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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暮烟身子一颤,轻垂的眸光似乎有丝淡淡的讥讽。
弋阳瞧了曹暮烟一眼,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轻启红唇厉声道:“本宫所杀的皆是该杀之人!”
曹暮烟哪里敢接话,惶恐的抬起头对弋阳道:“启禀宫主,属下不敢肖想大夏的江山。”
“不敢最好,那大夏是本宫的囊中之物。”弋阳冷道。
曹暮烟抿唇道:“这次还多亏了宫主相救。”
“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本宫才懒得管你的死活。本宫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敢违背本宫的命令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本宫放弃你这颗棋子!”
“是,属下再也不敢了。”
“那你即刻启程回夏宫吧。”
“回夏宫?”曹暮烟微微一滞,她以为她会给她交代新的任务,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让她回夏宫。
弋阳眸光微敛,厉声道:“你留在夏宫的那个冒牌货已经穿帮了,你还不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
“是,属下遵旨。”
“记住,下次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私自去找安莫霖。”
曹暮烟身子一颤,立即应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弋阳,总会有种想要臣服的感觉,一如当年那般,弋阳明明是一个娇小的小女孩,她的心中却忍不住泛出一股敬畏。
“紫熏,你去送她。”
曹暮烟眼底的余光扫了眼立在一侧的紫衣女子,飞快的垂下了眼睑,这个紫熏是弋阳身边最得宠的长老,为人孤冷,向来不苟言笑,令人不寒而栗。
紫熏率先步出了大殿,曹暮烟立即紧随其后。
弋阳看着曹暮烟的背影,她的手不自觉地腹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如果当年她的孩子活了下来,如今已经都有二十三岁了吧。
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弋阳再次抬眸,眼底染了一抹狠戾,那是浓浓的恨意!
她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她的手很小很细腻,柔嫩雪白,看起来和当年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干净的双手如今已经染满了鲜血。
的确,她狠戾残暴,杀人如麻,手段也极其残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可是这么多年来,死在她手下的皆是无恶不作之人或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
她以前曾是南昭天降的圣女,生来就是为了南昭百姓而活,自幼被教导以泽被天下苍生为己任,善良的连只蚂蚁也不舍得伤害。若不是当年的那件事,若不是那个人,她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的魔鬼。
所以,她恨,她恨那个人,是他夺走了她的一切,也恨那些她曾经以命相护的百姓,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却选择了落井下石!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是她最亲的人逼着她打掉了孩子,而且将她赶出宫门,扔入囚车,绕着离城行了三周,无数的百姓皆用石子、臭鸡蛋扔她,说她背叛了南昭,背叛了天下苍生,不配成为圣女。那一年从未下过雪的离城却雪落三尺,而她刚刚小产而又身着单衣整整在外面灌了三日冰雪。事后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从此落下了病根。
弋阳想到这里,心中隐隐作痛,只觉得一阵手脚冰凉,发狠的裹着身上的狐裘。
在她左手边立着的流景看着她狼狈的蜷缩一团,眼底划过一抹心疼,然后吩咐人在殿内燃起了炭火,过了半晌,弋阳身上才稍稍有了些暖意。
她起身对流景道:“派人通知云衣长老,她那里也该行动了。”
“是,奴婢记下了。”流景上前去搀她。
“宫主,奴婢听闻南昭王病情越发严重了,据说熬不过下个春天了。”
弋阳闻言,眸子里泛出一股冰冷,恨恨道:“他死了才好!”
流景心中一阵怅然,主子对那个人是恨到了骨子里,原来本是最亲近的人,没想到如今却是最恨的人,真是造化弄人。
“宫主,您接下来要回南昭么?”
“不,本宫要去凉山!”
凉山,流景在心中微微一惊,那不是夏瑜君的陵墓所在地么,看来宫主依旧放不下那个男人,她出关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那个男人,哪怕那个男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堆枯骨。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一下。”
弋阳微微点头,“不必带太多人,本宫只是想去看一眼他。”
“是,如今凉山那里天气已经渐渐凉了,宫主畏冷,奴婢多带些保暖的衣物。”
“你看着安排吧。”弋阳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再次来到窗口处,大口的喘了口气。
殿内灯光幽暗,压抑的她有些喘不过起来,她年幼之时,最喜欢鲜亮活泼的色彩,而如今她却逼着自己去接受黑暗,去适应黑暗。她固执的认为,像她这样阴暗的魔鬼是不配拥有明媚的春天的!
