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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翠被个大宛人一推,跌出了石门,手脚被缚,嘴巴被塞了布条。但是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娘娘,人在这。”于水隆道,“可娘娘应该知道,本官不能将人随意交给娘娘。”
花夕颜轻然笑了声,杏眸一眯,待再试探下再说:“说吧,想要本宫做什么?”
“娘娘性情爽快。”于水隆轻轻转弄中指的宝戒,“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再废话。本官这是奉了国王之令,想拿回本属于大宛的那块什萨尔领地。”
什萨尔,如今在东陵已经不叫什萨尔了,叫做虎林。这块地方绿草肥沃,是大宛有名的畜牧地。当初大宛战败求和,割了这么块地给东陵,宛如是割肉一般,不言而喻。可是虎林并不止大宛的什萨尔,因为什萨尔本就是与东陵边境连接在一起,因此被割给东陵之后,很快归纳入东陵的虎林衙门管辖,统称虎林。
大宛人最恨的是,为了将这块肥沃的土地真正变为东陵所有,黎子墨下达了驱逐本地居民的政策。一大群大宛人,被迫离开他们生养的故土,这才是大宛国最深的痛楚,被称为现今在位的大宛国国王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将被载入史册。
大宛国国王现在年岁已高,年老体衰,临走之际,是将自己人生的污点抹掉,还给国人一个高大上的形象。但是,黎子墨能允许吗?
当年你大宛说打就打,打回你不说,还得要你一辈子记住痛,才知道不会再犯错。所以,紧抓住虎林这块沃地不放,不止是出于经济战略考虑,更是出于政治需要。
大宛每次进贡,使臣每次都会提出国王这样类似希望东陵归回大宛虎林的希望,包括以无数的金银财宝矿石来换取。黎子墨都拒绝了。
大宛国王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不知黎子墨想要什么。或是黎子墨就是什么都不想要,只要那块地。
花夕颜认为大宛国王总算是开窍了,终于知道了黎子墨是后者。他什么都不要,就要那块地,在大宛皇室的心脏里永远插上这么一支箭。既然如此,大宛国王被逼急了,不惜派了大祭司来接触她。只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于水隆说:“娘娘能做的事,不,国王认为,这事只有娘娘能办到。天下何人不知,黎子墨只宠娘娘一人。”
又来了,她又被坐实红颜祸水的罪名。
花夕颜简直想无奈翻白眼。若是他真那么容易被她在枕边几句话糊弄了,那么,这绝对也不是她花夕颜能看中的男人。为什么外面的人,永远都搞不清楚这里头最简单又明显的逻辑。总以为,他做的事都是她教唆的。
“本宫可以明白告诉你们国王,本宫若是能说得动天子,本宫愿意把脑袋割下来。”
她把性命都拿出来洗清自己的红颜祸水招牌,外面的人,却依然是没有一个会相信的。
于水隆目光陡地微沉,道:“娘娘,不要说笑了。若娘娘都说不动东陵天子,天下早就大乱了。”
这帽子越扣越大,花夕颜不和他废话了:“若本宫拒绝呢?”
