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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章(1)
(1)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情是相当矛盾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我希望由梦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从理智上讲,我又觉得她不应该知道。
因此,面对由梦的追问,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皱紧了眉头,叼了一支烟,沉默不语。
但是由梦再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默认了?”
我对由梦道:“由梦你瞎想什么呢。我能执行什么任务?”
由梦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我笑道:“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过的挺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好,比当什么警卫秘书要强的多了!”
由梦追问道:“赵龙你就别骗我了好吗?从你开始退役,我就觉得这里面不正常。按照正常的逻辑,我爸不可能安排你退役的;还有,我爸最近的表现也很奇怪,他总是劝着我……不要对你死心,还整天给我念叨着你的好,你的优秀,他甚至已经把你当成了我们由家的准女婿,这正常吗?你现在都已经退役了,而且去当了保安,我爸不可能再同意我们的事情,但是他却一改常态,在平时的说话里,他好像也很奇怪,他象是在暗示着什么,极力地维护着你……种种的迹象表明,你根本没有退役,你是不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由梦一连串说了一大通,还别说,她分析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不过,从她的话里,我也听出了些许端倪。原来,由局长并没有‘出卖’我,为了让我安心,他一直在做着女儿的工作。他知道我对由梦的感情之深,因此他一直在不懈努力着,争取让自己的女儿仍然忠于我,相信我。
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然而即使如此,我也不可能向由梦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即使明明知道她是自己人,不可能出卖我,也不可能对我不利。
这是原则。
我对由梦道:“你还是那么多愁善感,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事实毕竟是事实,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好吗?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保安,也许不久的将来,能当上保安经理,甚至是保安公司的老板。我现在有自己的志向,我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够实现。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会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现在很现实,我需要钱,需要社会地位,需要一个好的平台来实现自己。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改变,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等我,用不了多久,咱们还会在一起,一辈子!”我使用了迷魂大法,尝试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搪塞由梦的推测,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由梦愣了片刻,说道:“赵龙你现在越来越让我搞不懂了,我总觉得……总觉得你变了!”
我反问道:“我变了?我变了吗?我还是我,赵龙,还是曾经的那个赵龙。”
由梦道:“我觉得你现在变得很现实,也很可怕。我很难想象你还是以前那个赵龙了。我甚至觉得……现在的你,似乎离我很遥远,很遥远。”
我笑道:“怎么可能呢。我真的没变。要变也是环境变了,我只是随着环境进行了一定的适应。我没有能力让环境适应我,只能让自己尝试着去适应社会,读懂社会。你如果有一天走向社会,你也会变。这只是人的生存本能。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一名军人了,你不应该再拿一个军人的标准来衡量我。”
由梦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道:“也许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我愣了一下,追问道:“为什么没可能?难道你……你真的已经不再……”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是话意已经很明显,由梦肯定能猜的出来。
由梦冷笑一声,道:“哼,你还这样问我。你现在不是已经有了……未婚妻了吗?宴会上我见到了,她很美,也很有钱,很有势力。傍上她,你从此就可以发达了,不是吗?”
我听出由梦话语里带着浓郁的醋意,甚至是怨责。她何尝不在为此伤痛着,痛楚着。
这也正是我急着要向由梦解释的!我对由梦道:“由梦你想一想,我一个保安,金铃一个董事长,家资几十亿,她可能看上我吗?我可能高攀她吗?”
由梦道:“怎么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我急道:“我和金铃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也许,只能算是普通朋友,或者是上下级。她是我们华泰保安公司的合作者,也算是我们的东家吧。”
由梦以一种特殊的语气道:“赵龙你在哄小孩子吗?你们在宴会上手挽手那么亲密,金老头都承认了你是金家的女婿,还给你们送了礼物!你竟然说你和金铃之间没什么,你觉得这个谎言很让人信服吗?我在场,我看的一清二楚,你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但是我一直忍着,一直强忍着。我甚至强迫自己不相信那是事实……”由梦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呜咽了,或许是她想起了当天的情形,不由得心酸不已。
我能体会由梦的感受,我也一直觉得对不起她。
在她面前,我简直是一个罪人!我多少次伤了她那颗深爱我的心?多少次让亲爱的人为我酸楚,为我流泪?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伤心了,一定不会!
