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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同居一室了吗?
我还在家!
卧室床头柜里放着的结婚证上,配偶那一栏上,写得还是我的名字!
这样明目张胆,是要置我于何处?
“宥然哥哥。”达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
张宥然将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合上医药箱,递给我,眼皮都没抬,“我跟你嫂子睡大卧室。”
达之一副受了伤的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宥然,声音小得像在自言自语,“嫂子……你们结婚了?”
他嗯了一声。
我看见达之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又是泪水涟涟,“为什么?”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平静地说了四个字:“不为什么。”
原来,隐瞒和沉默真的是最好的保护。我这才知道,张宥然根本就没有跟达之讲,他是如何被我威胁,如何被我逼迫,而不得已娶了我。他更没有跟达之讲,他娶我的筹码,只是让我不再对付林达之。
当时的情况下,达之先是丧父,后又家产被夺,再被强暴……多重打击之下,达之已经很脆弱,若知道了,他青梅竹马,最爱的张宥然也要令娶他人,她一定经受不住,随了林叔叔去了都是有可能的。
可已成定局的事情,早说晚说都要说,不如现在说。
他只是想要林达之安好。
爱要深刻到什么程度,才会宁愿放弃自己的终身幸福,也义无反顾。
我不能再往下想了,越想心里越难受。
我把药箱收好。
张宥然正将达之的卧室门关好,抬头时,正和走廊的我目光相对。
我说:“如果你觉睡沙发不方便,我可以睡沙发的。毕竟我跟达之是姐妹。”
我只是想表达我和达之都是女性,不需要避嫌。说完才发觉不妥。
我跟达之的姐妹情,早就没有了。
“姐妹。”他面无表情,“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姐妹。”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怎么都是错,我只能沉默。
他的声音低沉得让人发慌,“我跟你一起睡,这样你有任何动静我都听得见。”
他还是在担心达之。
他怕我半夜了还要去害她。
张宥然继续坐在沙发上剧本,我无事可做,毕竟气氛已经尴尬至极,我也不好在客厅陪他。
干脆就早早休息,还是给张宥然留了个小夜灯。
他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凌晨两点,脚步很轻,是刻意放缓的,他大概以为我已经睡着。
我却没有睡着,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地合上被子,背对着我。我们之间我隔着很远的距离。
一张双人床,中间隔了一片海。
说来难过,如果不是达之,也许我和张宥然将继续分居下去。可就算不是分居了,终究还是同床异梦。
有时候我在想,逼来的这个婚姻,究竟是对是错。
可已经往前走的路,我没法回头。
他也没法回头。
我失眠更加严重,合上眼脑子飞速旋转,从认识他开始,到林叔叔去世,再到达之坐在轮椅上那个悲切的眼神,还有达之今晚上撕心裂肺的哭泣,那满腿的鲜血,这些画面一直缠绕交错,我根本没办法安下心来。
瞌睡早已不知所踪。
我干脆坐了起来,望了望身边的张宥然,他睡得很安然。月光从窗户洒进来,静静地铺了他一脸,睫毛的阴影在面颊上打出一片漂亮的弧,呼吸均匀,像一个孩子。我把手伸过去,很想摸一摸他的脸,半空中却又收了回来。
烟瘾犯了,我要去抽烟。
下床,穿拖鞋,手却被他一下拉住。
我回头,张宥然已转过了身,睁开了眼,因为瞌睡,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听来闷闷得,“你要干什么去?”
我勉强笑了笑,跟他耐心解释,“我不去找达之,我只是睡不着。我就只是去客厅或者走廊里走走。”
我怕他不相信,特意加重了语气:“真的。”
他一手打开了台灯,房间亮起了朦胧的光线。
“我不是说这个。”他坐了起来,清明的黑眸看着我,立刻就将我看透,“失眠,要去抽烟是吗?”
我知道撒谎没用,所以我不撒谎,“嗯。”
他蹙眉,像在想什么,突然叹了一口气,问我:“菀之,你有没有想过,把烟戒了?”
