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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雀不知道拓跋珪是特地放出这种风声的,因为他要去秘密见方少云。
迈着碎步,杨雀袅袅婷婷地来到拈春堂,红罗正坐在门口做针线。
“杨大小姐,你来咱们夫人的院子做什么?”红罗警惕地看着她。
这些丫头都是可恨的!
杨雀瞪她一眼:“什么叫你们夫人的院子?分明是表哥的院子!我来表哥的院子要你管吗?”一步踩过去,意图挤开红罗。
红罗怎么可能让她过去?脚跟一转立刻又挡在了前面。
“杨大小姐,我们侯爷在屋里歇觉呢,您来晚了一步,夫人刚刚出门。不知杨大小姐有何事?若是有事可以告诉奴婢,等侯爷醒来或是夫人回转奴婢自然告诉。若是没有什么,还请您回转自己住处。”
红罗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就差没直接说“有事没事?有事留言没事滚蛋!”
杨雀横她一眼:“我找表哥有事,姓鱼的在不在干我何事!”
这个侯府真是被那姓鱼的女人给带坏了,没上下尊卑观念,连下人都敢如此无礼粗鄙,真不知道等自己接手后府里规矩会坏成怎样,自己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扭转过来!
红罗简直惊异,指了指杨雀手里托着的酒菜:“杨大小姐您找侯爷有事,难不成这事就是喝酒?”简直没听说过!
杨雀粉面微红,强自镇定地低喝:“多嘴!”
红罗伸手握着嘴呵呵地笑了:“杨大小姐您还是请回吧。我们侯爷说了,除了夫人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休息。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做不得主,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说完再也不管杨雀如何,自己转身关了隔扇的门低头做活。
眼见有红罗在这里守着,自己是万万踏不进拈春堂的,杨雀跺跺脚,骂了一声“小贱人”,恨恨转身。
红罗在她背后撇嘴轻声冷笑:“啐!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遇到这个机会,杨雀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回到屋里她琢磨了下,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帮手来把红罗调开。
可是红罗是大丫头,一般人是别想支使她的,除非是主子们。
但侯府里正经主子一个出了门另一个窝在房里,姑父姑姑也可算是主子,但杨雀并不认为这两位能调的动红罗。
即便是能,她也不能跟那两位明说“你们谁帮我支开红罗,好让我对表哥下手”的话,那还要不要脸了?
何况姑姑未必能支使鱼鳞舞的丫头,不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么?
这个帮手一定要是姓拓跋的,而且最好还是男主子,最最好的就是自己不需要藏掖着……眼前一亮,杨雀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我怎么竟把他给忘了?”
……
拓跋瑢养了很长时间的腿,所以错过了许多的风花雪月,这对习惯了流连酒肆青楼的拓跋瑢来说简直就是挖他的心。
他天生不是个安分的人,尽管被困在屋子里养伤,但却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那个刚进拓跋府的大门就辣手敲断自己腿的女人。
他可不是闲着没事干。
断骨之痛他忘不了,整天卧在床上不得动弹的时候就是他盘算怎么对付鱼鳞舞的时候。
他听说了外间贵妇圈对于鱼鳞舞的议论,也知道了关于拓跋珪纳妾的议论,这些议论让他既兴奋又懊丧。
“光是说说说,怎么就不见有个真正行动的?这青羊城的人忒也无用!”捶着床板,拓跋瑢气恨不已。
好容易熬到百天过去,腿骨渐渐愈合可以下地行走了,拓跋瑢的心就像猫抓一样对外面的世界望眼欲穿,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那条被伤的腿好像有点残!
只要他一走快,或者是跑动,那条伤腿就非常的明显,这让他简直崩溃!
这样子的他还怎么做一个翩翩佳公子,怎么去哄那些女人?那不是要被嘲笑死吗?
“贱女人!”拓跋瑢砸光了屋子里的东西,嘶吼着大骂鱼鳞舞。
他更恨她了,恨不得吃了那个女人的血肉才甘心。
日子就在他满腹的怨毒中滑过,他等来了杨雀。
杨雀是他的舅家表姐,关系自然要比拓跋珪亲近,只是拓跋瑢心里也看不大起杨家这个表姐,因为她放着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不要,居然看上了拓跋珪那个混蛋!
拓跋珪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像逐香的蜜蜂似的盯着不放,就是看不见自己呢?
拓跋瑢不喜欢拓跋珪这个哥哥,很讨厌。有那个男人在的地方,他拓跋瑢就只能变成影子,凭什么?