“若娘娘拒绝,要憾动东陵天子,只有娘娘一人,娘娘应该知道,本官只剩一个法子。”紧随这大宛祭司的话降落,四面墙壁流淌的圣水,突然间加速,每道绿水,发出的绿光结成了咒印,犹如个四面的囚笼,不会儿,即罩住在花夕颜和小五两个人。
见到这状况,绿翠从大宛人手里挣扎了下,挣脱开了大宛人。但是,同时又一道圣水结成的囚笼,一样罩住了她。
三个人,被三个圣水结成的囚笼罩住,不能动弹。
小五尝试伸出手,没摸到圣水结成的囚笼栏杆,只觉手心被那绿光一照,都像被刀割一样,若是真是把手伸进去这堪称妖物的绿水里,后果不可设想。这圣水哪里是水,是刀,能一瞬间将人剁成肉碎的千万把尖刀。
花夕颜眯了眯眼。对方这是要把她抓了,再拿她要挟东陵天子和东陵谈判。只是,这是个谁都想得到的策略。一开始把她丫鬟抓了,引她上钩,再设圈套。她都能想得到。
如今,只能靠她的闺蜜了。
花夕颜在地上盘坐了起来,闭上双眼。
对她这个突然奇怪的动作,于水隆的绿眸闪了闪,悠扬的嗓子响起:“娘娘,不要以为你那凤印真能破解圣水。或许凤印能保护你,但是,凤印并不具备主动攻击。”
对方当然也是知道她有凤印护身的,才会在她踏进地窖之后,先居心叵测地用圣水攻击来试探她。事实证明她体内确实有凤印。只是,这凤印,传说,没有真正受到攻击时,并不能生效,也就是不能主动攻击他人。这或许是老天爷赐予在位者的权力限制,给予保护,但不允许滥用而残杀无辜。
这些,她当然一样是清楚的。作为凤印的拥有者,早在凤印回归体内时,凤印上面雕琢的一些禁令,清楚地告诉她。
既然,对方的策略,对方的计谋,自己的弱处,她都一清二楚,又怎能会想不到反击之策。
眉毛轻轻一扬,顿觉得这大祭司,似乎比起那胡氏,因为终究是外国人,不像东陵人,不像与她朝夕相处过的人,并不了解她。
于水隆知道东陵皇室并不注重术的研究,她身边应该没有会用术的人,恰恰,她最近才挖掘到了一个会使用术的,而且据白龙寺高僧断定有天赋的,刚好又与大宛圣水本质相反的火术者。
轰!
从她体内突然爆出的火光,照得四面墙壁的圣水,哗啦啦啦上下抖动。呜呜呜,一瞬间被蒸发掉的圣水变成绿烟,在于水隆身边哭泣。
花夕颜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全身被团焰火的辆光罩住,使得她整个人像是处在火中一样,但是,她本人衣物又没有被燃烧。这情况看起来是那么诡异。
于水隆与其余大宛人连退几步,用手臂挡住眼睛,只觉从她身体内部突然射出来的火光,是能瞬间刺瞎了他们的眼睛。
不意外,束缚住花夕颜的圣水囚笼瞬间被火光照成一堆水蒸气,蒸发的圣水像灵魂被迫升天一样,发出哭嚎。
由于这妖物是有灵性的,见同伴牺牲,一个个慌忙逃命。束缚住小五和绿翠的圣水囚笼,见着花夕颜一靠近,立马自动分解,各奔东西保命去了。小五马上将绿翠拉到自己身边。以防大宛人再得逞。
不过大宛人已经自己应接不暇了。被惊吓到的圣水,只想着逃命,不仅不能帮他们,而且是在慌乱的逃命之中,不择其路,只顾着避开花夕颜他们,因此,在逃的途中,狠狠地刮过了大宛人身体。不少大宛人中招,血流不止。见状,石门打开,大宛人只能往洞内拼命地撤。
“祭司!”大宛人大叫一声,拉住站在那里不动的于水隆。
于水隆勉强从刺目的火光中睁开条眼缝,眼前的女子身上发生的奇景,让他沉着自信的俊颜闪过了一抹巨大的错愕。
他实在看不出花夕颜身上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花夕颜全身像是罩着层火光,但是,又没有火苗从里头冒出来,不像花夕颜身上着了火。花夕颜是术者吗?
术者?!
白皙的俊容上蓦地闪过一道深色,于水隆喉咙里发出一声笑,看来不是因为自己策略失败而完全沮丧:“东陵皇室里,何时有这样高级的术者了?”
