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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一直以为女人是软弱的。
眼见亲生闺女被男人溺死都不敢发声,只能默默地哭泣,不是软弱是什么?
就在这一刻,他重新认识了女人。
为了取悦男人,谋求生存,女人牺牲自己的孩子;为了取悦信徒,获得尊重,女人再次牺牲了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人是软弱?
他真的错的离谱,并未错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接连几日,猴子成了展品,被女人绑在木头上供人观看。为了让他活着,女人会给他水,一点点水,依旧滚烫。
苍蝇围着他歌唱,愉悦的舔舐着他的伤口。每当有人靠近,密密麻麻的苍蝇哄地飞出一片黑云。让他以为自己会挂满蛆虫,毫无尊严的死在家乡。
意外地事情再度发生。
所有叮过他的苍蝇全死了,地上黑压压的都是苍蝇尸体。也许他要谢谢蒲牢堂,为了保证被采生折割者能活着,堂主不知在他身上涂抹了多少秘药。
苍蝇死了,女人认为这是恶鬼想要救赎猴子的手段。她决定将猴子绑上巨石沉入依罗河,让其终生困于水底,以示惩罚。
行刑前一夜,看守猴子的信徒吃过饭就开始打呼噜。
男人趁着夜色帮猴子解开绳子,对上其不解地眼神,他什么都没有说,一个狠狠抹眼泪的姿势却让猴子明白了一切。
这人是他的父亲,最宠爱他的男人。
也许那日哀求的眼神太过炽热,没有打动母亲,却在某一顺打动了父亲。这个男人忽然意识到当年那个死不见尸的孩子还活着,正在忍受极端疼痛……
萧宝儿沉默的听着,忽然问:“你父亲真的认出你了?也许他只是不忍看到一个无辜的人被称为恶鬼使者,突发善念而已。”
“也许吧,不管怎么样,他为救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萧宝儿以为猴子获救之后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待在那个地方。她问:“什么代价?”
男人放走我后,信徒变得非常惶恐,生怕受到恶鬼的报复。
为了安抚信徒,女人再次装神弄鬼,说我化形成了男人后娶之妇肚中的孩子,只要将胎儿打去,信徒就能平安!
萧宝儿不问了,爱与恨往往只有一步,女人因爱生恨,自己不痛快,也不会男人痛快。
猴子说,“师傅,为什么不问我结果,以我的武功想要报复他们一点儿也不难。”
“你走吧,这故事不好听,我不会因此留你。”
“师傅,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冒死藏在这儿是为了救你。”
救我?这话挺新鲜,萧宝儿想不出在宣泽的保护下,还有谁能伤害到她。不禁问:“谁要害我?”
“青山君……”
“不可能。”
“我的话还没有说话,师傅不必着急打断,你不好奇以我的轻功为何还会受伤吗?”
萧宝儿确实有些好奇,猴子并无伤人之心,来行宫只是找她,没理由会招惹到侍卫。
宋主府邸与行宫是一个建筑整体,相隔不过一道圆形拱门。武俊的轻功天下第一,猴子既然学了去,加上他轻巧的身形,肯定不会被宋主府的侍卫发现,怎么就负伤了呢?
“你是不是走错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比如宋主的书房,或是府邸藏宝库?”
“来的路上,我遇见了般若,心生好奇跟着般若走了一段,出门的时候被般若察觉,这才受伤。”
“般若是什么?”
“鬼使。”
“鬼使又是什么?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怎么尽说我不知道的事情。”
猴子一脸吃惊地问:“你不知道黑白阁?”
“不知道啊,黑白阁是什么地方?”
