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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娴正眼泪汪汪地拉着纪海的手,纪海的手上有几个小坑,流着红色的血,陆清娴正拿着自己的帕子小心地给他包扎。纪海一脸幸福的不要不要的表情,脸上全是憨憨的笑容。
陆清娴低低啜泣道:“表哥你这是何苦?”
“这是怎么个……意思?”陆清岚看见衣柜上那几个被摔得稀巴烂的蝎子,饶是她脑洞再大也想不明白刚才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却原来纪海进到屋子里,看见三只蝎子正在向心目中的女神爬去,而陆清娴和丹香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这还了得!纪海一时怒发冲冠,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被蝎子咬死毒死,也决不能让陆清娴受一点儿伤害。他手里边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便直接用手抓起蝎子狠狠摔在梨花木的大衣柜上面。
蝎子被这么一摔,自然是稀巴烂了,可是他也没得到好,被蝎子一连蛰了几下。陆清娴见他为了保护自己一副连命都豁出去不要了的架势,大为感动,赶紧拿出手帕为他包扎伤口。
纪海只觉得那心上人一双小手动作说不出的温柔,两人不经意间的肌肤碰触简直让他如坠仙境一般。
倒是陆清娴,见妹妹来了大吃一惊:“宝儿,你怎么来了?”
陆清岚何等聪明,一看这个样子,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念头一转没有回答陆清娴的话,第一句话便道:“刚才你们的叫声说不定惊动了别人,要赶快离开这里。”
陆清娴一听这话脸色也白了,她现在裙子还湿着没有换下来,被人瞧见了真是说也说不清楚,可是……她毕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可是表哥被蝎子蛰伤了,若是蝎子有毒,血脉加速流动中毒愈深了怎么办?”
纪海也明白了此中的关窍,忙道:“我没事,咱们还是快走,娴表妹的闺誉要紧。”陆清娴见这种时候他还顾着自己的闺誉,更是感动。
陆清岚点了点头,她想让陆清娴嫁给纪海,可也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抬过去,决不能让姐姐背上私会情郎,人品有瑕的名声。何况还有朱昊在一旁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了。
陆清岚当即吩咐道:“丹香、丹蔻!快上前扶着表哥。”
两个丫鬟听命上前,陆清娴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我来吧。”和丹蔻一起扶着纪海,众人匆匆出了房门,远处已经传来脚步声,想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府里的人,陆清岚当即安排道:“表哥你从小门出去,丹蔻你跟着过去侍候,墨菊你也跟过去,去找三爷,让三爷想法子把表哥送去医馆治疗。姐姐,咱们回去!”
为了保住陆清娴的闺誉,纪海受伤的事绝对不能外传。
见陆清娴拉着纪海的胳膊不放,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陆清岚急道:“姐姐咱们快回去,得空再去看望表哥。”
纪海也道:“娴表妹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陆清娴这才道:“表哥你保重,我得空一定去瞧你。”纪海得了她的保证,高兴的整个人都快飞上天了。
陆清岚挥挥手让他们赶快从小门那里出去,又叫丹香把门关上,从里头反锁了,因为她听见外院那边也传来了动静,这才拉着陆清娴回到换衣裳的屋子。为了能够自圆其说,她叫丹香拿了一只屋子里的琉璃茶盘,让丹香忍着恶心在摔死了的蝎子身上砸了两下。
不过片刻,安平侯府的人就来了。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太太窦氏,后头还跟来不少看热闹的太太,其中也包括了纪氏。
众人进了屋子一看,就见三个女孩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低声啜泣。地上黏黏糊糊地三堆血肉,也看不清是个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众人全傻眼了。
纪氏看见两个女儿都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顿时心痛万分,急道:“娴姐儿、宝儿,你们没事吧?”又回身对窦氏道:“大太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到了看演技的时候了。陆清岚本来在那里低声啜泣,听到纪氏的声音“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扑入纪氏的怀里道:“娘亲,蝎子,有蝎子,好怕人的蝎子!”那眼泪哗啦哗啦地就流了下来,跟下雨似的。
陆清娴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能演?明明刚才比谁都要冷静,现在偏要摆出一副吓破了胆子的模样。想到陆清岚刚才的嘱咐,也低着头在这里抹眼泪。
众人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蝎子,怎么会有蝎子?”再一看地上的那三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再大开脑洞充分一联想,顿时便有了结论。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贵妇就问:“大太太,好端端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蝎子?”语气里已经有质问的语气,要知道今天这些人都是带了女儿或者儿媳妇来参加婚礼的,万一惊吓到她们的亲人,她们怎么能愿意?
