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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明惠和若兰迎接出来,见着八阿哥的脸色不好,明惠不由得说:“十四过生日是高兴地事情,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这是谁惹了爷了?”若兰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服侍着胤禩脱了外面的衣裳拿来家常的衣裳给他换上。
胤禩疲惫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捂住脸:“若是有一天我在皇上跟前失意了,你们可愿意跟着我去种地去。”
若兰拿茶杯的手一哆嗦,她竭力叫自己镇定下,装着漫不经心的问:“爷这是喝多了?皇上是爷的阿玛啊。自己的孩子怎么也是好的。就是那些顽劣不堪,也是心疼。就像是我家那个若曦,阿玛提起来气得牙根痒痒,可还不是一样的担心?就算是爷有个什么,我是跟着去的。”
明惠先察觉出来什么,她叫来跟着胤禩的小太监:“八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在十四家里喝酒回来就唉声叹气起来了?”
小太监把事情说了,明惠和若兰听得目瞪口呆,明惠咬着牙,叫小太监下去,若兰见着明惠的脸色不好,赶紧扶着她坐下来给她拍后背顺气:“福晋,福晋别生气。皇上既然把那个道士给杀了,就说明皇上不信那些胡话。可恨那个道士。好好地攀扯八爷做什么。”
“那里是那个道士想攀扯谁了,不过是后面有人指使罢了。皇上的心里肯定是存了别的心思要不然怎么不把那个道士给收押起来,叫人问清楚呢。现在人死了,就算是你找出来些蛛丝马迹也是死无对证了。好了,你下下去吧。叫我安静一会。”□□看着胤禩,叫若兰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了夫妻二人,明惠到了胤禩跟前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想起来,他们是早就埋伏下了。说我嫉妒不能容人,说你是个靠着老婆吃饭。今天我还听见些风声,他们那起黑心的东西连着孩子也不放过。说弘晟性子不好,暴虐成性!以前我只以为他们是闲的无事,拿着我们磨牙。谁知今天才知道他们是早就——埋伏下来了。先弄坏了我的名声,好给你身上抹黑!这都是日常见面和和气气,亲亲热热的一家子人!这个位子就那么好,我们不争了。安心找个地方,种花养鱼,做个田舍翁有什么不好的?!”
胤禩抬起头,对着妻子一笑:“有你的话,我心里好受多了。谢谢你陪着我。其实皇阿玛在不审问就杀了张明德时候,我心里想的和你一样。你在家里,还听见那些风言风语,何况是我在外面呢?我那个时候就想干脆就此撒手。叫他们自己斗去,死活不和我们相干!可是我回来,听着你的话,我就知道,就是为了你们,为了额娘我也不能放弃。就算是不做什么储君,我也要告诉世人,我不是随便被人捏扁揉圆的!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叫你们跟着我吃苦!”
明惠见着胤禩的眼神重新亮起来,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你那里是为了我?你是想着自己吧。今后你更是能理直气壮的左一个右一个的往自己的身边拉美人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放心,我怎么也不会辜负了你!”胤禩拉着明惠坐在自己的腿上,亲亲她的脸颊。随着成亲时间越久,胤禩和明惠越发是心意相通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我想问问若曦的事情怎么办?趁着现在把她接出来,发生了这件事,额娘在宫里肯定是更为难,哪有时间管她。没得叫她自己乱撞看惹出事来,又来添乱!我也不是生气,更不是嫉妒。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到底是在这红尘里面打滚的,即便是皇上也要被别人的舌头左右。何况是我们?额娘说的没错,以前是我想的太单纯了。其实若曦算是个心底纯良的人了,我要不要进去和额娘商量着把这件事先办了,也省的到时候再添乱!”明惠询问着八阿哥的意见。
胤禩本来觉得明惠想的很周到,可是猛地想起那天若曦的话,他不由得皱皱眉:“算了,她一个丫头能掀出来什么浪花。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
夫妻两个商量了半晚上,夜深了才休息。
和胤禩夫妻一样一夜难眠的还有徽之,身边康熙睡得正沉,徽之却是毫无睡意。本来以为闹了一场,康子肯定会生气,或者骂一顿这群儿子。谁知康熙却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晚上康熙并没提关于今天发生的一个字,徽之实在是忍不住了,刚想说什么,康熙却是先拦住了徽之的话头:“儿子们都长大了,你也不用太操心。朕还没老糊涂呢,你也不用处处小心,看朕的脸色。你日常总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是不淡定呢。”
一席话把徽之给堵回去,她一个字都说出不来。望着帐子顶,外面的天色慢慢地亮起来,徽之心里叹息一声,忽然康熙伸出胳膊把她搂进了怀里:“你一晚上没好好休息,也不用早起,接着睡吧。”说着康熙吻了吻徽之的脸颊,翻身起床了。
原来自己辗转反侧一晚上康熙都知道!
