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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辰绝从内殿走了出来,他一身墨色斗篷,披散在后的长发在金碧辉煌的内殿和汉白玉石阶折射出来的光晕笼罩着,就如同是深夜的魅影,狂放邪肆。慕容娇娇看着他,下意识的朝人群中闪躲了一下,站在了丁旭的身后,丁旭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却只是以为她害怕这个传闻中大漠雄鹰,西域的可汗。
南宫辰轩看到孤独宸绝的那一瞬间,俊容微一怔,而孤独宸绝则是十分不客气的冷盯着他,粗哑的声音洪亮低沉:“大周皇帝,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南宫辰轩眼底猛然一沉,慕容娇娇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她千里奔来终南山,为的就是阻止南宫辰轩和孤独宸绝会面,闭眸,她慢慢的朝后面退去,甚至恨不得立刻就消失。
“孤独可汗此话怎讲?我们见过么?”南宫辰轩的声音分外低沉阴郁,话语之间气势逼人,甚至是带着疑惑。
孤独宸绝冷硬的面色一沉,漆黑幽冷的眸子如同大漠苍鹰一般犀利,他盯着南宫辰轩,似乎也有些疑惑,但随后他却似若有所悟一般的,突然仰首猖狂肆意的笑起来,洪亮的声音分外阴沉的道:“我一直都疑惑,她为何可以离开皇宫,离开你的怀抱,流落在终南山和大漠之间,原来,是你忘记了。”
孤独宸绝的这句话,就如一捆炸弹一样,不仅震惊了南宫辰轩,更是让慕容娇娇花容失色,而站在帝王身后的安太医、林安等人更是差点踉跄脚软。这一句话别人或许听不明白,但是对于一直纠结与自己为何每日噩梦的南宫辰轩来说,却是石破天惊。
空气瞬间凝结,对峙的人都有些云里雾里,甚至是一身华贵,凌厉逼人的真格娜纱大王妃亦是如此,她凝视着自己儿子的脸,又望向年少却威慑凛然,霸气天成的南宫辰轩,似乎有很是不解,但是这位大漠第一王妃,无论在什么样的紧急状况中,却始终能够保持镇定,她如同毅力不倒的奠基石一般,站在自己儿子的身后,但是却也不甘被人忽略,她扬声道:“宸绝,你跟大周皇帝认识?”
南宫辰轩眼底划过一丝阴沉,他袖中的手随着孤独宸绝那一句挑衅的‘何止认识’四个字猛然握紧,甚至发出骨骼紧动的惊悚声音,孙将军见这个对母子如此猖狂,又听出了其中的玄机,他立刻喝道:“败将之卒,还敢在我朝天子面前逞勇,弓箭手准备。”,宫檐上,无数弓箭手立刻上弓搭弦,幽冷的银色箭头对准了真格娜纱大王妃和孤独宸绝,蓄势待发。
慕容娇娇眯起双眼,她的手也早就紧紧的握起,生出了细腻的汗,她漆黑灵动的目光警惕的看着前方,在风中肆意摇摆的火苗的火把映照在孤独宸绝和南宫辰轩的侧容上,二人同样的阴沉,那眼神更是深邃得杀意顿显,令人心慌。
“大周皇帝好胆识,但是也忘记了,我与可汗一旦死在中原的地界,西域与大周将从此不共戴天,我西域猛将层出,只怕大周从此以后便永不得安宁。”真格娜纱大王妃看着那些银色刺目的箭头,凤眼冷冷的眯起,她的手紧紧的揪住自己的华贵的衣袖,随后猛然一扯,珠光闪烁,大喝出声。
“如果今日大王妃和可汗死在朕手里,西域只会因为群龙无首和对那可汗的宝座的窥视而起内斗,西域真格氏族的女子的确是奇才,能够在短短数月之中,就收复西域的四大家族,掌控生杀大权,可是可惜现在各部落虽然表面投诚,但是内心却仍然各有千秋,所以,只要两位死了,扫平西域,便指日可待了”南宫辰轩并不受真格娜纱大王妃的威胁,他似笑非笑的冷冷说道,低沉的声音甚至在刚才的恼怒中掺杂了一丝玩味的讽刺。