花夕颜扬了扬眉。
“本官这次败了。”隔着圣水和火光,像是她拱了下手,于水隆带着其他人撤入了洞内。
啪,石门关上。
紧接,地窖是天崩地裂地摇晃。一块块石头从顶上落下来,证实这里已经进入崩溃的倒计时。花夕颜等三人,连忙沿着石阶逃跑。在他们刚刚跳出到地面,只听地底下剧烈的一道轰声,一堆烟土从洞口喷出,三人急忙向旁闪躲,洞口喷出的土掩埋住了洞口,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地窖存在过。
“娘娘?”小五发出一声惊疑。
花夕颜往四周望了一圈,杏眸里微光一掠。见他们三人,此刻已不是身处在大宛商人店铺后面的小院子里,而是一条陌生杂乱的小巷子里。可见,那地窖本身可能是个术者搭界的虚无境界,可以随时转移。
于水隆,绝对不是个普通的术者。
想也是,能操纵圣水那样的妖物,怎可能是个普通人。
花夕颜将袖口往额头上一擦,见全部都是汗。原来,自己刚是被吓的不轻。若有一点疏忽,若不是于水隆料不到她手里还有个齐云烟这样的火术者刚好能克圣水。若是齐云烟用自己的火术构造的反噬阵,并不是像之前那样生效。是,她是故意让凤印先受到圣水的一次攻击,再运用齐云烟在她体内凤印里结成的火术反噬阵聚集圣水的攻击,然后,到关键时刻,她释放了反噬阵,让凤印带着火术的力量全发。
这样的一个过程,哪怕有一点疏忽,以她和齐云烟那一点微薄之力,一旦失败,怕是完全无法抵挡住于水隆这样高级的祭司。
回想之后,当真有些后怕了。看来,这大宛的大祭司真是不可小看。回去之后,更不能被某人发觉。不然要被骂死的。
在花夕颜仔细考虑后怕的时候,坐在马车里耐心等待的齐云烟,心里也益发烦躁了起来。由于术者对自己构建的术阵是有感觉的,所以,当她感觉到自己给花夕颜的术阵迸发力量的一刻,她都能同时感受到火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该是多大的力量攻击,才能让反噬阵释放这么大的能量。
内心被震,是担心花夕颜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她几个脑袋都不够砍了。慌张从马车里跳了起来,掀开车帘,跳下车,又不知道花夕颜他们究竟是到了哪里,一时,只能迷茫无措地看着市集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眼看丈夫的生日将到,宫夫人准备给宮弘文做身新衣服,于是带了丫鬟玲珑,出来集市先物色下做衣服的布匹。
玲珑伴随宫夫人的轿子随行,走到半路,突然见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街边不动,口里惊讶一声:齐家小姐。
对于齐云烟,玲珑当然熟悉。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家夫人与齐云烟没有少接触过。
听到丫鬟说看到了齐云烟,虽然宫夫人并不知道齐家夫人对自己女儿做出的事,但是,是有听说齐家在办丧事,早就想过去齐家探望了,只是好像儿子不同意。
