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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叶承则的话,我感觉到震惊极了。
所以他那么对我,只是为了同化我,让我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吗?
我看着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
究竟是什么样的磨难,能把一个男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然后向他所遇见的一切施加恶意。
他问我,他在我身边这么久,为什么我没有变成他……
我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最先钻入我脑海的想法是我心性坚强,他无法轻易动摇。
可仔细一想,我的心性哪里称得上坚强,分明是随波逐流的浮萍,不然也不会这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我深吸了口气,忽的感觉鼻泪管酸涩不已,最后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低哑不堪:“不是我看不见你,大概是你从未那么认真地想要把我拽到你所在的深渊里去吧……”
“是吗?”泪光朦胧中,我似乎看到叶承则对我扬起了笑,“顾瑾时,记着我还欠你钱,我会还给你的。”
我没有回他,也没有再看他,转身向前,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听见叶承则低低地对我说了句“再见”。
外面的走廊里,昏黄的廊灯下,严久寂倚墙而立,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忽的眯起眼,二话不说,直接用手撑住了我身后的门,不让我关上,紧接着他动作敏捷得像是潜伏在黑夜中的猎豹一般直往门里钻。
我连忙拉住他:“严久寂你干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右边脸颊上,声音平静却听得出其中有多少压抑:“晚了,回房睡觉。”
我不理他,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干什么?”
他抿了抿唇:“男人之间的事,不适合说给你听。”
说着,他又要往叶承则房间里去,我眼见着快要抓不住他,索性直接抱住了他的腰:“他没有打我,是我自己打的!”
严久寂终于停了下来,他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来再次确认了一下我脸上的伤,大概是在对比掌印的大小。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似是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我把叶承则的房门给关上了。
看了眼挂在走廊里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我脸疼眼睛疼头也疼,在确定严久寂进不到叶承则的房间里再闹出些什么事来后,就自顾自走到了隔壁。
因为严久寂的房间在我对面,所以他和我并肩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在意。
直到我打开房门,他还站在我身边,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严先生,你的房间在对面。”
他没有理我,直接伸手替我打开了房门,十分熟络地把房间里的等都打开之后,他自顾自地就往我房间里面走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他却像是聋了一样,连回一下头都没有,走到房间里的小冰箱前,从里面拿了冰块出来,然后又动作利落地用放在茶几上的方巾包裹住以后,递给了我。
“冷敷一下会好受一点。”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临时冰袋,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我脸上的伤。
说完这句话,严久寂就没有再在我的房间里逗留,直接转身想外头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忽的抓住他的手,想要问他很多事情。
比如我是不是他软肋的事,比如严瑾的事,再比如他和安琪的事……
可是当他停下脚步来看我的时候,我却发现我什么都问不出口。
刚才我在房里听到了他和叶承则所有的交谈内容,连叶承则都看得出来的事,我以为他也看得出来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问我,也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无论他有没有看出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现在我已经彻底明白,他做什么事都有原因,我信任过他也怀疑过他,可是现在我想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怀疑他了。
叶承则说我是他软肋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在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刻,我的心很真实地抽疼了一下,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叫严久寂的男人。
我不想,只是他的软肋而已,我也想成为能保护他的铠甲。
所以在那之前,我不会再那么理所当然地回到他身边去当一个弱者。
我不想只能成为被他护在羽翼之下的柔弱女人,我想要成为他累的时候也能依靠的肩膀。
于是,到最后只对他说了句:“晚安。”
想要抽回手的那一瞬间,那只一直都无动于衷的大掌忽然把我的手包裹了起来。
温暖的,带着点粗糙感的,属于严久寂的手掌……
我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和他牵着手了,直到手被他握住的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掌心的温度。
喉间干涩得厉害,眼睛也越来越疼,就在我即将控制不住情绪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忽的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好好休息。”
他丢下这四个字,再没有看我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右手依稀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我低头看着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直到房门传来“嘭”的一声,我才恍然确认他已经离开这件事。
简单洗漱了一下,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以后,脑子里却开始一轮又一轮地回放我和严久寂从认识开始的点点滴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严瑾周岁生日那天,严久寂在教她对着微信喊妈妈。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严久寂却教了她好久,也撤销了无数遍,到最后发到我微信里的,还是一句不甚清晰的妈妈,但这却已经耗足了严久寂一天的时间,也耗光了严瑾所有的力气。
我又梦到自己从电视里看到他参加那个关爱聋哑儿童的公益活动,他在墓园里抱着严瑾躲避我……
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切都有征兆。
不知是我太迟钝,还是他太高明,我居然连自己的女儿并不健康这件事都不知道。
严瑾当时还那么小,又经历了那样的大爆炸,我怎么会以为她真的能安然无恙?
在这场婚姻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却原来,只是有人把自己的伤口藏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