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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徐微澜工作室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厅,进了咖啡厅,两人落座后,徐微澜略过了废话,直接对杨琰说:“有什么就说吧。”
杨琰沉了口气:“最近媒体上的文章你看到了吗?”
徐微澜这些天极力回避着杨琰的消息,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更怕知道了什么又要心软、又要回头,最后一辈子都逃不出杨琰的圈套。
她摇头:“我不感兴趣。”
杨琰听了苦笑道:“上边说我残忍、暴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周越已经为此和我翻脸,”他顿了一下,问徐微澜,“我很想知道,在你心里,我也是这样的吗?”
杨琰问完,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徐微澜接过,低头抿了一口。清淡的美式咖啡,加了些许鲜奶,喝着远不如曼特宁那样馥郁浓烈,但却让徐微澜心情轻松。
她放下咖啡杯,开口说:“杨琰,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要试探我。”
这一次,徐微澜已经狠下了心,显然是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
杨琰低头,手心里紧握着徐微澜的戒指。他沉了口气,鼓起勇气直言一直以来的心情:“微澜,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那场订婚仪式的视频爷爷看了之后说他很喜欢你,我那时希望能通过你讨他欢心,所以才接近你、试图让你爱上我。”他顿了一下,又说,“但是你要相信我,和你结婚并不全都是为了他的股份,让你怀孕更不是出于这个目的。”杨琰说着想起了他们的孩子,皱了一下眉,“我真的很想和你有个孩子。”
徐微澜平静地听着杨琰说话,她明白杨琰对她并非对全无感情,也知道他期盼孩子降临并不全是为了股份,但她无法接受,他们的感情和婚姻是从一个骗局开始的。不管现在怎样,欺骗了就是欺骗了,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徐微澜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杯,横下心问杨琰:“你说完了?”
杨琰愣了一下,没等他开口,徐微澜又说:“如果没有别的要说的……那就这样吧。离婚协议请你尽快签字。”她说完,放下杯子起身就要离开。
“微澜……”杨琰叫她,惊诧于她的冷静。“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无情的人……我无所谓别人怎么误会我,周越也好,爷爷也好,都无所谓。但是你……这个世界上,我只希望不要被你误会。”杨琰站起身,走到徐微澜面前,注视着她,“微澜,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让我弥补。”
杨琰说着,拉过了徐微澜的手,将手里紧握着的婚戒交给了徐微澜,“微澜,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婚。”
徐微澜的手被杨琰拉住,她往回缩了一下,但杨琰却用了几分力,使她动弹不得。徐微澜不再挣扎,放松了手指,杨琰以为她回心转意了,颤抖着帮她将婚戒套在了无名指上。
徐微澜趁机收回了手,又往后退了一步,“杨琰,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不是狠毒、是不是绝情,这些和我不再有关系。”徐微澜看着他,又说,“你让我给你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了……我一次次相信你、对你妥协,可是你……杨琰,你设的这个局真的太难了,我没办法坦然面对,也没办法轻松化解……与其说给你个机会……”徐微澜说着,深深呼了一口气,笑了一下,“倒不如说放我条生路。”
生路……
杨琰听了,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徐微澜的生路,杨琰的绝境。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边的,原来并非如此,徐微澜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是杨琰自己亲手把她推到了现在的位置。
徐微澜从椅子上拿起了包,转身要走,刚走出一步,又回头对杨琰说:“既然要离婚,这枚婚戒留在我这里也不合适。我会把它拍卖掉,所得的款项会以你的名字捐给艺术基金会。”她说完,和他生疏地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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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微澜走后,杨琰坐回到椅子里没有动,木然看着徐微澜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真的走了,即将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将她放生,她也带了走他的生机。
杨琰坐着发愣,渔夫帽推门进来,走到了杨琰身边,问他:“杨总,您的伤怎么样?我刚才看蒋牧淮……”
杨琰淡淡摇头:“没事。”
肩上的伤只是皮肉伤,裂开了总有愈合的一天。但徐微澜给他的伤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医治的,每每想起,他心里都疼,疼痛随着悔恨一次次变得剧烈。
渔夫帽不好多说,便将之前杨琰让他查的事情汇报给他:“公司里确实有问题,我查了那辆车,顺藤摸瓜,发现了萧靖远。他和周玮一直都有联系,应该是周玮安插在畅铭的内应。”
杨琰听了微微皱眉,萧靖远野心不小,是不是甘于当周玮的内应还很难说。
杨琰点点头,心里有了数。他扶着桌子站起身,一用力,肩膀的伤口一阵疼痛,跟着眼前一阵晕眩。
渔夫帽急忙过来扶他,问他:“送您回家休息吧?”
