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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老道眉头皱得都能打结了,摇头直叹“造孽啊造孽”。爷爷问胡二狗为什么要把这些枯骨埋在自己床下,难道不怕出事?茅老道叹息道:“他就是想出事。”
茅老道告诉爷爷,不化骨既然算走尸,自然也具备走尸的灵性。胡二狗日夜与这些枯骨相处,时日久了,能与鬼神通。这是相当冒险的一种通灵方式:如果被认同,可委托邪物替自己办事;如果不被认同,非但要承受反噬的风险,甚至有可能家破人亡、遗祸后世。
从胡二狗的遭遇来看,似乎他并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把命搭进去了。这种通灵方式虽然凶险,但不是没法规避。如果胡二狗真是这一行的高手,自然懂得如何自保。不排除他只是从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口中得知这种方法——亦或就像茅老道说的,他就是想死。
茅老道冲窗外看了一眼,喃喃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拿了东西走吧。”
爷爷站着没动,他突然担心起茅老道的安危来,毕竟他俩过来也是为了这些枯骨。
如果茅老道也像胡二狗那样出了意外,那他实在于心难安。
茅老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边用白帛包起其中一根边对他道:“曾老弟不用担心,老道不会冒这种风险。而且你看,我只用一根。就算再凶,它独木难支,也伤不到我。”
爷爷不知道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勉强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茅老道道:“可是我们把骨头留在这点,代娘(阿姨)囔个办?”茅老道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两人出去,回道:“咱们办事要紧。明日一早,你让杨老哥着人来处理。”
两人包了不化骨,匆匆出门。爷爷问茅老道现在去哪儿。茅老道莞尔道:“这话得我问你。”他让爷爷把出魂的经历再详细复述一遍,说线索都在里头。
爷爷将信将疑,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地拼凑情节,不过依旧略过了太爷爷那一段。
茅老道眉头微皱道:“就这些?”
爷爷以为他听出了纰漏,忙道:“可能还有点点,记不到咯。”
茅老道微笑道:“记不得就算了,我已经知道了。你跟我来。”
爷爷长出了一口气。两人走了没几步,茅老道头也不回地闷声又道:“曾老弟,你要记住,凡事皆有因果。当然,也包括梦境。”
爷爷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何用意,只随口哦了一声。
走着走着,爷爷发现他俩居然到了自己家门口。茅老道让到一旁,喊爷爷去叫门。
屋里灯没熄。爷爷只敲了两下门,就听见奶奶一路小跑地过来开门,显然她担心爷爷出事,一直都没入睡。爷爷领了茅老道进屋,轻声问奶奶太奶奶睡了没。
奶奶点点头,拉过爷爷悄声问茅老道大半夜过来干嘛。爷爷刚要回答,茅老道苦笑道:“虽然唐突,不过还是得麻烦下弟妹,喊醒令堂,我俩需要她老人家帮忙。”
奶奶看向爷爷,爷爷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奶奶无奈,进屋喊醒太奶奶。茅老道对奶奶说了声多谢,对太奶奶说明了来意。
爷爷没想到这事成败的关键居然在太奶奶身上,隐隐有些担忧。太奶奶倒是挺激动,对茅老道千恩万谢的,那模样,就好像她儿媳妇马上就能身怀六甲似的。
爷爷遵照茅老道的吩咐,在太奶奶床边的地面上,均匀地洒上一层厚厚的、他俩之前在外头收集来的灰土。茅老道和太奶奶分别在灰土两侧,盘腿席地而坐。茅老道从背篼里拿出一根两只手指粗的桃木枝,桃木削尖的一头朝下。两人十指紧扣,将桃木悬在半空。
