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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儿有孩子了?”简虚白夫妇闻言,也是一喜,但想起来小厮说妊娠的侍妾动了胎气,又把心提起来,紧张道,“那姨娘情况怎么样?要紧不要紧?”
他们不能不担心,自从清江郡主采纳晋国大长公主的提议,不再想着给卓平安找个才貌双全还镇得住场面的正妻,而是为他广纳侍妾,把希望寄托在孙辈身上,算算时间已经两三年了,却一直没有消息。
做弟弟弟媳的近来都不敢问,惟恐触动了清江郡主的伤心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讯,万一叫卓平安自己干掉了,这叫清江郡主怎么接受?
索性小厮道:“郡主府的人说,那边已经请太医看过,开了安胎药了,小公子已无大碍。只是郡主不放心,想着太医到底是男子,诊断时多有不便,所以想请芸姑过去小住些日子,待胎象彻底稳固了,再送芸姑回来,以策安全!”
清江郡主的情况,现在怎么宝贝这个孙辈都不奇怪了。
夫妇两个二话不说就安排马车让芸姑去了,随后又收拾了许多滋补、宜子的摆件,命纪粟送过去。
之所以他们自己不去,却是担心身上还戴着孝,怕冲撞了孕妇——到底清江郡主这孙辈来之不易,不能不讲究些。
天擦黑的时候,纪粟回来复命,说是:“好几处得了喜讯,都遣了人去郡主府道贺。郡主高兴得不得了,不过许是顾忌着三公子跟代国大长公主夫妇才没有,也没露什么笑色,只见到奴婢时,特意问起夫人跟大小姐,才现出片刻的喜色来。”
“这孩子却来的正是时候。”夫妇两个闻言点了点头,宋宜笑对丈夫道,“但望长辈们听了这消息后,都能开怀就好了。”
事实也正如她所期望的这样:清江郡主作为晋国大长公主第一个孩子,太皇太后最年长的外孙女,本身又是青年守寡还赶上个智障儿子的苦命,向来深得这两位的怜爱。
听说她终于要再有后人了,哪怕太皇太后还在与帝后置气,也赶紧点了大批赏赐,让玉果前往清江郡主府询问情况。
还在卧榻的晋国大长公主,也派出了佳约。
清江郡主府一时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风头之盛,竟把代国大长公主夫妇的灵柩即将抵达帝都的事件都压了下去!
帝后看到这个情况,自然要做点什么,卫皇后就跟皇帝建议:“不如许清江表姐这孙辈一个封赏,横竖卓家人丁单薄,全靠表姐一个人撑着罢了。表姐这孙辈,即使是男儿,封他个爵位,想也不会碍事;若是女孩儿,那就更不打紧了。如此若能换取皇祖母与晋国皇姑转嗔为喜,岂不是好?”
端化帝颔首道:“就依你说的办——”说着长叹一声,“但望皇祖母肯下这个台阶才好!”
“虽然说阿虚今儿个在清熙殿无功而返,白累他磕了那许多头,但姬表弟夫妇快扶灵回来了。”卫皇后安慰道,“到时候皇祖母少不得召见他们,他们年轻人明事理,哪能不在皇祖母跟前替咱们分辩?到时候代国皇姑的儿子媳妇都开口了,皇祖母哪好再说咱们的不是呢?”虽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端化帝还是点了点头:他实在拿这个皇祖母没办法,如今也只能事事往好处想了!
但又想起长兴长公主的婚事,不禁一皱眉,对皇后道:“九月里咱们就要出孝了,偏那姓何的这眼节骨上自残悔婚!长兴下降过一回,算算年纪现在也不小了,她的驸马你可得放在心上,务必不能让人再拿此事做文章,说咱们做兄嫂的亏待寡妹!”
他说的是“务必不能让人再拿此事做文章”,而不是“务必不能委屈了长兴”,显然这个驸马人选,长兴自己是否喜欢、是否能与长兴白头到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务必要能彰显出帝后对长兴长公主的关心与爱护。
卫皇后心领神会,道:“朝中重臣膝下多有尚未婚娶的子弟,回头我命人查一查,看看内中可有适合尚主的。”
这两件事说完,卫皇后又请示起中秋节的安排:“是跟往年一样,还是稍微办热闹点,好让皇祖母高兴高兴?”
“代国皇姑才去,皇祖母怎么高兴得起来?”端化帝想了会,到底叹了口气,“别到时候当着内外之人的面,说咱们乃是转着弯庆贺代国皇姑之死,那样可怎么收场?还是照前两年的例子,敷衍下就是了!左右这个月咱们还在孝中,简素些也是应该的。”
卫皇后安慰道:“皇祖母已经追究了好些时候了,即使她老人家迄今仍旧余怒未消,咱们是怎么做的,上上下下也都看在眼里!再过些时候,大家都知道陛下受的委屈,想来皇祖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太皇太后虽然地位崇高,可以挟孝道辖制端化帝,但大睿真正的主人,终究是端化帝而不是太皇太后。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何况这朝野对代国大长公主印象好的真没几个,太皇太后若一直这么闹下去,迟早会失去人心。
到那时候,端化帝要对付这祖母,可就容易了!