真格娜纱大王妃眼底一沉,面色瞬间泛青,可见南宫辰轩已经说出了西域的关键,于是她恼羞成怒,厉声道:“原来你这个黄口小儿窥视西域已久,看来,就算是边关不发生掠走中原妇孺的事情,你也会找个借口刁难。”
“不愧是是西域的第一王妃,如此睿智。”南宫辰轩的话语冷冽而随意,仿佛在西域掀起杀戮只如捏死一直蚂蚁这般容易,但他这样的轻视却令这群在大漠上奔驰的血性男儿们群起激昂,特别是孤独宸绝,他额间青筋爆出,冷喝道:“大周皇帝,上一次本汗输给你,但是这一次,本汗绝不会再输。”,说罢,已经从腰间抽出了银色的软鞭,高高举起,似乎要向南宫辰选挑衅。
“宸绝”真格娜纱大王妃诧异的叫唤,但是此刻,孙将军却突挥令旗,瞬间,箭如雨下的袭向前。
孤独宸绝的武功出神入化,他瞬间甩动银边,只见箭雨哒哒哒的都被击落,凌乱的掉在了地上,可是挡在前侧,成为人墙的西域士兵却死伤惨重,所剩无几。南宫辰轩眯起双眼,他猛然抽出孙将军腰间的长剑,在众人一阵惊慌中冷冷的对这孤独宸绝,寒声道:“你说你曾经与朕交过手?”
孤独宸绝冷笑,似乎极为讽刺的道:“原来大周皇帝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可怜,不过也由此看出,她真的很厌恶你,所以才这样对你。”
南宫辰轩的俊容渐渐的冷硬,几乎变得狰狞,他咻的一声将长剑指向了孤独宸绝。周遭的人都惊住了,慕容娇娇更是睁大了双眼,几乎惊悚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而孤独宸绝和南宫辰轩的两抹在风中猎猎的黑色身影却顷刻间跃上了宫檐之上,银鞭长剑闪烁,利器划过软鞭的声音分外刺耳,更是火花四溅。
这种场面是慕容娇娇多日以来打算最坏的,可是竟然就这样在她眼前上演了。
“原来如此英明睿智的大周皇帝也不过如此,只被本汗两句话相激,便恼羞成怒的想要动手,难怪,她会离开你。”孤独宸绝立在琉璃金瓦上,黑色斗篷在狂风中猎猎,看起来如同鬼魅,他披散的长发也凌乱飞扬,满身戾气张扬。而站在他对面的南宫辰轩则霸气外露,满身都是暴怒的狰狞戾气,手中的长剑在银白色的月光和长剑下划过精锐,刺痛人眼,他声音异常低沉冷冽的道:“告诉朕,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孤独宸绝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南宫辰轩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不过也由此更为确定他已经忘记了一切,于是孤独宸绝仰首大笑起来,那声音震荡山林,呼啸在狂风之中,他张扬而讽刺的道:“看来你真的忘记了,不过这也能够说明你对她有多苛责。”,孤独宸绝说完,眼底一冷,他挥起长鞭便向南宫辰轩袭去。
南宫辰轩满身都浸满了怒气,他暴躁的接下他狠戾的几招之后,长剑猛地缠住那银白色的鞭子,二人扯起,咻的一声,那鞭子在月光下绷直成了一条反射刺目光华的直线。南宫辰轩眯起狭长阴郁的眸子,冷冷的道:“朕再问你一次,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慕容娇娇看到这一幕,心头已经渐渐的泛出了寒意,她知道孤独宸绝是故意要激怒南宫辰轩,想借此转移他的注意,从中取胜,而南宫辰轩也的确中计了,他愤怒的质问孤独宸绝。慕容娇娇希望孤独宸绝不要说,但是她终究是错信了这个腹黑的西域霸主,只见他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道:“这个人是谁?还能是谁,自然是你费劲心思,不惜混乱伦常也不得到,而我花尽了心力,却被她算计,也没有得到的女人——玥宜馨。”