窦氏一脑袋浆糊,单是今天这一出,她之前辛辛苦苦筹备婚宴的功劳就全都得抹杀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这个家是怎么打理的,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外人还怎么看她这个管家的大太太,她以后还要怎么在京都的贵妇圈里立足?
窦氏的脑袋上也冒出冷汗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姑娘六姑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清娴也看出来了,今天安平侯是设计了圈套有意要害她。她也不是个包子,吃了亏只会往肚子里咽,便抹了抹眼泪道:“回大太太的话,刚才在宴席上,贵府的丫鬟倒茶的时候不知怎地将茶倒在了我的裙子上,那个丫鬟自告奋勇要带我去换衣裳,我一路跟着她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就从衣柜里冒出来三只蝎子,我惊骇欲绝,多亏我的丫鬟拿了茶盘冒着被毒蝎子蛰伤的危险打死了蝎子,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丹香适时地扬了扬手中的琉璃茶盘。
陆清娴语气温婉,没有一句是指责安平侯府,指责窦氏的。陆清岚又在纪氏的怀里扭了扭,提高了声调道:“蝎子!好怕人的蝎子!”众人听了却越发同情起这对小姐妹来,便有人开口道:“真是可怜见的,都是千娇百宠养大的,谁曾见过这个呢?万一吓坏了可怎生了得。”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虽然不愿意开口责备窦氏免得得罪了安平侯府,可是向着哪边说话那是一目了然。
纪氏这下也听出来了,忍不住冷冷地道:“这里怕不是换衣裳的地方吧?大太太,你该好好管教管教府里的丫鬟了!”
就有人帮腔道:“是啊是啊!这里这么偏僻,大太太不会把更衣的屋子设在这里的吧?”
又有人道:“说了半天怎么不见带路的小丫鬟?”
大太太怒火中烧,本来今天一应客人招待得十分完美,众人私下里都在夸她精明能干,把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刚高兴了没一会儿就有人给她掉链子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在后宅浸淫多年,也是一个极为精明的角色,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勋贵世家最忌讳的就是把这些*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便吩咐身后的管事嬷嬷:“去把那个领路的小丫鬟给我找出来,立刻关到柴房里,待今天事了了,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她这个差事是怎么当的。”只说是小丫鬟差事做得不好,绝口不提别的。
那嬷嬷领命去了。窦氏对着纪氏就是深深一礼,“今日是我招呼不周,怠慢了二太太,致使两位姑娘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我在这里先给二太太赔礼了。今日错在安平侯府,我绝不推诿,我这就请了太医来给两位姑娘瞧瞧!回头我一定好好整顿内宅,将那玩忽职守的丫鬟婆子好好整治一番,过几日我必定登门致歉给您给长兴侯府一个交代,您看可好?”
她还真怕纪氏不依不饶,非让她把小丫鬟叫过来当面对质,那时候事情可就压不下去了。好在纪氏也不傻,她明白女儿卷进了阴谋之中,便是女儿占了理,这事传出去也终究不好听。便点了点头道:“请太医就不必了,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酒席咱们是不能吃了,就此告辞,还请大太太代为向老太太转告一声,我们就不去她那里请辞了。我在家中烹茶以待大太太的光临!”意思是等着窦氏给一个交代。毕竟长兴侯府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窦氏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礼貌性地挽留了几句,纪氏自然不肯再在这边多呆。这时张氏也闻声赶到,见二房的姐妹出了这事,心里暗骂就是你们这房事情多,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得不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样子,一边叫人套车,一边通知了前面饮宴的陆抗等人。
窦氏再三道歉,将陆家人一直送到大门口,这才回转。前院陆宸听说女儿们遇见了这事儿,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早早等在门口了。见了两个女儿全须全尾的,他这才放心。
陆抗、陆瀚也都起身告辞,陆晔喝得正高兴,本来不想走,可长兴侯府就剩下他一个也不像话,只得跟着老爷子一起起身。
陆清岚浏目四顾没瞧见哥哥陆文廷,这时墨菊走了过来,陆清岚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样?表哥那边如何了?”
