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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在送君客栈这地方时间待的不短了,一行人也是得到了足够的休整,就连损失的玄甲铁骑也得到了补充。而且后来抽调的人手更是以高手为主。虽然这北苍的底蕴雄厚,但是能有此手笔,却也可见苏嵬对苏岳霖的疼爱。生怕他再出一点点差错!
苏岳霖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能抽调如此多人自然不是简单事儿,起码这里聚集了沧州城五成的高手,当然那些超脱凡人的高手自然不能算在内。而且苏岳霖知道似乎这次苏嵬暗中还派了个决定高手来,既然能被苏嵬称为绝顶高手的肯定不是常人,一品自然不能归入此列!不过既然是暗中,也就是说苏岳霖在平常时候也是没机会见到的,甚至若是没有生死危机那人也是不会出现的。
苏岳霖接触朝政之事与武道武林并不是太久,但是对苏嵬的一些布局还是知晓一些的。尤其是武林高手的豢养,苏嵬更是下了不少心血,北苍并没有太过强大的宗门,因为北苍在常人眼中被称为苦寒之地,远远不及南方这等湿润肥沃之地的油水厚足。
建立宗门讲究洞天福地,这等地方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大气运者根本不可能得到。而在北方这种不算富庶的地方,养不起大宗门,当然如果宗门投靠朝庭,以国养宗,以宗辅国,各取所需倒也是可行!
不过一般的宗门不会将命脉交于皇权,而皇权自然也不想外人插手自家事儿。因为世俗与宗门勾结很容易出一些狸猫换太子,扶植傀儡的事,毕竟只要一个大宗门出现一个本领通天彻地的人物,就容易失去控制。想想一个绝世高手可以越过重重封锁,在皇宫之内来去自如,趁着皇帝老儿睡觉割下龙头来也不是难事,那谁还能睡的安稳。自古皇权之下,不求封疆百万里,只要无二心就是这个道理了,一切不安分,一切有威胁之事之人,必然要扼杀于萌芽。
所幸苏嵬在这方面做的严,北苍本就没什么称得上是祖庭道源的大宗门,其他的一些小门小派,在苏嵬的铁血手段下也翻不出大浪花。所以在章姚沁的布局之下,前前后后花了十载之久,让北苍所属一干二流三流宗门向苏嵬俯首称臣。
要不说章姚沁深谋远虑呢,这些宗门看似实力也就一般,可是这只是针对一些宗门之中执牛耳者,宗门归附自然给北苍输送了大量高手,战事一起,绝对是一股奇兵,斩将破关自然不在话下。北苍本就民风剽悍,再有尚武之风,因而有北苍玄甲白袍的威名。
就在今日,苏岳霖总算决定动身了,前去问天阁的事也的确再拖不得了,他身上的毒,如同沉睡的猛虎,一旦苏醒便能将其生吞活噬,一日不解便多一日不安稳。千灾万劫之而有蝼蚁为求活,何况他不是那生于平凡,死于微末的蝼蚁呢!虎狼之躯虽学文未成,然其势已能吞斗牛!
天未亮,已成行。秋晨多露,性甚寒,却是赶路的好时候。
苏岳霖从门中出来,站在送君客栈的小院之前,回首看向这住了半月之余的地方,竟有些不舍,其实他骨子里还是爱平和日子的。在外面风风光光,地位卓然的世子却是个只想着做个小人物的过小日子的人,恐怕说出去还真没什么人会信。
富贵权势几人不爱,真正能将钱财视入粪土的人是真的没几个,更多的所谓不爱钱财的人那是有钱的人。此如陈不苟还跟在他身边做提鞋小厮的时候就曾说过,那些个钱财视入身外之物的沽名钓誉之徒,其实是腰缠万贯,吃喝不愁的人。没有在底层泥里滚过,没有饿过肚子的人哪里懂得钱财的美妙。对于这一点,那怕苏岳霖对陈不苟极度仇富而且见钱眼开的行为很不耻,却也不得不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天下还有到人人富足的地步,也不是人人都有生于富贵之家的命,所谓人不为财为已,一如鸟不为啄为饮。
苏岳霖无声得笑了笑,不过内心倒是平静的很。他挥了挥手,向红袖说道,“若是此后时局稳定,能有我,有北苍安身立命之处,到此处小憩,独立世外,看这滚滚红尘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别人都是只羡红尘不羡仙,怎的,爷这是欲要脱离红尘,飞升化仙去。那我可是不陪爷了!”红袖眼睛一转,娇声笑到。她将臂弯里的一件披风给苏岳霖披上,又仔细整理了一番,倒有些贤惠小媳妇儿的味道,让苏岳霖心中一阵好笑。
“这是为何?平日里除了舒儿恐怕就你最是黏人!而且在我榻上也不是这般说的啊!”苏岳霖凑到红袖耳边轻轻开口。
红袖耳根一热,顿时染的脸颊也尽是胭脂粉色,羞恼一声,“哼!说是不陪,便是不陪,化仙之后,不是上那仙山隐世做那山中人,就是如传说中一般踏上天宫仙府坐那天上人!”
“这还不好?”苏岳霖诧异了,人人皆想成仙飞升,拥有无尽生命,磐石金玉皆朽,而我不朽,此谓长生。虽然只是传说,至少千千万万年一来,从未听说过有不死之人。那些所谓的真仙大神也不过是武力高强一些,自诩为仙神,寿命比常人虽是要久些,可也抵不过岁月无情!
红袖眨眨眼睛,“哪里就好了,山中没有烟火气,一年四季不见人,抬头俯首唯猿猴,草木,虫鱼,日月,空对一日是新奇,空对一月是清静,空对一年是脱俗,空对十年是无趣,而数十年那就是寂寞了!那些个仙山洞府,说得好听,却是实打实的穷山恶水,起码爷要是呆在哪里,几年看不见漂亮姑娘小姐,看你会不会憋疯!”
