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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夜晚歌闭上了双眼,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她真没想到父亲竟然被龙家的人逼死。
那种想哭又要极力隐忍,哭又不敢哭出声音的感觉,实在叫人撕心裂肺,夜晚歌就算是咬烂了腮帮,也忍不住那些眼泪。
夜穆尚出院以后,明明好好的。
龙家的人为什么不放过他?
夜晚歌很想冲进去质问银炫冽,可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想要报仇,就不能打草惊蛇。
然而夜晚歌留在门外,偷听他们对话的后果是,听到另一个更加令她无法接受的消息。
“爸以为他逼死夜穆尚,我跟夜晚歌就没有可能了吗?”银炫冽冷哼,眼里是势在必得:“夜晚歌是我早就认定好的妻子,任何人也不能阻挡我娶她。”
“哥,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只好去告诉夜晚歌,告诉她当年绑架她,强暴她的人是你,我想她就是死也不可能再嫁给你吧。”龙茗妃冷冷地威胁。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我跟她马上要离开这里,你不会再见到她,更加没有机会破坏我们的婚事。”银炫冽冷着脸,说完就气愤的切断了电话。
夜晚歌站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再也不会动弹了。
脸色苍白如纸。
她捂着胸口,哽咽着,疼痛的心口,早已支离破碎,此刻,正血流如注着……
刺骨的疼痛,侵入骨髓,渗入血液中……
要了命的,痛!
那残忍的过去,那痛苦的回忆,当年那场噩梦一般的绑架跟强暴,银炫冽竟然是直接参与者?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打击沉重?
一种深刻的疼痛一瞬间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生生扯痛了。
手越篡越紧。
薄汗,冷冷的至夜晚歌的额际间渗出来,直至手心,也一片冰寒……
无法藏匿心头的这抹悲凉,以及伤痛!
夜晚歌轻轻的闭上眼去,有一种寒意,从她的心底,迅速漫开,直达她的骨血,以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绝望,掩埋在心底,一点点加深加剧……
她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当年那场精心策划的绑架,她一直以为是针对父亲夜穆尚而来。
可是没有想到那件事竟然跟她的少主银炫冽有关。
可笑的是,这些年她加入血玫瑰,替银炫冽效命,就是为了揪出当年那些强暴她的男人,然后将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为此,她将自己卖给了血玫瑰,做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她牺牲了自己的爱情,跟心爱的东方阎决裂,甚至再无瓜葛。
整整五年的时候,她在血玫瑰的黑暗中度过,杀的人不计其数。
终于她杀光了那些强暴她的男人,只剩下一个人,就是当年绑架她的主谋。
那个男人她用尽一切办法,也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背景。
更无从谈起他身在何处。
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银炫冽。
他竟然是当年绑架她,强暴她,甚至将她扔给一群男人玩弄的混蛋。
可笑的是,她居然替自己的仇人卖命了五年。
夜晚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银炫冽的书房的。
只知道她转身的那一刻,心里,所有的绝望,都似散去……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要跟银炫冽同归于尽。
夜晚歌没有让银炫冽发现,她偷听了他们的通话。
她回到房间,匆忙的洗了把脸,眼睛红红的,强忍住眼泪,然后**躺好。
不知过了多久,银炫冽也**来,重新搂紧了她。
可是夜晚歌却睡不着,睁大眼睛,狠狠地看着他。
她要看清楚自己仇人的面目。
一整晚被银炫冽搂着,夜晚歌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银炫冽醒来的时候,夜晚歌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银炫冽难免心疼,用冰毛巾给她敷眼睛,“好好的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夜晚歌淡淡道:“没睡好。”
银炫冽半蹲着身子,与她对视,“是我吵着你了?”