只是顾韶给端化帝出的这主意虽然堂堂正正,执行起来却不容易。
毕竟端化帝不是惯经风雨的显嘉帝,他理智上明白顾韶的建议是对的,但感情上却始终认为自己才是备受委屈的那个。
如此不免觉得非常煎熬。
好在有卫皇后不时劝慰,端化帝到底撑了下来,叹道:“但望如此吧!”
经过这回的事情,他对太皇太后彻底寒了心,虽然不至于说现在就对太皇太后生出杀意,却也没什么孝敬的心思了,只琢磨着要怎么把这皇祖母敷衍过去才好?
宫中帝后商议事情的时候,宋宜笑也同丈夫说好了给陆茁儿的打算:“衡山王爷既然说他送来的东西,茁儿用不完的让我给她存起来,以后做嫁妆,那衡山王府往后再送东西过来,我也就不推辞了,皆记下来给茁儿备着。只是大件的家具以及田庄等物,却不知道衡山王爷那边是怎么打算的,到底我没喊过衡山王爷‘爹’,茁儿又还小,这话也不大好去问。”
“这有什么难的?”简虚白因为当年默许了袁雪沛对韦梦盈下手,自觉对不住年幼的小舅子小姨子,闻言不假思索道,“你就跟清越一块备起来好了,往后衡山王爷另有安排,咱们的给妹妹添妆就是!若衡山王爷没预备,妹妹出阁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我妹妹的嫁妆,哪能用简家的银子去置办?”宋宜笑听出丈夫的意思,失笑道,“还是拿我的银子吧,我爹生前给过我一笔银子跟田庄,你是知道的。”
横竖夫妇两个的东西,最后都是两人的孩子的。
拿谁的补贴小姨子,不都一样?
简虚白这么想着,也没坚持,只道:“咱们也别厚此薄彼,云儿虽然没养在咱们府里,但衡山王府现在已经册了世子,他又是小儿子,往后即使衡山王爷偏疼他些,恐怕也分不到多少东西。给茁儿攒嫁妆的时候,也给云儿攒点东西才是!哪怕云儿将来金榜题名,但入了仕之后开销更大,手里没点家底,还真不行!”
“我晓得呢!”宋宜笑明白他的意思,主要是韦梦盈出身不高,自然没多少嫁妆,哪怕将来宋宜笑不跟同母弟弟妹妹们瓜分生母的东西,陆冠云也只能指望衡山王府的产业。
他既不是世子也不是长子,衡山王再拉偏架,又能给他多少东西?
不过弟弟妹妹眼下都还小,这些事情不妨慢慢来。
宋宜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道,“说起来,我上回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时,皇后娘娘一直喊清越的封号‘朝平’呢!我想想也是,这县主之封是太皇太后着意给咱们孩子的恩典,虽然说清越的名字也是太皇太后取的。不过既然皇后这么喊了,咱们往后是不是也改一改口?”
简虚白道:“喊什么都不打紧,左右是咱们女儿——那往后就喊朝平吧!”
话说到这儿,他想起件事情来,“前两日刘子铮跟我说了件事情,道咱们姐夫,就是贺楼,近来似乎有心事。而且听姐夫身边的人偶然吐露的口风,姐夫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书房里,始终没回后院。不知道是不是他同义姐吵架了,你得空去看看义姐,套一套口风!”
“他们成亲这才一年不到吧?”宋宜笑闻言吃了一惊,“怎么就闹翻了?当初姐夫为了娶义姐,可是恨不得什么条件都答应的,现在居然连后院都不回了,这是几个意思?!”
她虽然对贺楼独寒印象不坏,但到底跟裴幼蕊关系更好,何况同为女子,自然而然就偏向了裴幼蕊,顿时就怀疑贺楼独寒生了贰心,“你近来同姐夫可有来往?可知道他都去过些什么地方,认识了些什么人?”
“刘子铮说姐夫近来一切如常,就是显得有心事。”简虚白沉吟道,“而且没回后院是姐夫身边人说的,姐夫散了衙之后仍然是立刻回府,并没有在外停留的意思——所以刘子铮也怀疑是不是夫妻两个拌了嘴?他跟姐夫同在翰林院做事,对姐夫的行踪自然了解。”
宋宜笑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贺楼独寒既然按时回府,看来移情别恋的可能性不大,只是无论裴幼蕊还是贺楼独寒,都不是难相处的人,算算日子,成亲至今才九个月,可以说尚在新婚之中,怎么就闹翻了呢?
她道:“明儿我就去看望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