我对由梦解释道:“由梦你完全误会了。我可以告诉你,你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由梦扑哧地一声苦笑:“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和金家在拍电影!”
我急道:“是这样的!金铃一直没交男朋友,但是她父亲一直催着她早点儿处一个。金铃为了让父亲高兴,就找到我让我冒充一下她的男朋友……就这么简单。我要是知道你会出现在金家宴会上,我才不会答应了金铃!”
虽然我说的都是实话,但是由梦会信吗?
别说是由梦,即使是任何人听了,也不会轻易相信。
由梦道:“怎么听起来象是在看小说,我记得很多小说里都有这种镜头。象鹅考的<大明星爱上我>,里面有一段跟你描述的这个故事,差不多。你不会是在那部小说里借鉴的吧?”
我紧皱着眉头,在心里埋怨了起来。听着由梦这近乎于讽刺的话,我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我对由梦道:“由梦我没骗你。事实的确是这样。我有必要骗你吗?”
由梦道:“为什么没有?金铃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两种身份的落差,金铃为什么偏偏找你去冒充她的男朋友?这,合理吗?”
由梦的疑惑倒是也不无道理,我突然象是意识到什么。
是啊,象金铃这样的风华绝代,堂堂的五星级大酒店董事长,怎么会找一个保安去蒙混自己的父亲?更何况,她难道就没想到,很可能会穿帮么?
但我还是不知廉耻地搪塞了一句:“可能是……可能是我长的比较帅吧……”此言一出,我自己都脸红起来,心想:我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了?
由梦只是冷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此时我叼的一支烟已经怠尽,我又取了一支,叼在嘴里,继续道:“由梦你要相信我,我没骗你。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我这一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
由梦叹了一口气,道:“还有那个可能吗?”
我急道:“怎么不可能!除非,除非你现在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由梦抽泣了一声,冷笑道:“好了,不谈这些话题了,心里挺乱,让我静一静。既然你不是我爸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我们之间也没跟什么好说的了。”
我感觉出了由梦话语当中的冷淡,但是我不相信由梦会对我死心。也许,她现在的情绪并不好;也许,她仍然在为我和金铃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由梦肯定还是爱我的,这几乎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其实我很想跟由梦见一面,好好倾诉一下心里的思念。但是见由梦如此矜持,也不好再提出这个要求。
我相信,总有一天,由梦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这一天,不会遥远。
而我,只需要默默地爱着她,祝福她,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象现在,我要去找那小报记者澄清事实,让他们还我心爱的由梦,一个公道!
挂断电话后,我继续加大油门,径直驶向前方……
其实这个<燕京晨报>的办公地点,竟然是在金铃的炫酷KTV旁边的一幢大楼上,名曰‘强森大厦’。
三楼,三零六室。这便是晨报的办公场所。
可以说是规模很小,象是一家地下窝点儿。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很少,只有五个人。
当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一眼便认出了参加金老爷子宴会的那个记者,他戴了一副浅色眼镜,眼睛由于高度近视被凸显了出来,留了一副蛮精神的中分头,身穿一件红色衬衣,扎领带。身材偏瘦。
我在报纸上知道了他的名字――田彬。
报社的工作人员似乎各自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留意我的到来。我径直走到了田彬的身边,默不作声。
田彬正在嗒嗒嗒地迅速敲打着键盘,桌子上放着一部DV和手记笔记,他很专注,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应该说这些晨报的编辑是敬业还是无知,一个大活人进来,他们竟然没有反应。由此可见,这家晨报并不是什么正规的报社,管理松散,资质不高,规模较小。
我倒是纳了闷儿了,金老爷子过生日,怎么会连这种报社都能放进去?