墨菊低声道:“三爷已经把表少爷送走了,他叫我转告两位姑娘不要担心表少爷的伤势,那蝎子毒性不强,表少爷定会没事的。”陆文廷不像她们女孩子囿于一隅,他见多识广,兴许真能辨认蝎子是否有毒呢!加上想到朱昊那个贱人还想姐姐进门,应该不会放些剧毒的蝎子在衣柜里,想到此处登时放心了不少。
她见姐姐一直竖着耳朵在一旁听主仆之间的对话,促狭地笑笑低声对姐姐道:“三哥说你的好表哥没事了,姐姐别担心。”
陆清娴脸一红,啐道:“什么我的表哥,就不是你的表哥了吗?”陆清岚只是嘿嘿地笑,笑得陆清娴脸更红了。
纪氏刚把才发生的事情向老侯爷老太太简单通报了,回过身来就看见长女一脸娇羞的表情,不由一愣。
这时车已经套好,她带着两个女儿上了车,陆清岚扭股糖一般地缠在纪氏身上,还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娘亲,蝎子好怕人!”
纪氏抬手就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打了一下:“行了,你就别在你娘的跟前耍花腔了。”这么多年了,陆清岚的脾性她早就摸透了,知道她刚才那一番嚎啕大哭的做作必定是是在演戏。别的女孩害怕虫子她还相信,陆清岚吗,她亲自见过她拿着毛毛虫吓唬姐姐的“英姿”。
陆清岚哎呦了一声,捂着脑袋道:“娘亲怎么又打我的头,把我打傻了可怎么办?”
陆清娴刚才听说表哥安然无恙心情大好。又见妹妹在插科打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长女也没事,纪氏见此情形一颗心就彻底地落在肚子里了。当娘的到底还是不放心,就问了句:“娴儿没事吧?”
陆清娴道:“娘亲我没事。”
陆清岚立刻就不干了:“娘亲,你好生偏心,只问姐姐有没有事,你怎么不问我。”
纪氏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一看你这个调皮劲儿,我就知道你没事!”
陆清岚狡黠地一笑道:“娘亲我确实没事,可姐姐有事!”
陆清娴奇怪地道:“我有什么事?”
“刚才你换衣裳的时候,海表哥跑进去摔死了蝎子救你,你说你有没有事?”
“什么?”纪氏大吃一惊,语气沉肃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想到这件事内中还有这么多原委。
其实纪海闯进去的时候,陆清娴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这事就是传出去也不算逾礼。不过陆清岚这话说得十分有含糊,似是而非给人很多联想。纪氏忍不住就想多了。
陆清岚也不过是想撮合这一对少年少女,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留着一个口子的,若是陆清娴愿意反驳,她尽可以说出当时的实情。
陆清娴张了张嘴正要反驳,想起纪海一连几次表示他一个秀才配不上自己这个侯府嫡小姐,而舅舅舅母明知纪海对自己有情,却始终不肯上门提亲,显然也是因为他们也觉得纪海配不上自己,舅舅舅妈都是身有傲骨之人,他们这么做她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其实他们不知道,她陆清娴并不是一个喜欢攀附权贵之人,纪海人品端方,待她又好,她并不觉得嫁给纪海有什么委屈的。
想起今天纪海那英勇的表现,居然用手直接去抓蝎子,傻乎乎的但是可爱极了。陆清娴想到这里,脸不由腾地红了,到了嘴边的澄清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
陆清岚见姐姐一副害羞的小儿女姿态,心里简直乐开花。哪里还不明白姐姐的心思,立刻打蛇随棍上,“娘亲,发生了这种事,我看也没有旁的法子了,你赶快暗示舅舅舅妈上门提亲吧。”这车厢里只有母女三人,也不怕传出去坏了陆清娴的闺誉。
纪氏还处在得知这件事的震惊中没有回复过来。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他真的在你换衣服的时候……”
陆清娴垂着头不说话,纪氏长叹了一声,犹豫了片刻才道:“海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性好人也聪明。其实我从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把你嫁到你舅舅家去,你舅舅舅妈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待你又都极好。可是海哥儿毕竟只是一个秀才,你祖父和爹爹定然不会同意。事已至此,罢了罢了!回头我会与你舅舅舅母好生谈谈的。”
陆清娴身子颤了颤,心中涌起一阵异常甜蜜的喜悦。
纪氏见陆清娴低着头不说话,就转回身来严肃地问陆清岚:“宝儿,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从头到尾好好说一遍。”
陆清岚想了想,武进伯府再三对二房施展阴谋诡计,让母亲和姐姐知道真相也有助于她们防范暗中射出来的毒-箭,于是她便把自己如何偷听到朱昊和钱双的阴谋,如何回去找寻姐姐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九皇子萧少珏的部分。
母女两个听得全都义愤填膺。纪氏吐了一口气道:“武进伯府真是欺人太甚,他们假装仁义道德,咱们也只是退婚了事,并没有宣扬他们在老家的诸般恶行。他们欺骗咱们在先,居然还敢如此报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尤其是那个朱昊瞧着彬彬有礼,暗中竟然如此下三滥。多亏了当初没有答应武进伯府的亲事!”
