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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的什么话!我难道是要上赶着人家做妾的人吗?”年慕瑶忽然脸上煞白,顿时变脸了。年羹尧惊讶的看着妹妹,忙着道歉:“是我刚才喝了一杯酒,满嘴里胡说八道的。妹妹别生气,你既然是不想去出去,我就叫人推辞了就是了。”说着年羹尧转身要去叫人,推掉八福晋的邀请。
“你等一下,二哥,我,我今天心里烦闷的很,我们很久没坐下来说话了,你要是不忙能不能——”年慕瑶有些扭捏的拧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看着年羹尧。
“好,我没几天也要回四川了,自从上次我们一别,还真是很久没坐下来好好说话了。那个时候你还个这么高的小丫头,一转眼我家的小妹都长大了。你们去拿来我带来的好茶,今天晚上月色不错,咱们去赏月喝茶。”年羹尧对着年慕瑶很是疼爱,只要妹妹说什么他都答应的。
花园里面,兄妹两个在临水的蝴蝶厅上欣赏着一池皓月,一阵清风吹来,白天的燥热顿时消散了,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宁静下来。年羹尧给妹妹倒一杯茶:“你尝尝这个,是峨眉山出的好茶。今天你在四阿哥的府上看了什么戏,他们家的宴席如何,你在湖北呆的时间长,怕是不习惯京城的宴席和菜色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戏台上的戏哪有戏台底下的戏好看呢。二哥,你真的想我进四阿哥的府上吗?”年慕瑶回想下宴席上的情景冷笑一声,她直直的盯着年羹尧。自己的二哥她最了解,二哥是疼爱自己不假。当年二哥简直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带着她。从小没了亲娘,年遐龄公务缠身,也没时间亲自照顾小女儿大哥已经到外面当官去了,也就是二哥能护着她,教导她。才使得年慕瑶能平安的长大,不被别人欺负。
但是二哥是个有抱负的人,看二哥的样子,他应该是打定主意要参与这场众皇子夺嫡的大戏里面了。年慕瑶从小跟着二哥读书,简直是当成男孩一样教养长大的。对着男人们说的那些建功立业,她也是知道一二的。她是看过史书的,上面那些鲜血淋漓的政治斗争,可都是前车之鉴!若是二哥站错了队,别说是二哥了,怕是年家都要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我只希望妹妹幸福,你心里中意谁我都没意见!”年羹尧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愣了一会才说。
“这个话言不由衷,也假的很。我若是我忽然喜欢上了一个纨绔子弟,像是隆科多那样的,你肯吗?而且婚姻的大事父母子母媒妁之言,我一个女孩子家本来不该问。而且二哥认为的幸福是什么?锦衣玉食,大富大贵,还能提携下娘家人?或者是两个人心灵相通,哪怕是自耕自作,粗茶淡饭,就是幸福呢?”年慕瑶故意和二哥抬杠。
“妹妹是存心呕我呢!你以为粗茶淡饭,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幸福了?或者刚开始的时候会感觉幸福,但是日子不是诗书琴画,风花雪月能就过好的。你看的那些什么贫贱夫妻,诗酒自娱的都是无奈之举,要么就是人家真的吃穿不愁只要求个淡然超脱的名声罢了。你说的那样田园生活那样不是要钱,自己耕田,你还有心情弹琴作画?怕是一张古琴就是十年的庄家收成都换不来。就像是前些日子,遇上隆科多那样的人纠缠,你觉得一个穷的勉强糊口额男人能保护你吗?咱们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是不会叫你受苦去的。最少是门当户对!当然低娶高嫁,也是古来如此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四阿哥的府上——实在是不适合你这样的性子。”妹妹一席话叫年羹尧对她刮目相看,他也只能透露出来自己的底线。
原来二哥还是念着一母同胞的情分,并没打定主意拿着我去攀附谁!想到这里年慕瑶对着二哥一笑:“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你的话我知道,我从来不信什么才子佳人的话。今天我在四阿哥的府上做客,真是感慨良多。”
年慕瑶把四阿哥府上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我看四福晋和李氏都是很出挑的人,论起来端庄,贤惠若曦赶不上四福晋。若是说娇俏活泼,若曦赶不上李氏。更别说那些有些脸面的丫头了,我看就连着那个耿格格,也比若曦温柔可爱。”
“这有什么奇怪的?哥哥告诉你,男人喜欢一个女子并不是她长得好看性子好就喜欢了。其实喜欢一个人是没多少道理的喜,喜欢就喜欢了。大概是马尔泰侧福晋得了四爷的眼缘吧。”年羹尧拿着男人的视角对妹妹解释着。
“我问句不该问的,若是哥哥那天也有了得眼缘的女子,你会一心在她身上,对着嫂子不闻不问吗?”年慕瑶大胆的盯着二哥。
年羹尧一愣,立刻笑着说:“胡说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担当,且不说我和你嫂子和和美美,就算是我移情别恋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连着自己的妻子都不放在眼里,这那里是大家的行事?她这些年尽心尽力的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孝顺父母,关心你,我怎么能扔下她?”