孤独宸绝最后的几个字,说的亦是咬牙切齿,足见在他的心里,对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子也是极为恨怒。南宫辰轩眼底一沉,身子猛然一震,似乎很难以相信,而孤独宸绝看到这个契机,便猛抽会鞭子,趁机袭上。
慕容娇娇眼底一冷,知道不好,她与孙将军几乎是同时大喝了一声小心,随即跃上了宫檐。孤独宸绝毫不留情的袭向南宫辰轩,但在听到一声高扬娇斥的声音时,手却猛的一抖,他将了一下,而这一下却正好让孙将军用长枪为南宫辰轩裆下了之名的一击。
慕容娇娇与孙将军同时落在帝王的两侧,她一身青色长袍,衣袖在风中簌簌,长发飞扬,娇丽的面容有些苍白。南宫辰轩在那如同乘风破浪一般的袭击在他的眼前被挡下之时,骤然回神,他看了一眼孙将军,随后将目光落在慕容娇娇的身上,那眼神在漆黑的夜色中,皎洁的月色下深邃隐怒,令人胆寒。
他定定的看着她片刻,随即才有将目光转到对面的孤独宸绝身上,而孤独度宸绝在看到一身男装的慕容娇娇时,也是怔住了,那眼神一动不动,似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一般。但南宫辰轩却丢下了手中的长剑,从自己的腰间咻的一声抽出一把在风中发出犀利声响的软剑,直直的袭向孤独宸绝。
孤独宸绝感觉到了杀气,陡然回神,他挥起长鞭缠住南宫辰很轩的软剑子,险险的闪躲过了一劫,但二人却飞快的缠抖起来,使得宫檐上的琉璃金瓦如同雨下一般的哗啦啦的被掀起,砸向了宫殿之下。那些士兵闪躲着,真格娜纱大王妃一边闪躲一边看着上面的情况,在看到慕容娇娇的身影,她目光一冷,突然喝道:“你…原来是你这个妖孽,你竟然在这里。”
真格娜纱大王妃的厉声惊得众人都不禁都对慕容娇娇侧目,甚至是一直观战,对皇帝安危十分紧张的孙将军。孙将军带着诧异的望向慕容娇娇,众人聚拢的目光全部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慕容娇娇怔住,她望向真格娜纱大王妃,数日只见,她们的对立依旧满是杀气,但是此时此地的境况,慕容娇娇却是回答她的话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因为回答了,她就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若是不回答,又能够瞒过众人的眼睛么?不远处,一阵树枝折断的霹雳声响,两抹打斗的身影飞起,随后从天而降,南宫辰轩看着慕容娇娇,声音极为冰冷:“你认识她?”
慕容娇娇惊住,朝南宫辰轩望去,却发现他的眼底深邃的几乎可以迸出怒火来,更是寒凉的令她觉得冷,而孤独宸绝的眼睛更是令她觉得惊恐。真格娜纱大王妃见慕容娇娇与南宫辰轩之间似乎有什么牵扯,便立刻上前,扬声道:“她当然认识我,她险些就成为我西域的新王妃,不过,她最后还是成全了另外一个女人,怎么,皇上也认识她?”
南宫辰轩的看着慕容娇娇的眼神又细微的变化,但却依旧深幽的令人难以琢磨,而此刻,孤独宸绝却凄冷的笑了一声,寒声道:“没有想到你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身边,你既然这样放不下,为何还要离开,让我有不该有的想念?”
一瞬间,似乎众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慕容娇娇,真格娜纱大王妃的讽刺算计,孤独宸绝的愤怒质问,和南宫辰轩的冰冷决裂。
“呵……”南宫辰轩突然冷笑起来,那声音令慕容娇娇觉得毛骨悚然,他上前两步,眼底阴沉,声音亦是冰冷:“告诉朕,你还跟多少人有牵扯?”
