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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暗潮汹涌,而帝后二人早已经瞪圆了双眼冷睇对方,似乎在相互较劲。
“你威胁我”云倾挑起柳细的秀眉,抬起倨傲的下颚。皇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居然故意让庞炎带谕旨给冷战天,让其好好保护他和自己,这,已经明摆着警告冷战天,她在皇帝手中,以此牵制住那三万军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彼此,彼此,朕的这些手段,不过也是现学现卖而已”皇帝俊美邪肆的淡笑,一旁的大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探上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身。她洗去了脸上的易容,重新穿上了华贵的鸾袍,比当年更为娇艳动人,眉宇间的那枚朱砂更是让他兴奋激动,她,果然还是他的。
“嗷……”可就在皇帝遐思之时,一旁的银貂却突然傲起头颅,对着凌烨轩的手就是一口,虽然它很有分寸的不伤及他皮肉,但是威胁的气息却不容忽略。
凌烨轩眉宇一黜,一股厌恶的情绪袭上心头,他愤恼的甩开了手,低咒了一声该死。随后便离了云倾的身侧,一双燃起熊熊怒火的眸子狠狠的瞪着那只总爱在关键时刻冒出来搅局的畜生,恨得牙痒。
但是云倾则是赞赏的一笑,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于是银貂顿时其实昂然的对着凌烨轩又嗷嗷了几声,十分得意的上下拍打着尾巴,以示胜利。
楚王寿宴在即,整个王宫都如火如荼的忙碌着,皇家的禁卫军也没有半点懈怠,以最高的警惕性巡逻着周遭的亭台楼阁,甚至为了保证安全,将行宫大殿外的厚厚积雪全部铲去,露出了宫殿原本的面貌。
凌烨轩果然是已经将一切都算计好了,甚至这次前来楚国,似乎也有十成的把握会抓住她,将她带走。因为,居然连皇宫里的几名裁匠小厮都已经带了过来,此刻,正在偏殿中为云倾测量身段,裁制衣裳。
云倾此刻一身大红鸾长袍,艳红的绸缎上绣纹着金丝祥凤,衣襟和袖口处也密纹着精致做工的团凤,这件衣裳,在凌烨轩命令随行赵公公捧给她更衣的时候,云倾就十分诧异,因为穿上身,竟然那般的合适,仿佛就是为她定做的一般。
莫非皇宫内的那个替身皇后也与她极为相似?
“我身上的这件衣裳,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皇宫里的小皇后与我很相像吗?”云倾疑惑的问道。其实在多年以前,当云倾听到皇宫内传出有关皇帝和皇后的种种传闻时,她就觉得疑惑,难道凌烨轩当真能找到一个与自己一摸一样的女孩?
那两名裁匠被云倾问得一怔,甚至脸色都有些仓惶,显然他们根本听不懂云倾所谓的皇宫内还有小皇后的意思,于是二人对视一眼,便有些吞吐的道:“回……回禀皇后娘娘,奴才们是内宫中专为皇后娘娘裁制衣裳,绣凤鸾袍的人,不过去的七年里,都是皇上画了样子,说了尺寸让奴才二人裁制的,娘娘身上这件,是来楚宫之前的三个月里,奴才二人日夜赶工做出的,因为皇上说,楚王大寿,娘娘要穿上新凤袍”
云倾秀眉一挑,不禁对这二人的话十分惊诧,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凌烨轩还会画这些凤袍的图腾和花样。但是听他们的口气,应该在这七年里,他们都不曾见到过那个皇后,而所有的衣裳等物,都是由皇帝亲自置办的。
难怪她失踪的消息可以掩藏得这么久,甚至连齐戎狄一再发话,言说小皇后早已离开宫廷,轩烨国的百姓却全然不信。可是,最让她疑惑的是,几年前,在朝廷上垂帘后的那个少女究竟是谁。即便,皇帝将此事掩藏的密不透风,但是那一次,必然是有一个少女扮成了她的摸样。
“那你们每年要为皇后做几件凤袍?”云倾再次问道。她想证实自己的想法。
然,那两名裁匠却更为惊讶的看着云倾,对皇后的第二句问话已经疑惑不定,不过他们还是谨小慎微,颤颤怯怯的道:“奴才回娘娘的话,过往的几年,奴才们每年只为皇后缝制一件凤袍,花样和身量也都是皇上派赵总管送去的”
那时,他们二人也觉得奇怪,为何皇后每年只裁制一件凤袍,并且那每年都小些的袍子最后送到裁衣局拆金丝线的时候,居然还是簇新的,根本就没有被穿过。
不过皇宫里的人却一直传说,七年前有刺客闯进宸栖宫,吓坏了皇后娘娘,而皇上心疼皇后年小,便将其接到了凌霄殿中亲自照顾。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再疑惑他们为何见不到小皇后了,至于那些凤袍是新的,也许是皇后既然不愿接见任何人,那么自然也不必打扮得太过繁琐。