“就是了,难道二哥想我去嫁给一个没当担的人吗?听着他们府里的人私下嘀咕,据说四福晋生的大阿哥生病的时候,四爷正刚纳了若曦,竟然是连自己的儿子一次都没看过!更别提四福晋了,还嫌弃她操办纳侧福晋的排场不够好,惹得若曦伤心了!这样凉薄的人,二哥放心把我托付给他吗?”年慕瑶望着湖面上点点月光,叹息一声。
没想到四阿哥是这样的人!可是自己竟然一点没听到。可能是李氏心里嫉妒,担心妹妹再嫁进去,她更加失宠,因此在妹妹跟前说四爷的坏话,吓唬她?但是,若是妹妹说的是真的呢?四阿哥夺嫡也不是十拿九稳的,自己站错了队也还罢了,大不了是从头再来,或者是归隐田园,一辈子做个白丁罢了。但是妹妹呢,夺嫡失败的皇子是个什么下场?其实不用看史书,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大阿哥胤褆还被关着呢。大阿哥倒是在那个小院子里面过的舒服,可是大福晋呢?大阿哥的那些妾室呢?
年慕瑶站起来,靠再栏杆上望着水面的月色:“我从小是二哥一手带大的,那个时候我不懂事,整天要粘着你。害的二哥连着功课都没时间做,第二天挨打,却是不肯说是因为我捣乱的缘故。若是不二哥护着我,我都不敢想自己成了什么样子。父亲是心疼我不假,但是他忙着公务,又是个男人一点也不知道要怎么带大一个女儿,母亲不在了,那些人一个个有了别样的心思。若不是二哥教我,我怕不是被那些女人带坏了,就是被欺负,当成个透明,在家里那个角落苟延残喘,到了年纪随便的嫁出去,也没读书,也没人教导我人情世故,不会为人处世,就算是嫁到夫家也不过是被人欺负嫌弃罢了。二哥当初带着我,悉心教导,我不信二哥只是我拿着我做梯子,自己登高枝的。”
“你怎么提起来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是亲兄妹,我不护着你护着谁。我大概知道你的心思了,你有什么打算都说出来。二哥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年羹尧知道妹妹有话要说。
“我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可是也多少听了些风声,佟家的人虽然不再来找麻烦,可是佟家是什么样子的背景,那个隆科多到底是佟半朝的儿子,我在宫里也是听了不少的话。佟国维的福晋和德妃娘娘是姑侄。抛开四阿哥的人不说,就凭着这一点我就不能到四阿哥的府上去。而且我算是看出来了,四阿哥这个人怕是个靠不住的。就算是有朝一日,他成功了,哥哥若是为四阿哥立下汗马功劳,只怕那个时候也是功高震主,未必能容下你。我们兄妹是一体的,只怕那个时候——”年慕瑶苦笑一笑,看着年羹尧。
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能想的这么远!年羹尧低头沉默了一会:“我明白你的担心,在看人来说我有的时候的确不如妹妹。既然你不愿意,四阿哥的事情就算了,我自然有话回绝了他们。”
“妹妹知道二哥是个有抱负的人,二哥一身本事才学,也要有个能赏识你的人。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那些王孙公子哪有什么真心待人,二哥也不用为了我操心,过几天我就收拾下到大哥那边去,或者回老家,寻个和咱们家差不多的人家,安稳的嫁过去。”今天在四阿哥的府上,叫年慕瑶寒心的不是四阿哥独宠若曦,也不是四阿哥对着福晋和李氏的无情。
年慕瑶觉得自己的梦破了,四阿哥和八阿哥都是皇子,八阿哥怕是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听说八福晋颇为彪悍,不许八阿哥拈花惹草,因此八阿哥府上才只有一个侧福晋。上次废太子的时候,八阿哥为了表示自己没夺嫡的心思,干脆是遣散了家人。连着身边的丫头都给遣散了。
