上。
李元青也吓了一跳,刚刚好像没听见她进来的声音,咋一转眼她就推门进来了呢!
麦芽红着脸,站在堂屋,还好,她不是这个世纪的清纯女娃,遇上这种事,也只是感叹李元青的身材罢了。
话说,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眼,却也将他看了个光光,大冬天的,居然在家里脱的只剩短裤,还不插门,瞧着那身肌肉,结实的腰身,还有……还有……就不好明说了,总之,叫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便瞧见这些,真是有点受不了。
麦芽越想脸越红,要是加些稻草,说不定就能点着了。李元青慌忙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时,就看见她一张小脸快埋到肚子里了。
他也很无辜,昨晚在李和家睡的浑身不舒服,便想着赶紧回来洗个澡,家里没热水,便打了些冷水,想随便擦擦,又想着擦个身子应该很快的,谁成想,她会闯进来。
“那个……呃……”李元青支吾半天,也不晓得要说啥,尴尬的挠了挠头。
听见他讲话,麦芽才恍然回过神,才意识到她想的太入神了,整了整心思,尽力把乱蓬蓬的心跳平息好,才抬起头,若无其事的对他道:“我是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帮忙的……”
李元青勉强扯出笑容,正想端个凳子给她坐,便又听她说道:“呃,我是想带你去我家后面的池塘看看,你现在洗过澡了吧?”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有些不对,赶紧捂住嘴巴。
不过,李元青却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把门反锁上之后,便跟着她一块往后面去了。
从他家往屋后的池水走,不用经过田家围墙也行。但是地上还有积雪没化,走起来还是嘎嘣作响,也滑的很。要不是李元青及时拉住她,只怕她这会早摔的屁股开花。
李元青的手很大,很暖,握着她的时候,好像有热量从他身上传来,叫她整个人也跟着暖了起来。
因为是拉着手,所以两人走的很近,她只要一抬头,便能瞧见他的下巴,两日没刮胡子,下巴冒出一片青色的胡茬,使得他看上去,显得成熟许多。
到了屋后的池塘,麦芽把跟哥哥说过的话,又重新对他讲了一遍。
李元青听到一半,却把目光转到她脸上,看她眉飞色舞的欢喜之色。今儿麦芽穿的是过年新做的棉袄,下面却不是那种很厚的棉裤,而是一件棉短裙,裙子里面是加厚长裤,配上上身穿的碎花小袄,看上去既清新,又灵秀。
李元青看着看着,视线慢慢凝聚在她不停开合的嘴巴上,这一想不要紧,等他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竟然是麦芽放大的俏脸,以及彼此之间热热的呼吸,他的一只手,竟然还搂在她腰间,贴的那样近。
他心里一惊,慌忙松开,又赶紧背过身去,把剧烈起伏的后背留给麦芽瞧。
麦芽心里也是吃惊的,她怀疑李元青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然一向纯情的他,咋会想亲她,甚至抱着她,还贴的那般近,近到,她都能感觉出他的激动之情。
好歹,她是从现代来的,那些黄黄的东西看过不少,虽然没跟人真正发生过什么,但恋爱总是谈过的,抱抱也总是有的,男人的那些反应她当然是懂的。以前,她跟几个要好的女孩,还在一起研究过男人的特征,当然,那纯属对异性的好奇,不是变啥的形为哦!
看着李元青的背影,麦芽清理的知道,她要是不开口打破这僵局,只怕李元青要站死在那儿了。
她清了清嗓子,状若无事的道:“元青哥,天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呃,好,”李元青也不回头,迈着步子就要走,可一想,她还在后面,便又低着头,转回去,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便往家去。这回去的步子,可不像之前那般稳了,有好几次,差点走错路,因这田间的小路多的很。
麦芽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偷笑,好腼腆的男娃。
自打这次的亲密接触过后,李元青跟麦芽的关系微妙起来,在人前总是若无其事,可一等到两人单独相处时,李元青就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不行。要是他身边有地洞,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闲散的正月,因为日子轻松,过的也快。
田贵一家的确没有来她家拜年,大概是因为田和菊的事情忙翻了,没心思过这个年。不过孙茂才一家倒是来了,连孙氏也跟着一块来的。
她依旧是那个闲闲散散,一副挑三拣四的模样。
因为田家从初五便开始卖熟食,也忙的很,家里要是来客人,便切些熟食,烀些咸货,虽然没什么新鲜菜,但也不少了。
狗蛋跟狗剩这回来田家,乖了很多,虽然狗剩还是一样的调皮,但长大一岁,懂事了许多,有时还挑她娘的刺。
瞧着孙氏的模样,麦芽一直似笑非笑的对她,还主动问她过年送去的肉够不够吃,哪成想孙氏却是这样回的,“你家杀了一头猪,留下半片猪肉,却只给我家那么少,哪里能够,几顿就吃完了,哪里还有剩!”
田氏气的直摇头,愤愤道:“我家留的猪肉,是要等过了正月吃,家里还要开荒地,到时候得请人干活,难道还都是留着自己吃不成!”