云倾听了这两个裁匠的一字半语,心里已经有些了底,看来这些衣裳还并非是用哪个替身的身量裁制的,否则,何以一年只做一件?但是云倾却没有再问。因为有些事情,即便是面冷心硬的她,对于那些情感和人情世故,一向都愿意糊涂一点,太清楚,会难过……
“量好了吗?”此时,偏殿的大门猛的被推开,云倾转头望去,只见一身墨色龙袍的凌烨轩有些不耐烦的从门外踏进,他身上还沾染了一些雪花,看来是在门外站了很久。
“奴才参见皇上”那两名裁匠立刻跪拜在地,随即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们已经量好了”
“那就下去随赵安取布匹吧”皇帝淡然的说道,随后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黜起了剑眉。北国的气候是在令人烦躁,没完没了的下雪。
“是”裁匠赶紧应声,而后起身跑了出去。
“皇上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云倾拂了一下身上的鸾凤长袍,许久没有穿这样厚重的衣裳,突然有些不太适应,觉得全身都压得极沉。
“难道皇后喜欢这里每日飘雪的气候?”皇帝挑起剑眉,斜睇向云倾,那神色仿佛若是云倾敢说喜欢,他便要震怒一般。云倾扯唇一笑,走到一旁的裘皮垫上跪坐下来,淡淡的道:“我习惯了。”
“因为云山?”皇帝眼底一沉,突然说道。
云山,应该算是他们二人之间最有隔阂的地方,七年来,他四处派人搜集情报、打听她的下落,最后,将地址确定在云山,可是他整整花了两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找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相信她一定就藏身在那冰天雪地的山上,也同时厌恶了冬季,因为,她离开皇宫的时候是大雪天气,她藏身的地方也是漫天覆盖着苍白,那种皑皑的积厚,让他产生的极为痛苦的无力感。
云倾怔了一下,却不可置否,她端起乌木案几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据说是梅花树上收集的雪煮沸的茶水,随后才缓缓的道:“两年前,你就在云山下布置了黑衣探卫,这个我知道”
皇帝走到了云倾对面坐下,听得云倾这么一说,递到唇边的茶碗都顿了一下,他抬眼望着她,眼底深邃如雾,似乎在等她下面的话。而云倾则是漫不经心的饮着茶水,半晌后才又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在我逃离皇宫的时候,立刻以勾结刺客的罪名废了我。如果只是因为冷战天还在北楚而不能轻举妄动的话,你也应该可以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你偏偏放任了冷氏一族七年,也放纵了齐戎狄猖獗七年”
有时候,云倾真的不懂为何凌烨轩可以将事情处理成这样,虽然这一切从表面看似乎也符合常理,但是却经不起斟酌。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其中隐藏着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很聪明,朕当年的确很想这么做”云倾话音刚落,凌烨轩就突然阴沉的说道。云倾微微错愕,随即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眼底浮动着太多看不清的情绪,少许,他声音显沙哑的道:“你离开的那夜,朕最想做的就是立刻派人冲进相府,将冷仲抓起悬在城门上,昭告天下,然后将整个轩烨国翻过来一遍,将你逼出来。”
说到这里,皇帝的眼神闪过一丝残酷,可是随即又被眼底的伤痕代替,他深深的看着云倾那略带惊讶的眸子,继续道:“可是朕却知道,如果那么做,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未来了,你的脾性有多倔强,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朕就一直催眠自己,警告自己,若是冲动了,就会永远的失去你,也许,我们可能再见,可是必然是兵戎相见,所以,朕只能将一切的罪责全部强加在后宫那些嫔妃的身上,发泄在母后的身上,认为是她们将你逼走了。”
云倾手中的茶碗不禁一晃,心头也跟着紧了一下,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然,她的手腕却突然眼前探来的修长大手紧握住,抬睫,云倾双眼眨了一下,却见皇帝一副认真而急切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千言万语要说一般,但是最终只问了一句话:“婉儿,将以前的事情都忘记,好么?”
