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诸子论政

癞蛤蟆吃天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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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楚王下令撤军返回封国。三日后,退回归云城雨刹王宫。

    楚王一回雨刹王宫,拿着天子剑和神木令进入王宫宗庙,斋戒沐衣,将这两件天子物品恭恭敬敬奉上慕容宗祠庙堂。

    众人散去,慕容然郡主因还未成年,暂时住在她的母亲王妃处。楚王无子,只有慕容然嫡长女,从不纳侧妃,与其王妃相敬如宾。楚王性子急,早年因为冲动杀了第一任王妃,为此受到周帝严厉的处罚,在战场上又伤到了命根子,故而难育子嗣。后娶了第二任王妃,许是上天可伶,念及楚王已改过自新,王妃为其生了个仅有的嫡长女慕容然,夫妻感情更是浓烈,一夫一妻,相濡以沫。

    慕容然郡主自小不爱女工爱武功,楚王为她请遍大周名师,刀枪剑戟,样样都学。前些日子,她的练功书童与她对练中,被其一剑刺死,故而才要收韩少保当她的练功书童。

    韩少保跟赫勃连将军一起居住王宫禁军兵舍,负责每日兵士们操练使用的兵器摆放整理归类,算是个杂役吧。和韩少保一起进来的还有那个要用石头砸他的少年武英,赫勃将军器重武英,用心培养他当自己的接班人,每日跟随他巡视王宫,教他武功。因赫勃将军无子,禁军那些副都统都笑称武英为赫勃将军的公子,尊称武公子,小将军。

    武英天赋不差,禁军兵士无不夸赞,就连楚王也对其赞不绝口,封武英为伍夫长。

    韩少保看着与他差不多年纪的武英那副越发目中无人的模样,心里再一次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心骂道:“你个瘪三,小人得志。”

    武英风光无限,与他一起进来的韩少保就没他那么幸运了。每日不是整理禁军兵士们练完武留下的兵器,就是被郡主叫去当人肉沙包,天天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在他十六岁时就在工地上干活,因为没有什么手艺,只是小工,工地上的一切重活累活脏活都是他来干,身体因此练得忒强壮,这些小伤也不碍什么事。

    慕容然郡主练功时,也不避讳韩少保,一点也不担心被偷学了武功,根本就不把韩少保放在眼里,认为他就是个小乞丐,让他学都不一定学得上。慕容然学习过刀法、枪法和剑法,里面练得最好的就是剑法。韩少保小时候也看金大侠的射雕英雄传啊天龙八部什么的,没事也来招降龙十八掌与朋友玩闹,现在真见有人练功,却也好奇,闲来无事晚上也会偷偷比划比划玩玩,照葫芦画瓢,初学乍到,练得竟是一点也不比慕容然郡主差,心道是老子上辈子也是个武林高手?

    武英跟随赫勃连学习枪法之外,还教授他兵法,战场厮杀,沙场博弈。韩少保负责给他们端茶倒水,在旁候着,听着他们侃侃而谈,实在好奇,听起来如沐春风,不知不觉听得恍神了,被赫勃将军踢了屁股一脚才反应过来,让韩少保赶紧倒水去。

    韩少保唯唯诺诺的去了,心里把这俩人的大爷大奶们轮番问候了一下,瞧着那武英,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要学万人敌,学你妹啊,一个破兵法搞得跟真的似的,老子也会,诸葛亮还是我师傅了。

    时间飞快的流逝,慕容然郡主的剑法练得已经渐入佳境,楚王花重金请来的剑术高手琴高先生也对公主点头赞许。

    不久,西南剑术大家琴高先生因族中有要事,只得返回处理,向楚王告辞离去,承诺楚王将派自己的亲传大弟子过来教授郡主剑法。

    韩少保也觉得差不多了,向着楚王请辞,韩少保本就可有可无,慕容然郡主也觉得实在无趣,像个闷油瓶哑巴一样,一天下来说不到三句话。

    慕容然说道:“明日,有诸子前来论政,你就负责在旁端茶倒水伺候,完事之后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走了。”

    次日拂晓,王宫佣人奴婢已经忙碌起来了,韩少保跟随他们在王宫正厅内准备桌椅和早膳,楚王要和远道而来的大周门派诸子代表共食早膳。

    卯时日出,在赫勃将军的命令下,王宫开门宴客,各门各派诸子百家学者依序进入王宫正厅,各自落座等候楚王。

    雄鸡一声报晓,楚王从偏厅出来,慕容然郡主随后而行,陪站在楚王身后,众家学者门派代表全部起身向楚王行礼,楚王让众人落座,命令婢女们上早膳,佣人们上早茶,说道:“各位学士,风尘仆仆,远道是客,我楚王好客,咱们边吃边聊。”

    “楚王,在下法家学者韩成子,恐言语不到之处,望请楚王赎罪。”法家学者韩成子起身作揖说道。

    楚王哈哈一笑,说道:“今日大开方便之门,畅所欲言,但说无妨。”

    韩成子走到正厅,向在座各门派学者作揖,说道:“大周立国六百年,积弊已久,各封国诸侯王对天子之命阳奉阴违。若大周出现英明天子,尚能以威严镇令诸侯王;若大周后继天子不济,十六诸侯王就会成为国中之国,形成尾大不掉之态势,我大周势必就要分裂。如此情况,非重刑酷典不能镇压,以法为本,上至天子王侯下至黎民百姓,全部照法行事。各诸侯王倘若不听调令,以法严惩,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我大周方能万世流传。”