猴子来找萧宝儿存着一颗报恩的心,此刻全成了保护她不受伤害。
他道:“鬼镇就是黑白阁用于淘汰杀手的地方,你身边的人全都知道黑白阁是什么存在,唯独你不知。”
萧宝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听你这么说,黑白阁好像很有名?”这样问时,她以为黑白阁和包子铺是一样的存在,只不过比包子铺多了点杀手。
猴子细细跟她说了黑白阁的无常榜以及杀手组织。包括餮杀死卖艺人,逼迫他紧跟萧宝儿,随时汇报萧宝儿的行踪,其目的就是要把萧宝儿吃掉等等。
闻言,萧宝儿收起玩笑心态,有些替宣泽着急。忙问:“般若入府找谁?我得把这事儿告诉宣哥哥。”
猴子叹了口气,仿佛在萧宝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说:“般若所找之人是青山君的母亲。”
宣泽的母亲叫白颂梅,与宣桦、宣錦,宣塘几人的母亲白映雪是姐妹,都是白家女。
萧宝儿曾私下问过苏苏,白家姐妹谁更漂亮。苏苏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两人各有特色。
想到迟早要和这个女人打交道,她问猴子,“你知道般若为什么去找白颂梅吗?是不是黑白阁想要和宣泽合作,宣泽拒绝了,他们派出鬼使尝试从宣泽母亲这里下手?”
“我怀疑鬼使就是黑白阁阁主本人。”
“喂!我问你话呢,岔什么话题,我对鬼使是谁根本不感兴趣。”
猴子不理萧宝儿,突然模仿起白颂梅和鬼使之间的对话。就像卖艺人所言,他什么都会,模仿水平一流。
白颂梅:那果然女人回来了,像你所说那样,她放不下泽儿。
鬼使:恩。
白颂梅:泽儿在她那儿留宿,我让人送去避子汤,泽儿居然把汤给泼了。他怎么能这样,那女人的孩子如何能要?
鬼使:放心,不会有事。
白颂梅:什么意思?
鬼使:我很早就让喜鹊在那女子的汤水里下过药,她不会生下任何人的孩子。
白颂梅:你不早说,害得我在泽儿那边做了回恶人,他又该怨我了。
猴子模仿的惟妙惟肖,萧宝儿仿佛身临其境,甚至能从言语从感受到白颂梅对她的厌恶。
她突然打断猴子,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说话时,这张本该充满欢笑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珠。
无嗣对于女子有多大的伤害猴子非常清楚,他没想到黑白阁一早就盯上了这位善良的公主,更想不到本该护卫公主安全的喜鹊竟是下药之人。
萧宝儿没想这些,她又回到了犀兕香的梦境。在梦中,她因无所出被宣泽幽禁,接着废弃。
萧卉婷曾告诉她,无所出是因为宣泽下药,她不信,梦里不信,醒过来也不信。怎料兜兜转转一圈,真相居然是这样的,下药的人是黑白阁的鬼使,或者说阁主,而这人与宣泽的母亲关系匪浅。
犀兕香的梦境又实现了一次,她不知还有多少勇气去承受这些明明知道却怎么也避不开的真相。
她问:“鬼使与白颂梅说话的语气非常熟稔,很多事情直言是自己所为,你因为这个判断出鬼使就是黑白阁阁主本人。”
“正是。”
“你能杀了鬼使吗?”
萧宝儿问完就后悔,猴子要有杀死鬼使的水平又怎么会受伤。
猴子的回答很是让她吃惊,“鬼使平日都带面具,不一定是阁主本人,今日碰见阁主实属幸运。攻击我的人是府中侍卫,并非阁主,据我所知,阁主不会武功。”
闻名天下的杀手组织的老大竟然不会武功,这着实让人吃惊。
萧宝儿压下心头好奇,鼓足了勇气问:“他们还说了什么,你一并告诉我得了。”
猴子道:“青山君称病在宋地修养,其实是为了等你。这期间大都频频召他回去,皇帝喊过一次,娉婷公主每日都在追问。”
“白颂梅觉得娉婷公主对青山君的感情不同寻常,问阁主是否要利用。阁主说不用着急,假的太皇太后还能撑一段时间,不到万不得已,宋地不能乱。”
“两人说起完颜昭的婚事,阁主不知怎地发现了我的行踪,他示意白颂梅呼救。青山君安排了很多人手保护白颂梅,看到那么多人冲进来,我十分慌张,忘了自己已经学会绝世轻功……”
猴子的失措可以理解,蒲牢堂多年的驯化让他忘记了什么是自由,一直以卑贱的怪物身份存活于世。一旦身份暴露,最先反应就是慌张,过一会儿才会想起他已经恢复了自由,并学过可以随时离开的武功。
萧宝儿还想再问,猴子却示意她噤声。
不多时,房门开了。
萧宝儿蜷成一团装睡,宣泽轻轻地躺在她身旁,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不管有多忙,宣泽还是来了,这行为让萧宝儿的心中塞满了喜悦和酸楚,痛并快乐着!