以前……云倾有那些么一瞬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是不知道曾经竟然发生过这样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心头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也许是自己一直冷硬的心突被这些话语给熨烫了,所以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想惊慌而逃。
心不动,不代表心不痛。有时候人就是这般的脆弱,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就连突然感受到温暖都会失措。
勉强扯起红唇,云倾想抽回手,但是这一动,凌烨轩却握得更紧。她秀眉微黜,望进了皇帝那深邃如古井,含着受伤的眸子,几乎有种想立刻消失的感觉。然,皇帝却不允准她再逃避,猛的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拥住,有些慌促的道:“婉儿,相信朕,朕一定会努力做你想要的夫君,你从一出生就是朕的,所以就算你不爱朕,朕也不容许你心里装着别人,你明白吗?”
云倾被他强索的依靠在那宽厚得使人安心的胸膛中,侧耳听着那狂乱的心跳,自己的心,突然就跟随着乱了。她想抬头看他,但是皇帝却用手将她的压在自己的胸口处,不让她看他此刻的神色。
“婉儿,答应朕好么?”就这样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沉闷的声音才从头顶处缓缓的传来。云倾缓缓的从他怀中起身,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他期许的神色,长睫轻煽,而后,也许是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和眼底凝聚的那一点点希望,于是云倾慢慢的点了点头。
先答应他吧,虽然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奇。对她来说,霸王别姬的凄美,只在于那七年流离颠沛的生死与共,如果项羽当真有一日称霸天下为帝,建立江山,也许,虞姬也只会成为深宫怨妇,有一个坐拥三千的夫君。
爱情,她信,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她不信。
“婉儿……”皇帝动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即她的唇被温柔的覆住,带着狂肆和探索,高大的男人将她压在了裘皮地毯上,怠倦缠绵的享受这一刻的心安,撷取这一刻的甘甜……
第三日清晨,楚王大寿,北楚百姓普天同寝,四处张灯结彩,从清早起,就听到行宫外的王宫中一片喜气洋洋,炮竹震天的轰响。
龙榻上,睡得分外沉的云倾有些懒倦的睁开双眼,纤细的素手缓缓的触摸身侧的温暖,却被一阵冰凉的气息给惊醒。她蓦地睁开双眼,只见大殿内跪拜着两名年小的碧色棉袍的宫娥,而皇帝则是满带着温柔笑意的从殿外向自己走来。
墨色的龙袍沾染了大雪的寒意,却带凉薄的唇亲吻上自己额前的朱砂,随后娇小的身子便被捞进了某人的怀中,听他低哑的道:“醒了?”,说着,一直修长的大手轻抚她披散在明黄床单上的青丝,细细的揉搓着。
“恩,殿外的声音好大……”云倾眨了眨眼睛,有些懒洋洋的说道。昨夜,皇帝抱着她的入睡,动作缠绵到几乎失了控,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在自己的耳边粗喘着保证,决然不会在她不愿意的时候‘欺负’她,随后便抱着她和衣睡下。
“恩,今日是楚王的寿辰,朕派遣杨飞和庞炎二人率领三百禁卫军去奉天殿送贺礼,怎么,吵醒你了?”皇帝宠溺的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而后低头又印下了一吻。云倾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因为,他们太过于亲昵了。