慕容娇娇的心似乎瞬间被人用匕首刺穿了,疼的不知道所错,她惊惶的看着他,但是在看到他眼底的冰冷和怒火之时,却突然有些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她还跟多少人有牵扯?或许,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她逃离皇城的那一日,是跟花想容的离开的,她在还是大周皇后的时候,曾经与南宫浩玄花前月下,并且更是先帝的继后,他的母后……
前尘往事,飞转在慕容娇娇的脑海中,使得她心灰意冷的之时,红唇也浮现出了一抹绝望的笑容,似乎,她从一开始就不该介入这样的混乱,因为她,多少人无辜受牵连。可是她还没有说话,孙将军就开口了:“皇上,她是慕容姑娘,并非皇上画中的那个人,想来真格娜纱大王妃和西域可汗也认错了,您千万别迁怒无辜啊。”
这一句话来的太突然,使得真格娜纱大王妃和孤独宸绝都怔住了,他们二人狐疑的看了慕容娇娇半晌,似乎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女子,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子的身手也是不错的。
时间似乎要在这一刻凝结,狂风肆意的吹拂在慕容娇娇的脸上,凌乱了她一头披散垂腰的长发,她袖中的素手紧紧的握了握,随后一咬牙,打算趁机逃离,但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空气竟然发出咻咻的几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直逼二人。
慕容娇娇一惊,孙将军也是,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喝道:“有人偷袭,小心暗箭。”,说罢,宫檐上的人四个人同时匍匐了下来。
无数支在月色下带着幽幽碧绿冷光的毒箭扎在了琉璃金瓦上,使得金瓦支离破碎,而下面的士兵也瞬间混乱起来,只听丁旭大喊道:“小心戒备,有刺客。”
慕容娇娇大惊,她抬起头,却正好对上南宫辰轩和孤独宸绝的二人的目光,她心口一紧,不仅缩了一下,可这一紧张,身子一滑,竟然直顺着琉璃瓦掉了下去。她心头一惊,双手定住,但在第二波毒箭来袭之时却不能独善其身,连翻几个滚,躲过之后,身体已经掉落悬空。
啪的一声,一直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慕容娇娇的身体已经悬空,如同风中的铃兰花一般飘荡,她抬头,却看到了南宫辰轩漆黑的隐怒的双眼,而他身后,孙将军却与扑过来的孤独宸绝打斗起来。宫檐下,已经是哗然一片,慕容娇娇朝下一看,只见丁旭率领着无数骑射士兵抵挡从四面八方爬上来山坡,满身狼狈的西域士兵,这些人,应该是真格娜纱大王妃潜伏布置的,他们虽然因为扑火和炸毁了山中的幽道而无法逃离,但是还是冲上来与大周士兵决已死战。
“宸绝,不得恋战,快走。”宫殿下,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真格娜纱大王妃的声音,孙将军渐渐抵不过,但却死缠着孤独宸绝不放,他边动手便喝道:“丁旭,派兵包围真格娜纱大王妃,抓住了他,西域士兵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是这句话刚落,孙将军就被孤独宸绝狠狠的袭了一掌,他身子飞滚落在琉璃瓦上,只听到的瓦片咔嚓的碎裂声,他口吐鲜血,却支撑起来,可孤独宸绝却只扫视了一眼慕容娇娇,似乎有片刻的犹疑,但在听到下面士兵围剿真格娜纱大王妃时,却不得已的跳跃了下去。
“皇上……”孙将军见孤独宸绝逃离,他吃力的起身,冲到皇帝面前,要帮他拉住慕容娇娇,但南宫辰轩却冷喝道:“退下,给我杀了那对母子。”
孙将军一怔,慕容娇娇亦是,她吃惊的看着南宫辰轩,而南宫辰轩却在孙将军领命而去的时候,猛地用力将她拽了上来。胳膊疼的有些麻木,慕容娇娇急促的喘息,而他则扣住了她的腰身,痛她一起跃下。行宫四周,早已兵荒马乱,无数满身疲惫的西域士兵在这不熟悉的环境中溃不成军,死伤无数。而面对这样的杀戮,中原士兵却是越战越勇,一时间,山林上喊杀声一片,血渐数丈。
“去内宫等朕,朕不去找你,不许出来。”南宫辰轩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却猛然的松开了慕容娇娇的手,冷冷的说道。慕容娇娇惊骇的望着他,而他则目光冷沉的道:“朕相信你应该知道内宫在哪里。”
慕容娇娇怔住,她目光扫视前方,只见孤独宸绝与众人缠斗,而真格娜纱大王妃则被他保护在身后,这个女子,即便在这样寡不敌众的局势之下,依旧傲然的挺立着胸膛,抬着高贵的头颅,目光冰冷的凝视前方,仿佛已经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放过她”慕容娇娇明知道自己此刻处境很是危险,但她还是开口了,即便她知道,或许已经将她忘记,已对她没有那么多的情意,却有说不出的恨意的南宫辰轩可能会因此震怒而杀了她。
南宫辰轩眼底陡然冰冷,他身子僵直,那神色难看的令人不敢侧目,可慕容娇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他,口气淡泊:“她只是一个为保护儿子不惜以身犯险的母亲,她的一生更是从不容自己选择。”
南宫辰轩眼底渐渐凝结起寒意,他突然捏起慕容娇娇的下颚,声音低沉而隐匿着薄怒:“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朕?你不怕朕杀了你么?”