夜晚歌摇摇头,“只是不习惯被人抱着。”
银炫冽转而坐在她旁边,拥着她,懒洋洋的,“那以后你可要习惯,我喜欢抱着你睡。”
夜晚歌对他笑了笑,轻声道:“我努力。”
银炫冽也对她笑,亲昵的拥吻。她最近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变得很乖。他不适应她的转变,可是却欣喜。
照旧做了产检,然后阿珠跟阿青过来给她换衣服化妆,夜晚歌任由她们摆布,自然是按照银炫冽喜欢的标准打扮。
银炫冽今天照旧没有出门,而是一整天陪着她。
“海滨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我们明天就搬过去,离开s市,婚礼也在海边举行。”银炫冽从身后搂住她,亲吻着她的脖子。
夜晚歌浑身僵硬,却隐忍着没有推开他。
“嗯。”她表情淡漠,看不出是忧是喜。
“你要是在海边住的腻了,我们再回来。”银炫冽搂着她,夜晚歌就顺势的躺在他的怀里,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银炫冽咯咯的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好,我们再也不回来了,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夜晚歌对着他笑了笑,并不言语。我想去,没有你的地方,可以吗?
*
夜已经很深了,明天就是他们离开s市的日子,银炫冽早早的就搂着夜晚歌**休息。
此刻,他已经熟睡,可是夜晚歌却醒着,很清醒着,根本没有一丝的睡意。
她披了衣服下床,坐在沙发上,蜷缩着,房间里没有开灯,月色照**来,洒落一片银辉。
茶几上的果盘,被月光镀上一层光晕,鲜红的苹果,鲜红的樱桃,鲜红的荔枝,一切都是鲜红的,就仿若很久以前,她优越的家世,她美好的未来,她跟东方阎青涩的初恋,她跟帝御威原本幸福的婚姻,被一场鲜血染红,鲜红鲜红的,甚至有些发紫,就是寻样的一场鲜红,她失去了所有。
水果刀上闪过一丝光芒,锋利的尖锐的,夜晚歌想都没想就将水果刀握在手里。
银炫冽如果不是你,我不会从天堂掉落地狱,明明是个富家千金,被*后只能隐姓埋名做一个黑暗组织的杀人工具,不敢回到s市,见以前的亲人和朋友;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逼到如此地步,夜氏破产,父亲死亡,我一无所有;
如果不是你,也许我和心爱的男人已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跟东方阎如果不是当年的绑架,她被人*,根本不可能分开;她跟帝御威如果不是银炫冽下了毒,险些要了帝御威的命,她也不会离开他。
夜晚歌怎能不恨,她曾经想过,就算自己万劫不复,也要杀了他。
是的,她想他死,想他不得好死。她隐忍了这么许久,被人玩弄了这么许久。既然她不能一死得到解脱,那么银炫冽,你去死!
夜晚歌背着手,手中的刀光异常的寒冷。
睡梦中的银炫冽轻轻的蹙眉,他睡着的时候,也喜欢抱着被子,紧紧的搂着,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夜晚歌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候她要开着所有的灯,把房间弄得灯火通明她才能够入睡,总是大段大段的梦魔,哭醒的时候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有时候,在梦里,她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想要求救,却没人理她。
她哭得撕心裂肺,可是就是醒不过来,在梦里一直一直的哭。等到醒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眼睛也肿的不像样子。
那是一种窒息的感觉,压抑的人无法过活。
只要银炫冽死了,那么一切都会结束。
夜晚歌突然笑了,高高的扬起手中的刀,对着银炫冽狠狠的捅下去。
不杀了他,她难解心头之恨;不杀了他,她永远不可能解脱。
她一定要杀了他,他必须得死!
可若是一切心想事成,那么都只靠意念活着,人人都修炼成仙了。
银炫冽既然是血玫瑰的少主,他的意志力跟警觉性自然比所有人都强,所以当夜晚歌一靠近,他就醒了,他想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当夜晚歌举起刀的时候,他诧异了,可是这一切又合情合理,她是应该恨自己的不是么,因为她的一切全是由他亲手毁掉的。
银炫冽一把抓住了夜晚歌的手腕,死死的攥住。
夜晚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没睡?”
银炫冽突然笑了:“夜晚歌你是真的蠢还是在跟我装傻?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杀的了威?夜晚歌,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愚蠢的想法。”
夜晚歌彻底的崩溃了,他居然问她为什么要杀了他?
