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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晋元忽然感觉到自己全身被看穿了一般,从头到脚,没有一丝遗漏,巨大的灵压之下,自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好在对方只是神识一扫,便飞速而去,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即便如此,李晋元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刚才那神识,明明是修仙之人才会有的,怎么会突然从李家村头上飞过。
但简单一想,李家村处于横断山脉外面,有修仙之人进山寻找天才地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此,李晋元有些释然。
但对方估计看自己法力低微,也没有放在心上,因而并没有过来找他,向他询问相关情况。
“也许对方着急赶路吧!”
李晋元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看着眼前的李家村,李晋元有些害怕,和一年之前回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去年还是近乡情更怯,那会更多的是陌生感,自己三年没有回来,不知道村里到底发生了变化,心里既有期待,又有些兴奋,同时又有些害怕。
不管怎么说,总体上,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而这一次,他的感受完全不同,心情已经跌落到了谷底,从李小虎口中得到的消息,差点让自己发狂,如果不是苟富贵拦着,他现在就要冲到清风寨,把他们一干人等杀个干干净净,为父母,为李家村报仇。
轻轻驾着马车,李晋元终于走到了李家村外,还没有靠近,只是鼻子轻轻一嗅,眉毛一紧,脸色立刻大便。
一股尸臭味传到了李晋元的鼻子里。
李晋元心中有些慌乱,回来的路上,他还有些期待,期待李小虎骗他或者他爹娘运气较好,躲过这一劫。
可当真走到这里,他发现,自己已然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美好了。
李家村的招牌已经掉落在了地上,村牌一分二位,碎成了两半。
李晋元停下马车,轻轻抚摸着马背,走到马车后面,拍了拍棺木,开口道。
“小虎,我们到家了!先委屈你在外面等会,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把马拴好之后,一个人朝着李家村走了进去。
从铁剑山庄出来已是黄昏,而现在夕阳西下,一副苍茫的景象。
李晋元这个断肠人正走在通往李家村的路上。
村口中心的百年老树,不知为何,已经倒在了地上,树叶散落一地,风一吹,树叶随风而去。
而大树的周围,已经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人,自然也有小孩。
那位在跑进横断山脉,有点不正常的可怜人,此时脑袋,正停留在李晋元脚边。
即使满脸血污,牙口张开,但脸上却挂着憨厚的笑容。
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突然被斩断了脑袋。
李晋元心里一沉,自己原先的预感并不是假的,李小虎也说的都是实话。
从村口走进来,就能看到这些尸体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之上,绝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中年人。
年轻人并不多,这也是让李晋元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难道这些年轻人并没有被屠杀一空,反而被带走了?”
李晋元这么一想,心中如乌云拨开一番,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
一想到爹娘可能还没死,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李晋元小心翼翼翻动着一具具尸体,果然都是老人和小孩偏多,中年人和年轻人则很少。
从体貌特征来看,应该死了有三四天,身体很多部位开始腐烂,有尸斑出现,因而出现了很多苍蝇蚊虫环绕其中。
一想到此,李晋元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现在不着急一一检查,既然清风寨犯下此等滔天血案,想跑是不可能的,等他处理完这些事情,一定会找他们报仇的。
一路小跑,朝着家里跑去。
李家村呈圆弧形,从左往右,李晋元家正好在最里面,因此有些距离。
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这里不仅是人,就连很多动物也都被屠杀的一干二净。
狗、猫,有些村民养的耕田的牛、羊也被杀的一干二净,尸体的内脏都冒了出来,残忍至极。
小虎家用来改善生活的兔子,都被剖了开来,倒挂在了绳子上,满地都是内脏。
越往里走,腥气冲天,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李晋元嘴巴微张,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下一刻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数十位年轻的中年男子,正横七竖八跪倒在面前,唯一例外,所有的人头颅都被斩断,掉在了地方。
李晋元想都没想,这些叔叔伯伯,肯定是跪在一起,最终被人用刀或者剑,从上而下,斩断了脑袋,地上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血污,而他们的脑袋,正散落一地。