他们之间还有那么矛盾阻挡着,可是,他却对自己这般的爱护温柔,比当年在皇宫中的宠爱更甚,这,让她很不自在。
皇帝看着云倾略带小女人羞涩的摸样,不禁更为开怀,但是却舍不得再这么继续逗下去,于是便扶她起身,笑道:“起来吧,这两个是朕从皇宫带出来的宫女,让她们伺候你更衣梳洗,今日楚王会大摆午宴,到时候楚国有地位的人都会出席,朕,也要带你出席……”
带着她?云倾一怔,突然想起了楚桓,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动,开口就要回绝。孰知,皇帝却似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眼底一沉,而后不给她丝毫回转余地的道:“婉儿,你是朕的皇后,朕对你说的话,绝不是虚言”,说罢,起身立刻了内殿。
云倾看着皇帝的身影,刚才沉浸在温柔中的恍然突然间就被这突袭的冰凉给震醒了。凌烨轩是在警告她,如果她敢逃避自己是皇后这一事实,且再与楚桓又丝毫牵扯的话,那么他之前的警告,决然不只是唬她而已。
“皇后娘娘,北国气候寒冷,娘娘这么坐着难免会着凉,还是奴婢侍奉皇后娘娘更衣吧”此刻,那两名宫娥起身,捧着那几重华裳鸾袍走来,十分恭敬的说道。
非要带她去宴会不可么?云倾心头沉了沉,随后秀眉微微黜起,或许皇帝说的对,逃避不是一个好办法,即便是自己不想伤害楚桓,可是有些事情,她必须去面对……
层层重重的华贵礼服,绣凤菱花的凤袍包裹在云倾纤细娇小的身体上,一条早已经准备好的白玉金丝环扣的凤带系在腰间。艳红色的绸缎铺设着潋滟的色彩,衬托的云倾白皙精致的面容更为娇艳美丽。
七年,云倾第再次穿上这样华贵厚重的凤袍,十四岁的少女已经能显现出母仪天下的华贵和威仪。
“皇后娘娘真美……”为云倾整理凤袍的两名宫娥在看到云倾穿上这艳红色的凤袍时,眼底都不禁露出了惊艳的光泽。
她们都是帝王身前的御前侍女,可是在皇宫中侍奉了多年,却都不曾真正见到皇后,甚至连皇上的更衣梳洗都是由赵公公亲手侍奉的。她们早闻皇后长得绝美俏丽,可是后宫中关于这位小皇后的手段凌厉,残忍严苛的事情也不少,所以他们之前都还偷偷的庆幸不用伺候这位可怕得主子,可是却没有想到今日见到皇后,竟然是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美貌若天仙的少女。
这样美丽的少女真的会心狠手辣么?皇宫内五年一次的宫女大选进出皇宫,曾经那些老宫女几乎都已经离开了,但是宫内的传说却留了下来,而,她们这些新人也深信不疑,可是当见到了真人,却迷茫了。
云倾看着为自己整理衣裳的两名宫娥,她们眼底跳跃闪烁的羡慕和惊叹,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或许,整个天下的人也都如她们二人一样在迷惑,当今的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七年前,小皇后威慑满朝文武,天下人皆知,可是自宸栖宫被烧毁之后,小皇后却便从此安静下来,成为了皇帝的至宠,再也不曾如以前那般嚣张。可是她们眼里的残暴和乖巧的皇后,与眼前这个少女又是否相似?
红唇勾起一抹冷笑,七年,皇帝为了保全冷氏一族和再找回自己,布置了一个漫长的假象,可是,作为被圣宠的她来说,却还是提防着这来的如此容易得宠爱,不愿意轻易卸下心房。
因为,她不信。也正因为这份不相信,让她更加的坚定了要跟随皇帝回宫的决心,因为她想赌一把,看皇帝是否是真的对自己有情。即便,她任然不相信天长地久的誓言,仍然不愿交出自己的心……
正午时,王宫寿宴开启,整个奉天殿红绸锦簇,金碧辉煌。
今日的奉天殿,已经不若前两日选妃宴,铺设得娇纵花俏,而是揭了所有的红毯锦地,露出方寸长宽得青色石砖,中间铺设着一条条长宽大小都一摸一样的白狐裘皮密缝,从殿前直到大殿前。其上,十层汉白玉雕刻着瑞兽龙纹图腾的石阶上是一尊赤金蟠龙宝座,旁侧是鎏金赤凤坐榻,两侧各供奉着上好檀香的紫金龙头凤环双耳香炉。
淡淡的龙眼香气息缓缓萦绕整个宫殿,宝座后面则是一副十二折翘金压翠的长春屏风,前侧还跪拜着两名楚国身材高挑的俏丽宫娥,她们身着青色厚裙,肩披灰鼠大毛小袄,娇容带笑,妩媚万分。
正午时,朝中个大臣入席,紧接着楚国一些有身份的商户也紧跟着入席,并且依旧带着家眷。这是楚王的意思,那一日因皇上突然驾临而临时耽搁了选妃筵宴,今日正好一起举办,毕竟这寿辰重要,但是政治联姻更是关乎着王权命脉。