慕容娇娇的下颌因为南宫辰轩的恼怒而略略的泛疼,但是她的神色却始终没有变。今日,她的身份被拆穿,在他暴怒的问她究竟与多少人有过纠缠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再有任何的期望,于是,她淡漠的道:“我刚进军营时,就有人对我说‘天子之怒,伏尸万里’,但是如果我想逃,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真格娜纱大王妃与曾经我一样,只是一个命运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傀儡,她除了为自己的儿子和家国,什么权利都没有……”
南宫辰轩的手渐渐的收紧,直至慕容娇娇疼痛的不能再说话,他瞪着她,怒火充斥,显然是被她那无所谓自己生死的话给激怒了,他对神色的人喝道:“送她去内宫,若是她逃走了,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南宫辰轩身后的那些人都是银甲士兵,武功高超,他放开她,但慕容娇娇却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垂眼睑,在众人的看守下被送进了她曾经居住的那间并华丽,却显得空寂沁香的宫殿中。
……
进了内宫,外面的厮杀似乎已经被隔绝了,但是慕容娇娇依旧能够想到那该有多惨烈,因为孤独宸绝与南宫辰轩的性子都那样的火爆。而原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的战争,竟然在慕容娇娇被关了整整三天,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三天,每日都有人送饭来,亦有人伺候茶水沐浴,更换的衣裳,因为这一切行宫之中都是完备的,可是,她在这个宽阔l冷寂的空间里却似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再看不见、听不见任何外面的情况。有时,她会问送饭菜的人,可是那些人却又显得很是惶恐一般的摇头,连一个字都不肯对她说,这些人的惶恐表情使得慕容娇娇知道,南宫辰轩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不容许她知道一丝半点。
慕容娇娇也曾想过要潜出这里,更想逃离,因为时间拖延得越长,就说明南宫辰轩对她却是不谅解,她不能够猜测得出南宫辰轩的心思,所以,如果她想保住性命的话,就只有自己逃出去这一条路。可是当她推开窗子时,却发现墙壁四周和宫檐上都潜伏着一等一的高手,若妃她嗅觉敏锐,只怕也难以察觉。
逃离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她就只能等死了。
七天,时间过得异常漫长,而当宫殿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时,整个山野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连一丝战后的痕迹都找不到。进来的人是孙将军,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是怪异,或许,这七日,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所有事情,慕容娇娇朝他身后望去,以为可以看到南宫辰轩或者丁旭,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皇上不会来,丁旭,他在外面候着。”孙将军似乎能够看透慕容娇娇的心事一般,没有等她问,便淡淡的回答了。
慕容娇娇不语,她已经换回了女装,这些衣服还是她曾经居住在行宫时所穿的青色曳地长裙和淡紫色长袍,她的发髻梳得格外简单,甚是没有装点,但是却格外的清丽脱俗。孙将军看着她,似乎有些踌躇,仿佛接下来该说的话很是难以启齿。
沉默,如同宫殿外清冷的风一样,吹得心底有些凉,慕容娇娇知道自己已经得到答案了,于是她便从容的问道:“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孙将军顿了一下,似乎对慕容娇娇的淡泊镇定很是诧异,但少许,他才略显苦涩的开口:“皇上要我带你去海角阁伺候,从今日里,你是皇上身边的侍女,等秋猎之后,就随皇上进宫。”
慕容娇娇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南宫辰轩没有下旨杀了她?她立刻起身,上前问道:“真格娜纱大王妃呢?”
