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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亦城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他力图镇定,但实在太困难了,南宫烈的一番话推翻了他这些年所有的认知,本以为已经不在世间的妹妹,却依然活着。
俊朗的脸庞上青筋暴跳,他凝重的神情带着些许肃穆,浓眉纠结,唇角抿着不知明的情绪。他握着钥匙,取出檀木盒。
将盒子里所有的照片和证据名单详细的看了一遍,穆亦城困难的回头又看了一眼南宫烈:“义父。”
这一眼里有着挣扎,这一声唤里有着隐忍。原来他真的误会了这个一心栽培着他的恩人这么多年。
“回去吧,以后做你该做的事、尽你该尽的责任与义务。”身体的缘故,南宫烈也累了。
“是。”转身,穆亦城迈开脚步,离开义父的房间。
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南宫烈叹了一口气,他的体力早不容许他说那么多话,硬撑到现在,他是真的累了。
闭上眼,入睡前,南宫烈轻轻低喃:“城小子,照我的计划走吧,我是为你好,是你的恩人,不是仇敌。”
*
这天下午,天清气爽,白雨馨的床头柜边用清水插了几枝嫩百合。
粉粉嫩嫩的白,娇娇纯纯的花瓣叶子。
在她眼底,百合是是最纯洁的花仙子,别墅的那两个大花园,她喜欢百合胜过娇艳如火的带刺玫瑰。
从阳台上的栏杆往下望,远远地,她看见穆亦城的车子开了进来,停在了院子里。
浅笑颜兮,她放下看一半的学习资料。
咚咚咚,提起裙摆跑下楼梯。
咚咚咚,跑出大得吓人的客厅。
再咚咚咚,跑到穆亦城的面前。
脚伤痊愈的感觉真好。
原来思念就是这么一回事,心里想着,脚步也就变得轻快起来。
不经意地,一抹纯白的倩影就这样跃入了穆亦城的眼帘,之前不愉快的心情得到了舒展,只因为想到了别墅还有她的存在。
看着她满脸笑容的朝他跑来,她就是他珍藏的芭比娃娃,用他喜欢的方式好好活着,而且暂时这样开心快乐着。
可是,即使现在不能和南宫英结婚,为了弥补这些年对义父的误解和亏欠,也为了让义父走得安心,他还是决定先和英英订婚。
而这些事情,他并没打算告诉他的芭比娃娃。
飘然绝尘的白色身影就那样欢快而雀跃的投奔到了刚回来的穆亦城的身边。
在白雨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在阳台楼栏上看风景,却有人在隐痛的看着她。
那个人就是南宫影。
他那双温润的眼睛里依然流光溢彩,却盛满了孤独与落寞。
那个当年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小女孩,那个帮他包扎伤口,朝他微笑,鼓励他要勇敢面对生活的小女孩是真的已经忘记他了吧。
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代表阳光的浅蓝色,虽然她穿白色的衣裙也很好看。
如果自己注定已经在她的记忆里不复存在,那么,就当作他从来没有认出她来吧。
楼下的白雨馨含笑的圈住了穆亦城的手,他一不在,她不知道能跟谁说话,她存了好多话想跟他说。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去摘百合花的时候,在后院的大树上发现一个鸟巢,大鸟的身上有好多种颜色,漂亮极了,我站在树下仰头望了很久,大概鸟妈妈觉得我不会伤害她们,才飞离巢穴去寻找食物,它一飞走,我就听见巢里的雏鸟张着嘴巴,啾啾的叫个不停,那就是生命的奇迹啊。”
穆亦城盯着她开心的容颜,很是不解,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一向是一个严谨的人,当下皱着眉头问道:“你难道想吃鸟蛋了?”
吃鸟蛋?哈哈,他的思维还真是与众不同呢。白雨馨笑望着他,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当下两眼亮晶晶的牵起他的手:
“走我带你去看看小鸟,如果我没有猜错,顶多一个星期它们就要开始学飞了,那是最有趣的事情。躲在树后,偷偷往上看,看母鸟不厌其烦,一遍遍教导小鸟们展翅飞翔,胆小的鸟宝宝缩着身子猛发抖,发狠的母鸟一直用身体推挤牠们,每次看了,我都好感动呢。”
无论她说了什么,穆亦城却只是低头看着她主动牵起他的那只手,有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在他心里开始发酵。
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对他敞开了心扉吧。是真的将全部喜怒哀乐真实的展现在他眼前了。
为什么这明明是他之前所想要的,现在却觉得压抑和愧疚了呢。
白雨馨边牵着穆亦城的手,边兴致较高的叙说着:“小鸟在学飞的时候,鸟妈妈总是很严厉,看起来很残忍,但那就是爱啊。小鸟的生命被鸟妈妈用翅膀保护着,温暖着,辛勤的捕捉虫子,慢慢养大,鸟妈妈一定比谁都舍不得小鸟学会飞翔后就离去,可它仍旧要逼迫小鸟展翅高飞。很多时候,鸟的啁啾声,其实盛满了孤寂吧。”
穆亦城俊眉一挑,性感的唇线紧抿,这女人在含沙射影说他很“孤寂”?