我脱口而出:“凭什么?”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习惯。而且你又是个女孩子……”
他看我神色不太对,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完。
我循着他的话,体味到了他的意思,“对,女孩子就应该温柔娴静,乖巧可爱,不应该抽烟喝酒打架坐牢。是啊,达之不抽烟,达之不喝酒,达之单纯善良,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和习惯。”
我的神色一定是恶狠狠的:“可张宥然,你最好清楚,你和她不可能了。只要我在一天,你和她在一起的念头,想都不要想。”
我的烦恼很多,我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发泄。这些烦恼全部淤积在心里,就像一个憋了气而肿胀通红的气球,总有一天会爆炸。而抽烟,是我唯一的排解方式。
我知道他讨厌我,很多地方都讨厌我。
可这都是我,完完整整的我。如果连抽烟都不行,我总有一天会疯掉。
他大概觉得我不可理喻,对我无话可说。
修长的手指按下了灯掣。
房间又是一片漆黑。
抽完烟,我并不想再回卧室了。
我就在沙发上蜷缩了一晚上,居然也睡着了,快天亮的时候,被冻醒了。一睁眼,猝不及防就是一个喷嚏。耐不住寒冷,我拿了个厚外套披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一觉天亮,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时消失的,替而换之的,我居然盖了被子。
达之正和张宥然在吃早饭,我洗漱完,看了柔情蜜意的两位一眼,穿上鞋子就出了门。
先在楼下吃了个早饭,然后去电视台。
刚落座,就听到编导声如洪钟地在走道里吼,我一抬头,他敲了敲自己的玻璃门,“林菀之,进来。”
我心想,不好!
昨天对郑成京甩臭脸的事情肯定被编导知道了!
连忙拿起纸笔,灰溜溜地进去。
眼观鼻鼻观心,做好了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的准备。
哪想编导刚才凶神恶煞的一张脸,瞬间喜笑颜开,还亲自给我倒茶,“小林啊!不错不错!我多次沟通都没办成的事情,你一顿饭就搞定了!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我眯眼,什么情况?
他说:“郑总答应给我们新栏目投资了,而且还追加一百万!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郑总答应投资?还追加一百万?
怎么可能?
我那天明明是拒绝了他的呀!
我眯眼,问编导:“他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要求?没有要求啊!”编导回忆道:“昨天晚上都快十二点了吧,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说服了他!还把你里里外外夸了一顿,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徐编导笑得眼睛成了一线天,手更是不自觉地在桌上点,“不过,你这么一说,他倒是有附加条件来着。说是新节目必须让你当主持人!”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当主持人?”
“嗯!他想让你当主持人。”徐编导喝了一口水,“这个倒是有点难,但让你留在电视台工作还是可以做到的。我跟台里的领导汇报了一下这个事情,他们同意跟你签合同,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后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正。”
我点了点头。
徐编导说:“你也别有什么想法。毕竟成长需要时间,也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倒是可以让你当个外景主持人,从最基础的学起,一步一步来。”
我理解。
毕竟主持人在栏目中担任着最关键的角色,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以我现在的水平,还不够分量。
可是,能留在电视台,就已经很让人开心了。
我跟徐编导道了谢,就准备起身,徐编导却突然又叫住了我,“对了,小林,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跟郑总,是什么关系?”
我皱眉,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什么搞关系都没有。
但我只是笑了笑:“我们只是初中同学,而且不熟悉。”
一出编导的大门,就有同事笑眯眯地拍了我的肩膀:“小林,我们都听说了。真替你高兴,以后就可以一起共事了。”
我也笑眯眯地回应:“谢谢。”
可刚还在跟编导说我们没关系,就有人送了一大捧鲜花来,花是普通的鲜花,花里面却藏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我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金镶钻的手镯。细细的一圈,比在白皙的胳膊上,煞是好看。刚才那个笑眯眯的同事也凑了过来:“男朋友送的吗?”
我笑了笑:“不是。”
她指着盒子上的商标,满眼欣羡:“年轻就是好,身后有大把大把的人追!可以放亮了眼睛随便挑男人!小姑娘认得这牌子吧?卡地亚,这么一个手镯,少说也要千儿八万的!这个追你的男人很有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