当年那痛苦又屈辱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如同梦魇一般袭来,铺天盖地,压得她无法呼吸。
六年前那场残酷的绑架,在那个阴暗的房子里,他无情的夺去了自己的一切。夜晚歌永远都无法忘记,他蹂躏自己时的那种感觉。
她是一直都想要杀他,她发誓她要将他碎尸万段,曾经在那个他蹂躏她的房间里,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去杀死他,她甚至一直把匕首藏在身边。
只是他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动手的机会。
今天虽然房间只有他们两个,可是她知道银炫冽是不会放松警惕,就算是不防着自己,他还有那么多的仇家。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等了,她不可能嫁给一个曾经疯狂蹂躏摧残她的恶魔,或许今晚就是她最好的机会,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大脑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身体力行的来实践一次。
结果自然是失败,她不是小瞧了银炫冽,更不是高估了自己,只不过是丧心病狂,不经大脑的想要报仇。
银炫冽瞪着她,眸子里的鄙夷暴露无遗,夜晚歌也瞪着他,银牙咬碎。
“银炫冽,我要你死,就算我自己万劫不复,我也要你不得好死!你该死,你去死!”夜晚歌愤怒着,像一团火焰,仇恨将她所有的理智都燃烧了,她张牙舞爪的挣扎着,想要将刀子根根的刺入他的身体。
银炫冽钳制住她,看着她像疯狗一样的乱咬。
“夜晚歌你疯了吗?!”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银炫冽你去死!”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
“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垫背!”
“夜晚歌!你是蠢货吗?!你有本事现在就捅我一刀!你捅啊!你捅!”
银炫冽步步紧逼,他就是这样将夜晚歌一步步的赶上绝路的。
夜晚歌早就没了理智,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夜晚歌毫不犹豫的一刀刺过去。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柄流下来,银炫冽按着腹部的刀伤,将刀拔出来,鲜血溅了夜晚歌一脸。
竟然是温热的,银炫冽的血竟然也是热的!
银炫冽突然笑了,苍白无力的看着夜晚歌,抓过夜晚歌,他将刀子放在她的手上,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晚歌,原来你真的下的去手。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杀我不要捅腹部,来,往这里扎,扎我的心脏啊,你扎啊!你怎么不扎?!”
“银炫冽你不要逼我!”夜晚歌大呼着,她的手开始发抖,那些血流淌下来,竟然是温热的,银炫冽不是冷血的吗?
夜晚歌拼命的摇头,不敢去看那些红的发紫的鲜血。
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人撞开,紧接着冲进来四五个警察,“把刀放下!”
银炫冽恍若未闻,搀扶起已经瘫软的夜晚歌,握着她的手,将刀尖对着自己,“你怎么不扎了呢?你倒是一刀捅死我啊!夜晚歌!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我会让他们统统都陪葬,包括帝御威和东方阎!”