陆清娴也是大感庆幸,若是自己一时不慎嫁入武进伯府,跟朱昊那样一个伪君子共处一室几十年,想想就叫人崩溃。
陆清岚叮嘱道:“所以咱们以后一定要千万小心武进伯府。”
回到侯府,陆宸和纪氏不放心,还是请了周先生来给两个女儿把了把脉,周先生又给她们开了压惊的汤药,两人这才放心。
一家子在正堂说话,陆清岚把在马车上说过的话又和陆宸说了一遍,陆宸脸色也不好看,咬牙道:“武进伯府真是欺人太甚!”又道:“海哥儿是个好孩子。”
陆清娴听了这话,猛地跪了下来,道:“事已至此,还请爹爹成全我和表哥婚事。”
陆宸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向懂事省心的长女在婚事上头这么不顺,他一向疼爱孩子,连忙对陆清娴道:“娴儿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见女儿这般模样,他心里也十分难受。“这件事我会与你舅舅舅母商量,一定妥善处理,不会让你的名声受损,嫂溺而叔救,这件事怨不得你!”
他和大舅子纪成的关系不错,但是不表示他就愿意委屈女儿嫁给一个小小的秀才。他也是从秀才一步步走过来,倒不是他瞧不起小小的秀才,实在是从秀才到进士虽只差了两级,却难如登天,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下子陆清娴也听出了父亲还是不愿意让她嫁给纪海,登时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怎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父亲一向教导我们做人要诚实,让女儿把这件事就这么忘了,女儿实在做不到。女儿沦落到这一步,也只有嫁给表哥一途,若是父亲不肯答应,女儿只好找根绳子吊死了!”
陆宸听了这话不由吓了一跳:“你别胡说。”纪氏对自己娘家的人还是比较看重的,这时也劝说道:“我瞧着海哥儿不错,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干脆成全了孩子们。”
陆宸有些着急:“就算我答应了,父亲他老人家也一定不会同意的。”陆抗对这个孙女的婚事一向看重。
陆清岚一听有门,道:“那就是说爹爹答应了?”
陆宸苦笑道:“你们母女三人联成一气,都一个鼻孔出气了,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陆清娴喜道:“谢谢爹爹成全。”这才由妹妹扶着起身。
这下不光陆宸,就连纪氏也看出来女儿对纪海是真心喜欢了。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欣慰,要知他们都不是□□霸道之人,儿女们的婚事首要一条就是他们自己欢喜,从前不是没问过陆清娴的意思,陆清娴只是说全听父母的安排,如今既然她有了态度,便是这样最好。
正说着有丫鬟进来禀报:“三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穿一身石青色夹袍英气勃勃的陆文廷大步走了进来。他给父亲母亲行过礼,一屁股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陆清娴眼巴巴地看着他,却有些不好意思问他纪海的情况。还是纪氏先开了口:“海哥儿现在情形如何?”
陆文廷先是拿起一碗茶水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气,这才用手背抹了抹嘴,道:“渴死我了。”然后才回答纪氏的问题:“娘亲放心好了,表哥没事的。我把表哥送回府上,又找了大夫给他瞧,大夫说表哥虽然被蝎子蛰了几下,好在那蝎子没有什么毒性,等手上的伤口好了也就不碍事了。”
陆清娴听到这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陆文廷又道:“我给了那大夫一大笔银子叫他不要出去乱说,爹娘姐姐你们放心好了。”陆文廷别看是习武的,其实心思极为细腻,办事滴水不漏,要不日后也不会以区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混到了总兵的高位。
纪氏夸了儿子两句。陆文廷皱了皱眉说道:“不过我有点怀疑表哥是不是伤了脑子。”
陆清娴一听就急了:“这话是怎么说的?”