    楚王听罢法家韩成子一番言论,虽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已八九分成见,心道是这韩成子大放厥词,该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是他。

    旁边候着的韩少保听闻法家学者韩成子一席话,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实在新鲜,从小辍学,知识匮乏,遇事只会卧、槽,没有半点文化。如今这里与未来大不一样,上一世是因为家里实在没钱念书,想要学点东西不花钱没人教,这里却有免费教学,再不学简直是对不起自己。还是多学文化,有句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

    “非也非也,韩成子所言非也。”道家学者陶阳公起身走到正厅,作揖说道:“天下大同,大道无为。重刑酷典只能收一时之成效,不能长治久安。若要大周国运绵延,就要无为而治,道法自然,休养生息,不能与民争利。”

    韩成子回道:“陶阳公说得好,你既说要无为而治,道法自然,那么请问陶阳公,四年前在十绝城魏王地界发生的命案,作何解释?韩成子请教,如你所说的无为而治,是否就当作没有发生一样?命案的主犯一路过界吴王、晋王、郑王的封国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被主犯害死的那家人,苦盼凶手受到惩罚,最后是什么下场,家破人亡,凶手依旧逍遥。倘若重刑酷典,犯罪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四年前那起命案就能避免。即使命案仍旧发生,包庇藏匿罪犯着,以同罪论处,根本不至于到了今日仍抓不到凶手。”

    陶阳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说道:“韩成子,你只是诡辩。无为而治,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讲究的是顺应天势自然,不要过于刻意,和谐相处于社会,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这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如你所说,一切重刑酷典,以法为本,照法办事,不讲人性,和畜牲又有什么区别。时间久了,必生祸乱。”

    “一家之言,小家之气!”韩成子说道:“偌大的一个庙堂,不以法为本,必不长久!”

    “放肆!”楚王说道:“今日允你们畅所欲言,但也不是什么都能说。韩成子,你休要再胡言乱语。”

    韩成子和陶阳公作揖请罪,又有一人站出来,先于楚王作揖,说道:“在下墨家学者古冶子,韩成子和陶阳公二人各有千秋,各执一词。在下认为,大周应该主张非攻、兼爱、尚贤,人人平等,停止不义战争,方为大周国运长久之道。”

    “谬也。人生而不平等,战争也极难有正义之分。”又有一学者起身走到正厅中间。

    楚王叫道:“说得好。”

    “在下儒家学者春子,谢楚王夸赞。”春子作揖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人民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这个国家的人民人人都有仁义理智信,这个国家是礼仪之邦文化天国。我大周,想要国运万世流传,就要给人民树立一种忠君爱国的思想,人人认同自己的君王国家,才能真正的万古流传。”

    慕容然郡主说道:“儒家的春子学说说得好,但本郡主更认为,民为轻,社稷次之,君为贵。”

    楚王也道:“本王认为郡主此言甚是。”

    一旁听了许久的韩少保,见诸子学说各有各的好,但却也各有不足之处。

    韩少保不由心下感叹说道:“卧、槽,这些大佬们,要是搁未来,妥妥的大教授啊,听他们一节课,不得上万块钱啊。这里六七个人,聚在一起开会,出场费没有个几十万块钱根本请不来啊。ma的,工地上辛辛苦苦搬砖一天,连人家零头的零头都挣不到,还真他、妈要有文化才行。”

    韩少保听得认真,从未听过如此振聋发聩的新世之言,也从未见过今日世所罕见的学说之争,现场真人版果真比电视上那些翻译讲解者们要强上许多倍。当下,更是不敢走心分神,全神贯注,凝耳倾听。

    儒家学者春子连连摇手说道:“有民才有君,没有数万万的人民,何来君王。”

    楚王一脸愠怒,心道是这儒生也太没眼力劲了,刚才还称赞于他,转过头来就是一盆凉水浇得他猝不及防。

    墨家学者古冶子说道:“你儒家春子所学说,才是荒谬可笑。君王非攻,大臣尚贤,百姓兼爱,都是母亲孕育,都是一样赤身裸体来到这个世间,何来不平等,何来高地贵贱之分。拒绝不义战争,人人平等相待,大周方能绵延千秋。”

    楚王听完墨家学说,更是生气,他道:“墨家学者古冶子,本王问你,你们墨家主张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为什么我是楚王,而你只是一介草民。”

    古冶子被楚王言语羞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气愤的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得好。”韩少保心中称赞,心道:“凭什么就是你们当官老爷,吆五喝六的。”

    “放肆!”楚王大喝一声,叫道:“来人,把古冶子给本王轰出去!”

    正厅门外,赫勃连带队,一队卫兵即刻就要拿住古冶子。

    “慢着!”古冶子整了整衣襟,说道:“不劳烦你楚王,我古冶子自己会走。哼!”

    古冶子一甩衣袖,昂首挺胸离开正厅。

    慕容郡主挥手让赫勃将军等人退下,笑说道:“各家学者,请继续。”

    在场众学者面面相觑,各自回到自己位置,无人再说,气氛尴尬,楚王见盘膝而坐于一边久未说话的两家门人,说道:“适才众家学说一一展现,你们二家为何久不说话啊。”

    左边学者作揖先说道:“在下阴阳家学者介子。”

    右边学者接着说道:“在下兵家学者姜子。”

    介子说道:“在下和姜子是同门师兄弟,也是晚辈,此行不在论政,主要想见识一下各位前辈们的高论。”

    “一门两学家,了不得了不得。”楚王说道:“介子,你不妨先说你所代表的阴阳家学说,我等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