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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师兄妹几个没走出几步,正在有说有笑间,忽听得呼救之声。声音有些熟悉,可不正是方才叫卖香囊的妇人么?这一转身的工夫,能出什么事?
旧巷子拐个弯追上去,刚巧看到这一幕——一个头不高的蒙面人,正以刀抵住妇人脖颈!妇人胆战心惊地说,自己身上实在没有银子,那蒙面人就一把抢了她装满香囊的篮子要跑。
“站住!”
轩墨、山客、瘦烛三人飞身向蒙面人追去,彼岸自然而然留下来,安抚蒙面人刀下放过的妇人:“没事没事,大嫂你放心,我师兄们身手不凡,肯定给你把那篮子锦囊抢回来,一个都不会少的!”
妇人哭道:“姑娘,那可是我不眠不休,整整五个晚上的心血啊!要是弄丢了,孩子又要饿肚子了。”
人没事,妇人却并没有为此感到庆幸,而是为了那一篮子锦囊如此伤心。这让久居天上过着娴静日子、不知人间疾苦的彼岸非常感慨——原来真有这样的人,谋生计竟如此艰难!
彼岸想到这里,忙从身上掏出全部的银子交到她手上:“大嫂,我身上碎银不多,这些你都拿着。”
“啊,不行不行,姑娘,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已经救了我一命。”
“大嫂,你要是不拿,孩子就要饿肚子。你想想,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先挨过去再说。”
妇人听到这里,悄然已满面泪痕——中年丧夫,生活的艰难几乎已经将她压弯了腰,愁白了头,甚至有过抱着孩子一起投江自尽的念头,可是看到熟睡的孩子粉扑扑的小脸,又怎么能下得了手?但太阳一升起,还是要为生计发愁。此时彼岸的碎银,于她而言就是救命稻草,她哽咽着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银子算你借给大嫂的,以后我去哪里还给你?”
“大嫂,不用还。你只要好好活下去,有机会的时候,也帮帮别人就行了。”
妇人已泣不成声:“我,我一定会的......”
蒙面人见有人来追,果断丢下篮子,纵身上了房梁。但这点轻功跟师兄弟三个相比,实在是雕虫小技。三人轻而易举追上去,而那人一闪却已不见影踪。
房梁不高,瞬间四面都无痕迹。难道,他也会法术?
既然无人受伤,东西也没丢,三人便提了篮子回转身去找师妹,边走边感慨,这世道真不太平,连香囊都有人偷。
可是,小师妹却遍寻不见。
“妇人也不见了,也许,师妹送那个妇人回家去了?”
“定是如此。”
三人在原地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师妹回来,这时他们一个个都有点沉不住气了。师妹可比香囊“值钱”多了,难道那蒙面歹徒起了歹心?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那妇人既然在此叫卖,家中又有幼子,她家肯定离得不远。等了这许多工夫,师妹早该回来了呀!”
“说得也是。会不会出事了!”
“稳住,稳住,先别自己吓自己。师妹好歹也是道仙一级,一般的小贼哪里是她的对手?再等等,再等等。”
师兄弟三个,渐渐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原地团团打转,一直等足了两个时辰,已不见彼岸出现。这回,他们终于承认,小师妹丢了!
“师父派我们几个来凡间历练,说好了一起来一起回,结果刚来,就把师妹弄丢了,回去如何向师父交代!”
“如何向师父交代是小,哪怕受责罚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师妹究竟怎么样了!”
多方努力无果,三人只好垂头丧气回到九重天上,向云仙汇报。见了师父,三人二话不说,先一字排开,齐齐“扑通”跪倒。
越云泽一见,四人同去却只回来三个,再看看各人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猜到了**不离十。不用他问,哥三个争先恐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三五遍。
“彼岸失踪了?”越云泽陷入沉思,“为师知道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出得门去,瘦烛不满地嘟囔着:“小师妹弄丢了,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连一句嗔怪的话也没有,我宁愿师父狠狠骂我们,那至少表示他在乎小师妹!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山客问:“什么传言?”
瘦烛说:“传言说,师父不喜欢小师妹,净躲着她。你看,眼下师妹丢了,咱们三个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师父却一点都不急。”
山客责怪道:“瘦烛,休要胡言!跟了师父那么多年,你竟敢说这种话,师父是那样薄情的人么?”