“你这个疯子!你疯了!你疯了!”夜晚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瘫坐在地板上。
银炫冽按着自己的腹部,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想要笑,疯的人,何止我一个。
“快叫救护车!把这个女人抓起来!”其中一位警官指挥着。
两个警察去抓夜晚歌,她早就崩溃了,毫无反抗的能力,眼泪吧嗒吧嗒的流。
银炫冽冷眼看着,任由警察将夜晚歌带走。
“龙先生你坚持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银炫冽没有做声,依靠在床上,盯着夜晚歌离去的方向。
佣人看到夜晚歌一身的血,被警察带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
刚刚是佣人听到主人的房间里有声音,好像是在说什么杀人之类的,被吓呆了,所以报警,怎么也没想到,被抓的人,竟然是夜小姐。
警察一路上鸣笛,夜晚歌坐在车里,双手被手铐锁住,她呆呆的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手上的鲜血。
审讯室里,聚光灯打在夜晚歌的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对面的警察面色不善,皱眉看她。
唐鸣调到这里的时日不多,今天是他第一次值夜班,没想到就碰到了这档子事儿,他越看对面的这个女人越觉得眼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中年警察推了下唐鸣,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唐鸣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这么问容易让人误会,他也清了清喉咙道:“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夜晚歌。”
“夜晚歌?你不是少校的女朋友吗?”唐鸣叫了出来,终于想起来眼前的女人是谁了。
她是东方阎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
“唐鸣!”中年警察再次不悦的提醒。
唐鸣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不过还是换了一种语气:“夜小姐,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好帮你。”
夜晚歌不做声了,她不想说,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以前被银炫冽蹂躏摧残的时候不是没有报警过,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银炫冽要是诚心的想整死自己,就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她。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说的小一点就是故意伤害,你这往大了说就是杀人未遂!你知道那要判多少年吗?!”中年的警察沉不住气了,他最讨厌犯人一副高傲的样子,都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想着砸钱了事呢。
其实夜晚歌不是高傲才不说话,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就算是说了也没用,有谁会相信呢?没有人。
两个警察轮番审讯了一夜,都毫无结果,无论怎么问,夜晚歌都一句话不说,后来他们累了,也恼了,就先关着她。
夜晚歌以为也许这样就会结束了,警察进去的时候,她还拿着刀,对着银炫冽的胸口,她伤人的证据确凿。
果然没多久就定案,然后将她关在看守所里,等待着法庭审判。
看守所的大门很高,漆黑的大铁门,恍然间就让夜晚歌想起,古时候宫殿的漆黑大门,不过变了个颜色,实质上却没有改变同样是关押的地方。
换下身上那件染血的衣服,囚服制造的有点粗糙,穿在身上并不舒服,她原本的东西都被收走,留给她一批适用于监狱的用品。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是单独的住一间。四尺见方的窗子,铁栏杆将外面的天空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夜晚歌正望着天空,突然有狱警来敲门。
“你的律师来了!”
夜晚歌愣了下,是谁给她找的律师呢?父亲已经死了,帝御威也不记得她了,还会有谁管她?
夜晚歌正疑惑着,可是狱警又在催促,她不得不去。
铁门一道道打开,哗啦哗啦的,最后狱警带她去了一个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歌儿!”
夜晚歌愣了下,然后裂开嘴笑了,“阎,原来是东方阎。”
她落难如此,也只有东方阎会来救她了。
东方阎没有再穿那身警察的制服,他是从手下唐鸣手中得知夜晚歌出了事。
为了救出夜晚歌,他不得不答应跟家里面妥协,不再当警察了。
他现在被分派到政府的一个重要部门,任要职。
东方阎将夜晚歌抱在怀里,明显感觉她瘦了许多。
他没想到,夜晚歌还能笑得出来,她若是趴在自己怀里大哭一场,也许还好,可是她竟然笑,那种笑容竟有些凄凉的意味,渗透着她的绝望。
“阎,你怎么来了?”夜晚歌轻声问道。
东方阎干净的笑靥对她绽放,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来带你出去的。”
“可以吗?”夜晚歌不敢相信,银炫冽会这么放任自己出去吗?
“喂喂喂!歌儿,你不要太小看我好不好?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吧。不管是什么方法,我都要带你离开这里。”东方阎故作轻松的说。
夜晚歌挣脱他,连连后退,“我不要,我不要出去。”
东方阎有些欲哭无泪,“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这种时候别任性啊!”
夜晚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阎,我不想连累你,你现在是警察,这样带我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傻瓜,我已经不是警察了,我现在被调去了政府部门,才能保释你出去。”东方阎笑着说。
夜晚歌心里一怔,忍不住自责:“对不起,阎,是我欠了你!都是我!”