没有注意到他情绪上的变化,白雨馨继续津津乐道:“到了到了,看到那棵树没?百合花后面那颗树。在树叶很浓密的地方,有堆黄色的枯草,别看不起那个乱窝窝,等鸟儿全部飞离了,变成空巢的时候,你要是能把它拿下来,那么你一定会发觉,鸟妈妈简直就是最高明的建筑师。我可以跟你打赌,那鸟窝你轻易还撕扯不开它呢。”
“好,我跟你赌。”穆亦城突然接了话,紧抿的唇瓣也因为她单纯的话语而微微上扬。
原本,白雨馨随口说说,根本没打算一直沉默的他接话啊,这人真要跟她打这种很荒谬很幼稚的赌约?
“赌资是什么”穆亦城继续说,而他的眼睛已经望向了她娇艳粉嫩的唇瓣。
认真看了看穆亦城的神情,呃,他好象不是在开玩笑?
那么,他想赌,她就奉陪吧。反正是个好有趣好新奇的赌约。
呃,是谁刚才还说赌约很荒谬很幼稚的?爱情中盲目的人啊,都是如此颠三倒四。
白雨馨无意识的将食指撑在唇边,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天上,喃喃自语:“赌什么好呢?我有……”
“你有什么”穆亦城心情大好,戏谑的问道。
他的追问让白雨馨更加迟疑:“我有……我有……我什么都没有,东西全是你给的!”
说完,她微微泄气和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若你输了,主动献上你的热吻。”穆亦城邪恶的要求道。
他知道,这并不是玩笑,而是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眼前的女子,呆在他身边仅仅才几个月的时间,正以一种无法预测的速度绽放着她的美丽,受重伤和以前营养不良的苍白已完全从她脸上褪去,有淡淡的纯天然的红润染上她的两腮边,没有任何化妆品的装饰,轻浅一笑,显露出两个好看的梨窝。
没回别墅时每个心情恶劣的深夜里,他总会反复播放她在别墅的生活影片,看着她安静的修剪花草,本份认真的学习,彷佛如此宁静的她才能为他带来平静。
这样的女子真实的站在眼前时,已不能深看,多看几眼,怕会沦陷。
穆亦城心里忽然有些惶恐,初带她回来时的心态已不复存在,他实在很担忧这样美好的芭比娃娃会不会将来有一天毁在了自己的手里,毕竟他太过复杂,从来没想过要给她任何的幸福或承诺。留她下来,只为一时兴起。
但是,放手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那么,若真有那么一天,就一起下地狱吧!至少,在此之前,除了幸福和承诺,他可以在其他任何物质方面弥补她很多。
可是,白雨馨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那句暧昧话,直接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她微微叹息一声,认真寻思了很久,才发现她已经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一贫如洗。
转身,有些黯然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赌了。”
她的第一步还没有踏出去,手腕就被拉住,下一秒,她被带入一个不算太温暖,但却给她太过安全错觉的怀抱。
蛊惑霸道的邪魅嗓音自耳旁响起:“丫头,别考验我的耐心。”
唇,被堵住……
一记滚烫激昂的法式热吻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意识。
只听他又沙哑的呢喃道:“呵,不知道热吻是什么?那我乐意教你。”
穆亦城的吻很强势,热情如火。
他紧紧将她禁锢在怀抱里,似要将她揉进骨髓里。
这样的他,令白雨馨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倒在了青草地上,他护着她,让她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炙烈的吻却让她无法呼吸。
总感觉今天的穆亦城是不同的,至少他的心里一定有心事,很不平静。
可是,他不说,她就不问,努力做个不惹人厌弃的女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只知道不想错过眼前人。
怀中女子软软的柔美的清甜唇瓣,相拥时的暖暖气息无一不在穆亦城的心海里回荡,令他不由自主的心悸。
不适合。这种地方不适合做那种事……
不能给她承诺,至少要给予适当的尊重。
当这个念头呈现在脑海的时候,他已略微离开白雨馨的唇瓣,却又在她喘息未歇之际,将头深深埋进她纤细白皙的颈项之处,汲取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芳香,努力压抑着什么。
白雨馨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意味着什么,身体试着动了动,想要侧身将他的面部表情看得更清楚些。
这样的他,倒令她有一些心疼。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有什么事情困扰到他了吗?