而且,象这样一家没有实力的报社,竟然敢对堂堂的金氏集团做那般评价,而且敢直言不讳地抨击国家警卫!
反了,简直是。
我甚至叼了一支烟,点燃,然后轻咳了一声,才引起了这位田大记者的专注。
他象是被吓了一跳,转头便问:“你哪位?”
我轻声一笑,反问道:“怎么,这么快先不认识了?”
田彬拿手搡了搡鼻梁上的高度近视镜,聚精冲我一打量,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是赵先生,赵先生你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迎着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想与我相握。
我没加理会。想起这小子的恶劣行径,我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他竟然还将我心爱的人由梦,说成是‘贪生怕死’之辈,单单这一项,我就不可能轻易饶了他!在社会上这几个月,我总结出了不少生存经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善则善,遇恶则恶’,这四句成语无疑可以作为人的生存法则来使用。遇到好人,我可以比你做的更好;遇到善人,我可以做的比你更善;但是遇到恶人,我只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因为恶人是不畏惧好人的,你只有比他更恶,他才有可能服你,怕你。这就是法则,这就是定律!
我冲田彬冷笑了一声,一手拿着烟,将烟灰弹在他的办公桌上。
田彬有点儿蒙了,眼神有些扑朔,再拿手搡了搡鼻梁上的镜框,嘴角处尴尬地笑道:“赵先生,您怎么有时间光顾我们报社啊?”
我直盯着田彬,道:“你的文笔很拉风啊,我拜读了一下,受益匪浅啊!”我将带来的那张报纸往桌子上一扔,咬紧了牙齿,心里的怒火再一次袭了上来。
尤其是想到这个荒唐的记者,玷污了由梦的清誉,我更是愤怒至极。我甚至想扇他两个耳光,让他长长教训。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咱是文明人,尽量不动粗。
田彬极不自然地嘿嘿笑着,他当然能听的出我的讽刺,赶快附和道:“赵先生,坐,坐。您可是稀客啊,能来我们这小报馆,蓬筚生辉啊……”
这田彬不愧是记者,出口成章,奉承人的工夫也有学问。
我拿一只手敲了敲扔在桌子上的那份报纸,极平和却极具杀伤力地说了一句:“给我个说法。”
田彬微微一愣,但转而缓和:“您先坐下,您坐下我再给您汇报。”这田彬也许是在北京呆的时间长了,满口的北京口音。
我平定了一下心情,扯过一条椅子,坐在田彬对面,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把你们社长叫过来,你们一块跟我说说,谁为这个报道负责?”
田彬仍然摆出一副奉陪姿态:“您先消消气儿,听我慢慢跟您讲。”
我提高音量问了一句:“社长呢?叫过来。”
田彬道:“社长出去了,呵呵,我们社长是个忙人。”
我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社长不在是吧,那正好,我就给你们好好地开个会!”
田彬似乎有些不解,眨着眼睛盯着我要答案。
我命令式地道:“把人集合起来,我要给你们上一课!”
田彬面露难色:“这样不太好吧?”
我一拍桌子:“你们胡编乱造的时候,怎么没考虑一下后果?”
田彬正要再说软话,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胖子,冲田彬皱眉问道:“小田儿,这个人是谁啊,叫保安把他赶走,这里正工作着呢,捣乱!”
田彬悄悄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但是那人似乎仗着自己身高马大腰围长,有恃无恐。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手里捧了一玻璃杯水,一口喝掉了一半儿。
我回头问他:“你是这里的什么人?”
