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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妃的心思,陆凝瞧得清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似的微笑。
“祖母,公主府和勤王府是两家了,即便要跪也是在公主府,而不是勤王府才对!”
“凝姐儿,你母亲虽然是公主却也是勤王府的儿媳妇,你是陆家子孙,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倔,说两句还说的不得了,快跟你祖母道歉。”
孟氏虽然是劝慰,语气里却有几分幸灾乐祸遮掩不住。
勤王妃的脸色也是阴沉着,瞧着陆凝的目光有几分不耐。
陆凝看了眼孟氏,“这倒是真的,只不过而深似乎忘记了,我母亲乃是大雍长公主,先君后臣,这可是律法,二婶这么说是在贬低皇室,让勤王府背上不敬皇室的名声?”
孟氏闻言欲要端起茶盏的手立马顿住了,脸色刹那间的一僵,回眸看了眼陆凝,眸光徒然一冷。
勤王妃也气得够呛,狠狠的一拍桌子,“去把大爷请来!”
陆凝的话让人无从辩驳,按道理信阳长公主才是整个勤王府里最尊贵的人,其次才是勤王和勤王妃,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
陆凝说的其实没错,只是这些年信阳长公主一直懒得计较,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陆凝勾唇,找来陆胜源也没用,这几天信阳长公主入狱,陆胜源压根就没有担心过,没有替信阳长公主奔波过一次。
勤王妃若想拿孝道压自己,那就是大错特错了,陆凝可不会给他半点面子。
很快,陆胜源就来了,果不其然脸上不见半点愁容,只是满身怒气。
“母妃。”陆胜源先是弯腰行礼,然后站起身,怒瞪着陆凝。
“孽障,越发不知分寸了,从前在永州城你母亲惯着你,我就当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回来了,还不知收敛,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陆胜源瞧着陆凝的眼光里没有半点感情,冷冰冰的,更恼怒陆凝前几日不辞而别,得罪了太后,逃避和辰王世子的婚事。
“孽障,你给我跪下,你果真被你母亲教坏了,学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头我就给你请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免得有一日犯了大错,给陆家丢脸!”
陆胜源压根就瞧不上陆凝,更看不上信阳长公主,信阳长公主入狱,说实话陆胜源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多吃点苦头是没错的。
况且,陆凝的婚事就该由他这个父亲做主了。
“父亲的意思是,母亲从小接受的皇家礼仪都是乱七八糟的,父亲这是在质疑皇家吗?”
陆凝抓住了陆胜源的话不放,冷笑一声,“回头等我见到太后可得好好问问,母亲从小可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
陆凝一句话差点没把陆胜源噎死,涨红了脸,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个孽障,居然给他扣大帽子。
“孽障!”
“我是孽障,那父亲又是什么?”陆凝尤为不怕死的反驳一句,半点不留情面,语气里满是讥讽。
父女俩一唱一和,孟氏在一旁心里都笑翻了,斗吧斗的越狠越好。
陆莹已经看呆了,头一次见识到了陆凝的威风,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十足的一个蠢货。
“你!”陆胜源又气又怒,高高扬起手掌,陆凝不躲不闪眸光幽冷的看向了陆胜源,陆胜源竟有一丝丝胆怯,迟钝了下。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极快的跑来。
“王妃,宫里来懿旨了。”
勤王妃闻言赶紧站了起来,斜了眼陆胜源,“先去接旨。”
陆胜源愤愤的一甩袖子,恶狠狠的瞪了眼陆凝,才跟着勤王妃一起出去了。
陆莹临经过陆凝身边时,嘴角弯起,“妹妹的胆子还真是大,这不孝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日后还不得嫁不出去啊。”
陆凝紧抿着唇,“不是正如了你的意,没人跟你抢世子妃的位置?”
提及世子妃的位置,简直就是在陆莹心里插了一把刀,忽然脸色一变,那懿旨,该不会是......”
陆莹来不及跟陆凝斗嘴,赶紧跟了上去。
陆凝深吸口气,她才刚回来不足一个时辰,宫里就来了懿旨,还真是巧!
“小姐?”拂冬有几分担忧。
“走吧,是福是祸躲不过。”
很快院子里跪了一地,乌泱泱一片,领头的正是陆太后贴身太监,闻公公。
闻公公瞧了眼人数,清了清嗓子,缓缓打开了明黄色绣着龙凤齐鸣的懿旨。
“奉天承运,仰承皇太后昭曰,今闻陆家三女陆莹乃名门之后,家教甚好,知书达理,贤惠柔顺,和辰王世子乃天赐良缘,故特赐三月初十完婚。”
勤王妃还以为听错了,“公公,懿旨上当真是陆莹?”