“别动,一会就好。就这样,一会儿就好。”穆亦城的声音透着无比的暗压低沉和性感。
翻转一个身,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穆亦城闭上了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睛。
他的手松开她的腰际,改为轻轻抚摸着她柔亮的长发,甚至开始隔着她的衣裙描摹着她完美的背部曲线。这让他突然记起某一件事情来。
她的背部有很多或深或浅的旧疤痕。
白雨馨的背部有很多被鞭子虐待过的痕迹,这些穆亦城在第一夜帮她沐浴时就已知道。
始终没能忘记初见那些旧伤痕时的复杂心情。当天他就叫人去调查了有关她的一切资料。
前些天因为公司的新投资案和义父的事情,就一时将她的事给耽搁了,遗忘了,现在又将调查来的资料记起来,一清二楚。
实在很难想象,那么多的旧伤痕,到底是怎样的遭遇,到底是怎样变态的养父养母,能如此对待本该完美无缺的女子。
从私家征探社的口中得知,白雨馨的亲生父母不详,四岁被丢弃,六岁之前一直在流浪,饥饿的生死边缘被一对可恶的夫妻收养。
那对夫妻并不是什么大善人,据说是看当年小小的白雨馨眉目极其清秀漂亮,想打“长期战”,准备将来凭借这个女孩子大赚一笔,于是奸诈的收养了她,却从未好生对待过。
少女花季之时,白雨馨出落得美丽可人,养父色心顿起,养母嫉恨在心,果决的在丈夫出手之前将之给卖了。
拿到白雨馨的卖身钱后,这对夫妇整日沉迷于嗜酒和赌博。
有件事情白雨馨可能不知道,才短短几个月光景,她的养父已经酒精中毒身亡,而她的养母因为穆亦城派人故意设计,很快就输掉了最后一分钱,神志极其恍惚,跌落山崖,也死了。
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穆亦城自己也说不上来心底的那种感受,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可以说暗夜门里的每个人所受的苦和那些极其残忍的训练,都一定比白雨馨曾经遭受过的磨难要痛苦许多,但,每当他想起她不过是一名弱女子时,心脏还是会忍不住紧缩和抽痛。那隐隐的痛,会一阵强过一阵。
于是,他将白雨馨从青葱的草地上扶起来,又霸道的下达了一条命:
“明天你准备一下,我会让整型医生过来。”
青草绿荫之下,穆亦城的话却让白雨馨觉得寒冷。
很显然,她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有些尖锐的反问他:“为什么要请整型医师?你是嫌弃我皮肤不够白,眼睛不够大,还是额骨不够高?”