明惠和若兰带着弘晟进宫给徽之请安,见着宝贝孙子,徽之脸上总算是露出来真心的笑容。弘晟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糯糯的叫着:“太太,我好想你!”一头扎进了徽之的怀里。明惠眉头一皱,责备的时候:“教你的规矩呢?看着回去教训你!”
弘晟叹息一声,从徽之的怀里挣扎出来,后退了两步,有模有样的给徽之请安。徽之眼里含笑,等着弘晟行礼毕,伸手把孩子扯进怀里,亲亲弘晟的脸:“真是个乖孩子。听着你最近惹事了,是不是啊?”
“没有,是他们太没用了。我本来不想打架的,可是他们欺负大伯家的弘昱,我看不过眼。他们算是什么东西,以前舔着脸的巴结,现在都翻了脸出来做贱人!我最见不得那样的小人!”原来前几天安王福晋过生日,大家都去祝贺,虽然大阿哥被关起来,可是大福晋还要去维持着这个家的体面。因此她带着弘昱去吧和安王福晋贺寿。大人不管心里如何面子还是顾得,但是有些孩子,就开始露出个人性中最丑恶的东西了。
一些宗师子弟们堵着弘昱在哪里欺负他,没了父亲撑腰,弘昱也只能低着头任由着别人言语上的侮辱和动手动脚。谁知弘晟第一个看不下去了,一个小孩子把一群大孩子都给打跑了。
徽之嘴角含笑听着弘晟得意洋洋的讲述着自己是如何扫荡群雄的:“好,你们是堂兄弟,一个祖父。虽然你大伯出事了,可是那也不是弘昱犯的错。待人要始终如一,弘昱没错,不该被欺负。你能仗义执言帮着他出头,很好!只是下次不敢这样莽撞了,拿刀动杖的的,要是伤了人怎么办?他们欺负弘昱也罪不至此。而且你是在人家府上做客,要给主人面子。你对别人越尊重,别人才对你尊重。”
“额娘快别惯着他了,如今外面都说我是娶妻不贤毁三代呢。说我骄纵还连带着教坏了孩子。弘晟的胆子也是太大了,小小年纪和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打架,还拿着刀出来。若是真的伤了谁——”明惠一脸的担心和委屈,和徽之抱怨着。
“我说你也是太小心了,人一辈子才多少年?谁人背后无人说?你要是全当真了可不要过日子了。不过呢,弘晟确实胆子太大了。你啊,你阿玛小时候那样听话乖巧,你是随了谁呢?”徽之捏捏弘晟的脸蛋,眼里都是疼爱。
“我是齐天大圣,专门打妖精!我想去宜妃娘娘的宫里玩,行不行啊?”宜妃养了一只小狗,最近生了一窝小狗,弘晟想去看小狗。徽之一笑叫人带着弘晟去宜妃的宫里去。
没了孩子在边上的,徽之要话入正题了,她先看看若兰对着她说:“你也想你妹子了,难得进来一次,去看看她。”若兰知道徽之这是有话要和福晋说,忙着站起来福了福,出去找若曦说话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明惠方才脸上恬淡的微笑一下子不见了,她有些担心的说:“额娘,皇上忽然派了方先生到山西去查个什么几年前的案子。那个案子早就是大理寺三堂会审,定案的。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就被皇上翻出来?而且这个事情和方先生没一点干系——这是不是皇上心里对爷存了芥蒂?”