脸上都是血污,愤恨、睁大双眼,看着。
死不瞑目,没有想明白,这事情为什么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有的三三俩俩跪在一起,到死都没有倒下。
有的则瘫倒在一旁,做了无头鬼。
李晋元看着眼前的尸体,一具具检查着,当看到最边上的一具的时候,则立刻失声痛哭了起来。
“爹!孩儿不孝,孩子回来的太晚了”
李晋元发声大哭,一边抱着李父的尸身,一边开口大喊道。
泪水沾满了衣身,李父此时正半跪在地上,一只脚抬起,并没有完全跪下来。
李晋元一边哭着,一边抚摸着李父的尸身。
脑袋滚落在一旁,脸上满是伤痕,有刀伤,也有剑伤,更有皮鞭的伤痕,眼睛都没有闭上,横眉冷对,仿佛把生死置之度外。
颈部大片鲜血溢出,染红了衣服,顺着衣服朝下望去。
李父腿上的脚筋全都被挑断了,但即便如此,也没完全跪下去。
村里的青壮年,几乎全部都在此地被处死,这样看来,并没有太激烈的打斗。
不过仔细想想,普普通通的村民和清风寨弟子相抗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实力完全不对等。
一般来说,像遇到土匪山贼攻打村子,也就是交点银子保护费,屠村这种事情,也只有清风寨这么大势力才会干的出来。
一方面是为了御下,让下面的不敢生反对之心,同时让他们练胆。
另外一方,则是为了威慑众人,让其它敌对势力,不敢心生反对之心。
最后就是为了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防止消息泄漏,故意屠村来掩盖一切。
李晋元抬起李父的双手,还是一如即往的粗糙,多年的铁匠经验,让他的双手,早已经布满了老茧。
手指处还破了好几处伤口,鲜血都已经凝固成黑紫状。
轻轻抚摸着父亲的双手,眼泪滴答滴答落在了李父的双手之上,把脸贴在了李父双手之上,感受着最后一丝丝李父的味道。
“爹,你放心,李家村这么多人惨死在清风寨之手,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雪恨,否则我势不为人!“
把李父的尸身,平躺了下来,就算走也要走的舒服点,稍微挪动了一番,便看到地上有鲜血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大字—报仇!
李父因为一直醉心于打铁,因而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识文断字,但基本的字还是会写的。
瞧这字迹,应该在临死之前,偷偷写来的,还用大腿故意遮住了,防止被清风寨的人发现。
头颅归位之后,李晋元对着尸身,一脸磕了九个响头,额头着地,发出一阵阵声响。
等到磕完之后,额头早已经红肿了起来。
擦了擦泪水,李晋元这才发现,李小虎的父亲也跪在了李父身旁,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只不过身体微微前倾,倒向了李父这一边,至于脑袋,则滚落在了另外一边。
帮着李虎整体下尸身之后,李晋元对着李父开口道。
“爹,我先回去一下,看看娘在哪里,我一会再来陪你!“
说完便站起身来,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说奇怪也奇怪,从刚才进来的路上,除了有一些年老的妇女之外,就没有年轻的女子了,哪怕中年女人也一个都没看见,除了几岁的女童。
难道这些人都被抓走了。
清风寨常年待在山上,因而阳盛而阴衰,经常下山劫掠,俘获一些年轻女子上山成婚。
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抓到哪个就是哪个。
但凡性格刚烈的女子,不是主动求死,就是想法设法逃走,但即便逃走,也是没脸回家,只能自生自灭。
家里人一旦知道女子被清风寨俘虏,几乎唯一例外,从宗谱除名,斩断关系,或者直接浸猪笼。
李晋元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不好的想法,瞬时内力,朝着家里飞奔而去。
几息之间,便来到院子之外,院子门已经被劈了开来,远远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倒在了地上,仰面朝上。
刚刚停止的泪水,再一次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娘”
一声常常的声音,从李晋元的嘴巴里喊了出来,几步之下便来到李母的身边,此时李母正闭上眼睛,胸口处一大片血污,从中蔓延出来。
看起来应该是被利刃所杀,一刀穿过,根本来不及反应。
李晋元哭声撕心裂肺,顿时间在整个屋子回荡了开来。
“娘,孩儿不孝,未能为你养老送终!”
“娘,你不要走,孩儿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李晋元一把把李母搂在了怀里,大声哭喊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短短的几天功夫,自己不但没了心远叔,没了最好的朋友,兄弟、发小李小虎。
现在就连自己的爹、自己的娘也都离自己而去。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父母之情最大,父母在,不远行,李晋元现在好后悔,如果自己早回来那么几天,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果自己早点下山,探知他们的阴谋诡计,也许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心中满是恨意。
一只手,从家里的青石地板滑过,顿时发出”滋滋滋“声,几道白色的印记立刻留在了坚硬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