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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帖子时,未初只是淡淡的看过后,便交给了晴安收好。
香棋侍候在一边,看到未初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这赏花宴有什么不妥,不由的担忧道:“小姐,这皇后娘娘在这个关于小姐身怀有孕的留言满天飞的时候邀请小姐去参加赏花宴,不是明摆着要给小姐难堪吗?”
赏花宴历来是天锦国的传统,由皇后主持在宫里百花园里举行,邀请的都是各家高门贵族还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和尚未娶妻的世家公子,借着大家赏花品酒的机会给牵线搭桥的意思。
而依着小姐如今这不清不白的情况,去了明摆着是被人嘲笑的对象,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仍旧邀请小姐前去,想到这,香棋越发的担心,“莫不是小姐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我这来到京都后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有瞧见过,何来得罪一说?”因为怀着身孕,时不时的精神就不太好,再加上怀孕初期需要特别注意,所以未初这些天都极少出门,软榻上新添了一床君夫人亲手做的锦被,靠在上面又软又暖,非常舒服,未初打发时间看过书后,就会在软榻上躺着休憩一下。
“可为什么——”香棋依然觉得无缘无故的话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故意想让小姐难堪才对。
未初淡淡道:“或许是皇后娘娘觉得外面的流言都是谣言,所以想替我以证清白呢?”
香棋和向来都比较乐观的晴安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可能性恐怕比得罪了皇后娘娘更加小吧,她们可没听说皇后娘娘是如此体恤臣民的一个人。
晴安建议道:“那小姐,咱们能不能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不去呢?”
未初还未说话,香棋就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晴安的建议,“当然不能,皇后娘娘的邀请岂是随便就能推拒的?那可是对皇家威严的不尊重,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小姐恐怕就不是名誉受损这么简单,甚至还有被惩的可能。”
晴安从未接触过所谓的皇权,所以根本想不到面对皇权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听到香棋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不敢再乱出什么建议了。
看着两个草木皆兵的丫头在那一个劲的商量对策,未初无奈笑道:“你们也不要太紧张,就算是皇后娘娘只要你没犯错,她也不可能随便的就处置你什么,毕竟,在皇后上面还有皇上和太后。”
虽说当今皇后出自萧家,是右相的嫡亲妹妹,可谓位高权重,但未初却知道,皇后在后宫并不能一手遮天,归根结底的原因就在于,皇后并不受宠,更甚至可以说是不受皇上待见。
前世在参与夺嫡的过程中,对于有着极大决定权的席皇未初自然也是深入了解过的,据当时的情报所说,席皇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其实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是当时太傅大人的嫡女秋晚殷,可后来世人都知道,秋晚殷和当时的二皇子遭人陷害被捉奸在床,失去清白的秋晚殷无奈之下只能嫁给二皇子,又恰逢先皇驾崩,席皇在失去爱人和父皇的双重打击下强打着精神登上皇位,却因为常常因借酒浇愁而伤了身体,从此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当然这只是太医对外宣称的结果,至于真相如何,未初其实一直心存怀疑的。
太子登基同时,二皇子也被封为翌王,而嫁给二皇子的秋晚殷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翌王妃,听说翌王妃嫁给翌王后过得并不开心,却偏偏不久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那个孩子便是慕井,而翌王妃据说是因为生慕井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常年调养也没有多少效果,最终在慕井不到五岁的时候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了。
母妃的去世这对于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慕井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可这打击还未缓过劲来,翌王又因为翌王妃的逝世在回京都的路上遇上了劫匪,重伤不治而亡!
