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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脸嫌弃,“可不?咱们是十多年的老同学,虽然没联系过吧,那也是老同学,对吧?你这么有钱,又是盛情邀请,就邀请我吃一碗不超过二十块的面,说不过去了吧?”
“哟,年龄不大,规格要求不小啊。”正遇上红灯,他把车稳稳停住,转过头来看我,“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跟谁吃。你看,我就比你乐意。毕竟是跟这么漂亮的美女吃饭啊,你让我吃糠咽菜我都觉三生有幸呢!”
这话说的,真漂亮。
我看着窗外初上的霓虹,不由想,若是宥然也能对我说出这样漂亮的话就好了。
但他不会的。
他就算说,也是对达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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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下班高峰期,车子上了高架就不怎么堵了。不出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我下车一看这地方,着实惊了一下。
现在的酒店起名都这么接地气了吗?说是面馆,可这么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谁特么会相信这是一家普通的面馆啊?
他的神情格外富有深意,眼里满满都是嘲笑:“我说林菀之同学,我选的这个地方可不止有二十块一碗的面,还有两千块一碗的面呢!你现在觉得可好?”
我咽了咽口水,两千块一碗的面啊!这个规格跳跃得也太惊天动地了。
落座后,他把菜单递过来:“想吃什么,随意选。”
我看着上面的价格,觉得头大。我从来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今天花了他多少钱,明天就要付出相应的对价。
以我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对他狮子大开口。他也不是我的谁。
但翻来覆去,就是没有一个便宜的菜啊!
旁边的服务生还一直在推荐:“我们这里的香菇鲍汁面可是招牌菜,蛤蜊河豚汤也是新推出的,二位不尝一下吗?”
看了下她推荐的这两道菜的价格,那可是我四年的学费啊。
终于找到了还算便宜的面,指了指,问他:“你要是没意见,这两个各一份?”
他点头:“好。”
我心下的石头落了地,一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一边跟他讲:“我其实有事情要拜托你。这顿饭,还是我请你好了。”
虽然十分不情愿,外加十二分的肉疼,可毕竟关系着我的前途大业啊,此时不下血本,何时下血本呢?
他眯眼笑,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可细细想了想,立刻就猜到了我的意图。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江湖,“是你们台打算新开办的栏目冠名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
“你们徐编导跟我提过不止一次了,都被我拒绝了。”
我抿了抿唇,“哦。”
他看着我的眼睛,问:“你不惊讶?”
我偏头,耸肩,“这很正常啊。新栏目的评估报告我也看了。在同时段的节目中,不算创新,在同类型的节目中,也很难出彩。冠名费还十分昂贵。拒绝才正常。”
他笑得十分邪性,似乎就在等着我反悔:“那这顿饭你还愿意请吗?”
我咬牙切齿,“请啊,当然请。”
“为什么?”
“那怎么办?”我眯眼瞧他,愤愤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别别别!”他一手轻点着桌面,一面笑得更加油滑,“这可是咱俩吃的第一顿饭,以后你不跟我出来吃饭了怎么办?”
我说:“你这么有钱,愿意跟你吃饭的姑娘多了,估计跟那花蝴蝶似的,一波一波往上扑呢!”
“那倒是。”他表示赞同。
这顿饭倒吃得其乐融融,自被他识破目的之后,我就再没好意思提广告赞助的事情。他索性就绕过这个话题,我们就像普通的老同学,说了说以前的事儿,说了说之后的打算。
就是这里的饭量小的可怕,偌大的瓷碗里,拳头大小的面,看起来格外可怜。
我自然没吃饱。
饭后结了账,我跟他道了别,准备打车回去。他却说什么也要送我,我不上车,他就把车停在大马路边不走,我挨不过,也就上了车。
车里的光线很暗,他一手打开了音响,放的正是宇多田光的《PrisonerOfLove》,轰隆的低音炮里,女生性感而柔媚地吟唱着,绝望而悲切。
我没说话,估计晚上开车,他也需要精神集中,也没说话。
高楼一栋一栋从高架两边穿过去,带起光影一束一束,我却发觉出道路的不对来,我皱眉问他:“你要开到哪里?”
车窗是打开的,他一手撑着车窗边缘,在抽烟,一手拨着方向盘,笑得不羁:“开到哪里?不就是开到该去的地方吗?”
我问他:“什么是该去的地方?”
