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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季琛没开口,倨傲的下巴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他抬手,对着宋玮哲的腹部又是一拳。
两个大男人,顿时扭打在一团。
这是慕暖安第一次看到薄季琛打架,也是第一次看到宋玮哲打架。
宋玮哲长相就很清秀,一招一式也透着一种雅气,而反观薄季琛,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确是招招致命,直击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完完全全是一种军人的打法。
“别打了!住手!”她喊道。
奈何两个人没有一个理会她的。连同摆在地上的家具都发出了膨隆的声音。
眼看着薄季琛一拳又要挥下来了,慕暖安想都没想就奔上前,直接挡在了宋玮哲的前面。
“吱——”
薄季琛的动作倏然停在了距离她的脸颊一厘米处,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收回了拳头,身体绷得很紧,胸膛则在不停地起伏着。
她竟然护着这个男人?!
“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虽然薄季琛也挨了宋玮哲几拳,但很明显的,是薄季琛占了上风。
“给我起开,不关你的事。”薄季琛的唇轻轻地挪动着,这一刻,他的身上是极静的,就好像刚刚那激烈的打斗,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他的声音如此冷冽,而望着她的眼神,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几乎沁入她的四肢百骸。
慕暖安紧紧攥了下发颤的手指,“怎么不关我的事,是我让他亲我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男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寒凉刺骨,就像是冰冷而锋利的剑,直直刺进她的心窝,令她一时间难以呼吸。
“慕暖安,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你是有多饥渴,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蠢货!”
男人徒然暴怒地冷喝,像是忽然冲破铁笼的嗜血撒旦。
慕暖安被吓得心率混乱的同时,对他怨气,怒气,以及各种各样爱着,恨着的情绪也一鼓脑儿的涌了出来,她板过宋玮哲的脸,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我是饥渴,我是蠢,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薄季琛握紧了拳头盯着她,手臂上的青筋狰狞凸起,浑身颤抖不止。
慕暖安以为他会一拳头挥下来打死她,他的脾气向来很差,而她知道这一举动,无疑是直接拔了老虎的牙。
好几分钟过去了……
让她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打下来,相反的,他的拳头松开了,沮丧地垂下了肩膀,一贯沉邃漆黑的深眸,变得通透楚痛。
他心里难受极了,很难过很难过。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不相信我的解释,也不想给我时间向你证明了对吗。”
他眼底疼痛地凝视她的双眼,“慕暖安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啊,你还要我怎么对你,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可以办到。”
慕暖安望着他,眼中盈满了雾气,她闭上眼睛,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向下滑,她有气无气地开口,“宋老师你先回去吧。”
“小安——”
“我没事。”
“那好吧。”宋玮哲收回视线,最后深深看了薄季琛一眼,目光的阴狠越来越浓烈。
……
宋玮哲走了,气氛陷入了良久沉默。
薄季琛双手撑着额头,长长地叹息,他从来都没这么无力过,他究竟还能怎么样,谁来告诉他怎么做。
慕暖安也没有说话,目光呆滞空洞地看向窗外。
两个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像是隔了一堵无形的墙,切割成了两个世界,谁都看不透谁的思绪。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薄季琛才幽幽开口,“慕暖安,我说了我是爱你的,不要仗着我爱你,就一直傲气下去,这不叫固执,这叫矫情。要么现在立马跟我回去,要么我走,我离开!”
他冷酷的表情,字字珠玑,宣示着对她的警告和他的怒气。
慕暖安回过神来,看吧,现在这个人才叫薄季琛,那个百般讨好,低声下气的男人,是他勉强装出来的。
他的忍耐向来都是有限度的,他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踩在脚下。
“你自己回去吧,我巴不得你快点离开,我原本也就没有说过要跟你回去的话。”
“慕暖安!——”
薄季琛心痛又无可奈何地怒吼着她的名字。
耳边快被震聋了,心也颤巍巍的,她别开头,从鼻腔中沁出沉沉闷闷的气来,“走吧,走吧!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尝试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了!”
薄季琛无声地凝望她冷酷,没有一丁点回转余地的脸,心碎了一地,他已经尽了全力了。“好,我明白了,既然你那么想要摆脱我,我走,是我薄季琛自作多情。”
他决然转身,如同很多次,她选择以这样一种解决的方式一样,残酷又直接。
而他,每一次全身心的挽回,每一次温柔缱绻的一句“别走,留下来”得到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不会被逆转,不会被改变。
只有她坚固,死死都融化不了的心。
推开门,争吵声引来了不少村民围在门口,他不看任何人,不说任何话,抬手打了个电话后径直往前走,没有回头,面无表情。
他跟慕暖安,终究也只能这样了,他们又回到那个彼此憎恨的起点,但或许这次,背对背的他们谁都没有理由转身拥抱。
慕暖安站在那里,眼眶里那些透明的液体不知是从哪里集聚过来,莫明其妙的颗颗滚落。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捂着胸口,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是难以呼吸。
“小安老师!”小元秋蹭蹭跑了过来,“小安老师你没事吧,那个讨人厌的哥哥怎么走了呢?”
“我没事,以后不要再提他了。”慕暖安擦掉脸上冰凉的液体,状似轻松地笑道。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指着屋里的人窃窃私语。
“阿婆,张大爷,你们今天都来我家吃饭吧,我多炒几个菜!”
慕暖安出了门对着闵阿婆和张爷爷说道,她是笑着的,神情怡然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都陆陆续续散开了。
“哦,好啊,小安老师你好像很开心,发生什么好事啦?”老实的张大爷哪看的出她这是在假装。
“没啊,开心还要理由吗,就是很开心啊,哈哈哈哈——”
她放肆的大笑,却没人知道她的心底此刻有多么多么的难过和挣扎。
她已经习惯了伪装自己最坚强的一面,而心里的伤口,没有根治,像是一块腐肉,一天天腐烂,渐渐蔓延到其他的地方……
那个男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有好几次,她都萌生出了想跟他重新开始的念头。
他或许也不会知道,在宋玮哲吻上她的时候,她就暗自发誓,这辈子除了他薄季琛,别的男人的触碰她都不会再接受。
可是她和他总是在快要抓住幸福的手时,又被迫甩开对方,一次次将彼此推得更远。
薄季琛,如果你再坚持一点点,我再退让一点点,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
A市下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像是人悲伤哭泣的心。
薄季琛从回来之后,会议几乎是连轴转,从拉回帝峰股价到未来的品牌调整规划,从利用投资来进行宣传到接下来新品上市的问题,薄季琛各方面都事无巨细。
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孟攀峰给他算着时间,足足两天没怎么合眼。
可是孟攀峰又不得不佩服自家老大的能力,两天时间就把帝峰原本下跌的股价拉到了原来的市增值。
窗外又被浓重的夜色染浓,会议室的灯光依旧刺眼,已经十点了,主席位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品牌部上交的规划文件,他眼睛里的血丝红得吓人,眉宇间的倦怠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