“这个怕是还要等大哥来京城接你,我过几天要到河南去,皇上的旨意,叫我先去河南帮着八阿哥办差。修筑河堤是大事不能耽搁!既然妹妹无心,我就把八福晋那边给推掉了。只是咱们父亲看病,多亏了九阿哥帮忙。这个人情是要欠下了。”虽然对康熙的旨意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是名正言顺的到八阿哥身边去,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去考察下。若是八阿哥真是个能辅保的主子,他就要抓住机会了。
年慕瑶想了想:“不好,上次多亏了八爷和八福晋帮助,我也该亲自去谢谢八福晋。现在八爷不得意,咱们也不能做的太势力了。”
………………
到了整修一新的八阿哥府上,慕瑶没想到的时候,在二门上迎接她的竟然是胤誐的侧福晋,八福晋的堂妹明琴。她笑嘻嘻的大量下年慕瑶:“这便是年家的二姑娘了,八嫂在里面等着你呢。本来今天八哥的府邸修缮一新,她重新搬回来也算是一件喜事,我们一起来热闹热闹。八嫂说年羹尧要到八爷身边办差,你家老爷子身子不好,你一个姑娘家,在家里整天闲着无聊。不如接你过来热闹热闹。你家算是八哥的门人,她做主母的自然要照顾到。你也不用拘束,八嫂是个最平易近人的,你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说着明琴拉着年慕瑶亲亲热热的进去了,和一板一眼,时时讲规矩的四阿哥府上比起来,八福晋的屋子里可是轻松热闹。
还没进门就听见八福晋的笑声,接着是好些人一起哄堂大笑,明琴带着年慕瑶进去:“你们好歹注意些,当着客人是怎么着呢?”
“八嫂刚说个笑话,我从没听过这样好玩的。今天没别人,在八嫂家里还端着干什么,我们谁还不知道谁呢!”十福晋阿巴亥捂着肚子,脸上笑的红彤彤的。
见着年慕瑶进来,八福晋拉着她介绍给在座的福晋们,五阿哥的福晋是个哈萨克,虽然在京城生活了不少年头,但是汉语还不是很流利,但是见着年慕瑶,她还是很亲热的对着她打招呼。九福晋和十福晋也很亲切,接下来是十一阿哥的福晋,最叫人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十三阿哥的福晋再也。虽然在座的除了年慕瑶剩下的都是皇子福晋和侧福晋,但是大家对她倒是都很亲热,一点也不拿着架子。
“本来我该早多照应下你。谁知最近事情太多,就被绊住了,这些日子你父亲的身体还好吧!”八福晋亲切的拉着年慕瑶的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
年慕瑶本以为八福晋会和四福晋一样问她祖宗三代,没想到八福晋却是没调查户口,而是和她说起来家常了。女人的家常话,不过是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十一福晋说起来一个亲戚的婚事:“就是她从小没了娘,现在说亲很多人家听了就不乐意了。”丧母长女难嫁,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唏嘘起来。
“你说的那个丫头我见过,是个不错的。那些人虽然也没什么错,可是没见人就那样的轻狂,他们不配有那样好媳妇。”八福晋哼了一声,不屑那些人刻板的行事。五福晋对着中原的礼数还不怎么清楚,她忍不住问:“为什么呢?明白是个好姑娘,放在我们草原上,小伙子们是要挤破了头的。没有母亲陪伴成长不是还有姑姑和姨妈们?”