孙将军叹息了一声,答道:“两日前,西域大王妃与可汗与皇上达成了共识,从此西域奉大周围上方国,俯首称臣,每年例行进贡。”
“真格娜纱大王妃和西域可汗性子刚烈,何以会如此?”慕容娇娇十分诧异,她难以想象得出那样倔强的女子竟然会甘愿俯首称臣。
“他们的性子的确刚烈,但是真格那纱大王妃更明白,一旦他们母子二人出事,西域的基业必然将毁于一旦,谁会愿意让自己的性命不保,却又将江山拱手人?”孙将军带着几许讽刺笑意的说道,想来,这几日的谈判,并非只是用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孙将军看着慕容娇娇,突然又道:“而且皇上的态度也很是怪异,他在七日前下令我们围剿真格娜纱大王妃,诱敌入陷阱的时候,的确是想将西域的部族铲除,可是在那夜抓拿住真格娜纱大王妃和西域可汗之时,他却迟迟没有发落,而是将他们关押紧闭两日后,亲自审问他们母子二人,并屏退众人,最后,也就在前日,真格娜纱大王妃也一反常态,竟然愿意对大周俯首。”
听孙将军的这一番话,慕容娇娇几乎可以判定南宫辰轩与真格娜纱大王妃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决策的改变,但是她却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因为南宫辰轩的心思实在太难以猜测。她沉默了片刻,便道:“皇上为何要我成为侍女?”,其实她更想问皇帝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或许,是他觉得那样太过便宜她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也很担心。”孙将军凝视她略显消瘦的面容,剑眉微微蹙起,冷声说道。
二人走到宫殿门前时,丁旭早就已经翘首企盼,见到她,几乎没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慕容娇娇看着他,才发现这段时间深受折磨的不仅是她一个人,丁旭也瘦了好一圈。
前往天涯阁的路上,慕容娇娇刻意留意了行宫四周的动静,在看到已经被清水洗的干净的汉白玉石阶和青石地砖时,眼底沉了沉,她抿紧了唇,一步一步的踏进了那深深威严的帝王宫殿。天涯阁是行宫位置最高的宫殿,常年关闭,只有帝王一人才有权利居住。
慕容娇娇的脚步停在宫殿门前,抬眸望向那金碧辉煌却又冷寂的宫殿四壁,心头渐渐升起了寒意,随即,抬步踏进。长裙的摆尾沙沙的拖延在身后,汉白玉的地砖,碎金反光,几乎可以清晰的照见她的人影,那摇曳纤瘦的身姿更似清风拂来,就可以承风归去一般。
慕容娇娇的脚步停在了大殿中央,她抬眼看到了坐在御案前的南宫辰轩,他修长的手指正抵在额前,身子微斜,正在闭眸休息。旁侧,恭敬站着的林安低眉顺额,动也不懂,但在看见她时,却是愣了一下,随即上前小声道:“皇上,慕容姑娘来了,是否要……”
“退下吧”南宫辰轩打断了林安的话,但他却没有睁开双眼,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林安不敢说话,低垂着脑袋,立刻匆匆退下,但在走到慕容娇娇身侧时,却疑惑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才离开。
宫殿大门被幽幽的关闭,内殿赤金莲花交叠的灯烛照亮了方寸之地,却显得有些朦胧恍惚。
慕容娇娇跪在地上,不言不语,而南宫辰轩也似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来了一般,依旧不动。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慕容娇娇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渐渐麻木了,却还是不见南宫辰轩有丝毫的动静,他似乎是故意惩罚自己。时间慢慢的流淌,紧闭的宫殿中看不到外面的风光,所以也无从知道此刻的天色究竟是什么时辰了,而案几上的沙漏也早已经漏空,孤寂的被摆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