眉头微锁,宫夫人让人停轿,走出了轿子。
齐云烟两眼在人群里像是迷茫地搜找,看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样。
玲珑随自己主子快走到她面前时,见她毫无发觉,只得咳咳,轻声提醒:“齐小姐。”
闻声的刹那,瞳仁对焦,看清楚自己面前站的是宫夫人之后,齐云烟不自主后退了半步,才站稳了脚跟。
宫夫人见她神情异样,像是病了,走上前,问:“齐小姐是一个人吗?”
齐云烟慌忙吸口气,敛住涣散的精神,朝宫夫人福身:“宫夫人好。”
宫夫人见着她身后的大马车,好像空无一人,更觉哪里古怪:“陪齐小姐的人呢?”
这该不会是遭到打劫了吧?只见剩下空空一辆大马车,人都不见。而且,刚齐云烟望着人群又是那副表情,简直是不能不让人生疑到这方面去。
齐云烟脑子里忽的一转,想这个借口也不错,就此临时掐了个胡话,道:“刚才不小心,钱袋丢了,于是家里的家丁,都帮我去抓贼,让宫夫人刚好见到。”
玲珑听到是这样,立马说:“没有到官府报案吗?对了,我家少爷,是刑部的,刚好管抓犯人的。”
齐云烟被她这话惊到,眼睛圆瞪了瞪。
小贼哪里需要出动到刑部。宫夫人都觉自己丫鬟这话被人笑话了。当然,自己儿子,若是愿意出力,派个能干的到顺天府督促督促,这样的小案子很快能破了。
宫夫人没有把这话说出口,是在暗地里琢磨着回去和儿子一说,儿子不知道愿意不愿意管。所以,可不管随便像玲珑那样,拍胸脯打包票,她儿子一定能。
难怪宫夫人对齐云烟这么多心思,想那会儿儿子问她对哪个姑娘印象好,像是有意娶妻了,她说了齐云烟,后来儿子也没有再问。依照儿子那三缄其口的个性,八成有在考虑这事儿,不然,会早问她,除了齐云烟以外还有谁。
齐云烟更不知道宫夫人的脑子里转到了哪儿去,还真是有些生怕这玲珑回宫家后多嘴提起,到时候,那位宫大人,会不会怀疑到她帮他妹妹背地里做事。
记得以前她到宫家串门,少不了时常和玉蓉,一齐帮宫槿汐背地里做些事儿。每次宫槿汐事后被人抓住,少不了家法侍候。玉蓉跟着被罚。她是齐家的小姐,宫老爷反而要对她道歉,说自己女儿连累她。只有他,那双眼睛,时而露出些不满,向她身上瞟着。
在旁站着的玲珑是纳闷了,自己夫人和齐家小姐,居然这么沉默地站在街头,好像,都过了快半柱香,都不动。这可让她怎么办才好。
“宫夫人。”
突然传来的一声,让中间站着的三个人都齐齐一惊。
几个人循声望过去,见一顶轿子抬了过来,轿帘打开后,露出的贵妇,笑容可掬。
宫夫人对贵妇还礼:“林夫人。”
林夫人正是那京中第一才女林慕容的母亲。
齐云烟能感觉到林夫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打了好几个问号的样子。以前,她都是与宫夫人私下见面,极少被人发现过。所以,宫夫人和她不说去的话,几乎没有外人知道这个事。这会儿,被林夫人撞见,真是巧。
大概,现在在林夫人脑子里闪着的:从没听说宫夫人关注齐家小姐的事。这齐家小姐哪时候和宫夫人关系好了?
