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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仐姝说要现在去素贴山,我问她:“为什么要今晚去?等你身体好点再去也不迟的。”
仐姝摇摇头:“我很想念小木屋,今晚是十五,月很圆的。”
看到仐姝嘴边挂着恬静的笑,我点了点头:“行,我们今晚就去小木屋。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
仐姝在我忙着收拾的时候,问我:“陈伯呢?又去喝酒了吗?”
我停顿了一下,摇摇头:“不,他去别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可以治疗你的办法。”
经过一阵很令人难受的沉默,我听到仐姝很小声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的。”
或许听出仐姝带有了一丝哭腔,我转过身,看到仐姝坐在椅子上,头几乎埋在胸|前。
我连忙走过去,用手摩挲她乌黑顺滑的长发,强作欢笑说道:“哈,你干嘛说对不起,真不像你为人。其实真没什么大事的,我和陈伯都找过人了,他们都说没什么大事的,陈伯只是为了找到更快的治疗方法,才去别的地方罢了。”为了转移话题,我连忙问道,“仐姝,你还有什么要带过去的?”
仐姝摇摇头:“没有什么要带的。”
我赶紧上楼把最后一瓶药液和点滴工具带上,以防万一。
我把行李和食材先放到车上,再回到店铺里,想要抱起仐姝往车子里走去。
没想到仐姝挡开了我的手,她说:“我自己走上车。”说完她双手扶住躺椅两边的扶手,艰难地把自己撑了起来。就这样的一个动作,就让她身子有些颤|抖。
仐姝原地站了几分钟,才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店铺,我在旁边看得心很酸。
她不需要我去搀扶,累的话,她就把肩膀靠在货物边上,喘口气,再继续往前走。
这短短十米不到的路程,仐姝花了五分钟。
当她走到副驾驶座时,我连忙走上去开了门,她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把自己塞进了车上。坐上车后,她疲惫地靠在座位上喘着气。
我站在一旁,很担心地看着她,很怕出什么意外。
仐姝慢慢不喘了,她把头转向我这边,对我展颜一笑:“看,我自己走上车了,我不会输给‘黑蠹咒’的。”
从仐姝的眼神中,再次看到专属于她的坚定,我略显激动地点头:“对,仐姝怎么会输给‘黑蠹咒’?”
我不敢开快车,几乎用了一个多钟头,在十点多,才到达小木屋。
在车上,仐姝抬头看着窗外的圆月,对我说:“秦明,我想去湖面那里看月亮。”
“行,不过那里风大,你要多穿衣服。”我点点头说道。
仐姝点点头。
我拿出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外套和毛裤,一件件为她穿上。把车子开到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后,就背着仐姝往湖边走去。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为我照亮前路。一阵阵轻柔的夜风吹来,我感觉一大团青草香味裹在我的身边,久久不散。
我问仐姝:“闻到青草香了吗?”
仐姝把脸靠在我的背上,轻轻地点点头:“唔,闻到了。”
走了几分钟,我终于走到湖边,我轻声对仐姝说:“到了。”
我感觉仐姝抬起了头,她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面如镜子的湖,水面上清晰地倒映着岸边上的树木,皎洁的月光似乎让原本深沉的湖变得阳光开朗。这时一阵晚风拂过湖面,湖面掀起一阵涟漪,把倒影变成了碎影,如万花筒那样绚丽。
仐姝说:“秦明,我想坐船。”
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到岸边有一个木制的小小码头,有一艘小船就停靠在码头上。
“行,我来划船。”我欣然答应仐姝的请求,背着她走到码头上,船很小,只能容得下两个人。我用公主抱把仐姝抱起,小心翼翼地跳下小船。
或许是因为跳得太重,小船开始摇晃起来,吓得我啊啊叫了几声,惹得仐姝笑个不停。
我坐在船的中间,而仐姝坐在我怀里。
而我笨拙地开始划动船桨,可滑了半天,小船几乎还是在原地转悠。
仐姝说了句真笨后,就开始教我怎么有效划动船桨。在仐姝详细的教导中,我略显忙乱地成功把小船驶离了岸边。
我听到那些隐匿岸边青草里的虫在夜吟,偶尔还能听见青蛙的栝躁。
突然,仐姝说道:“秦明,看左前方。”
“哗”
一条长长的鱼跃出水面,带起一圈水波。月光落满在鱼的鳞片上,闪闪发亮。鱼在湖面上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啪”
再次落回湖面。水波又一圈圈扩散,如同一阵轻风舞动着彩绸。
我慢慢把船划到湖的中央。
仐姝靠着我的胸膛,把头抬起:“你看天上。”
我抬头仰望夜空,皎洁的圆月挂在夜空上,旁边没有半丝杂云,无数璀璨的星星衬托着它。
我不由赞叹着:“真的好美。”
“对,真的很美,记得小时候,姆娘会经常像你那样划着船,带我去湖中央看夜空。”
“呵,你小时候还有姆娘照顾的,我小时候还在农村里扒泥巴呢。对了,怎么从不见你说起父母的?”