八月初十,秋风卷起了萧瑟,而楚宫上下却不见半分寂寥,大家为了筹备中秋盛宴皆忙作了一团,宫内一片喜气洋洋。
不过这份热闹却没有传染到瑶花阁,安文夕依旧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丝毫不知道楚宫的忙碌。
吃了几日冬瓜排骨汤,安文夕小腿的水肿好了许多。刚起了秋风,安文夕已经着了秋衣,而且欢凉还执意让她披了厚厚的披风。
她在瑶花阁的院子里慢慢的散步,偶尔看到几处落花,几片红叶,她有时经常会捡起来端详片刻。
不知不觉她离开夏宫都已经三个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公主,你又在伤春悲秋了。”欢凉朝她走来笑道。
安文夕一滞,一片红叶从她的指尖滑落,她含笑道:“我没有伤春悲秋,只是有点想承安了。”
她是在想承安里的那个人吧。
“公主,紫苏给公主做了条鱼,公主去尝尝吧。”
“如今还没有到午膳时间呢。”安文夕任由欢凉扶着,“我现在一天能吃个四五顿,这身子都吃成圆球了。”
“怎么会呢,欢凉觉得公主现在正好,以前太瘦了。”
安文夕笑着皱眉,然后抚摸着小腹,“这个小子一听到要吃东西就开始兴奋了。”
“许是他也饿了。”欢凉嘴角含着笑意,“公主,这孩子都已经六个多月了,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么?”
安文夕微微一滞,的确应该取个名字了,不能老是这个小子、这个小子的叫。
“就叫他乐乐吧,希望他一直能够快快乐乐的。”安文夕眼底攒出浅笑,至于大名还是让那个人来取吧,他是孩子的父亲,这到底是他的义务。
她的眼底竟然泛出了一片湿润,她不敢去想孩子出生时,他是否还活着。
在欢凉抬眸之时,安文夕很快敛去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已经挂了丝笑容。
“乐乐好听,我们就叫他乐乐,乐乐……”欢凉一边唤着这个名字,一边微微笑着。
乐乐,喜欢娘亲给你取得这个名字么,安文夕眸光轻垂,目光缓缓落到自己微凸的小腹上。
这时,安文夕小腹微动,似乎是小家伙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安文夕顿时笑了,“看来他也喜欢这个名字呢。”
欢凉摸着安文夕的小腹,感受着孩子和她的互动,只觉得无比神奇,她开心的喊着他的名字,“乐乐,我是欢凉,你得叫我一声姨姨哦。”
安文夕看见欢凉脸上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孩的天真俏皮,唇边漾开的笑意逐渐扩大。
“公主,我听紫菱说这是玉公子特地从千里之远运来的海鱼,我刚才瞧了一眼,的确是我没有见过的鱼。”说话之间,她们已经进了殿。
海鱼,那可是海中的东西,安文夕眸光微敛,这个时代交通十分不发达,东海和南海离中原何止千里,足有万里之远,以前就是她在承安的时候都几乎没怎么吃过海鱼,更何况西楚地处内地,比承安离海域更远。楚君昱不辞万里运来海鱼,只怕所费的功夫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她的心里一阵惶恐,楚君昱对她太过上心了。
“公主,公主……”欢凉见安文夕有些走神,忙唤道。
安文夕愣了一瞬,从欢凉手中接过银筷,挑了一片鱼肉,肥而不腻,鲜嫩细腻,十分爽口。
正吃着,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安文夕看过去,楚君昱正抬脚踏进殿内,她忙放下了银筷,抬眸望着他。
“这鱼合不合胃口?”
“挺好的,只是以后不必费这么多的功夫了。”
他虽然不常来,但是会隔三差五的往这里送东西,就比如今日的海鱼,皆是一些稀世难寻之物,他对她也太过在意了些。
“朕听人说,若是吃海鱼,孩子将来出生了比较聪明。”
“玉公子,真的,以后不必如此费事了。”安文夕推辞道。
“只要是为了你和孩子好,这些不妨事的。”楚君昱笑着又往安文夕碗里夹了几筷子鱼肉,并细心的将鱼刺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