当然,以前,齐夫人没死的时候,曾经还在胡太后的人面前提过,说是自己家女儿和入宫以前的皇后是闺蜜。但是,皇后娘娘没承认,齐夫人马上沦为了夫人里头的笑柄。说齐夫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掐都能胡掐到这份上,太奇葩也太蠢了。
不过,近来听自家老爷说,齐老爷子好像升官了。连带齐家女儿身价高了一截,据闻,有被皇后召进宫去说话。
想到这些小道消息,再突然见到宫夫人竟然和齐云烟在一块儿,林夫人心里面,浮现起了一丝焦躁。
他们林家,对于第一黄金单身汉云尘景,是没有兴趣,知道高攀不起。但是,对于这门当户对的宫家,又是当国丈的家族,林家向来是很感兴趣。女儿林慕容的小心思,当娘的又不是不知道。
想想更不安,林夫人从轿子里走了下来,横生生插进齐云烟和宫夫人中间。先提着眼角打量齐云烟两眼,说:“这位是齐家的小姐?”
齐云烟福身:“云烟见过林夫人。”
“你娘据说半个月前刚出殡?”
“是的。”
“哎。”林夫人深深喟叹,一幅感伤的模样,回头对宫夫人说,“这齐夫人,虽然与我交情不深,只是在场合里见过几次面而已,然而,总归是认识的人,听说她这突然一去,我心里都难受,因为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走的。明明,在那之前,在其它地方照过面,没有听说过齐夫人生了重病,我和其他人都只见齐夫人气色健康,不见得是有病的样子。”
宫夫人听她这样一说,因为齐夫人那人,虽然说是齐云烟的母亲,可是,那张嘴巴和做事风格,实在在圈内都不怎么讨人喜欢,怎么说呢,是有点儿爱富嫌穷的小家子气。宫夫人与齐夫人,因此并无来往。哪怕两家女儿,以前关系是那么的好。
但是,林夫人这话确实是点出了她心里的疑问。这齐夫人怎么走的?生病?也该拿出个病名。
只听人说,说齐夫人这病有传染性,死了后,连夜出殡,都没有办灵堂请高僧做法。除了齐家人挂白灯笼,自己披麻戴孝,他人才得知齐夫人已去,不然,齐夫人有没有死可能都没人知道。因为齐家压根没有对其他人故意提起。
林夫人见宫夫人面色凝重了,立马回身,又对齐云烟说:“家母过世,齐小姐一定和齐老爷子十分伤心,这戴孝,理应要三年吧。”
齐云烟垂眉:“是。”
宫夫人心头里哪儿,突然被咯噔了下。
戴孝三年,她居然忘了这事儿。齐云烟一旦戴孝三年,她儿子想娶,也不可能在三年内。这对于想抱孙的宫家来说,似乎三年,有些遥远了。
林夫人这样来回一说,自家夫人脸色立马沉重了两层,是丫鬟,玲珑都瞧出了这林夫人心头藏着的那鬼心思。于是,耸了耸眉头,对宫夫人说:“夫人,我们还要赶着去买东西呢。要是老爷发现夫人不在,难免发觉。”
宫夫人就此记起自己是趁着宫太史在家里午休时溜出来偷偷买布的,时间紧迫,得买完布赶着回去,连忙向林夫人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
“宫夫人是想买什么东西?”林夫人刚听玲珑的话,都觉宫夫人买的东西里头八成有秘密,追问。
宫夫人当然不能把秘密说给林夫人听,只是淡淡道:“随便逛逛而已。只是,家里等会儿还有事要赶着回去做。”
林夫人见她不愿意说,脸色顿时郁闷了不少,但是又不可能强行挽留宫夫人说,只能放了人走。
宫夫人走了。林夫人回头望了下齐云烟,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接着,走回到自己的轿子,起轿。
轿子走了几步,林夫人抬起轿帘,悄悄看了看站在原地不动的齐云烟,心头不免划过一道爽快。
伴随一日的喧闹,暮色慢慢地降临。花夕颜带小五和绿翠,是拐了个大圈,才找回到马车停靠的地方。三人早都累出了层汗。
回到马车时,见齐云烟站在马车外守着马车,花夕颜走过去先道了句:“辛苦了。”
齐云烟说:“娘娘平安回来就好。”
花夕颜觉得她哪里好像有些不一样,瞧了瞧,没抓住异常,问:“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齐云烟说,“这里人多,臣女也是担心被人发现,因此一直躲着。”
花夕颜点了点头。
小五掀开轿帘,让她们三人上车,驾车回宫。
因为陈氏的情况不是那么危险了,花夕颜回到了中宫,还有很多日常的事务要处理。小太子爷知道她昨夜劳累了,脖子都扭了,知道她回来以后,马上拿着药酒过来献孝心。
花夕颜就此留了大儿子一块用膳,顺便问起柳姑姑:“圣上用膳了吗?”
柳姑姑说:“圣上在永宁殿,和几位大臣说话时,边用膳了,所以一早交代过娘娘这边不用挂心。”
原来皇上是款待了几位大臣。
柳姑姑借此又和她说了些宫中琐事给她解闷。说:“本来,听说那大宛二皇子和贤王要再次进宫陪圣上用膳的。但是,不知为何,二皇子没来,贤王自己一个人来,被圣上拒了。”
想都可以想象到是怎么回事。那就是,他心里头,对贤王还留着个疙瘩。
可怜的贤王,可能到至今,都还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他什么。
“二皇子没来?”花夕颜挑了眉。今日听了于水隆讲,不知道国王势必想拿回虎林的地这事儿,这二皇子是知道不知道。
“是,说是突然吃坏了肚子。圣上听说后,派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瞧过。太医说,好像是刚好染上了京城里现在正流传的下痢,开了药。这二皇子身强体壮,有病应该也不会大碍。”柳姑姑说。
那么巧?染上了下痢?
花夕颜记得使臣住的官邸或是客栈,都是皇室指派的,对于其派去那儿为使臣掌厨的厨师也有一定的要求。
下痢流行,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在这方面,应该早有文件下发到各处。现在二皇子身体出了毛病。
“圣上处置人了吗?”