因为有些激动,她整个雪白的身影都有些颤抖,风一吹来,雪纺的白纱裙随风飘荡,仿佛她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看着这样的她,穆亦城的眉头一皱,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医生会把你背上的旧疤痕去掉。”
他确实喜欢完美的人事物,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容忍她身体上的些许瑕疵。他所不能容忍的只是每见一次自己内心的那种复杂情绪,心痛与愤怒纠葛,那一条条的浅色疤痕一再提醒着他,她有着痛苦不堪的过去。
即使她的养父养母已经死了,这仇也算报了,但他仍旧心绪难平,所以为了避免他做出更冲动的事情,他必须将那些碍眼的伤痕抹掉,让眼前的女子恢复完美。
他的话彻底提醒了白雨馨,那些明明已经刻意忘记的阴暗过往如潮水般涌来,似乎在顷刻间就能将她淹没。
背上的伤痕……
是啊,是最近几个月优裕的生活太平静太美好,穆亦城若执意不起,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背部遍布伤痕。
她曾经反照过镜子,那些鞭子抽打过的痕迹,横的,竖的,纵横交错,不深,却足以触目惊心。
她记起曾经因为这些伤痕,她在老师大恩人的眼里看见过好多次的怜悯,学校的医务护士看见时,甚至当场落泪。
以前她常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她的命,一定是上辈子做多了坏事,这辈子才会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养父养母拿来出气。
背部,那些轻浅的伤痕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自卑。
咬唇,明知道穆亦城是好意,却还是无可避免的揭开了她的痛处。
痛极了。心里,好堵……
看着她难过的低垂下眼帘,隐忍而痛苦的咬住唇瓣,穆亦城瞥开眼,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彻底磨灭那些印记,她才会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彻底遗忘那些曾经受过的伤害。
背部的伤痕让白雨馨的自卑感无止境的上升。
遗忘时,可以不当一回事。记起时,就如一记响亮的耳光,哐得她生生疼。
“对不起。”她低着头,双手绞着裙摆,觉得自己不够完美,配不上优秀的对方,而弱弱的主动道歉。
之所以这样卑微的道歉,是因为已经爱上。
之所以这样柔弱的道歉,是因为怕被嫌弃。
从什么时候起,一旦失了心,她变得不再像自己。
那句对不起的含义,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知道,再努力,她也成不了完美女神,她在自己的瑕疵面前如此无能为力,所有的一切全都得依靠他的力量。
他在她身上,一定花了好多好多的钱吧。为她疗伤,那么多的衣服,家教老师每一样,价格绝对不低廉。
是谁说过的,当你完全依靠一个人,完全成为他的负担,没有一点贡献时,你注定走不进他的心,终会被遗忘,或者抛弃。
自卑和恐慌感上升,阵阵的寒栗传递过来,白雨馨觉得更冷了,她双手交叠,自己抱住自己,身体险些跌倒,站不稳。
“为什么道歉?”穆亦城没有忽略她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走到她身边,脱下西装外套,亲手为她披上,手并没有拿开,而是顺势放在了她单薄的肩上,半搂着她朝别墅的主屋走去:“女人,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穆亦城紧蹙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他喜欢她的笑颜,很不乐意看见她现在低落的样子,但是安慰的话他不会讲,有些心结只有靠她自己去打开。
被穆亦城搂着经过池塘边的时候,大量嘈杂的声音传来,白雨馨终于疑惑的抬起了头。
咦?工人们在施工在给池塘加防护栏?
难道是因为上次她不小心摔下去了?
呃,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她指了指池塘,鼓起勇气小小声的问道:“这是你安排的么?”
穆亦城没有回话,只是酷酷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奇迹般的看见白雨馨笑了,那笑容如初升的朝阳。
她还记得那天掉进池塘之后女管家安慰她,说之前也有好几位仆人掉了进去,让她以后尽量小心点就是了。说池塘是少主殿下亲自设计的,估计无论是谁掉下去,也不会有重建的可能。
那么现在可不可以看作这是他对她一种变相的在乎和保护?
真是个外表冷酷却细心的男子啊。
之前是她自己想太多,钻牛角尖了吧?
或许就如他所说的,事情原本很简单,没那么复杂,何必自己贬低自己?
之前的低落心情很快一扫而空,白雨馨乐观的心态因为一件小事情又回来了。
那时候的她,终究还是一个年龄不大、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啊。
白雨馨的开心和动容是如此明显,让穆亦城也受到了感染。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能轻易为件小事感动和开心的女子最简单纯粹,最得他心。
原本应该他搂着她继续往前走,原本该两个人一起共进晚餐,原本也许又是一个很温暖相依相偎的夜晚,可是一通电话就改变了这一切。
穆亦城的脸色完全变了,甚至还来不及再对白雨馨多说一个字,没有半分犹豫的放开她,开始往外冲。
交错而过的瞬间,他不小心擦过了她的肩膀,于是他亲手为她披上的西装外套掉落下来。温暖,但,不复存在。
然而,他似彻底遗忘了那道深深追随着他的倩影,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雨馨自我安慰,也许他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她要学会体谅他。
可是怎么感觉一夕之间又好冷了呢?刚回来的一点自信又没了,她能感觉他决绝离开的坚定脚步声,原来,这栋禁锢了她的别墅之外,还有这个男子非常重视担心的人和事。早该想到的啊。
他是脱缰的马,是没有束缚的风,她牵绊不住他的脚步。
一天之内,准确来说只是一个下午,心情这样大起大落,全都是因为一个人。这样的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吧。
穆亦城的义父南宫烈病危,冷辰熙打来电话,说暗夜总部的医务中心已开出最后通知,让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组织见老盟主最后一面。
不记得将车速飚到了多快,只知道好不容易赶回暗夜总部,还没踏进医务室
“穆亦哥!”