仐姝沉默了,我意识到这或许是仐姝不愿提及的话题,刚想道歉时,仐姝开口了。
“我没有父母的,自小就被收养长大的。”
“你的养父母对你还好吧?”
“不好,他们不是人。”仐姝说道这句话时,有点咬牙切齿。
仐姝这句话,让我感觉到她肯定受到什么伤害,就着急问道:“你的养父母做了伤害你的事?”、
她摇摇头:“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但里面太复杂了,我不想说太多。”
我摩挲她的头顶,说道:“不想说,就不说。那说些开心的。”
仐姝完全靠在我的怀里,她望着夜空,语气如云般飘渺:“我和陈伯开了一家二手店铺后,虽然店铺生意很差,但陈伯总会带着我去逛东南亚国家,见识了很多东西,去过数不清的赌|场,是他教会了我赌钱,这段日子,我真的感觉到很快乐······”
仐姝断断续续,片段式地说起自己那段游荡在东南亚的经历,我静静地听着,也干脆把船桨松开,让小船飘荡在湖面上,我和仐姝望着同一片夜空。
我真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或者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秦明。”仐姝忽然叫起我的名字。
我心一惊,问道:“怎么了?”
仐姝把身子转过来,正面对着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丑了?”
看着她脸上依然清晰的疤痕,我心中黯然,但始终不敢表现出来,我字斟句酌地对仐姝说:“我真觉得你不丑,你很美。咳咳,不过你也知道这次反噬,总会有一些副作用的,你的脸是有一丁点疤痕,但真的不是很明显。况且很快就要治好了。”
“你说谎。”仐姝脸颊微红。
“我没有说谎,绝对真心话!”我着急地对天发誓。
仐姝露出哀伤的神情:“虽然你一直在强调我没什么事,但我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她低下了头。
我刚想解释时,仐姝抬起头对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有你一直陪着我。”
看到仐姝双眼泛着泪光,我忍不住用手指帮她擦拭眼角的泪光:“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别忘了我是你专属荷|官。”
“对,等我好了,带你去东南亚各国走一圈。”仐姝笑道。
“好啊,我早就手痒了。”我摩挲仐姝的乌黑秀发,“现在有点晚了,不如回小木屋休息了?”
仐姝说道:“好,我是有点累了。”
就在我要用船桨调头时,仐姝的身子突然出现剧烈的颤|抖。我赶紧把仐姝的身子扳到自己面前。
仐姝的神情变得痛苦之极,脸上本来已经有些消退的蜈蚣般疤痕再次鼓突起来,颜色从淡红迅速变成赤红。
仐姝紧紧咬着牙,死死在忍着什么。
我着急万分地看着她。她猛地一张嘴,一口黑血喷到我的身上。
‘黑蠹咒’的反噬又再复发。
我犹如掉入无底深渊,手脚无措,不停喊着仐姝的名字,而她如死寂般没有丝毫动静。
我紧紧抱着再次陷入昏迷的仐姝,抬起头轻声对缥缈无踪的神灵恳求道:“请保佑仐姝平安无事,哪怕要用我的生命来换。”
在空旷之极的湖面上,我的声音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圆月被突如其来的云给遮住,整个湖面如同我的心境陷入一片阴暗。
······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船划回岸边,抱起仐姝就往小木屋里跑。在小木屋里,我第一时间翻找出药液和点滴工具,为仐姝打点滴。
点滴打完,她身体上的症状再度好转起来。
我刚想松口气的时候,却看到仐姝的眉心多了一颗赤红色的印记。想起莱慕尔曾经对我说过的忠告。
“不要······”我哽咽着,却又怕吵醒仐姝,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滴,滴在仐姝的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我打电话给陈伯,告诉仐姝的反噬再次复发了。
我对陈伯说:“我决定去找莱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