柳姑姑听她这一问,心里一吓,想她怎么知道的,简直神机妙算,于是点头:“派去那儿掌厨的厨子,一律被叫了回来,被押到刑部问责去了。”
要是真是这些厨子出了问题,倒也好。就怕不是。花夕颜联想到京城内外,这疫情都是不愠不火的。没有再度蔓延,但是,也不见全部被消灭。据她哥说,季节过去之后,情况会好些。这是季节病。
小太子爷翻开本子,给她念书。
花夕颜听小太子爷规矩的念书声,是怀念起了小儿子的如猪猪了。
“娘想木木吗?”小太子爷很快发现了她脸上的那抹神情。
“娘只希望,他到云族以后,不会只记得吃。”花夕颜苦恼地拿指头点下额头。
这对小吃货基本是不可能吧。要是哪天不惦记吃,小吃货不叫小吃货了。
对此,小太子爷也是一样的想法。
花夕颜突发奇想,是不是,自己突然跑到云族给小儿子来个突击检查。哪知道她这个想法,小太子爷是双手双脚都投票赞成,而且,也想凑一脚。
小太子爷同样想念小吃货。宫里他一人本就寂寞,没了弟弟这个活宝,在宫中简直是把他闷死了。
去云族,云族离东陵真心是不远的。比白昌到东陵还要近。不是因为云族与东陵是邻国。云族的领地,说起来,没有几个人清楚在哪儿。每个人,只知道叫它为云族,是因为据闻,云族的人,是住在云端上。这像是谣言的话,其实没有错,云族人是住在云端上。只是不像传说中的仙人住在天上,而是,住在一个漂浮的岛群上。这个具有十分传奇性质的岛群,叫做云岛。
所以,这云尘景在东陵来去如风,靠的,就是这云岛经常在东陵上空飘零。
只是云岛被个巨大的术障包裹着,平地上的人,仰头,也别想看见,更不可能知道。
云岛在空中移动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由于云族与东陵皇室签有血约,才会经常选择将领地放在东陵领土上漂流,这是出于安全。
上次,小吃货被接到云岛,路上用了两日时间,是由于东陵领土大。
花夕颜记忆中,是从没有去过云族的,虽然,云尘景经常来宫家串门。她哥倒是去过。
“娘如果想去云族的话,我有块云叔叔给的玉牌。凭这块玉牌,可以自由进入云族。”小太子爷小手里往怀里一摸,立马摸出云尘景送给自己的那块玉牌。
花夕颜见他将这东西都随身带着,便知道他在宫里是闷到快死了,和她一个样。
“怎么去?”花夕颜问。
小太子爷明显已经先打听好了,告诉她:“现在去云岛的话,只需半日。”
原来,小儿子离他们已经这么近了。花夕颜脑子里突然闪出个坏念头,自己和小太子爷去到那儿,会不会把小吃货吓死。
“咱们现在出发的话。”花夕颜已经琢磨着了,“到了明日凌晨能到,玩个早上,午时后回来。”
小太子爷点点小脑袋,和她一样这样想,基本应该没人察觉他们在宫里消失是去云族了。
如今,母子俩只需考虑一点,那就是那个叫皇帝的男人,会不会发现。
“算了。”花夕颜道,她也不想瞒着他,再说去云族探望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见得他会阻止。因此,即写好密信一封,让张公公送去给李顺德,再由李顺德转交给他看。
接下来,母子两人,在房里一个做事一个念书,等待他回复。
不会儿,张公公回来了,同时将林璟琪带了过来,说:“圣上说,娘娘和小太子爷,要由林将军护驾。”
花夕颜面色郁闷。知道护驾是假,他真意是,只有这只迂腐的白虎能充当他的眼线,防止她做出一些冒险的行为来。
不管如何,想去的话,要赶紧去,快去快回,免得某人又变了主意不让她和小太子爷去了。
为此,备好去云族专用的马车。由东陵通往云族,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必须先进入东陵号称神山的昆仑山脉。
昆仑山脉环绕在东陵京城的东边,从东陵皇宫望出去,能望到像接触到天的山顶,常年被云烟缭绕的连体山脉,是昆仑了。昆仑有被誉为神山之名,因此,不是凡人可以进入的地方。
花夕颜他们坐上马车,兴致勃勃前往云族时,宫家里,宫夫人回来后,和宫太史说起今日在路上遇到林夫人等人的事。
宫夫人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林夫人故意停下轿子,殷勤地和她打招呼是为什么原因。说起来,这宫家说是皇后的娘家,但是,宫家人因为不爱交际,被圈里人定义为清高,并没有多少人愿意亲近。大家也都是因为怕,怕被宫家误会贪慕虚荣,宫家再到圣上面前告状,反而得不偿失。
敢冒这个险的,这林夫人什么意思,宫夫人只要听些小道消息都明白。只是,她没想到,林家真存了这个心思,以至林夫人今日看到她和齐云烟说话都耐不住了。