茅老道让爷爷用不化骨锋利的边缘分别在他俩掌心划上一刀。鲜血汩汩下淌,染红了桃木枝,从尖头滴到下方的灰土上。他让爷爷小心留神,等会儿要是听到他和太奶奶口中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就立刻往他们头上泼黑狗血。奶奶负责记录灰土上写的字。
交代完毕,茅老道让太奶奶和他一同闭上眼睛,凝神细想心中最期盼得到的答案。他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召唤什么人。过了几秒钟,爷爷奶奶吃惊地发现,原本握在茅老道和太奶奶手中的桃木开始一点点地往下落,在灰土上慢慢划动起来,写了个血红的“在”字。
茅老道和太奶奶的表情有些痛苦,两人都皱着眉,冷汗一点一点地往下掉。茅老道闭着眼,声音虚弱地问:“你是何人?”桃木划动,在灰土上写了几个血字。太奶奶跟着问:“为什么?”桃木顿了顿,开始异常迅速地划动,我奶奶的笔甚至跟不上那些字出现的频率。
如此过了十几秒钟,茅老道和太奶奶的身子突然跟触电似的剧烈颤抖起来,跟着“啪”地一声,桃木落地,两人垂着脑袋塌着肩膀瘫坐在原地,似乎昏了过去。
爷爷奶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爷爷试探着喊了他俩一声。半晌,茅老道浑身一颤,慢慢睁开眼。太奶奶缓缓抬头,眼睛依旧紧闭,脸上却挂着古怪的笑。
爷爷浑身一激灵,就想泼狗血上去。茅老道有气无力地挥手制止,说先问问她。奶奶壮着胆子颤声问她是谁。太奶奶口中发出尖锐的笑声,赫然竟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怒骂太爷爷心狠手辣,追着她不放,诅咒曾家永世不得翻身,并扬言带太奶奶去陪太爷爷。眼看太奶奶十指箕张,就要往自己眼睛抠去,茅老道大喝一声“泼!”
爷爷没等他命令,早将葫芦里的黑狗血尽数泼到太奶奶头上。太奶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跟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奶奶顾不得害怕,赶紧上前去扶她。
茅老道吩咐奶奶,这几天早晚用糯米水给太奶奶服下,并在她太阳穴的位置涂抹蒜汁。
奶奶认真记下,点点头,把太奶奶扛到床上,去给她接水洗脸。
茅老道捡起不化骨包好,接过奶奶记录的笔记看了几眼,说今晚就先这样,让爷爷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找他。爷爷问笔记上写了些什么。茅老道笑道:“保你有后的方子。”说完不等爷爷追问,给了他一张单子,让他照着找到上面的东西,就告辞出去了。
夜里爷爷心里总记挂着这件事,怎么也睡不踏实,摇醒奶奶问笔记上到底写了啥。
奶奶想了想说:“好像是个村子,不过我没听说过。哦对咯,那个妹几(姑娘)叫陈美凤,好像跟爸爸有么子过节,她说不得让我们安生,押着爸爸的么子东西。”
爷爷听得不得要领,想着笔记上的信息太少,奶奶毕竟不是内行,读不出更多内容,只有明天找茅老道解答,反正他肯定能对付。这么想着心也安了,于是吹灯睡觉。
隔天一早爷爷备好东西,就动身去找茅老道。茅老道有早起的习惯,爷爷走近小树林,他已经衣袂带风地往外赶,远远望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除了身材稍显臃肿。
看到爷爷,茅老道招手喊他过去。两人从山顶下到后山当日驻足的缓坡。
爷爷有些气喘,本想在缓坡上歇歇脚,茅老道却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带他往山下走。
爷爷突然想起出魂时自己被推下山的场景,莫名心慌,对山脚下即将看到的景象心生排斥。茅老道见爷爷在身后躲躲闪闪的,有些纳闷,问他怎么了。
爷爷照实说了,问山脚下到底是什么地方,茅老道带他下山有何用意。
茅老道摇头苦笑道:“你呀你……也怪我心急,没跟你说明白。咱们要去找陈美凤的尸骸,她就在山脚下的石磨村。哦,就是昨晚上令堂身的那位。”
爷爷皱眉道:“石磨村?我怎么没听说过?”
过去山村之间经常相互赶场,邻村之间来往就更加频繁,尤其是年轻的大姑娘小伙子。如果山脚下有这么一座村子,爷爷不可能不知道。要知道,当年他可是满山跑的主儿。
茅老道眯眼望着山脚,幽幽地道:“你当然没听说过。那座村,荒了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