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唤,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飞快的投入他胸怀。
是南宫英,他未来的妻子。
犹豫着,终究没有推开她,而是轻轻拍着一向大大咧咧女孩子的背,并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短短两句话,穆亦城却奇迹般的安抚住了南宫英。
牵起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入病房。
南宫烈的四周站满了暗夜门的人,就连南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别墅赶了过来,和冷辰熙站在一起。
穆亦城和英英二人进来时,南宫烈吃力的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了。
“英英,你过来。”
也许是回光返照,南宫烈的精神状态竟比平常好,他半靠枕头,面对死亡丝毫不畏惧,态度从容得让穆亦城皱眉。
“……爸爸。”南宫英哽咽的扑进了自己父亲的怀抱。
“唉,爸爸好希望能看到你穿白纱的模样,我想我的女儿一定会是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可惜啊,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南宫烈抚了抚女儿长长的卷发,感慨万千的说道。
若离开这个世界,女儿会是他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又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他的呢。他知道义子穆亦城一定会履行诺言在四年之后娶了他的宝贝女儿,并悉心照顾她。
可是,这里面除了多年的误会解开之后的报恩成分外,到底有没有爱情的影子存在呢?
这一点,就连他这个老人家也不能确定。
他查到义子的别墅里已经入住了一位女性,但这些他既没有在穆亦城面前点破,也没有告诉自己的女儿。
说到底,未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女儿的能力。希望可以凭借她自己的魅力去征服眼前优秀的义子,让他爱上她。
幸福,是强求不来的,他为女儿创造了先天条件,后天必须靠她自己去为爱情努力。
“爸爸,我不任性了,我答应您,马上穿婚纱给您看好不好?您再撑一会儿好吗?我今天就嫁给穆亦哥,不再要什么婚前的自由,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没有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后面的话,南宫英已经说不出来了。
“傻孩子,婚前的自由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等你当了妻子,为人母亲的时候,家庭会像一根无形的线,随时牵绊着你,到那时你就会后悔,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放弃了一切,走进礼堂。
你和亦城都还年轻,现在也正是他刚接手暗夜门和穆亦集团不久的时候,我希望你好好学习,等拿到博士学位后,能回来协助他。
我一直希望你能改掉黑暗势力里面血腥女子的那份犀利,多学点知识,性格变得温顺淑女一些,四年很好,你们现在可以先订婚,然后你要好好改变自己,四年之后爸爸相信你有能力可以撑起一个家庭,可以当个好母亲。
就四年吧。你母亲去世得早,爸爸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南宫烈总是为女儿设想很多。
“爸,是英英一直不懂事,只喜欢练武打架,缠着三少一起出危险的任务,却总不肯放下心来学习,根本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我知道你想让我彻底的脱离黑暗势力,纯白干净的做人,以后我一定会改的。”从不落泪、面容像天使、性格却像男孩子的南宫英哭了。
“不,你很乖,爸爸有你真的很满足。亦城,你过来”
“是,义父。”穆亦城依言走过去,半蹲在床沿边。
从这么多年暗地里的憎恨到崇敬,穆亦城心里五味杂陈。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是幸运的,遇上这个上一辈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南宫烈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
后面南宫烈要交代些什么,他已隐隐猜到了。
虽无奈,虽感到责任重大,但他还是会无条件全部答应。
可能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南宫烈的气色又开始变差,甚至出现了令人担忧的死灰之色。
南宫英眼泪流得更凶,正想去叫医科专家,却被南宫烈拦住,困难的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没用了。
闭上眼睛歇了歇,南宫烈再次对着穆亦城开口了:
“暗夜组织以后的事情我注定看不到了,孩子,我一直将你视如己出,三少之中也也最为器重你,收你为义子,却从没要求你更改过姓氏,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将暗夜组织当成是你一手创建,即使未来再迫切,也不要轻举妄动,组织毕竟是黑暗势力衍生而来,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命令就能让下面兄弟乖乖听命的,你要给他们时间,替他们打开眼界,教育他们放下刀枪,别愤世嫉俗。”
