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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宋宜笑送了丈夫上朝后,特意召了伺候简清越的人过来叮嘱,又托付了芸姑,要她们好生照料女儿,这才领着丫鬟登车出门。
马车进了裘府,顾桐叙亲自在下车的院子里迎着她,两人热络的打过招呼,便一起去后堂拜见姜氏。
姜氏看到宋宜笑非常高兴,特特问起简清越,宋宜笑歉然道:“怕她不懂事吵了人,故此没有带来,却劳舅母惦记了!”
其实是因为简清越年纪太小,怕人多的地方对小孩子不好。
这点姜氏也知道,问起来也是表示关心,闻言虽嗔她:“有什么关系?寿宴就该热闹,正要小孩子家在才有意思呢!”
但跟着就说,“这么着,说好了,等孩子长大点,下回过来,可千万带上!”
宋宜笑自是连声答应。
今日的主角毕竟是顾桐叙,何况裘家将来还得指望这个儿媳妇,是以寒暄之后,姜氏就道:“今儿是桐叙的好日子,你们少年人且去聚罢,我老婆子就不去扫兴了!”
“舅母说的哪里话?”宋宜笑微笑道,“瞧您这精神抖擞的模样儿,谁若说您老,才要被怀疑老眼昏花呢!”
顾桐叙也不依的嗔婆婆自以为老,实则尚且年轻——虽然心知肚明是假话,但姜氏还是被逗得合不拢嘴,笑意盈盈的催了两回,宋宜笑与顾桐叙才起身告退。
她们去到今儿个摆宴的碧玉轩,却见里头已经坐了几位先到的宾客了。
见宋宜笑被顾桐叙引进来,纷纷出言招呼,与宋宜笑关系好的,像谢依人、蒋慕葶,甚至已经在挥手,示意宋宜笑过去坐。
“弟妹请自便!”顾桐叙却在门口留了步,解释道,“还有几位姐妹未至,我得去迎一迎,怠慢之处,还请弟妹海涵!”
“表嫂见外了!”宋宜笑原是为了不在太后跟显嘉帝面前减分才来的,这会自不会觉得被怠慢,客客气气道,“表嫂自去就好,横竖今儿都是熟人,难道我还认生吗?”
这话说得附近几人都笑了起来:“正是如此!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正好趁着这会说说话呢!”
等顾桐叙离开后,宋宜笑边同众人寒暄,边坐到了谢依人与蒋慕葶对面,笑道:“你们来得这样早!我以为我会先到呢!”
“你如今可是当娘的人,小清越才多大?”谢依人半是羡慕半是自嘲道,“再怎么想早点出门,总也要安置好了孩子,哪能跟我们比?”
蒋慕葶因为才成亲,袁雪沛的长辈又只有继祖母跟叔父一家在世,而他跟这些人关系已经不是不好,而是恶劣了,自然也就没有长辈催促子嗣的压力。
是以她这会倒不像谢依人心情复杂,只笑道:“裘家究竟人口单薄些,姜夫人作为长辈,总不可能亲自出面来帮儿媳妇招呼客人。而顾少奶奶.头次在帝都设宴,姿态也不敢摆很高,大部分客人都要亲迎——这么着,先到的宾客只能似现在这样自便了,早来了却也无趣。”
她这番话自然是悄悄说的,谢依人与宋宜笑听到之后亦不接口,只微微而笑。
三人闲谈半晌,宋宜笑晃眼看到略远些地方的一个人,便道:“六小姐什么时候到的,我方才走过来时竟没注意!”
“想是才到吧?我方才看那位子上似乎还没人?”谢依人闻言看了一眼道。
宋宜笑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毕竟人人都知道她是衡山王府养大的,同衡山王的女儿们还是同窗,今日碰到了,为表感恩也该先行过去招呼陆钗儿,否则等会陆钗儿若先过来,免不了有人要说她傲慢、忘本了。
不意蒋慕葶摇头道:“谢姐姐你来的比我晚,所以才以为那位子空着的,其实这位陆少奶奶只比我晚一步到,是早就来了的。只不过方才出去转了转,想是善窈来了之后才回来。”
“原来如此!”谢依人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她跟陆钗儿不熟。
但蒋慕葶接着又道:“顾家子弟早先一直在洪州,咱们帝都总是不了解的。我这会却揣测顾少奶奶那庶弟是不是不大争气?”
闻言谢依人与宋宜笑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异口同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方才陆少奶奶的脸色很是难看,以至于顾少奶奶引她进来后都不怎么放心,连连问她是不是不大舒服?若是不舒服千万别勉强——哪知陆少奶奶先是否认了几句,接着忽然眼泪就下来了!”蒋慕葶拿团扇掩了嘴,边注意四周可有人偷听,边小声道,“当时顾少奶奶跟我,还有先到的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而陆钗儿的丈夫再不好,总是顾桐叙的弟弟,顾桐叙见状,自然是赶紧找个借口领了弟媳妇出去,免得被人听到自己弟弟的种种不堪。
“这么半晌才回来,可见受得委屈有多大了!”蒋慕葶叹息道,“只是陆少奶奶好歹是王府出身,这会算算进门才几日?竟被欺负成这样,她那夫婿也忒没规矩了点儿!”