半个多时辰,众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到齐,楚桓与楚王同坐于左侧首席,二皇子楚燕、四皇子、九皇子三人同列坐在右侧首位,其他后宫排的上名分的夫人们则排至其后。
他们每人面前各有一张乌木飞檐翘矶,其上早已经摆用各种精致金皿、骨瓷盘等上等工艺的盘盆装满了各种点心、水果和美酒佳酿。但是,大殿内的气氛却怪异得有些沉重。
因为今日清晨,皇帝身旁的两大统领率领了三百皇室禁卫军前来送了大批贺寿礼品之时,曾下圣谕,说会与皇后一同前来参加楚王的寿辰。
皇后,轩烨国的那个被天下人称之为小妖孽的皇后。单凭这两个字,众人心里已是一震惊悚,虽然这个小皇后已经七年不曾传出任何令人诧异的消息,可是,当他们陡然听到皇后驾临北楚之时,还是心头都惊了一下。
因为北楚的人都知道,七年前,契丹二皇子耶律达纳出使轩烨国的结果,他们是在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聪慧的女孩,居然可以有那般的警敏的心机。
其实这次筵席之上,楚王早就安排了各大商户、大臣偕同家眷一同前来参加,也就是动了想送极为美人给皇帝的心思,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可是如果这位小皇后也来的话……
楚王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面色有些紧绷的看了一眼二皇子,而那一日饮醉,险些触犯圣颜的楚燕的面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面色十分暗沉,而一旁的四皇子和九皇子都沉默着。整个大殿上,惟独八皇子楚桓面色淡泊冷清,一如以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不曾有丝毫改变。
大殿内,寂静无声,众人都在等待,突然,奉天殿前一阵脚步声响,无数双眼睛不禁瞬间都朝殿外看去,只见无数身着墨色铠甲的皇宫禁卫军快步奔来,不多时就已经在殿前排出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而不远处,一架明黄色龙辇正缓缓向这边驶来。在雪白积雪的映照下,其上的龙纹图腾斜飞狰狞,霸气威严,使得众人心头都不由一震。
楚王赶紧起身,二皇子、楚桓等人跟随,接着,满朝文武大臣和百姓都纷纷起身,叩拜在了筵席两侧,在那驾龙辇在大殿前停落之时,忙叩拜道:“北伯侯楚缉,率领后宫家眷、四位王弟、文武大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圣驾,愿吾皇万岁千秋,寿与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公公站在龙辇前,缓缓掀开纹绣着龙纹图腾的垂帘,只闻一声低沉的声音道:“北伯侯请起,诸位也都平身吧”
“谢皇上隆恩”楚王这才缓缓起身,其后的众人也都分别入席,偌大的大殿中,只闻玉器碰撞的伶仃脆响,而连一点咳嗽都不闻。
“皇上,皇后娘娘请上座”楚王紧绷的面色带着僵硬而客气的笑,低头恭敬的请迎帝后二人下辇。
赵公公搀扶着皇帝下辇,此刻,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屏住呼吸想看那位传闻中的皇后究竟是何等的尊荣,然,当他们看到一身墨色龙袍,英气逼人的皇帝转身搀扶那一身鸾红凤袍,身材娇小的皇后时,都震得惊住。
因为众人只见皇帝从龙辇上抱下一个身材纤细娇小的少女,她一身大红鸾凤长袍,衣襟处和宽袖口处都是刺目的金色团凤图腾,乌黑的望天髻上碧眼凤翅环绕,珠花闪烁,金珠垂坠潋滟的垂落在云鬓两侧,高贵端庄。
而,那名少女的额头前还有一枚如傲骨寒梅一般的朱砂,精巧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那似琥珀色的冷冽目光却闪烁着聪慧。
这个少女如此的熟悉,熟悉得令大殿内的所有都惊骇的几乎石化,就连一向沉稳老练的楚王都被僵住了,呆愣的站在殿前震惊的看着帝王怀中如至宝一般的拥着的女子,那不是三日前参加选妃筵的中原少女吗?