一字一句,已说得万分艰难。
“是,义父,我明白。”穆亦城慎重的点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英英我要郑重的托负给你。请你替我照顾她一生一世,别让她有机会再哭泣了,别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否则我死不安宁的啊。”
“我穆亦城在此发誓,一定不辜负义父所托,会好好照顾英英一辈子。”
“我相信你的承诺,结婚那天,记得带一杯喜酒到我的墓前看我,告诉我,你们很幸福。”
“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今夜,坚强如穆亦城,也为这位伟大而成功的恩人流下了离别之泪。
“……好,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别让我地下有知,恨自己看错了人。”南宫烈谆谆叮咛,他放得下事业和名声,却惟独放不下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声音越来越微弱,一代强人就这样与世长辞。
不说话,也不移动,穆亦城只是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定定的看着床上永远睡着了的义父。
一下子仿佛南宫英的哭声也离他好远,彷佛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恨这样一位风云人物那么久、那么盲目、那么彻底。
回想过去,他又怎能不佩服这位前辈所定下的每步计划。那是对他成长做出的最好鞭策。
低头,他紧握住义父的手,用生命起誓,他会照顾好南宫英、保护南宫英,一生一世。
*
暗夜门的老盟主去世,暗夜三少只有月少出国鉴定古董暂时没能赶回来。
冰少,冷少,南宫影留下来主持大局。
整个黑白两道、政商界全数惊动,大人物们纷纷同声哀悼,丧礼规模堪比W国元老首席的礼遇。
这不得不说又是南宫烈生前为人处事的一项成功。
整个欧美大陆仿佛翻了过来,报纸上、电视媒体,处处皆在报导这一代奇人的生平事迹,而穆亦城更是避无可避的成为了媒体簇拥的焦点,他们急着追出一个答案──暗夜门将来何去何从。
丧事办了近三个多月,外界变得纷纷扰扰。
白雨馨居住的那栋别墅里却是一片平静,生活似乎是静态的,周而复始的,不平静的恐怕只有别墅内白雨馨孤寂的内心世界。
自那一个下午心情完全因为穆亦城而一再的大起大落之后,自他头也不回的销声匿迹如此久之后,她一直在深思一个问题,也一直冷静残忍的提醒自己目前的身份:情妇。
只是,一个有心的情妇要如何才能装作无心?
她的爱要如何深埋,才能藏得密不透风,不受伤害?
很沮丧的叹息了一声,内心苦涩不已。
就快要四个多月了吧,自上次他离开,再不曾回来过。
想知道他的消息,想了解他过得好不好,却突然发现自己毫无消息渠道,不准打电话,不准看电视,不准与佣人建立友情……
在这栋别墅里,她算什么呢?可移动的芭比娃娃吗?没有任何的立场。
这些日子,一个人冷静下来,白雨馨总算弄清楚了,她喜欢和他说话,可他不一定爱听,总是很少答话,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外面的世界有他的牵挂和事业,他能转身潇洒的离开,而她,却被禁锢在这里,身心惆怅满怀。
呵,为什么心里好痛?为什么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呢。
这四个月穆亦城虽然一次也没回来,但他之前就吩咐过的整型医师还是有过来。
经过两次精细的整型手术后,白雨馨的背部已光洁无瑕。
这是一个全新的白雨馨,只是呵,没有他在的日子,心沦陷后孤寂的日子,她发现穿再漂亮的衣服,住再大的豪宅,就算从头到尾将她彻底改变,她仍旧觉得失落和孤单。
原来,她也是贪心的人呢。
原来,在那个男子给了她那么多物资之后,她竟还想要他的心。
可不可以有一天,把所有的一切全还给他,她只要他的心就好。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想要。
此次,穆亦城离开后久不归来,白雨馨将原因算在了自己的头上,少女傻傻的认为是自己平时做得不够好,才让他走得毫无留恋。
这场卑微的爱情里面,她反复的检讨和反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更加努力的在他面前做到他所提出的一切要求。对,就是这样,只要他还回来的话。
心里酸酸的,却下了好大的决心。
于是,她花四个月来训练自己,一天一点,慢慢的恢复到过去的生活模式,变得如同一个哑巴,封闭快乐,谨言慎行,更加刻苦的学习。
“小姐,少主殿下今天会回来。”女管家恭敬的说道。
此时的白雨馨一个人安静的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公主裙,稀薄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人比花娇,美极了,美得不像凡人。在这里工作的男仆人和暗地里隐藏的保镖,常常一个不小心,就会看她看出了神。
白雨馨的美和她的安静,更甚者她骨子里被生活硬生生压制下去的那种仿佛天生的高贵与倔强,女管家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因此,穆亦城一打电话回来,让女管家准备晚膳,女管家却自动跑来花园通报了这个看上去无比纯净甜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