孙氏嘴一扭,不吭声了。
麦芽笑的很无害,对她道:“舅妈,你今年可以多抓两头猪嘛,到了年底就能把两头猪都杀了,足够你们家吃上一年的呢!”
孙氏脸一板,“你这丫头说的这叫啥话,你以为我在家闲呢,你说的轻巧,你以为喂猪轻松呢,我在家都忙死了,还有他们俩个得照顾,哪里功夫喂两头猪!”
孙茂才听了她的话,不干了,转过头来,道:“你少跟那些没事干的老娘们闲扯淡,就有时间喂猪了!”
孙氏哪里听得孙茂才这样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腰板一挺,噼里啪啦的就乱放一通。无非是孙茂才占了她娘家多少好处,得了多少便宜,现在倒敢教训起她来了,等等!反正她转过来转过去,说的就是这几句,不就是嫌孙茂才穷嘛!
田氏见她这样骂自己的弟弟,一直以来积累的怒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她手正剥蒜头,把东西一扔怒不可遏的瞪着孙氏,“你有完没完,我们孙家穷,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你娘家早就不行了,要不要茂才允许你接过去接济,你娘家的日子能这样好过吗?既然你嫁到孙家了,就是孙家人,他再怎样孬熊,那也是你丈夫,你出去瞧瞧,哪家媳妇像你这样,你不爱过日子大不了不过,我可看不得我弟弟成天受你这气,离了你,他照样能把日子过好喽!成天瞎得瑟什么,生怕别人不讲你闲话似的!”
孙氏被她这一通骂的,有些傻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田氏发火。俗话说,柿子捡软的捏,谁也不敢去捏那刺猬不是。不过愣归愣,她被惯了好几年的脾气,也不是说没就没的,“大姐,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不劝人好,还劝人休妻的,我说的不对吗?当初你们家是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虽说现在好点了,但跟孙茂才又没关系,你现在都姓田了,跟孙家没啥关系了,别没事净挑事!”
田氏这回气的狠了,站起来就要赶她走。
麦芽拉住田氏,“娘,这种人,不值得咱跟她计较,舅舅,我看你还是休了她的比较好,依你现在的年纪,就是找个黄花大闺女也不难!”
孙茂才吓了一跳,转眼看了看孙氏,为难道:“芽儿,你说瞎说啥呢!”
麦芽冲他眨眨眼睛,接着又大声道:“啥叫说啥,我说的都是真话,舅舅,我们村有个女娃,刚一定过亲,对方家的男娃就掉河里淹死了,因为这样,她的亲事才能耽误下来,现在都二十五了,还没说到婆家,但她人长的好看,脾气也好,又很喜欢小娃,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你要是不嫌弃,等你休了舅妈,我亲自给你说媒去!”
孙氏腾的站起来,火冒三丈,“你们一家子是合伙来欺负我的,是吧?孙茂才,你把话说清楚喽,你是不是早就想休我哩?”
她一叫唤,孙茂才就头疼,本来没这回事的,气也被她气出来了,“就是,我早都听说了,你爱咋想就咋想吧!”
“哎哟喂,我滴娘哎……”孙氏屁股一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哭声,一阵高过一阵。
孙茂才气的直跺脚,田氏也直皱眉头,这就是孙氏的独门秘籍啊,一哭二闹三上吊。
麦芽把剥蒜的篮子跨上,“娘,我们到元青家去,今晚在那边吃晚饭,把狗蛋跟狗剩也叫上,舅舅,你也一块去,”转而又对冬生道:“哥,你在家看着舅妈,叫她好好哭一场,今儿哭完了,说不定明儿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说到做到,真把所有人都带到李家去了。
孙氏哭了半天,瞧见院里没了人,冬生一脸寒霜的坐在堂屋门口,对她视而不见,连她冲到厨房拿菜刀,都没有反应。气的她,把刀子往地上一戳,又一屁股坐雪地上了。后来一想不对,雪地这样凉,坐久了,是要生病,生病又得花钱,于是又回屋里端了凳子,摆好了势子,盯着大门口,准备一等看见孙茂才的身影就哭死给他看。
田冬生一直冷眼看她走来走去,他知道像孙氏这样的人,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她都舍不得死,她才没那么笨呢,那些花招子,是摆给人看的,哪里真的往自己身上使,她又不傻。麦芽肯定是瞧出这一点了,虽然现在是正月,本来也不该同她吵架,可既然赶上了,那也只能算她倒霉。
看着快到傍晚了,冬生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洗了手,随后又看了看呆坐在院子里的孙氏,也没吭声便从她身边走过,到元青家吃饭去了。
这下好了,偌大个院子只剩孙氏一个人,悲凉啊!
冬生到了李家,看见他正往桌上端菜,堂屋里一片忙碌,这是准备吃晚饭了。孙茂才晚上还要赶回家,所以得乘早把饭吃了。
麦芽见哥哥过来了,笑着招呼他过来盛饭。
冬生筹措了下,小声问道:“舅妈怎么办?真的不叫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