云倾靠在皇帝的怀中,一双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眸子朝凌烨轩的刚毅英挺的侧容望去,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是要在整个楚国王室面前宣布她的身份,也警告那些企图对她邪念的人,她的至高身份。
“皇上,臣妾可以自己走”云倾淡淡的道,但她的目光却已经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大殿内,只见那些认出她的众人都惊诧的几乎掉了下巴的呆在那里,但,惟独坐在左侧首位的楚桓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淡漠冷清的令人感觉到了一丝彻骨的冷意。
皇帝勾起薄唇,却没有让云倾的计谋得逞,他浑厚好听的声音淡淡的道:“皇后莫非不喜欢朕这么抱着吗?你看着奉天殿这么大,朕可舍不得让皇后走这么多的路”,说罢,便忽略了楚王一脸傻样的僵持,大步向殿内走去……
“她……她竟然是当朝的皇后……”这时,那些惊诧万分的商户金援们都惊诧的呼出声来,眼神中的骇然与那日与云倾的不屑一顾,辱骂她为卑贱汉女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们每个人都是惊诧、疑惑甚至带着羡慕的看着那能被轩烨国帝王抱在怀中宠爱的少女,有的甚至险些失了身份的尖叫起来。在她们眼里,轩烨国的君王不禁至高无上得不可触摸,还俊美得如同神邸,可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却抱着一个曾经与楚淮王在一起出席选妃宴的少女,并且那女子还是皇后,这,是在令她们回不过神,连思维都乱了套。
大殿上的那些大臣也都毫不到哪里去,而最夸张的便是那一日想夺云倾为妾的二皇子,他此刻面色早已黑青,双目也瞪得极大。
皇帝抱着云倾,步上了汉白玉石阶,而后温柔的将她放在了铺设厚厚裘皮的凤榻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龙椅上,俊容冷清,目光威严而震慑的扫视了一眼大殿外,随即对迟缓的入席的楚王道:“北伯侯的寿辰,朕,应当先敬你一杯,来,朕先干了”
楚王立刻慌促的起身,迎合的笑道:“皇上言重了,臣下谢皇上”,说着,也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好,不愧是北国人,性情豪放”皇帝放下杯子,笑着说道,随即看了一眼那些目瞪口呆凝视着自己的皇后,至今还未回过神来的商户和大臣们,剑眉黜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了一丝不悦。
随即,整个大殿慌乱失措,众人顿时都紧张的将目光收回,随后纷纷起身,对着楚王道:“臣等、草民也敬楚王陛下一杯,愿祝陛下万寿无疆,愿北楚繁荣昌盛,愿天下太平……”
“哈哈哈,诸位客气了,本王先干为敬”楚王忙笑呵呵的起身,他的心神也平复了些,于是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深沉老练,应接着满朝文武、北楚百姓的祝贺。
云倾坐在皇帝的神色噤声不语,因为她知道凌烨轩今日带来她来的目的,也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归属权。于是她便安静的执起酒壶在金樽内斟酒,代替了一旁打算上前来伺候帝王的楚宫卑女的工作。
“皇上”楚王饮下了几杯酒,他的大脑已经清醒了不少,想起了那一日在选妃宴上二皇子与楚桓争夺皇后的场景,心头不禁有些惊怕,所以想将此事瞒混过去,但,他更像试探皇帝对那件事是否介怀,因而他忙起身道:“皇上,其实今日臣下请这么人来参加寿宴,只是因为楚国有三年一选妃的制度,所以臣下斗胆,便让今日寿宴与选妃宴一同操办,以示双喜临门,如今皇上驾临,可谓是三喜临门,但是臣下却不知道皇上是否愿意施舍些许恩泽,为臣下的几位王弟择赐婚配,如此,也算的上时四喜临门了”
楚王说的几位巧妙,且在说这话时,不时观察帝王神色,在发现皇帝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所谓的选妃宴时,心头不禁松懈了一些,也露出了笑意。
大殿内,有心的人自然也听出了楚王的意思,见得君王依旧悦然,便也都放下了提心吊胆的心,各自也露出了笑意。
云倾垂眸,薄红的唇微微勾起冷笑,这个楚王倒也的确是老奸巨猾。而皇帝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暗设试探,但是却依旧朗声笑道:“既然是北楚的风俗,朕,自然会赏脸,北伯侯不必拘泥太多”
“皇上圣明”楚王见帝王同意,更为欢悦,于是立刻穿宫人布菜,开筵席。
这一次的菜色比选妃宴丰盛得多,可谓是酒肉欢畅,虽然依旧不及中原的奢华,不过那北国风味的烤肉蒸食却是别有滋味。
“哈哈哈,诸位,既然皇上开了金口,那么本王也就不在拘束了”菜色上全,众人又小酌几杯后,楚王便豪爽的朗笑说道,开始了今日的选妃赐婚,但是出于礼节,他还是先将前几日未完的那桩婚事上奏,道:“皇上,臣下欲将朝相樊大人的千金许配给二弟楚燕,三日前已经敲定了好日子,不过既然那是选妃宴,就必须按照规矩走,樊大人,将你的千金请上来”
于是,只见樊大人身侧,一名比前两日略带消沉的娇美女子缓缓出列,向皇帝、云倾和楚王行了礼。
“皇上,这便是朝相的千金,乃是我北楚的第一美人儿,哈哈哈”楚王十分豪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