杨琰摆摆手:“先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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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天媒体的报道让畅铭乱做一锅粥,周越几乎甩手不干了,连公司也很少来,直接把公关战场拱手交给了对手。
周玮这一步棋走得很好,利用了往事轻易挑拨杨琰和周越的关系。公关陷落,直接受到影响的就是股价,连带着下一步的销售也成了问题,几大渠道的销量迅速跌入谷底,让畅铭店面门可罗雀。
同时,杨琰和徐微澜婚姻的瓦解也让媒体有了新的话题,甚至还质疑起了畅铭的诚信问题。消费者们也见风使舵,认为畅铭和lan的联合只是一场商业炒作,全无真正的感情,所谓一生一世不过是利益攸关。为此,很多订单均被取消,畅铭面临巨大的损失。
杨琰回到公司就出现在了高管层的例会上,他听着几个人的汇报,手撑着额头,身上又开始冒起了虚汗。
营销告急、销售告急、客户倒戈、供应商借此敲诈,董事会也不会相安无事……
杨琰沉默了半晌,定了定神,抬头看着圆桌前的几个心腹。“这些天家里有事,周越顾不过来,公关这部分需要几位兼顾。”
生死关头,杨琰仍在为周越遮丑,营销经理看不下去了,主动请缨,“媒体那边我可以暂时负责。”
杨琰点点头:“这场舆论战威力不小,德灵的矛头也很鲜明。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希望各位全力配合,帮助畅铭度过难关。”
几个高管纷纷点头,表示:“杨总请吩咐,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杨琰环视他们,开始发号施令:“周玮这次的打击点只是我个人,公司完全是被我牵连的。媒体那边要全力打压对方的势头,关键时刻需要撇清关系,也不能手软。”
几个高管听了均是一愣,不由面面相觑。杨琰所谓的撇清关系指的是划清他个人和畅铭的界限,他是他、畅铭是畅铭,即使他身败名裂,也要保全畅铭的声誉,不能让它丝毫受损。
“杨总……这恐怕不好。”有人摇头表示为难。
“您为了公司殚精竭虑,这个我们看的都很清楚,关键时刻怎么可能不顾您个人的声誉!”
“没有您就不可能有畅铭的今天,我们不可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
几个人都纷纷表示不愿服从,你一言我一语表着衷心。杨琰听了不由生气,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桌案,震得肩膀的伤口又跟着疼了起来。
他捂住肩膀,低头稳了一下气息,才说:“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这是命令。”他一说话,底下都安静了下来,杨琰看了这才消了些气,“我不是不想反击、不想澄清,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当务之急是确保公司不受牵连。”
他看了眼几个人,见他们沉默下来,趋于了理性,这才继续说:“你们也知道我为了畅铭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不可能眼看着它毁在我的手里。所以,各位务必要听我的命令。”
几个高管迫于无奈,纷纷点头。
杨琰也点点头,“营销那边追加一笔费用用于解决危机,销售那边紧盯客户,看住了几个店面,价格上绝对不能因此让步。供应商那边,有趁火打劫的我们也不能随他们拿捏,该解约的解约,态度不能软。”杨琰说着,又看了眼营销经理,“以公司的名义发条声明,就说我的言行和畅铭无关。”
营销经理面露苦色,但碍于先前答应了杨琰,不得不叹气答应。
布好了局,杨琰看了眼几人,挥了挥手遣走了他们。
他们走后,轻轻把会议室的门带上了。杨琰看着一室清冷,觉得无奈。现在,他虽然依旧坐在畅铭高层会议室至高无上的位置,但是今天过后,这个位置还能做多久?杨琰心里没有数。
他想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还没等他应声,萧靖远便推门进来了。
看到他,杨琰一点也不震惊。他依旧坐着,看了一下身边的位置,示意萧靖远过来坐。
“萧秘书没我想的沉得住气。”
萧靖远不卑不亢走到桌边,他没有坐下,仍旧恭敬地站着和杨琰说话:“杨总倒是比我想的要沉得住气。”他说着,笑了一下,“杨总如此气定神闲,看来不但知道我要干什么,对策恐怕也已经想好了。”
萧靖远将手里的文件递到了杨琰面前,“董事会听说了杨总的事情,表示震怒。您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公司和股东的利益,董事会希望您能解释清楚。”
萧靖远递过来的是一份发起临时董事会决定的文件,杨琰匆匆一瞥,笑了一下:“那帮老的天天被萧秘书圈在高尔夫球场,没想到消息还是很灵通。”他抬头看了一眼萧靖远,目光如炬,“萧秘书的执行力、洞察力都非凡人能比,为周玮办事,实在屈才了。”他略微一顿,又说,“恐怕这也不是你的本意。”
萧靖远何尝听不出杨琰在试探他,聪明人对聪明人,他无须遮掩,大方承认:“周玮的能力、眼光自然比不上您杨总,但他也有他的好。”
“是吗?”杨琰徜徉好奇,问他,“他都给了你什么好处?”
萧靖远不中招,微笑了一下:“杨总这么问难道是想让我倒戈?”
杨琰也笑,意味深长地说了四个字:“未尝不可。”
萧靖远挑眉:“我自认识人的本事还不错,周玮虽然不必上您,但他是真小人,和他交易,各取所需,我很放心。但您不一样,”萧靖远笑笑,“您是伪君子,您说的话我不信。更何况,就算我倒戈周玮,事成之后,就冲着我以前做过的事情,您也不会放过我的。”
“此一时,彼一时,商场中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不可能有永远的合作者。”杨琰站起身,平视着他,善意提醒道,“更何况,小人就是小人,不可能服从游戏规则。不要忘记迟遇和谢筝,他们可能是你的前车之鉴。”他说完,伸手拍了一下萧靖远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周一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