短短数日之间,慕井便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王府世子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继承了翌王的爵位被封为了锦王,当时因为丢失了孩子而一直心念俱灰的英王妃心疼慕井这么小就丧父丧母,于是主动向席皇请旨收养了慕井,对于英王妃的恩德慕井一直感念在心,这也是为什么慕井要逃避京都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的原因。
而那边席皇在翌王妃死后不久就听取朝臣的谏言娶了当时还是唯一的丞相的嫡女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接着又陆陆续续的纳进了不少的妃子,刚开始席皇倒是没什么偏爱,似乎对每个妃子包括皇后娘娘都是一样的不冷不热,到后来随着丞相府的权势越来越大,席皇或许是因为忌惮丞相府的一家独大,竟别出心裁的将丞相之位划分成了左右二相,分化了丞相府的权利,而对当今的皇后娘娘也由不冷不热渐渐的变成了冷漠。
因为席皇无法孕育子嗣,所以宫里的这些女人为了过得好就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拼命的得到席皇的垂帘和宠爱,而没有一儿半子的皇后娘娘不但不能如前朝诸皇后一般盛享尊荣,反而也得跟其他妃子一般想方设法的获取席皇的宠爱,可谓是心酸至极。
所以,未初并不担心皇后娘娘敢顶着席皇明显打压右相府的意图下,对她这个左相府嫡女做出明目张胆的不好举动,至于私底下的那些手段,她只要小心谨慎些,基本上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未初正想着,千沫酷酷的抓着一只信鸽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呐,你等的信来了。”千沫大咧咧的直接将信鸽递到未初面前道。
香棋忙抢先的将信鸽接到手上,一面取信一面碎碎念道:“千姑娘,小姐如今怀着身孕,最好避着这些禽鸟之类的东西,免得感染了污秽,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千沫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对于她这种江湖中人来说,根本没这么多讲究。
未初虽然也觉得香棋太过小心了,但知道她也是出于好心,便也没说什么,况且她自己在失去过一次后,不也处处小心谨慎,万事都以这个孩子为重吗?因此虽然在府里少有遇到君凤霓,但只要遇到,她都是尽量避着走的,毕竟前世的阴影让她对君凤霓这个女人有太大的忌讳。
香棋取下信鸽脚上的小纸条后,在窗前放走了信鸽,才走到未初榻前将小纸条交给了未初。
未初神色微动的展开信纸看后,顿时一阵闷气从心里升起,将信纸撇开半天都不说话。
“小姐,信上怎么说?”晴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的脸色很不好,恐怕信上说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千沫毫无同情心的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风凉话,“还能说什么,肯定是你家小姐的算盘又落空了呗。”
晴安不满的瞪了一眼千沫,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么欠揍的话,真是的!然后又捡起被未初扔掉的信纸,只见上面是莫南那家伙的笔迹写道:“君姑娘,王爷说‘你连孩子都能自己怀,用不着我替你操心’。”
晴安砸咂舌,难怪小姐心情不好了,这锦王还真是一块石头又臭又硬啊!
“我决定了。”就在晴安和香棋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小姐的时候,却听得未初突然出声,不由的愣了愣,晴安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姐决定放弃锦王了?”
“锦……锦王?”香棋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晴安的话里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嘘!”无意间透露秘密的晴安连忙冲着香棋做出噤声的动作,低声提醒道:“保密保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香棋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眼里仍然充满着震惊。
未初淡淡的眸光扫了香棋一眼,对于香棋究竟能不能保密她其实已经并不怎么在意了,她此时的心情倒是巴不得哥哥知道后跑去居安县强行的将那可恶的家伙给带回京都来,让她可以好好的问问他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什么叫孩子她可以自己怀?没有他,难道这个孩子是她吸收日月精华凭空冒出来的不成?也别拿什么是她主动上赶着怀上的为借口,当时那杯酒被他换了,也就表明当时他是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跟她……发生关系的,难道他就真的只是占完便宜就不想负责吗?
如果真是如此,席慕井,你……你不要脸!未初止不住的在心里狂骂,一向淡然的心绪因为席慕井的再次无动于衷而有些崩塌的迹象。
“晴安!”咬了咬牙,未初决定最后再赌一次,“你去告诉大哥,就说我要对外招婿,让他替我好好操持。”
“啊?”晴安和香棋齐声惊呼。
千沫看了未初一眼,摇了摇头,表示对于恼羞成怒什么的,她实在不能理解!
当君折渊知道未初要对外招婿的时候,揉了揉额头不明白这丫头究竟又想要做什么,但当他知道可能是那个传说中的孩子的父亲不打算负责导致未初心灰意冷的时候,顿时怒了,当下就择选了京都不少优良的未婚公子哥,亲自写了招婿的帖子发了出去。
有幸被君折渊看中的公子哥们收到帖子的时候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讽刺,暗暗不满的在想他君折渊究竟是什么意思?外面都在盛传你这妹妹身怀有孕,如今都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你竟然就想把你妹妹给推给我们,这不是让我们还未成亲就戴上了一顶偌大的绿帽子吗?
觉得受到了侮辱的这些人愤愤的扔掉了帖子,完全不愿搭理,也因此从左相府传出要替未初招婿后的几天里,偌大的左相府大门就一直冷清着没有半个收到帖子的人前去。
而这,成了那些早就在准备看未初笑话的人的又一则笑料。
而此时成为京都一大笑柄的未初却安然自若的在初香院里养着胎,静等赏花宴的到来。
书房,君佑庭正在批阅公文,白心水端着一盒桃花糕笑语嫣然的走了进来。
君佑庭抬头看到白心水来,缓了缓肃然的神色,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老爷这么辛苦,特意给老爷送了一点点心过来。”白心水软语轻言的说着,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拿出糕点,然后带着点期待的眼神看着君佑庭道:“这是妾身亲手做的,老爷常常味道如何?”