天亮,慧哥儿招魂般轻敲房门,宣泽起身,萧宝儿装睡。
不知道宣泽说了些什么,慧哥儿走了,他又回到床上,把萧宝儿搂在怀中,沉声说:“我知道你一夜未睡……”萧宝儿把心提到嗓子眼,以为宣泽发现了猴子的存在,却听他接着说:“宝宝,刺客真不是冲着我来,你不用担心。”
萧宝儿回身抱住宣泽,轻声说,“宣哥哥,你要了宝宝好吗?”
宣泽身子一僵,温柔地回应道:“好,但要成亲之后,我要你作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女子。”
“宣哥哥,我不在乎这些虚礼。”
“我在乎,这是对你的尊重。我要告诉世人,不管你曾经是谁,你的将来都会是我的妻,任何人欺辱你,就是同我宣战。”
爱人的怀抱踏实而温暖,萧宝儿再次醒来已是中午。宣泽早已离去,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发呆,绵绵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姑娘,水已经备好,你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你是老夫人一手教出来的丫鬟,为何要替宣哥哥隐瞒我与他之间并未发生过关系的事儿?”
“一仆不侍二主,老夫人既然教我忠心,我自然要对公子忠心。”
“你和苏苏一样喜欢公子?”
“我与苏苏不同,苏苏的心思公子知晓,所以让她跟着姑娘外出行走。希望她见识多了,自然就会歇了伺候公子的心思。”
“你觉得她会吗?”
绵绵想了一会儿,道:“如果苏苏知晓姑娘大智若愚,奴婢猜测她会放下公子。”
真是一语道破天机,苏苏看不起萧宝儿,觉得她配不上宣泽,这才心生妄念。如果宣泽一早选定的人是萧卉婷,或者萧华芳,苏苏肯定会和绵绵一样,按下心头涟漪,老老实实地干好奴才的活计。
萧宝儿有些不信绵绵会有那么聪慧,忍不住问:“你只伺候过我几日,又怎么知我大智若愚?”
“先前收拾屋子,姑娘裙角带血,想必昨日那刺客在屋中待了很长时间。”
萧宝儿彻底服了绵绵,人如其名,绵里藏针,心细聪慧而不外露,宣泽真的很会用人。
“不怕我伤害你们公子?”
“姑娘什么都可以不要跑来宋地,又怎么会伤害公子?”
“你会把昨夜的事儿告诉宣哥哥?”
“不会。”
萧宝儿愈发奇怪了,有种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的感觉。
绵绵解释说:“作为奴婢,本不该干涉主子私事儿。但公子与姑娘确实不合适,如果昨夜那人能说服姑娘离开,奴婢乐见其成。”
萧宝儿生气了,她和宣泽彼此相爱,为什么大家都不待见他们在一起?
她道:“宣哥哥知道你的想法吗?”
绵绵回答,“老夫人对公子非常严苛,无论公子多么努力,老夫人都觉得公子还能更好。公子小时候很少笑,直到遇见姑娘,绵绵相信过去那几年是公子最快乐的时光。”
“姑娘,公子从被人冷落的庶子一跃成为天子跟前的红人,这期间付出了很多努力,他必须变成大家希望他成为的那个人。公子的路只能往前,不能后退,他和姑娘都不能活在过去的美好时光之中。”
绵绵的话句句属实,萧宝儿心有不甘的问:“我也在改变,和宣哥哥一样的努力。”
“姑娘,您打算先沐浴还是先用膳?”绵绵话锋一转,又变回来恪守本分的奴婢,只不过临走之前说了句,“干透的血液非常难清理,这条裙子算是毁了。”
房间又恢复了宁静,萧宝儿对着空气问: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