“是我欠你的才对,乖乖跟我走,听话。”东方阎安慰她。
夜晚歌低着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不多时,狱警和一位中年男子来了。
狱警对东方阎笑了笑说:“东方先生,保释期间夜小姐是不可以离开本市的,还请你配合啊。”
东方阎点点头:“我知道,谢谢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夜晚歌。”
“别客气。夜小姐这边请,去领你的东西。”
夜晚歌抬头看着东方阎,脚步没有动分毫。
“怎么了?”东方阎问她。
夜晚歌摇了摇头,“那些东西我不想要了。”
“那就别要了。”东方阎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穿我的这件吧。”
狱警刚想开口制止,东方阎就对她笑了笑,“这件衣服我能买下吗?让歌儿穿着走。”
狱警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半响才结巴到:“可,可,可以。”
“谢谢。”
铁门哗啦一声被打开,夜晚歌站在阳光下,做了一个深呼吸。
东方阎看着她的侧脸,静静的笑了。
“歌儿,跟我回家。”
“回家?”夜晚歌惊讶了一下。
东方阎很自然的去牵她的手,“上车你就知道了。”
车里的温度适宜,真皮沙发的柔软度适宜,还有东方阎的肩膀也适宜,所以夜晚歌很快就睡着了。
她在看守所的这些天,几乎就没有合过眼,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就回荡起很久之前,她被囚禁在那个房子里,几度遭遇蹂躏,然后空间扭转,是她拿刀子捅银炫冽的情景,这些不断交织着,让她无法入睡。
当人知道自己安全了,有了安全感的时候,就会很容易的入睡,因为解下了所有的戒备。
东方阎看着熟睡的她,不由得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他敲了敲前面的座椅,“老张,这场官司,如果真的要打,我们有多少赢的胜算?”
老张是东方家族专门聘请的法律顾问,也是业界很有名的一位律师,他经受的官司,没有一件事败诉的。所以东方阎很相信他,如果他说能赢,那么肯定会赢。但是反之,这结果他不敢去想。
老张迟疑了一下,然后道:“证据确凿,不过可以争取。最让我惊讶的是,被害方居然没有提起诉讼,单方面的只是警方诉讼是不够的,所以这个案子还是有胜算的。”
“拜托了,我一定要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快到别墅的时候,东方阎想要叫醒夜晚歌,可是看她睡得太香了,怎么也没忍心,抱着她进了房间。
夜晚歌睡觉的时候喜欢蜷缩着身子,原来女人的身体可以这样的弱软,那么小小的一团。
东方阎坐在一边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洗手间,拧了条毛巾进来,小心翼翼的抓过她的手,轻柔的擦拭着,她的掌心手纹有些凌乱,修长的手指,指甲修的尖尖的,素白的一双手。
净手之后,他又给她洁面,同样擦的很仔细。
东方阎的指尖无意的划过夜晚歌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又带一点酥麻的感觉。东方阎一个人傻笑,要是能够一直这样的看着她,为她做这样的小事,那该多好。
夜晚歌在睡梦中感觉有人碰她,她皱了皱眉,并没有醒,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等到她睡意全无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的摆设,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里是东方阎的别墅,这个房间就是她上次住过的。
环顾四周,窗帘和床单似乎是新换的,柜子的门是打开的,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夜晚歌挑了件真丝的睡衣,然后去浴室洗澡。
她已经快要发霉了,看守所的那件衣服,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又想了一下,觉得只是扔掉还是不够的。洗完了澡,她将那件囚衣捡了出来。
出了房门,夜晚歌就闻到一阵香味,她的确饿了,顺着香味走,就看见东方阎系着围裙,手里翻动着锅铲,让人觉得画面格外的温暖。
东方阎听到身后的声响,回头见到夜晚歌,笑了笑道:“你终于醒了!”
夜晚歌一愣,“我睡了很久吗?”
东方阎点点头,“不多,才三天而已。饿了吧,再等等饭就好了。”
三天?难怪自己觉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叫的跟打鼓一样。夜晚歌连忙从冰箱找了两罐牛奶喝了,这才觉得好一些。
餐桌上一盘已经炒好的竹笋百合,竹笋被炒得瘫软了,百合也没了原型,卖相真的不怎么样。不过夜晚歌还是伸出手抓了一点尝尝。
“不许偷吃!”东方阎从窗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挥舞着锅铲,这样子别提多好笑。
夜晚歌瘪瘪嘴,“谁偷吃了?”
“呀!你还不承认?你把手伸出来,上面还有残汁呢!”