“叫方先生跟着受累了。不过靠人不如靠己,胤禩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既然你心里知道,就不要嘴上抱怨了,我们问心无愧,也不用特别遮掩避讳什么,你该做什么还作什么,若是特别回避起来反而较人起疑心。外面的话我也听见了,你放心我不糊涂。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徽之安抚着明惠焦急的心情。
“都是儿子,皇上太偏心了!前头是二哥,本来没人能和他比,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老十四,这么多年,我是真心拿着他做亲弟弟一样。我自认这个嫂子做的没叫人挑理的地方。谁知却喂了一条恶狼!为什么皇阿玛只针对胤禩,却不理会十四!”八福晋气的咬牙切齿,若是十四在跟前非得上去咬几口。
“因为十四并没多少人举荐,也没多少的势力。至少皇上看起来十四是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而且十四年纪小,他从小在人前就是用一脸的天真和莽撞做掩饰。或者在皇上的心里,十四还是那个单纯的孩子吧。”徽之叹息一声,胤禩的口碑好,人缘好,有的时候却成了他致命的弱点!
偏殿内,若兰姐妹对坐谈话。若曦一脸的郁闷,和若兰抱怨着:“我在这里很好姐姐放心。只是还请姐姐回去见着八爷和他说,不要事事逞强。那些大臣不过是看着现在八爷风头正盛,才来依附的,皇上废掉太子就是因为太子的势力太大威胁到了皇上。怎么还会选一个比太子势力更大的皇子做新太子呢。”若曦认为八爷是太冒进了,怎么没看到这一层。
若兰听着若曦的话忙着伸手捂住了若曦的嘴:“你要死了!在这里敢这么说皇上。你不知道这宫里到处是眼睛耳朵,你真是胆子太大了。你这样胡说不要紧,只怕是连着娘娘都要跟着你被牵连。”
“姐姐,你干什么这样大惊小怪的。这个话难道不对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还能有谁!你劝劝八爷,不要出这个风头,在府上韬光养晦难道不好吗?你看四爷,就是能沉得住气。”外面的风声不断的吹进来,若曦更加坚定地认为历史正在重演,胤禩怕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在哪里联通群臣推荐自己做太子。
“你真是什么话?你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爷有多为难!你在这里说的简单,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韬光养晦了。我是个妇道人家,对着外面的事情不清楚,可是我不傻。知道什么叫树欲静风不止。分明是有人子在算计爷,你还在这里自以为是的指指点点。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你着想,你倒是好,翘着脚坐孩嫌这个嫌那个的。”若兰被若曦指点江山的态度给闹得生气了,板着脸说:“我虽然没在官场上混过,可是看着阿玛还有八爷他们多少也知道。自作聪明最是要不得。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你不在其中根本不知道有的时候根本没看的那么简单。你以后千万管住自己的嘴,上次的教训你难道忘了!”
若曦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反而被姐姐教训一顿,她心里很是无奈,身为个穿越者,真是太痛苦了。她好像是站在云端,怜悯的看着地上苦苦挣扎的众生,他们想摆脱自己的命运,却不知道命运已经安排好。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见着若曦沉默不语,若兰因为自己是说的太重了,她缓和了语气和若曦说:“我知道你是为了爷担心,但是你经历了多少事,见了多少人。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你也不想想,另立太子是牵动了多少的人和事。平日里面一点小事情还能叫人争得头破血流了,何况是这样的富贵!你涉世未深,虽然在宫里,但是你不是皇上,也不能未卜先知。你还是给我安静些!”若兰抓着若曦的手,一脸的担心:“爷和福晋的意思是叫你先忍耐几天。这个当口上不好提那样的事情。”
若曦意兴阑珊的抽开手,心里越发的别扭起来,她难道要成为和姐姐一样的人。成为八阿哥和八福晋的附庸。没有自己的立场,没有自己意见,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切都操纵在别人的手上。这个别人还是她喜欢的八阿哥!
