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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琰走后,徐微澜叹了口气转身回家,没走两步,徐尧从门洞里探出脑袋。
“你怎么还在这儿?”徐微澜让他先上楼,没想到徐尧却躲了起来,偷听两人说话。
徐尧撅了撅嘴,表情稚嫩,说出来的话却大人气十足:“说好要保护你的。”
徐微澜听了失笑,心里却很感动,蹲下身抱了抱弟弟。
徐尧也老成地拍了拍姐姐的后背,叹了口气:“哎……以后我要不在你身边,他欺负你,怎么办呢?”
徐尧听到了刚刚徐微澜和杨琰的对话,这才有此言论。徐微澜知道他的用心,更觉得对不起弟弟,便把他搂得更紧了。
“尧尧对不起,姐姐再和姐夫商量一下,争取不让你……”
徐微澜没说完,徐尧捂住她的嘴:“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姐,你给我买个手机吧,他要是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打他。”
徐微澜本有些伤感,听到徐尧稚气十足却又体贴人心的话语后,忍不住破涕为笑,点头说:“好,姐姐以后就靠你给我撑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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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将近,徐微澜事情很多,一边要配合着试装、熟悉流程,一边又要收拾东西搬去杨琰那里,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徐尧早几天被送去了周家,减轻了不少徐微澜的负担。周老爷子老小孩脾气,看见徐尧倒也亲热,周越脾气温和,也喜欢孩子,把徐尧放在周家似乎确实比带在身边看杨琰脸色来的妥当。
婚礼前一天,徐微澜将自己随身的一些设计稿送到了杨家。杨琰这些天不在,管家吴叔一人守着大宅子。
不知何时,吴叔对徐微澜的称呼已经改了,见她从楼上下来,问她:“太太,晚上先生回来,你等他吗?”
这个称谓徐微澜分外陌生,愣了一下才回答:“不了,我晚上还在旧房子住,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吴叔点点头,为徐微澜开门。
徐微澜出门开车上路,正值下班高峰,路况不是特别好,塞车严重。她开了收音机,调到了交通广播。
主播报了几句晚间新闻,很快转到了路况信息。
“跨江大桥今天下午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辆小型轿车冲出围栏,掉入江中,事故发生路段严重拥堵……”
徐微澜不用过江,并没有怎么在乎这条信息,她开上环线,听广播里继续报导:“事故司机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迟姓男子,系德灵珠宝旗下的设计师。事故发生的具体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徐微澜听了猛踩刹车,车后“嘀嘀”声不断,有人在对她抗议。
徐微澜顾不上这么多,车子靠边,翻开了手机新闻,上边的信息和刚刚广播里听到的一致,遇难的不是别人,正是迟遇。
徐微澜心脏跳个不停,惊叹迟遇的遭遇还在其次,更多的是揣测事情的缘由。她隐隐觉得,这并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
徐微澜犹豫着拨通了杨琰的电话,杨琰显然对此事了解,听了徐微澜逻辑混乱的叙述后,简单回了句:“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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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徐微澜睡得不是很安稳,梦里迟遇的一张脸总是在眼前飘来飘去,略带浮肿和苍白,像是被江水浸泡久了。
他在徐微澜面前晃悠,一声声在她耳边喊着,口口声声说是杨琰害死了他,要向两人索命。
徐微澜几次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天边发白,这才渐渐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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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婚礼仪式设在午后,在平江市的宴会厅举办,规格和档次都是史无前例的。
徐微澜被几个化妆师围着,有的扑粉,有的做造型,弄得她眼花缭乱。
“杨太太黑眼圈怎么有点重啊?”化妆师边扑粉边聊天,浓墨重彩地在她眼底多扫了几下。
徐微澜尴尬笑笑:“没睡好。”
“没睡好也正常,新娘都这样。”化妆师说。
徐微澜失眠的原因却是另有其事,她敷衍地笑了一下,等化完了妆,打算趁着婚礼还没开始,先去见一下杨琰,找他问个清楚。
徐微澜走到杨琰的休息室门外,敲了敲门,推开才发现里边空无一人。
她思忖着杨琰去了哪里,一转弯却听见了他熟悉、低沉的声音:“我答应过的事情,有食言的吗?”