瘦烛委屈地嘟囔道:“不薄情,难道他是个热情开朗的人么?”
轩墨也说:“瘦烛,师父一向喜怒不易形于色,你怎知他心里不急?你潜到他心里去看了?”
山客附和道:“就是,师父心里一定比谁都急。否则,就一定是想到办法了。”
瘦烛挨了两师兄的骂,低眉顺眼走开了,心里却并不服气,颇为小师妹感到不公。他想,小师妹那么聪明漂亮又可爱,要是师父不着急,我就去找别的仙长求助!
越云泽皱着眉回到殿内,一时也想不出,会有谁可能对彼岸下毒手。
她是自己入门最晚、资历最浅的弟子,抓了她,定是因为她最好对付。而背后真正的目的,也许是针对自己。
除了仙界,其它五界中对他越云泽恨之入骨的,大有人在。其中,最当他是眼中钉、肉中刺的,莫过于妖魔界首领魔无上了,他俩的渊源实在太深。可魔无上那样在乎颜面的人,若他出手,绝不会只拿一个资历最浅的弟子开刀,而是会大张旗鼓地直接对付自己,恨不得嚣张得让全天下都知道。
那么还会有谁?
越云泽踱到瑶琴面前坐下,一言不发拨动起琴弦来。
这琴对他而言,不只是一把乐器,也是掌握天下格局的一把钥匙。在抚琴时,随着优美乐曲流出的,还有奇思妙想和指点江山的智慧。
纵然他对男女间传情达意之事不甚敏感,百年来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彼岸对自己的小动作。越云泽尽量不往那里去想,且能避嫌就避嫌。因为彼岸若真有它心,无论是对越云泽还是对彼岸自己来说,都绝不是个好兆头。作为师父,保护徒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唯有对感情这件事,他除了偶尔提醒她要心无旁骛之外,再也想不出别的方法。
她是他的徒弟,且不说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已有了深厚的师徒之情,就算是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莫名失踪也会令人担忧。
随着这纷乱的思绪,琴声在越云泽指尖由缓而加速,到后来已湍急如飞瀑。越云泽的目光却并不在琴上,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眼前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场景!
一边抚琴,他凌厉的目光一边从这些场景里,四处搜寻彼岸的气息——
热闹的集市,鲜有人迹的山林,潮涨潮退的海岸,狼烟大漠,冰山之巅,甚至妖魔界、地狱界、鬼界和牲畜界,他也都感知了一番。
琴声越来越迫切,已如惊马之驰,如疾电之光!
“啪!”
三根弦断,琴音戛然而止!
越云泽看也不看那破损的琴,一甩衣袖,厉眉正色,脚下生风,大踏步地向殿外走去!
台阶下,立着刚从乾仙那里赶来的,风尘仆仆的女妖玲珑!因跑得急了,她精致的鹅蛋脸上泛起潮红,喘息还未完全平定。
若以男人的眼光来看,玲珑该是个标准的性感美女,眉目含情,凹凸有致,楚楚动人,对异性有着十足的吸引力。几个回眸的距离,见过她的男人,就会轻而易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越云泽不光是个男人,他还是个不能动心的仙。
此刻,他眼里看到的,不是男人,不是女人,只不过是一个绑架了自己徒弟的对手而已!
不错,正是玲珑用调虎离山计,巧妙地绑架了四徒之中资质最浅的那个弟子——彼岸,将她暂时关押在妖魔界秘密地牢里,随后便去要挟一天乾仙交出辟疫镜。
仙界四周除了布下严密的结界以外,还处处散发着真阳之气。而妖乃是纯阴之身。当阳极强而阴极弱时,玲珑之于仙界,就相当于太阳下快要化掉的冰雪那样,不堪一击。她使出浑身解数也破不了一重天的结界,便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样物事,用力抛向空中。
一重乾仙的弟子们正在操练,忽见天上光线一闪,一样物事轻飘飘落到地上。拾起一看,是一截茶白的仙绦。
仙界弟子们人人佩戴仙绦,每一重天都有自己的主色。
在同一重天下,弟子们的级别由低到高,于是这同一种主色又分出了由深到浅的细微色泽差别。
总之,地位越高,颜色越浅。
若不是仙界中人,一眼恐怕很难辨别一个弟子的具体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