陆莹紧紧的攥着拳头,心都快跳出来了,嗓子一紧还以为听错了,一直盯着闻公公,满脸期待。
陆胜源脸色有几分颓败,愤愤的瞪了眼陆凝,这世子妃之位原本就该属于大房的,都怪陆凝不争气。
闻公公蹙眉,“老奴还能认错字不成?”
勤王妃讪讪一笑正要开口,闻公公忽然又道。
“还没念完呢,别着急。”
陆凝闻言眉头一跳,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另赐陆家七女陆凝为贵妾,于大婚之日一同陪嫁辰王府,不得有误!”
勤王妃愣住了,一时摸不清陆太后的意思,当日明明说的是让陆凝做世子妃,这么一眨眼就让陆莹做了世子妃,还让陆凝做了贵妾?
陆莹激动的差点要笑出来,她真的是世子妃,陆凝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罢了。
“勤王妃,恭喜贺喜了。”闻公公高高举起懿旨。
勤王妃这才回过神来,世子妃一位她宁可是陆莹,也不要陆凝,这样正好如意了。
“公公,太后这么会选陆凝做贵妾?”陆胜源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闻公公斜睨了眼陆凝,“太后虽痛惜公主所作所为,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岂能没有感情,陆七姑娘年纪还小,能有世子庇佑许她一世无忧快活,这也是太后的心愿,驸马爷请放心,太后也不会因为公主犯错牵连郡主。”
陆胜源哑口无言,说白了就是因为信阳长公主和陆凝母女两败事有余,得罪了太后。
“勤王妃,接旨吧。”
“臣妇......”勤王妃正要开口,却被陆凝打断,“慢着!”
陆凝缓缓站了起来,闻公公蹙眉,“陆七姑娘?”
“凝姐儿!”勤王妃脸色有些难堪,眸中划过一抹警告。
陆凝勾唇,“这旨意陆凝不认,本郡主乃皇上亲封郡主,岂能做妾?公公可要慎言,太后巫蛊一事尚未查清,怎么能如此确信就是母亲所做,难保不是被人陷害,母亲含冤入狱,本郡主被逼做妾,本郡主倒要讨个说法!”
话落,陆凝直接带着人甩袖而去,气的勤王妃差点破口大骂,连带着看陆胜源都没有个好眼色。
“给我拦住她!气死我了!”陆胜源气急败坏。
闻公公还未回过神来,头一次有人这样*裸的忽视太后的旨意,胆子太大了。
“公公莫要见怪,小女性子顽劣,一时被宠坏了。”
勤王妃讪讪解释。
陆凝一路走毫不停歇,根本没有人能拦住她,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马。
既然陆太后都豁出去了,那她就陪着玩玩!
这头陆林恩接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凝儿?”
“大哥,你要说服舅舅,戚......东楚皇帝可以信任,你要相信我,一定可以的,说来话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陆林恩愣了下,没想到陆凝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相信了戚曜。
“你要哪?”
陆凝冷笑,“太后手段频频,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要闹,所幸就闹的大一点,我去宫门口击鼓鸣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出母亲,否则,太后难保不会对母亲暗下杀手!”
陆凝相信,陆太后绝对敢除掉信阳长公主,只有让陆太后投鼠忌器,才能暂时保住信阳长公主一命。
因为陆凝比谁都清楚,流言的危害,只要陆太后想让陆玺登位,就不得不考虑这些。
见陆林恩一脸犹豫,陆凝郑重道,“大哥,凝儿以性命相保,东楚皇帝绝无觊觎大雍之心,你相信凝儿一次。”
陆林恩闻言浑身一震,“凝儿!”
陆凝一脸坚定,陆林恩咬咬牙思索一阵子,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搏一次。
“好!我这就进宫,你一切小心。”
陆林恩瞧出来了,陆凝身边多了两个丫鬟,表面上很普通,实际上却是个武功不俗的高手。
应该是戚曜给的吧,陆林恩来不及多想,带着人立即进宫了。
陆凝咬着牙,一路赶往宫门外,眼眸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嘴里喃喃道。
“陆凝,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救出你母亲。”
娇小的身子拿起一只高大的鼓槌,一下一下沉闷的敲打在鸣冤鼓上,沉稳有力。
砰砰作响,很快就引起百姓的驻足观看。
陆凝一边敲鼓一边呐喊,“陆凝求太后查清事实真相,还信阳长公主清白!”