徐微澜正准备叫他,刚迈出一步,便瞥见了他身侧的一袭红衣。
“哼。”红衣女人笑了笑,“你可是答应过要娶我的,现在呢?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履行承诺。”
徐微澜急忙躲在墙角,忍不住,还是探出了脑袋看向杨琰那边。
他站在楼道的转角处,徐微澜只能看到他笔直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更无法分辨出他对面的女人是谁。
然而,即使看不周全,徐微澜还是瞧见了一双白皙的手伸到了杨琰胸口,挑逗似的在他胸前打转。
杨琰不回避,也没有动作,只说:“我给过你机会,食言的是你。”
徐微澜听了牙齿发颤,伸手将手指抵在了唇边,狠狠咬住,这才没有出声。
如果她没有猜错,杨琰对面的女人应该就是他曾经的未婚妻。也可能是前些天她在车里时,打来电话的那个女人。
女人哂笑一声:“你还真是薄凉,未婚妻说换就换,我不过就是出国接个通告。”
杨琰垂眼看了一下女人的手,伸手拉开:“是吗?你的那个通告比我的这个通告还要紧?”
女人语塞。杨琰像是看穿了什么,冷笑了一声,甩开女人的手,转身朝着徐微澜这边走来,徐微澜见状急忙躲进了背后的小屋。刚刚进了屋,她耳边便响起了杨琰沉闷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高调、嚣张的高跟鞋声音。
徐微澜不是不知道杨琰和她结婚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当亲耳听到时,心里却还是免不了难受。她本以为,自己在杨琰心中多少有一些不一样,但当华丽的粉饰被揭露开,她才发现这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地残酷不堪。
所有的一切,在杨琰这里只是一个通告,她徐微澜只不过是路过通告现场的一个临演,可能不管是谁,只要当时接了这个通告,都会陪着杨琰演出这一幕。
徐微澜把自己的食指咬得生疼,十指连心,连带着心脏也跟着发疼。
虽说是夫妻,也做了夫妻应做的事情,但杨琰对她来说仍是一片空白,他的过去她不了解,他的未来她不清楚,就连他当下在想什么,她都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杨琰对人、对事的狠辣和冷酷。
既然不能指望从杨琰这样薄凉的人身上寻到一丝情感的慰藉,出于交易的公平,徐微澜总该抓住些什么,才好让这场婚姻不要沦为荒唐、可笑。
徐微澜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牙关,抹干了泪迹,推门出去,回到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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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仪式即将开始,新娘休息室的化妆师们忙成了一团。徐微澜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眼角润湿,闪着泪光。
婚礼时,新娘情绪难免会有些波动,化妆师也见怪不怪了,便安慰徐微澜:“杨太太,要是我是你,找到杨先生这样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对你又体贴的老公,肯定都乐开花了,那里想得到要哭。”
徐微澜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换上婚纱,那边有人过来催促。徐微澜被拉着出了门,门外,杨琰已经等候多时了。
徐微澜今天的婚纱是鱼尾设计,包裹出了她的腰身和柔美的线条,再加上抹胸设计和华丽头纱,让她多了几分性感、神秘和高贵。
杨琰看着眼神晃了一下,并未吝惜赞美之词:“你今天很美。”
徐微澜笑了一下,低下头没有看他。
杨琰将她的手放在臂弯间,带着徐微澜走出了大门,迈入红毯。随着两人的入场,闪光灯频频亮起,宾客起身致敬,掌声雷动。
徐微澜跟着杨琰走上了台,随后便有人主持仪式。徐微澜平静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颦一笑、温柔婉约。几番周折,最后到了互换戒指的时候。
婚戒是畅铭的定制款式,这世上只此一枚,杨琰并不打算对外销售。
周越得知时不免揶揄一番:“哥对嫂子真是用情深,连戒指都不愿和人分享。”
杨琰看他冷笑了一声:“定制业务的公关稿提前拟好,婚礼现场发给媒体。”
周越听后才恍然,转身大张旗鼓地去宣传畅铭新推出的婚戒定制业务,今生今世,只此一枚。
此刻,这枚低调、朴素的戒指展现在了徐微澜面前。或许对杨琰而言,她就是这样平淡、无味,质朴到可有可无。
杨琰从丝绒盒中取出婚戒,拉过了徐微澜的左手。
她的左手食指上有一排牙印,印记很深,此刻已经发紫。
杨琰看着皱了一下眉,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眼角泛着泪光,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他略一迟疑,将戒指戴在了徐微澜的无名指,一推到底,套在了指根。
台下众人目睹了这一时刻,纷纷起身鼓掌。
司仪说:“杨总,请您亲吻新娘。”
杨琰靠近了一步,离徐微澜近了一些。他伸手掀起了徐微澜的头纱,头纱背后,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杨琰看着她,抬手用拇指轻轻拂过她的面颊,抹去了她的泪水,他粗粝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下滑,放慢了速度,尽可能轻柔地掠过她的唇瓣,在那里留下了泪水的湿润。
杨琰浅浅低头,同时抬起了徐微澜的下巴,绅士、礼貌又不失亲密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徐微澜闭眼,扬头,唇上感受到了杨琰的轻柔和泪水的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