看到白心水这么贴心,君佑庭十分受用,听言的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品味了两下点点头,“味道不错,你辛苦了。”说着一手将白心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白心水一声低呼,满脸的娇羞。
“说吧,这么殷勤,有什么事?”君佑庭睨着白心水笑道,他虽然好女色,品行也差得很,但能坐上左相的位置,自然不是昏庸之辈,不可能的轻易的被人糊弄。
被戳穿了心思的白心水脸色不变,娇嗔的往君佑庭怀里靠了靠,道:“老爷真是聪明,不管妾身什么样的小心思都能看得出来。”
“我还不了解你。”君佑庭虽然知道白心水向来擅长恭维奉承他,但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白心水斟酌了一下道:“是这样的老爷,您不是让我想办法讨好左言公主,借以让左言公主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大小姐美言两句,好撮合与太子的婚事吗?”
“嗯。”君佑庭听到白心水提到这件事,上了些心,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白心水脸有难色道:“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左言公主其实并不难讨好,妾身听说她最爱好奇珍异宝,越贵的东西她越喜欢,妾身倒是想投其所好,只是这东西妾身却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君佑庭不解的看向白心水,“我道是什么难事?那些东西你直接去折渊的店铺里挑就是了。”
白心水脸色显出一丝难看和委屈,“妾身哪里没去,可是老爷却是不知道,那店铺的人都得了大少爷的令,都不再肯让妾身从店铺里拿东西了。”
君佑庭闻言眉头一竖,“那小子什么意思?翅膀倒是硬了不成。”
白心水要的就是君佑庭的这种反应,故意煽动道:“想必是二小姐回来了,大少爷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听老爷的话了。”
君佑庭知道白心水想借自己的手给那女人几人找些麻烦,但他也不否认白心水的话却是真的,想到这个儿子将不再受他的控制,他哪里能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哼,还真以为无所顾忌了是吗?外面的人不是都在传我那女儿怀孕了吗?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要不要顾忌这个妹妹的名声?”
君折渊的书房里,平日里此时定然在为生意上的事费心的他,此时却无心旁事,想到帖子发出去后没有半个人上门的境况,他就有些头痛,虽然这在预料之中,但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未初的打算他很明白,所以这场戏绝对不能冷场,逼不得已下他都在考虑要不要花钱雇些人来演戏算了。
屋外传来了大步而来的脚步声,君折渊抬起头便看到君佑庭和白心水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瞬间烦恼的神色便这剩下了漠然。
君佑庭看到桌案后的君折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质问道:“你让你手下的那些人不准你姨娘拿东西是什么意思?”
君折渊淡淡道:“就是父亲知道的那个意思。”
“你——”
打断君佑庭的怒火,君折渊又补充了一句,“不只是你的这些姨娘,便是父亲你亲自前去,从今以后也是拿不到任何东西。”
君佑庭怒极反笑,“我看你是以为自己有筹码在手上了,可以不用顾忌了是吧?”
君折渊干脆的承认,“只要父亲愿意签字,如今母亲随时都可以放弃这主母的位置,至于父亲是想让你这些姨娘中的谁去做,我跟母亲都没有半分意见。”言外之意就是君佑庭不可能再用要君夫人的主母之位来威胁他了。
君佑庭闻言并不着急,他冷冷笑道:“用你母亲威胁不了你,那你妹妹呢?”
君折渊不动声色的看着君佑庭,淡定的问道:“你准备怎么用妹妹来威胁我?”
自以为抓住了君折渊又一个弱点的君佑庭自信满满的道:“如今外面还只是在传言你妹妹身怀有孕,你说若是我对外承认确定这个事实的话,你妹妹会如何?而且我还听说你最近在给你妹妹招夫婿,一个不守礼义廉耻甚至已经怀了身孕的姑娘你觉得还有谁愿意娶她?”
闻言的君折渊越发的淡定了,而这淡定中还含着一丝明显的讥诮,他缓缓的看着君佑庭,吐出四个字,“父亲请便。”
君佑庭顿时脸色一僵,定定的看着君折渊,妄图从其脸上看出一丝掩饰的痕迹,可惜他失望了,这个儿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对于他的威胁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