胖子冲我冷笑一声:“凭什么告诉你呀,你算老几?告诉你,到哪儿捣乱也别往我们报社捣乱,该干嘛干嘛去,你不用上班也不能来报社捣乱呐。”
这胖子还挺横!我站了起来,面向胖子皱眉道:“捣乱怎么了,你们简直是社会上的毒瘤,你们在给整个社会捣乱!”我拎起桌子上的那张报纸,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接着道:“看看你们的报道!有多少真实性?百分之十,还是百分之二十?”
那胖子更不乐意了,上前两步,道:“你也别光挑我们报社的毛病,你出去调查一下,哪个报社可能报道的百分之百准确?拜托,请不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懂不懂?”
这时候,报社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围了上来,我见时机正好,抖开报纸,挨个打量他们一番,义愤填膺地道:“都在是吧,我给你们念念,让你们自己听听,瞧瞧你们的报道……”我觉得我现在在别人眼里肯定就象是个疯子,但其实我很清醒,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这不单纯地是在为自己解气,我还要为心爱的人要个说法,让这些报社里的人都知道: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
胖子显得有些若无其事,嘴角处始终挂着一丝冷笑。其他人也都没有明显的异样,很显然,象这样的找上门来的事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我手持报纸怒道:“你们的言论,已经远远地违背了国家的相关规定。尤其是这一段儿,让我看了非常气愤,本来,在金老爷子的宴会上,由梦身穿防弹衣,挡住了突然袭来的子弹,但是你们是怎么报道的?你们竟然说是她为了自身安全,贪生怕死,你们有这样的言论,这样贬低国家警卫,难道不觉得脸红吗?现在,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此时的话语竟然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还没等我发表完抨击,胖子就轻蔑地道:“你是她什么人,我们报道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仗着人多势众,见同事们一起跟我打口仗,那田彬竟然也变化了态度,与胖子一起攻击我。田彬插话道:“他是金家的女婿,不过有人爆料,说他是个保安。”
胖子故弄玄虚地冷笑了一声:“保安啊,记得了,记得了。既然是保安,咱们跟他费什么口舌,让他的同行过来处理得了!”
胖子说完后,手持对讲机喊道:保安,保安,过来一下,三楼306有人闹事儿!
看着这些人如此的无礼霸道,我真有一种想要踢馆的冲动,但是强行压下。
其实像类似的事件很多,甚至有很多名人,因为报社报道失实上门问罪,但是国家给了媒体太多权利,很多名人曾经因此被拘了进去。
更有甚者,在浙江,曾经发生过一起交警大队集体去报社问罪的轶闻,几十个交警强行将报社主编押上了警车……当然,结果是交警负责人跟主编道歉,并受到了停职处分。
名人、警察尚且是此等下场,我一个保安,当然不敢对他们使用暴力。社会的现状,政府的维护,也许正是那些记者畅所欲言、胡编乱造的本钱吧。
我的心里诞生了一种悲哀感,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真正的大实话,有关部门不让你说,限制你的言论;但是象这些胡编乱造的小报记者们,却可以毫无顾忌地抨击一切,甚至不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当然,我也不否则,很多记者很多报社工作者,还是做的比较好的,他们立足于人民,直面社会现状,揭露阴暗,抨击恶行,弘扬良善。为政府贴近民心,了解民间,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同时也做了很多执法单位不敢做或者不想做的实事。我对记者这个行业一直很敬佩,尤其是他们的勇敢,他们的敬业精神,很让人感动。比如说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揭露违法场所罪证的,还有为了群众利益和执法单位据理力争的……等等等等,都很令广大公民鼓舞振奋,无比崇敬。但是象田彬这些小报记者呢,他们算什么东西?
他们就是一群靠yi淫事实、歪曲事实、乱加抨击来提高报纸销量的投机者!
这种人,难道就没人出来管一管吗?
只可惜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再风光无限、人脉相系广泛的国家警卫了,否则我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让这个小报社关门整顿!
有时候我不得不相信,一旦从某个位置上下来,以前的那些关系,那些特权,都已经瞬间不复存在了。
正在此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