说到这里猛然想起来,传闻里这门婚事是衡山王继妃、即宋宜笑的生母韦梦盈一手促成的,自己现在说陆钗儿所托非人,岂不有影射韦梦盈这继母失职的意思吗?
连忙补救,“顾韶乃是海内名士,如今又权倾朝野,他膝下的子孙即使寂寂无名,这会媒婆也要踏破了门槛呢!时下谁不以同顾家结亲而自豪?韦王妃给陆少奶奶说到这门亲事,想来也花了不少力气!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是说不定。不然谁家给子女说亲不是尽心尽力,却又哪来那许多怨偶呢?”
却不知道宋宜笑心里正自冷笑:“娘给陆钗儿说到这门亲事当然花了不少力气!陆钗儿若不嫁到顾家,如何打消衡山王爷为陆二公子求娶顾家女的主意?”
她之前听韦梦盈说陆钗儿的这个丈夫不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阻止陆冠群聘娶顾家女就好了——当时还道韦梦盈就是那么一说!
谁知一语成谶,陆钗儿嫁的这个却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宋宜笑想到寄居王府那些年里偶然与这陆六小姐的交集,自己出阁那年她保下锦熏的恩情,心头百味陈杂,暗自后悔。
只是她偶尔与陆钗儿对望时,却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奇怪。
没有太多怨恨、嫉妒,反而有些同情与歉疚?
宋宜笑心头狐疑——片刻后宾客到齐,顾桐叙终于回来亲自主持场面,略说了些台面话后,时间也到了饭点,便宣布开宴。
酒过三巡,宋宜笑趁着热闹找到陆钗儿:“六小姐,您方才看我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话?”陆钗儿看到她走过来时,表情就有些不对劲,似乎想走开的样子,只是她正坐着,宋宜笑来得又快,却把她堵了个正着,这会被宋宜笑直接问起,脸色变了变,似想了一下,才道,“啊,是的!之前我出阁时,你送的礼实在太贵重了!我一直想寻个机会同你道谢,却到今日才碰上!”
说到这里,端起面前才倒满的酒樽,诚恳道,“年少无知时不懂事,以前没少冒犯于你!却不想你以德报怨,委实叫我惭愧!如今且以这一盏薄酒,与你赔罪!”
语毕一饮而尽。
宋宜笑忙道:“六小姐这话何其生份!王府养我……”
“王府又不是我的!”陆钗儿打断她的话,自嘲的笑了笑,放下酒樽道,“不管怎么样,喝了这樽酒,我心里好受多了!”
话是这么讲,接下来她却又提到从前对不起宋宜笑的地方——都是些琐事,叫左右之人听到了,多半只会认为宋宜笑小心眼,住王府的吃王府的喝王府的,末了还一点委屈不肯受,倒比人家王府亲生子女还娇气,这是养个寄人篱下的主儿还是养个祖宗呢?
所以宋宜笑岔开几次话题不成功后,只能寻机走人,免得场面越来越尴尬。
她才转身,陆钗儿却已暗松口气,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宋宜笑虽然没看到这一幕,却也察觉出来,陆钗儿根本没说真话,而且很怕她追问真话。
所以回到自己席上后,谢依人与蒋慕葶问起她结果,她便如实道:“总觉得她是猜到了我的去意,刻意拿赔罪做幌子挡着不让我问。只是今儿这场面我也不好怎么样,看待下去也无果,就先回来了。”
谢依人猜测道:“是不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她觉得这很有可能:陆钗儿之前是王府亲生骨肉,宋宜笑却只是寄居者。
如今两人先后出阁,宋宜笑先嫁,高嫁,丈夫出身高贵,本身俊逾群杰,夫妻恩爱,已得一女;陆钗儿后出阁,平嫁,丈夫出身尚可,本身却是公认的平庸,才成亲子嗣且不提,至少从蒋慕葶提供的消息,她跟丈夫相处得实在不怎么样。
对比今昔,哪怕陆钗儿满腹委屈,又怎么好意思跟宋宜笑讲?
“她到底是王府小姐,一时放不下面子也是有的。”谢依人这样安慰宋宜笑,“再说这才成亲,兴许两个人都还没习惯,没准过过也就好了呢?你也不要太担心。”
旁边蒋慕葶正拿手钏挽了袖子,从冰盆里拈樱桃吃,闻言吐了枚樱桃核,道:“我方才去给顾少奶奶敬酒时,趁机问了下陆少奶奶落泪的事情,你们猜顾少奶奶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谢依人与宋宜笑忙问。
“她说,陆少奶奶的生母,王府的孙姨娘快不行了,故此难过。”蒋慕葶问宋宜笑,“这事儿是真是假啊?”
“我哪知道?我统共也才见过那孙姨娘三两面罢了。”宋宜笑沉吟道,“不过,回头打发人问下罢!”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这天的宴席上也没其他事情了——宴散之后,众人去后堂同姜氏告退,与顾桐叙寒暄几句,也就各自登车走了。
宋宜笑前脚才回府,后脚就接到一个消息:“长兴公主殿下出事了,因着太医与公主殿下男女有别,诊治不便,公主府遣了人来,欲请芸姑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