“你是千里眼啊!”
东方阎从房间里出来,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香薰,还有人间烟火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他抓过夜晚歌的手,举起来,盯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你看看,我说有残汁吧!你还说你没偷吃?”
夜晚歌理亏,但是死鸭子嘴硬,“阎,你的做菜水平退步了,这么难吃,谁稀罕偷吃!”
“哎呀!偷吃还嫌不好吃?歌儿不带你这样的啊!你没偷吃你怎么就知道不好吃?你这还是偷吃了。”
“我就是尝尝!”
“那你等一会儿再尝,菜马上就好了。”
夜晚歌用力吸吸鼻子,然后一脸茫然的问:“东方阎,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烧焦的味道。”
东方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直跺脚,“我的鱼啊!都是你!”
他一溜烟的跑回厨房,锅里正冒着烟,连忙关上天然气,垫着抹布,将锅让进水池,拧水龙头,刺啦一声。
厨房弄得一片狼藉,他也懒得收拾了,挫败的摘下围裙,回到餐厅。
夜晚歌忍着笑意看着他,“怎么了?我的菜呢?什么时候开饭啊?”
东方阎白了她一眼,“换衣服,咱们出去吃。”
“不去,你就糊弄我吧,让我等这么久,就是出去吃。”
“你不去?那好,我自己去。”东方阎说完转身就走。
夜晚歌连忙拉住他:“那个,你自己吃饭会寂寞的,我陪你去。”
东方阎忍住笑意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吃习惯了,不麻烦你了。”
“东方阎!”夜晚歌吼他。
东方阎呵呵的笑起来,露出白痴的贝齿,“快去换衣服。”
夜晚歌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东方阎你有打火机吗?”
东方阎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她,他没问干什么,夜晚歌自然也没说。
夜晚歌进了房间,直奔洗手间去了将那件囚衣一把火烧了。
焦味扑鼻而来,夜晚歌捂住鼻子,静静的看着那件衣服华为灰烬。
就在快要烧完的时候,突然倾盆大雨,淋在夜晚歌的身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东方阎听到她的声音,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进来。
夜晚歌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睡衣黏在身上,将她的身材暴露无疑。
东方阎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地上未全部烧完的囚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夜晚歌怒视着他,“东方阎你还笑!居然在洗手间里装了灭火的设备!太过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设计其实很平常,东方阎就是警惕这一点,除了厨房,几乎每个房间都装了,只要有比较大的烟,就会自动放水熄灭。他哪想到夜晚歌跟他要打火机是要干这个的,他要是知道,就会让她去院子里烧了。
“你还敢笑!你再笑?我让你笑!”夜晚歌将身上的水甩向东方阎,自觉不够,干脆拧开热水器,按着淋浴头往东方阎的身上嗞水。
“你玩真的啊,我不笑了,我真的不笑你了。”东方阎一边躲闪着,一边去抢她手里的淋浴头。
夜晚歌当然不给他了,但是力气又不敌他,再加上没吃饭,这反抗的能力就越是微乎其微了。
东方阎将她抱住,伸手去抢她手里的淋浴头,好不容易抢到了,刚要对她反攻,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大小姐,你回来了?”
东方阎和夜晚歌同时愣住了,他们刚才抢的激烈了点,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东方阎扭过头去,笑了笑:“珠妈,我不是给你放了假吗?”
“我惦记着大小姐,就回来看看。”珠妈目光含着泪看着夜晚歌。
“珠妈。”夜晚歌看到珠妈也很高兴。
连忙扔下淋浴头,朝珠妈走了过来。
“大小姐,你还好吗?”珠妈心疼的看着她:“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没事,我很好,珠妈,我爸他……”夜晚歌急切的寻问。
提起夜穆尚,珠妈立即红了眼眶:“老爷,老爷他去了!”