他想毁掉拓跋珪,现在又加上了个鱼鳞舞。
“你说你要我配合你?怎么做?”拓跋瑢目光阴冷地看着杨雀,那眼光让杨雀很不舒服。
悄悄挪了下身体,杨雀避开拓跋瑢的目光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我只要你帮我引开那个死丫头就好,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你确定你能拿下?”拓跋瑢不是太相信这个表姐,他觉得这女人其实很蠢。
“筹谋了这么久,自然是有把握了。”杨雀信心满满。
这次,她的确是有把握,而且很高。
她要一举拿下拓跋珪,赶走那个乡下女人!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实在是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她不再相信姑姑,她觉得还是靠自己才行,但是她又需要帮手。
好在还有一个跟那乡下女人有仇的拓跋瑢在,杨雀相信拓跋瑢这个志大才疏的绣花枕头会帮她,也一定能帮到她。
“我帮你我又有什么好处?”拓跋瑢心里盘算着如果成功了,自己该怎么从这个表姐身上挖到最大的利益。
“表弟的腿是谁伤的,我想你不会忘吧?那么这个仇人到时候交给你,随你怎样出气好不好?”
杨雀笑笑,带着一丝诱惑:“其实说起来这个女人还挺漂亮的,表弟有没有兴趣从她身上得到些补偿呢?”
“这女人伤了我,自然是要交给我处理的。不过只是这点好处还不够啊!要知道事情一旦成功,表姐你不但是青羊城头一位夫人还是朝廷上威风闻名的侯夫人了。
据我所知,皇帝给那人的赏赐不少,再加上他这些年在战场上混过来,不知得了多少好东西。这些和那偌大一个侯府都落进表姐你的手里,才一个女人也未免太小气了。”
拓跋瑢拉过一只茶杯,在桌子上滴溜溜地转着圈,眼睛似有若无地瞟着杨雀。
还真是贪!
心里腹诽一句,杨雀笑吟吟地:“原来表弟还想要些黄白之物啊,你早说嘛!这个简单,只要表姐我顺利掌握住战威侯府,一切都不是问题。到时候开了库门随便你挑如何?”
“可以!”拓跋瑢一挑眉头将茶杯推开,干脆地说道。
……
红罗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将目光从绣品上挪开,蓦然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拓跋瑢。
尽管心里不在意这个人,可是他毕竟是姓拓跋的,这个姓氏和血缘容不得任何人低看。
“二少爷。”红罗急忙走出来,恭敬地行礼,心里带着些惴惴不安——二少爷来侯府是为了什么又要干些什么呢?
“嗯。”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嗯,拓跋瑢并没有像以前苛待丫头那样对待红罗,甚至都没有像以前那样非要丫头们跪下来对自己磕头行礼,这让红罗很吃惊。
拓跋瑢仰着头双眼微微眯起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字,许久没有动作。
他的安静让红罗觉得诡异,不自禁地就屏气息声起来。
许久,拓跋瑢才把目光移开看向她:“大少爷……我是说你们侯爷他人呢?”
“侯爷在屋里歇着。”红罗照例回答。
“哦!既是如此,那你帮我通禀一声,就说我来探望兄长。”
好惊吓!
家生子出身的红罗自懂事起就只看见拓跋瑢这位二少爷对大少爷的各种不喜和厌恶,像这样说出兄长二字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红罗忍不住去看太阳,怀疑今天太阳是不是转错了方向。
“怎么还不去?”拓跋瑢催促,语气不同于以往尖利急躁,倒是有些缓和。
红罗有些慌——侯爷他,其实根本不在家啊,让她怎么去通禀?
“侯爷他吩咐过,说除了夫人其他人一律不得打扰……”低着头,红罗把这个理由又搬了出来。
“哦?所有人都不可以吗?包括父亲在内?”拓跋瑢反问。
红罗呐呐着不敢随意回答,因为这个理由根本就是她自己编出来的。侯爷只是吩咐她想办法挡住所有可能来找他的人——自己想办法!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真的有人来,还是拓跋瑢来?
拓跋瑢并没有发脾气,而是扭头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红罗:“你们侯爷既然歇着,那你就来帮我忙好了。也不是多麻烦的事,一点儿时鲜货,老太太叫我顺带过来的……快点跟上!”
二少爷吩咐,她就算是侯府的人也不能完全拒绝,因为拓跋瑢也是主子,虽然不是这里的。可自己的家人都在那边府里,自己不能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反正拈春堂的门关着,走开一会儿应该不碍事。计较了一番,觉得没多大问题后红罗跟着拓跋瑢去帮忙。
杨雀站在假山石后看着红罗离开,抿嘴笑了。
今天清明,红绡请了假去那边府里跟家人去祭扫祖先,纫针和墨微青纨随鱼鳞舞出去,剩下几个都是不重要的小丫头,比如那个莳花,根本还不懂多少规矩呢!
抚抚鬓发摸摸头上的插戴,又掸了掸衣裳,杨雀迈着好看的碎步走到了门前,伸手推开了拈春堂的门……
……
拓跋珪秘密约见方少云,后者告诉他在青羊城里的贵妇圈有一股通番内奸,希望他能协助自己找出那个幕后人。
两人随后将青羊城贵妇圈的女人们排了个遍,看着谁都像又谁都不像,拓跋珪头大。
“这么些女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而且她们都是后院妇人,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去查?”
“说你笨还真笨,你不行你夫人也不行吗?那些女人成天的想办法发帖子要找你夫人不痛快,干嘛不将计就计?”
方少云鄙视着拓跋珪,那白眼就像他身上的白衣一样,让拓跋珪怎么看怎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