陆文廷道;“他一路上攥着一块手帕在那里傻笑,我问他话他也是颠三倒四的,一点不像是平时那么机灵。你们说表哥怎么那么笨呢,一个大男人,碰见蝎子用什么不好,偏用手去抓,那不是等着被蛰吗?真是……”
陆清岚一听就“格格”地笑了起来。陆清娴则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你快别乱说了……”
陆文廷才反应过来:“那块手帕是大姐的?难怪了!”纪海对陆清娴有情他也不是不知道。
陆清娴实在听不下去,捂着脸跑进了里间。陆文廷有些奇怪地道:“大姐这是怎么了?”
陆清岚高兴地对他说:“哥哥,咱们家里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陆文廷脑子灵活,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爹娘要把大姐嫁给二表哥?太好了!”
陆宸点了点头,嘱咐他道:“这件事我和你娘也是刚刚决定,你们不要出去乱说,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文廷点了点头。
陆宸又道:“你也赞成我把你大姐嫁给海哥儿?”
陆文廷道:“海表哥为人幽默,人又聪明,将来一定会中进士的。况且他心性纯良,待姐姐一往情深,他们家里又人口简单,舅舅舅母都是宽厚之人,没有女儿,待姐姐又怎可能差得了?就算舅舅舅母家底薄些,我们都陪嫁些产业过去就是了。”他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海表哥比起那个朱昊,可要强太多了。”
陆宸被儿子说得一愣一愣的,“你小子算有些见识。”说实话他都没有儿子想的这么周全。
陆文廷嘿嘿直笑。一家子又商量几句,决定明天全家出动去看纪海,这才各自散了。
陆文廷直接去了陆清岚的小院子,开门见山地道:“宝儿,今天大姐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清岚对哥哥十分信任,就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陆文廷听完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好一个朱昊,之前败坏三姐姐的名声我还没有收拾他呢,竟敢接二连三地出手对付三姐姐,当我长兴侯府是好欺负的吗?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陆清岚吓了一跳:“哥哥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陆文廷摸了摸她的脑袋,哈哈一笑道:“放心吧,你哥哥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
第二天,一家子浩浩荡荡坐上马车去看纪海。
舅舅纪成和舅妈陈氏亲自到门口迎接。纪氏歉意地道:“为了娴姐儿的事,倒叫海哥儿受了伤,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纪海刚回来的时候陈氏也吓了一跳,后来大夫来给他看过了,说蝎子无毒,陈氏这才放下心来。这时便道:“他是兄长,表妹遇见了危险自当出头,没什么的。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样客气!”
纪海也跟着父母一块儿出来了,除了两只手上包着白布,瞧着精神好的很。他一看见陆清娴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陆清娴被他那火辣辣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脸色羞红地低下了头。
陆宸和纪氏对望一眼,看得出来,纪海对女儿是一往情深,两人这就放心了。
众人寒暄了几句进了正厅。陆宸和纪氏先是拉着纪海的手问东问西,纪海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身体倍儿棒,没有任何问题。
陆宸这才话锋一转,问起了他学问上的事情,而且一不做二不休,从《论语》到《孟子》,越问越是详细。纪海不以为忤,对答如流,侃侃而言。问得陆文廷、陆清岚全都觉得无聊起来。纪成和陈氏也诧异不已。
直问了小半个时辰,陆宸这才一拍脑袋,“瞧瞧我,一时高兴,问起来没完没了了,叫舅兄和嫂子看笑话了。”
纪成眼珠转了转,笑道:“不妨不妨。这小子一向贪玩,我正督促他,明年秋闱再不中举,我就打折他的两条腿。”
陆宸笑道:“海哥儿学问是极好的,比起我当年可要强得多了。连我这样的都能考中进士,舅兄还担心什么呢?”