他瞥我一眼,笑嘻嘻地拨了拨我的头发:“酒店?你要觉得不舒服,我家?”
我将脑袋避过去,没说话。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吃了他一顿一千多块钱的面,他就要有所回报。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是没错的。以前的郑成京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也不是什么好鸟。
越想越气愤,心烦意乱,我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深吸一口气。
“乖了啊。马上就到。”他看我没有言辞拒绝,更是得寸进尺,一手就过来摸我的脸。毕竟是在私人空间,我不想跟他动手,跟他动手,我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也就没动,只是看了看他。
总算下了高架,我转过头,冷冷对他道:“停车。”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想下车,还笑嘻嘻地问我:“宝贝,你怎么了?”
我不跟他废话:“停车。”
这么多年风雨,我什么没见过,最坏的可能我也能接受,但不到最后关头,我就要反抗挣扎,绝不坐以待毙。看他丝毫没有靠边减速的意思,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手按住门把,就要打开车门。
“你疯了!”方向盘猛然右打,他将车靠了边,我甩上车门就走。
他迅速追上来,拉住我的胳膊:“你怎么了?走什么走?”
我厉色反问他:“你怎么了?”
他嗤笑,“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你们编导安排你的意思,不就是要你为业献身么?你以为电视台那么好进呢?你以为一个月八百万的赞助费是白给的吗?你不比我明白的很?既然来也来了,饭也吃了,就别给我在这儿装清纯!谁不知道你……”
“说下去。”我抬起头看他,“谁不知道我怎么了?”
“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他两手叉腰,有些气急败坏,“你坐牢的事情,可是全校都知道!你以为你换了名字,就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对,全校都知道,我王红,当年就为了那么不到一万块钱的医疗费,自己找上门去陪老男人睡觉,还抢了人二十万的东西!
所以我就活该被人瞧不起是吧?
我站了一会儿,不发一言,就那么眯着眼看他。
我的表情一定沉冷的可怕。
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该解释吗?没必要。
你跟一个花花公子,解释什么劲?
今天能见面,明天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只是对他淡淡笑了笑:“你说的对。”
他以为我是打心眼里赞同了他的想法,“你要觉得我话说的太露骨,其实,我可以补偿的。你们台的广告我肯定赞助,你也能进电视台,你要是愿意做我稳定的情人,好吃好喝的绝对少不了。”
真诱人。
我笑得越发灿烂:“谢谢你。你把这些留给需要的人吧,毕竟挤破头皮想留在电视台的人可不少。我明天就不去电视台了。”
一把甩开他的手,大踏步就走。
我不是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虽然我真的很想留在电视台。
但那又怎样呢?没了工作我又不会死,但答应了她,我只怕那个我曾经嫌弃和憎恶的王红又回来了。
此刻我脚下踩着10cm的高跟鞋,走了好远,才拦上出租车。
出电梯,取钥匙开门,宥然居然在。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客厅角落里的台灯,正在看剧本。暖黄的灯光中,映出了他宽阔的肩膀,他是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回来了?”
我点头,“你今天没去片场?”
他说:“这两天在城里取景,下午剧组放假。”
我哦一声:“挺好的。”
他说:“怎么这么晚回来?”
“加班,没来得及跟你讲。”
“吃饭了吗?”
虽然吃了饭,其实我这会儿还饿着呢。可不好跟他讲是跟别的男人吃饭了,就摇了摇头。
他起身去了厨房,我跟了过去。
“今天想等你一起过中秋,可你迟迟不回来,电话也不接。我挨不住饿,就先吃了。没想到你在加班。”
中秋?今天是中秋?
我一看手机,果然是。每天太忙,把日子都要过错。
他的声音听来格外温暖,面部轮廓在厨房顶灯的映照下,更是分明而又柔和,他将锅盖打开,香味顿时四溢,“锅里还给你留着呢。只是凉了。你去坐吧,我用微波炉热下,好了叫你。”
我觉得这刻的温暖格外不真实,但还是想拼命留住。
笑了笑:“好。”
红烧肉,蒜泥茄子,冬瓜虾仁,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他将米饭放在我跟前,“累了一天,这会儿多吃点。”
我笑眯眯,“你能坐下来陪我吗?”
他颔首,拿了个筷子,坐在对面,陪着我吃。
他的吃相一向斯文,细嚼慢咽的,像一个艺术品。这会儿也是,他给我布了一道菜:“有件事要跟你报备。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