“怎么回事?我爸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夜晚歌连忙追问。
“老爷从医院出来,身体就一直不适,前几天有人开了车来接老爷,说是老爷的一个朋友,老爷就跟他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据他们说老爷是发生了车祸……”珠妈说到这里,又开始哽咽了。
“是什么人接走了我爸?”夜晚歌皱紧了眉头。
“据说是老爷商场上的朋友,都怪我,我应该陪同老爷一起去的,自从夜氏破产后,老爷就一直郁郁寡欢,我以为是老爷以前商场上的朋友,要帮老爷重振夜氏,就没有多问,让他们把老爷带走了。”珠妈忍不住懊恼。
“珠妈,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了。”夜晚歌安慰她。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看好老爷的,大小姐,我对不起你。”珠妈心里还是难受。
夜晚歌握紧珠妈的手:“珠妈,你不要难过,应该是有人要害爸爸,跟你无关的。”
“有人要害老爷,他们是什么人啊?”珠妈也觉得奇怪:“老爷跟他们出去一趟,就出了车祸,他一个大活人怎么好好的发生车祸?”
“歌儿,你爸的死我事后有派人详细调查。”东方阎打断她们的对话,脸色凝重。
珠妈见东方阎对夜晚歌似乎有重要的话说,于是主动说道:“你们聊,我去厨房做饭,大小姐你还没吃东西吧?”
“好,谢谢你珠妈。”夜晚歌难得笑笑。
珠妈走后,夜晚歌才郑重的开口:“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爸怎么会发生车祸?”
“你爸爸出事后,我跟好几个警员一直在调查,虽然有很多证据显示,你爸的死是意外,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意外。”东方阎握紧双拳道。
“我知道,是龙家的人干的。”夜晚歌冰冷着面色。
东方阎震惊:“歌儿,你都知道了?”
夜晚歌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是龙老逼死我爸的!”
东方阎慎重其事的点头:“没错,我事后调查得知,那天来接你爸的人,就是龙天派来的人,你爸也是在见过龙老之后,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撞死在车里的。”
“有证据吗?”夜晚歌带着一线期盼的问。
东方阎遗憾的摇头:“抱歉,这件事他们做的很隐蔽,留下的证据有限,最多也只是将授命执行的人逮捕起来,做了替罪羔羊,真正的主谋不会绳之以法。”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夜晚歌苦笑,她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法律惩治不了所有的恶人,也不是所有的犯罪分子,都能被公正的逮捕,接受审判。
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要置银炫冽于死地。
因为除了亲手杀了他,她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歌儿,你不要灰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东方阎拍着她的肩膀,给她强有力的支持。
夜晚歌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阎,谢谢你。”
第二天,在东方阎的帮助下,夜晚歌给夜穆尚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因为夜氏已经破产,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少。
真正能来出席的,都是一些有真交情的朋友。
夜晚歌并不意外,这种世态炎凉的场面,她早已经料到。
夜氏倒台,所有人都恨不得跟他们撇清关系,谁还会愿意来夜穆尚的葬礼?
林月娥跟东方浩天是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来的。
他们依照程序,先面对夜穆尚的遗照默哀一分钟,再在灵堂前面磕三个头,随后走到家属夜晚歌的面前。
“节哀顺变!”林月娥跟东方浩天相继开口。
夜晚歌一身黑裙,低着头,稳住声音:“谢谢你们来送我爸最后一程!”
葬礼结束的当天下午,灵柩和骨灰盒入葬。
夜晚歌随车一起去陵园。
东方阎本想陪她一起去,却被东方浩天一起强行带了回去。
东方浩天跟林月娥突然到场,与其说是送夜穆尚最后一程,不如说是为了抓儿子回去。
夜晚歌早就想到了,主动劝东方阎回去,今天是她父亲的葬礼,她不想节外生枝。
东方阎也不想夜晚歌为难,于是转头坐上东方家的轿车。
夜晚歌一个人到了陵园,看着夜穆尚入土下葬。
工人们都离开了,只剩下夜晚歌一个人站在墓碑前。
旁边的几个墓都是双**,只有夜穆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任凭他身前如何的风流,死后却只有一个人,没有人陪伴。
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夜晚歌对着墓碑微微鞠了一个躬,默默发誓:
爸,你安心去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龙家的人必将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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