很快人群里就散播开了,陆凝被陆太后逼着做妾,欲意吃掉信阳长公主,当今皇帝病危,陆太后执意要过继陆玺做太子。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听说了,郡主连夜赶回,差点被追杀被人好心救了,回京还不足一个时辰,太后就把郡主许配给世子爷做妾,太巧了吧。”
“还有这事?”
“可不是,郡主身份尊贵给人做妾,不是白白糟践了吗?”
“公主才回盛京几日,就因巫蛊入狱,这也太离奇了吧?”
“我也好奇呢,公主若在永州城实行巫蛊又有谁能知道,何必兴师动众来盛京呢,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你们别忘记了,先帝执意让皇上即位,太后不从却拗不过先帝,现如今太后大权在握,皇上这么多年膝下无子,本要过继辰王世子,许是被公主坏事了,这不.......”
“嘘!小点声,这事你也敢乱说!”
那人摸了摸鼻子,不以为然,“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这公主九成就是被冤枉的!”
于是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仅仅两个时辰内,流言迅猛传出一发不可收拾。
皇宫内
陆太后闻言,气的直接打碎了一盏茶,又气又怒。
“放肆!放肆!岂有此理,这个陆凝也太过放肆了!”
陆太后气的直哆嗦,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被人逼得下不来台,好多年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勤王府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去拦着点,一帮废物!”
这头,路嬷嬷走了进来。
“太后,皇上把公主交给了大理寺卿处置,还说不会插手。”
陆太后闻言脸色铁青着,冷冷一哼,谁不知道大理寺卿是她的亲信,这不就是相当于把信阳长公主塞给了陆太后处置?
风头浪尖,裕圣帝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哼!简直幼稚,认证物证确凿,能有什么可冤枉的,这个陆凝抬不识抬举了,气死哀家了!”
陆太后弄死陆凝的心都有了,定了定心神,“赶紧想办法给她弄走,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娘娘,郡主身边围着许多高手啊,根本凑不进去啊。”闻公公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哭丧着脸。
这时,辰王忽然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可怕。
陆太后眉头跳了跳。
“母后,皇兄手里忽然有了不少精兵驻扎在盛京城外不足百里,动作频频,只怕是.......”
辰王话落,几乎都猜到了什么局面。
“皇上已经派人准备放行东楚二十万大军,儿臣估摸着三五日,必将抵达盛京。”
陆太后闻言倒口凉气,“盛京也有东楚精兵?怎么会这样,有多少人马?”
辰王捏紧了拳,“咱们都上当了,皇上八成一早就和戚曜商议好了,初步估计至少有两万人马,若咱们调兵,戚曜从身后夹击围攻,这不是自讨灭亡嘛,若不调集,咱们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对手,真是可恶!”
陆太后闻言身子晃了一下,“是哀家小觑了皇上,不声不响还有这等本事!”
“那现在怎么办?”辰王问。
陆太后有几分头痛,瞧了眼闻公公鼻青脸肿的脸,就一阵气恼。
“为今之计只能疏不能堵,皇上借兵也是一时之策,并非长久,若皇上先动手,大雍百姓也不会同意。”
陆太后缓缓道,“皇上时日不多了,只等着便是,这是属于你的皇位谁也抢不走。”
辰王大约明白了陆太后的意思,“母后的意思是……”
陆太后冷笑,“都给哀家忍,去安排,让大理寺卿想办法处置一下,这一次算信阳走运了,这笔账哀家先记着了,早晚有一日哀家要亲自讨回!”
辰王点了点头。
信阳长公主根本就不能杀,必然逼急了裕圣帝,裕圣帝虽然有一部分权利,陆太后自始至终没放在眼里,只不过现在有了个戚曜,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若是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真是白白便宜了信阳,母后,那玺儿贵妾的事……”
辰王忽然想起这茬,陆太后嘴角抽搐,一日之内竟被陆凝逼的步步倒退。
“既不愿做妾,那就平妃!无论如何,想尽办法让陆凝嫁进辰王府,至于以后的事,再说!”
陆太后的眼里满是杀意,冷冽而又清晰,直叫人心惊肉跳。
“是,儿臣明白了。”
陆太后是看明白了,陆凝不仅是信阳长公主的命根子,也是牵制陆林恩和裕圣帝的一件法宝,投鼠忌器,可不止陆凝会,她也会,陆太后已经认定了一定是裕圣帝给陆凝支招,已经打算让裕圣帝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