纪成道:“你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了。”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陆宸又道:“理学大师梁怡让先生正在对外收徒,舅兄何不让海哥儿去试试。”梁怡让精通理学,乃是当今文坛极富声誉的文坛领袖,在大齐享有崇高的威望,如果纪海能够跟着他读书,立刻就能身价暴涨,到时候求娶陆清娴也就多了一重把握。
陆宸自知陆抗是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可谓用心良苦。
纪成道:“这件事我自也知晓,我也托小叔给梁先生那里递过话,可梁先生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素以收徒严格称著于世,他以徒弟已经收齐了为借口婉拒了。”梁怡让很少收徒,每一个徒弟也都是聪敏且品行极佳之人,所以纪成碰壁可说是十分正常。
陆宸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和梁先生有几分交情,我来帮海哥儿引荐一番,能不能成,就看海哥儿的运气了。”
纪成这下真的震惊了。“子和居然和梁先生有交情?”梁怡让学问大,架子也大,就是王公公卿也丝毫不卖面子,没想到陆宸能和他搭上线。
陆宸笑道:“运气运气。”若说陆宸有一手绝活,那就是制砚,他从小喜欢这个,又跟着没有成名之前的制砚大师孟光学过几年。这手制砚的绝活,到了翰林院没过多久就被大家知道了。
而梁怡让又是出了名的喜欢收集砚台。有一日就来了一个老人找上门来,请他帮忙模仿着制作几块失传的古砚,陆宸一开始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梁怡让,他看见老人家气度不凡,他又是个和气的人,就痛快地答应了。
一来二去的,这老人找他做了几次砚台,两人慢慢熟悉了才知道他竟然就是梁怡让,拿人的手短,梁怡让欠了他的人情,他自然在他的跟前说得上话。
纪成一听还有这般的渊源,当即一推儿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你姑父。”
陆宸亲自伸手扶他起来,话中有话地道:“好孩子,下一科的秋闱你无论如何一定要中举才成。”
纪海恭谨地回答:“侄儿定然加倍努力,不辜负姑丈和姑母的期望。”
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此前陆宸和这个侄儿接触的不多,今天这番谈话让他对纪海改观不少,总体而言对他还是挺满意的。
陆宸便道:“你们几个孩子都出去顽,我们大人谈点正事儿。”
孩子们答应一声出去了。
纪家宅子不算大,和长兴侯府完全没法比,好在后头还有一个小园子,搭起几架葡萄架,颇有几分意趣,纪海便领着大家赶去消暑。
陆文廷和陆清岚是一对促狭鬼,两人远远走在后面,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架势。陆清娴自然知道这两个坏蛋没安好心,可她确实有不少话要和表哥述说,便只当看不见两个人那戏谑的目光。
纪海却是有陆清娴陪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管了,嘴角简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走了一阵,陆清娴羞羞答答地问他:“表哥,你的手还疼吗?”
“不疼不疼!”纪海连连道,一点都不疼了,“不信你看!”说着就要握紧拳头让陆清娴检验。
陆清娴吓了一跳,急忙道:“快松手,万一撕裂了伤口怎么办?”
纪海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傻笑。
陆清娴又说:“下次再碰见这种事,表哥不要这样不管不顾,总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纪海道:“我是看见那些蝎子要伤害到表妹,一时昏了头,只想着怎样保护表妹周全,旁的什么都没想。我……吓着表妹了吧。”他有些懊恼。
陆清娴低了低头道:“没有,表哥待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纪海就是再傻也听得出她话中的情意了,一时间只觉巨大的幸福在胸臆中蔓延开来,他吭哧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有表妹这句话,就是立刻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陆清娴啐了一口道:“别胡说!我要你一直好好地活着,一直……”到底是大家闺秀,“一直陪着我”几个字终究说不出来,陆清娴捂住脸跑远了。
纪海还有些莫名其妙,陆清岚已经走上前来拉了拉他的袖子,纪海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陆清岚笑道:“你这笨蛋,还不使人去向我爹娘提亲!”
纪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娴表妹是……这个意思?”
陆文廷走上前来,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不是这个意思,还是什么意思?”他一只手搂住纪海的肩膀,一只手握拳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以后你就是我姐夫了,我可把丑话与你说到前头来,要是你敢欺负我姐姐,我的拳头可不饶你。”
纪海一阵狂喜,连连道:“不会!不会!我若是叫娴表妹受一点儿委屈,你只管一拳打死了我!”
堂屋内,陆宸端着茶碗沉思了片刻说道:“舅兄,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话我也就直说了。咱们两家结个亲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