“你到底不是在这边长大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其实那句话的意思是,姑娘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好学习图和做家务,管理家事。这样的大户人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人,都要打点妥帖。你想啊,没有母亲指点,就怕是姑娘一进门不能办好。还有就是没有母亲教导姑娘跟着下人们学坏了。不过话虽如此说,事情却是因人而异呢。即便是有的姑娘有亲娘,父母品行不端还不如那些没有亲娘教养,可是品行好的姑娘。那些人都是轻狂小人,不要理会。”八福晋耐心的而给无福晋解释着,为什么丧母之女难嫁的缘故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那里都是请姑娘做一顿饭,长辈们看了若是满意就同意了!你们这里的条条框框真多。对了你们府上的侧福晋怎么不见呢?”无福晋想起来若兰,问起来。
年慕瑶一直坐在边上听着几位皇子福晋说话,从她们的神态和语气中年慕瑶能大概的猜出来这几位福晋的性格和他们的生活情况。五阿哥福晋不是中原人,习俗教养都不一样,可是依旧能看得出来她是个温柔真诚的人,心里没什么城府,想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五阿哥和她的感情很好,听她的话里,似乎五阿哥也没什么侍妾侧福晋之类的。即便是有,也不是很得宠的样子。
九福晋虽然装扮华丽,这些皇子福晋里面也就是她身上珠光宝气,可是看她眉宇之间却没别人那样轻松幸福,反而是带着淡淡的厌倦,好像什么也不能提起兴趣。对了,听着风闻,九阿哥是个喜欢享受的妇人美酒,金银财宝,没有他不喜欢的。九福晋话里提起来家里的戏班子,还有九阿哥新近得来的十几个小戏子,怕是九阿哥的府上莺莺燕燕不少吧。
十阿哥的福晋和侧福晋倒是相处的很好,好的就像是亲姐妹。或者这是所有皇子府里最和谐的一家吧。不过明琴的脾气和阿巴亥的脾气都是那种直来直去的,她们在一起,只要十阿哥一碗水端平没有偏心,应该就不会有麻烦。
十一阿哥身体不好,身边也就是福晋一人,十一福晋大家出身,她的父亲是马齐,家教自然很好,她虽然话不多,可是人温柔沉静看起来也不错。十三福晋倒是有些忧愁的样子,眉宇之间的神色和四福晋仿佛,看起来十三阿哥也是偏宠她人了。
叫年慕瑶最好奇的是八福晋明惠,这个在外人嘴里厉害妒忌,骄横跋的八福晋却不是想象的样子。或者她是和在妯娌们相处,自然不会露出骄横的本性。
听着提起来八阿哥的侧福晋若兰,年慕瑶竖着耳朵,看着八福晋的行事。只见着明惠一笑,好像是想起来什么好事:“我踢她给各位告个假,若兰快要生了,出来行动不方便。她来了自然是不能舒服的靠着,一定是要站规矩的。我对她说了,都是一家子的妯娌姐妹,你也不用出去,她们要是怪就怪我好了。”
“正是呢,我怀孕的时候腿上都是肿的,但是能有什么法子?还是要是在人前立规矩。好在是额娘心疼我,叫我不用立规矩了。”福晋们对着身为媳妇站规矩深有感触,明琴忍不住说:“咱们就算是不错了,你们看看四福晋和十四福晋她们,听说十四阿哥的侧福晋刚有了身孕不知道,还在德妃娘娘跟前服侍,结果那天德妃娘娘高兴在园子里面转了一天,她穿着花盆底子,回了家就见红了。”
阿巴亥也是感叹起来:“正是这个话呢,说起来宫里的娘娘们也就是额娘和宜母妃最心疼媳妇们。”
明惠一摆手,看着年慕瑶笑着说:“我们说的都是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话!叫年姑娘都不耐烦了。宴席预备齐了,我们走着去后边,一边看看我那个破花园子,也能疏散疏散。”说着大家起身道后边摆宴席的花圃去了。
明惠拉着年慕瑶的手,一路上和她说话。明惠关心的问了年遐龄的病,又问了年慕瑶平日在家做什么,有什么困难没有。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们两个越聊越投机。年慕瑶惊奇的发现明惠和她性格相仿,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女子,虽然出身好,可是一点也不骄傲,反而是一片真心对人。那些人都说明惠高傲,尖酸刻薄,实在是冤枉了她。因为明惠是个不屑于做表面功夫的,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明惠骄横跋扈。
“这个花园子怎么这样简谱?人家都是雕梁画栋,油漆彩画的,你看看你这个园子,太素净了些。”后花园的游廊是原木色,白墙黛瓦,一点装饰都没有,期间一个小亭子还是用茅草铺顶!九福晋不由得摇摇头十一福晋没等着明惠说话,细声细气的说:“八哥真真是额超脱尘俗的人。那些富贵气象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这才是心里有丘壑的人呢。”
“这个是我们家那位特别发话的,其实也不全是十一弟妹说的神么超脱尘俗。我也不瞒着你们,现在我们家爷正在风口浪尖上,若不是额娘还在,八爷没准真的扔下这一摊子事云游天下去了。还有皇子的府邸修建是有规制的,我们家那位这些年实在是没积攒下来什么家底。也不过是因陋就简罢了。”明惠眼里带着淡淡的失落和伤心,明琴忙着岔开话题:“前边是若兰的院子不是?我们过去看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