宮弘文听说第二个小外孙喜欢玩具,趁这会儿闲着在家,自个儿拿了工具,琢磨块木头,想给小吃货做只嘴巴会动的啄木鸟。听宫夫人在旁边提起这林家的女儿林慕容,宮弘文可能以前见过林慕容,说道:“她父亲带她出来见过我们这些人,我看,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才学,确实也如传闻中渊博,做起诗词,连我们几个大人都叹为观止。”
“可是,我从没有听我们儿子提过她。”宮夫人想,这个姑娘真这么有名,按理她儿子是喜欢聪明又有学识的女孩,怎么,没听宮相如提过一句声。
宮弘文拿把小刀小心削着树皮,一边眯眼,一边说:“相如可能是顾忌林大人吧。”
涉及官场的问题,宫夫人不懂不能乱说。
宮弘文随即又道:“不过你说的没错,若那姑娘真的好,能入我们儿子眼里,哪会顾忌其它。只能说,那姑娘我们儿子看不进眼里。”
宫夫人郁闷了:“你说他喜欢什么样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无消无息,我都快被他闷死了。”
宮弘文听了夫人这话哈哈大笑。
宮相如从刑部回来,给他开门的玲珑,见了他就说起今天在大街上遇到的事儿。
玲珑啐啐道:“也不知那林夫人是不是不知羞耻的,为了自己女儿,有必要贬低人家的小姐吗?人家齐小姐够倒霉的,丢了钱袋,还得遭人这平白无故的一说。”
宫家待自家的丫鬟家丁,都是像自家人一样。因此,玲珑这样口说无忌,是常有的事儿了。再说,玲珑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大少爷,免得大少爷上了林家的当。有林夫人这样缺德的母亲,林家小姐能好到哪儿去。反正,玲珑是这么觉得的。
玲珑这是担心,若一个太糟糕的小姐嫁给自己少爷,到时候她夫人要吃亏,她这个丫鬟要跟着吃亏。
宮相如听着她发牢骚,眯的眼睛成一条缝,舍去林夫人那些刁难齐云烟的话,却是齐云烟一个人站在大街上等钱袋的事,引起了他兴趣。
“你说齐小姐丢了钱袋?”
“是啊。少爷。”玲珑说,“少爷是刑部的,帮齐小姐把那小贼抓回来吧。”
“怎么丢的,你给我说说。”
见引起了宮相如的关注,玲珑益发横飞唾沫地描述,从一开始怎么发现齐云烟一个人站在街上,到一辆没人的大马车引起她和宫夫人的猜测。口干舌燥地说完以后,突然发现,大少爷的脸在夜色下好像沉了一圈的样子。玲珑用力吞了吞口水。莫非,她刚才描述的这些,引起少爷对齐小姐的同情,因此对那个敢偷齐小姐钱袋的贼,万分愤怒。
“老爷和夫人在里头?”宮相如问,脸色在夜色下确实分辨不大清。
“是的,少爷。”玲珑答。
“不要告诉老爷夫人我回来过了。我有事要再出去一趟。”宮相如吩咐这话,即转身再次走出家门,只带了六叔走。
玲珑望着他急匆匆走掉的背影眼睛飞眨:哎,莫非少爷这是听了她话,要赶着去给齐家小姐报仇呢。
关上宫家大门的六叔,尾随在宮相如身后,对宮相如比了比几个手势。玲珑的话他刚才也听了,有好几处疑问。
首先,齐云烟只是到集市,何必弄辆大马车,这和齐云烟喜欢低调的性格,一点都不相符。二是,即使家丁全跑去抓贼了,理应也该留一个陪自家小姐以防再有意外。倒是这齐云烟喜欢独来独往的性格,一个人上街比较可能。
六叔怀疑的,正是宮相如所想的。想到今早上,才见着她被他妹妹召到了行宫。要不是他妹妹拉她出去干什么秘密的事。反正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很久以前,她到宫家串门的时候,都经常发生。
他妹妹那性子,也就算了。她,又不像他妹妹是个能心狠手辣的,真是哪天因他妹妹出了什么意外,宫家要负责的。
这走到齐家院子外时,月亮挂在树梢尖上,月色如凉水一般流泻在齐家门前挂的那两个白灯笼。
齐夫人的死,在他听完原委之后,心里头,确实是被震了的。不是因齐夫人参与谋害他妹妹一事感到愤怒,或许愤怒有,但是都不及她的大义灭亲,令他心头为之一震。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在做出那个决定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很想了解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只知道她是他妹妹最好的闺蜜,喜欢和她妹妹一块调皮捣蛋,让他有些不喜。因为作为一个做事兢兢业业的人,他并不喜欢他妹妹那种喜欢闯祸的姑娘。
多年以后见到她,在避暑山庄那一面,她的谨慎言行,在他心里面留下了完全不同的印象。怪不得他妈,会对她留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