若兰以为若曦沉默是明白自己的错,在哪里不好意思呢。她嘱咐了若曦些话,拿出来一包银子:“虽然娘娘照顾你,可是这宫里还是要有点银子的。这个你拿着,日常拿着上下打点。”
看着银子都是特别换成了小块,若曦掂量着分量,足足有上百两银子,姐姐在府上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一定是她辛苦攒下来的!“我不要,姐姐一个月不过是二十两银子,自己还不够花呢。我怎么能要姐姐的钱!而且娘娘很照顾我,他们谁与不敢和我要钱。我在这里根本用不上银子的。”若曦推着不肯收下。
“这不是我给你的,是福晋特别叫我给你的。是八爷的意思!你这个丫头真是叫我怎么说好。固然娘娘照顾你,这宫里的人都是伶俐的,他们自然不会和你要钱。可是你也该和他们搞好关系,手上宽裕自然好说话。这宫里小厨房是现成的,你时不时地拿出点钱,给大家做东道。还有别的宫里的奴才们,传话,送东西,也该要打点的。”若兰无奈的叹口气,这个妹子还真是呆的可以。
若曦这才是把银子收下来嘴里嘀咕着:“根本不管用,我以前也是赏钱的,可是他们还是一样,看着我被十四耍的团团转,还不肯告诉我。更别说有人忠心耿耿的来对我了!”她刚开始也是大撒银子。结果不仅没有个穿越女主必备的忠心奴才,那些人还看自己的笑话!
“你真是——这宫里谁是你的奴才。你以为说点好话,给点赏钱他们就拿着你当成了真龙天子一般的忠心耿耿的辅佐了?收服个人没那么简单!你以为娘娘身边的那几个人是怎么来的?不经历些事情给再多的钱也是没有真心。”若兰发现自己的妹妹真的是太单纯,单纯的几乎是蠢了。
在若兰为了若曦头疼的时候,这边徽之正和明惠说话。“小九打听了,那些官员都是看着佟国维的脸色行事的,真是奇怪的很,爷和佟国维也没什么过命的交情。他是正牌子的皇亲国戚,又是当朝宰辅,一家子显赫无比。算起来他应该拿着架子,等着八爷去巴结的。而且以前佟国维也没特别倒向爷啊。额娘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佟国维看出来皇上的心思,想要搭上顺风车?”
“你也知道,佟国维是当朝首辅,别人都叫他佟半朝,现在没了明珠和索额图,怕是朝廷最有权势的人就是他了。你别忘了孝懿皇后是佟佳氏,虽然孝懿皇后和佟佳贵妃没有自己的儿子,但是佟国维要拥立太子的话也该拥立个和佟佳氏有关系的皇子。胤禩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当年孝懿皇后可是对我恨之入骨!你觉得佟国维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是来给胤禩雪中送炭来了?”徽之看着明惠,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我不信,爷更是不信。可是昨天佟国维的管家悄悄地找上了我府上的长史,说他们中堂说了,愿意辅保爷登上东宫储君之位。这是他投靠来了?爷有点拿不准主意,虽然皇上对二哥还是没彻底断了希望,可是凭着佟国维的本事和势力,再立一个新储君也不是难事!”明惠的话没说完,徽之就笑起来了。
“傻孩子,他能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他那里是要保举胤禩。这是拿着胤禩试探皇上的心思,把胤禩推出来当成别人的垫脚石,给自己的人铺路呢!你仔细想想,佟国维和德妃的关系!和胤禩比起来,四阿哥和十四和佟国维更亲近。他多年在皇上身边,早就摸透了皇上的心思。如今没了明珠和索额图,佟国维知道皇上不会容许权臣擅权。与其被皇上白白的拿掉,还不如拼着最后的机会推出自己的人坐上储君之位。那样他自己就算是被拿掉了,佟佳氏一族还能接着显赫下去!”徽之眼睛亮得可怕,明惠越听心里越紧,嗓子眼开始发干。
原来胤禩已经倒了如此危险的地步了!看着明惠的脸色不好,徽之也不想接着说了:“你也不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胤禩的力量和佟国维是不能抗衡的。而且谁能相信你和佟国维没一点交情的话呢。与其被动的挨打还不如把他的阴谋变成了阳谋,一切都摊在阳光下。叫天下人看看!”徽之眼里闪着可怕的光彩,她猛地站起来,几步到了窗子前,忽的一下推开了窗子。凛冽的寒风吹进来,明惠忍不住打个寒战!
“额娘,你这是要——”明惠担心的看着徽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胤禩已经上折子请复立太子,你回去和胤禩说,先拖着佟国维,叫他好好地闹腾。皇上都看在眼里呢。等着到了时候的,联络些胤禩真正的心腹一起上书弹劾佟国维。说他结党乱政,妄图诬陷皇子!看那个时候皇上是为了莫须有的担心来打压自己的儿子呢,还是趁机扳掉这个心腹之患!”徽之嘴角露出个阴森的笑容,明惠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直埋伏在密林之中,等着出击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