苏岳霖哈哈一笑,“那还有天上不是?人人都说天上有仙苑灵泉,有亭台楼阁,云在脚下,月在手边,琼浆为食,更有仙子穿梭,好是不好?”
“好你个头啊!”红袖行为无忌,一直点在苏岳霖额头之上,像个管叫丈夫的悍妻河东狮,双手撑腰,“天上天上,自家自有自家愁,人间自有人间的美!要是天上不寂寞,又岂会有那些动了凡心,私下凡界的仙家传说?可见还是红尘最美,不入仙土,自然不知天上宫阙,高处不胜寒!”
“好好好!这才几日功夫,辩功便已入化境,叫我都要退避三舍!”苏岳霖捏了捏红袖躲避的琼鼻,“只怕以后,爷是治不了你了啊!”
“嘻嘻!”红袖伸手搂住苏岳霖的臂膀,平时她可不敢这么放肆的,因为舒儿那小妮子看得紧着呢,“好了,舒儿她们等的久了,我们走吧,这地方就在这里,还能长了脚跑了不成。要是惦记这里的老板娘,下次再来偷偷来就是,以后我不在身边,就是将她诳到床上也不是不行啊!”
苏岳霖摇摇头,懒得和她争辩,再说了瞧这老板娘的风韵,还真没有不动心的!他再次望了这牌匾一眼。
“走吧!”
车驾发出吱吱的咿呀声,缓缓而去。西山有残月,东天已露白。秋霜满钲铎,夏虫再无声!非是不鸣,是以无命,岁月如梭果真不是说说而已,秋意肃杀之气更是已经布满乾坤。
夜色之下,不能视物,可是车驾过处,举火如昼,鸟雀受惊扑腾而飞,更觉此处山恶地僻,不过人流倒是不少,不过这等凶虫恶兽出没之地,敢在此处居住耕种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苏岳霖端坐于车内,听着车外的动静,莫名的觉得心中平静,渐渐神游天外。风过起松涛,端坐车内如听潮。风不止,潮不休,风俞烈,涛浪已滔天,巨鲸沉浮破浪,狂波击岸怒沙礁!他本是被封的修为竟在此刻蠢蠢欲动,而那久久不曾突破的二品修为也有冲天之势!他蓦然睁开双眼,目光迷茫,不知所谓。可是等他回过神来,探查自己的身体,骇然发现只有刚好两百窍穴还是被封禁状态!刚刚失神瞬间,竟然有数个窍穴被冲开,而且毫无生息。
苏岳霖一阵后怕,封这一身窍穴,因为数目众多,又因为他自身经脉不通,更是难上加难。耗费毒王前辈一身内力不说,还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如同毒王告诫所说,堵不如疏。如今对这里如此封闭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古有天子,承天子之志,治九州四处横行肆虐的祸水,始以堵为治水之术,然堵者可保一日之平常,年长月久,则祸患越深,积蓄之祸骤而发之,回天乏术!于是最终失败身死!
好在后继有人,改堵为疏,顺其势而为,开凿河渠,始解九州水患!而如今苏岳霖体内的毒就如被堵塞的洪水,堵终究是下下策,一日两日尚可,时间长了有害无利!也就是毒王一身通玄实力,浑厚无比,可以给他暂时堵上三年。可是待这三年过去,若还是不解其毒,必然如洪水聚势,猛兽盘踞,暴起发难,神仙也难救!
苏岳霖脸色越来越难看,体内内力稍加引动,便有冲突窍穴的危险,这让他防不胜防,看来此次在那客栈之中,毁去的那近百窍,已然是大动根基。封印不稳,恐怕三年之期已是笑谈。唯今之计,就是找出解毒之发,才能博出一线生机,而后一劳永逸!
他压下体内内力运转,舒缓气息,掀开车帘,见车外已是大亮,东山之上,已有红霞酝酿,红日怕是不时便要喷薄而出,“红袖!行了有多远?”
“方才行了一个多时辰!我们速度慢,大概也就走了数十里而已!”
苏岳霖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一军士策马从后而来!行至车畔,下马禀报:“世子殿下,有一人策马向车驾而来!”
“何人?”
“正是送君客栈的掌柜!欧阳夫人!”
苏岳霖闻言身体一滞,还不待有什么动作,欧阳若兰已经策马上前,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之色!横马路前,在见到苏岳霖车驾缓缓停下时,总算露出一抹笑意!
“公子好狠的心,说走便走,却与奴家说也不说上一声,想要相送却也无路,若非发现的早,恐怕追也追之不及!”
欧阳若兰坐在马上,依旧面纱遮面,今日装扮却有几分飒爽,让苏岳霖眼前不禁一亮。
“今日是我之过失,只是不想劳动夫人大驾而已!哪知夫人会追出数十里来!”苏岳霖钻出车来,立在车辕之上,话说的漂亮,可心里却是在纠结,这女人果真阴魂不散,纠缠功夫一流。
“哎!古有送君千里!今日我送君客栈也不说送君千里,百里还是要的!公子只管前行便是!只要行到百里处,我自然会折身而去!”
苏岳霖愕然,许久以后低叹,“这又是何苦!”
“何苦?何苦是苦?何事是苦?你之所谓苦,我却甘之如饴!此别不知何年可以再见,公子,走吧!让若兰送你一程!”
天上乌云盖顶,恐不时便有雨将至,瑟瑟秋风,黄叶飘零,却不是个送客的好日子!
欧阳若兰抬头望天,眸中不悦,“人若阻我,我便杀人,天要欺我,我便诛天!”
乌云压顶,似有天人咆哮!非到造化者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