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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易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郑老休息室的床上,抬手捶了捶仍旧有些昏沉的脑袋,他下床,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出了休息室。
办公室里,正在研究安易辰病历的安易轩和郑老听到脚步声,都侧头朝休息室的门口望去,安易辰正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那清隽挺拔的身影,让人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异常来。
安易辰看安易轩和郑老一眼,一双沉不见底的墨眸微微敛了敛,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道,“我先走了,出来太久,冉冉该担心了。”
“大哥.......”安易辰还没有走到门口,安易轩便叫住了他,拧着眉头思忖一瞬,最终还是说道,“你在阳台上头痛发作,就是大嫂打电话给我的。”
安易轩话音落下的同时,安易辰浑身一震,只觉得密密麻麻的痛意从心口的位置,迅速地往四肢百骸扩散,他踉跄一下,及时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墙壁才让自己重新站稳。
郑老深叹口气,放下手中安易辰的病历资料,亦是眉头紧皱地道,“易辰啊,你还是把你的病情告诉大家,尽快地接受手术吧。”
安易辰站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眩晕的,耳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不断地嗡嗡作响,郑老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感觉到安易辰的异样,安易轩赶紧大步过去,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又去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他。
“大哥,你先喝口温开水。”
安易辰接过,喝了一口,然后放回面前的茶几上,此时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加苍白了不知多少。
“你大嫂什么都知道了吗?”安易辰凝视着眼前的杯子,低沉的嗓音格外疲倦而沙哑地问道。
安易轩摇头,“大嫂什么也没有问,现在护士正陪着她在病房里。”
安易辰眉峰紧拢一下,又很快松开,低垂的双眸里,蓦然间便有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不是害怕,是心疼,一种快要令他窒息的心疼!
“易辰,你八年多前发生车祸,大脑里留下血块,压迫你的记忆神经导致你失忆,差不多七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应该是快七年之后,你大脑里的血块开始运动,才让你忽然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所有记忆。”郑老身起,也走到沙发前,却并没有坐下,而是隔着几步的距离站在安易辰的对面,定定地看着他,继续道,“现在,你大脑里的血块移运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如果你再不接受手术,很有可能半个月之后,除了频繁的头痛之外,你还会出现其它明显的症状,失明、失忆,又或者是瘫痪,一切皆有可能。”
“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大?”面对郑老的话,安易辰淡定的像老那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一般,只再平静不过地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这种手术全球成功率,只有20%!但是你不同,我们有条件请全球最出色的专家来为你会诊,为你执刀动手术。”因为安易辰的固执,郑老的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两分。
“那成功率会提升到多少呢?”安易辰执着的问道。
是呀!现在的他,真的很怕死!怕自己死了之后,独自留下身怀六甲的夏冉,留下才认回来不到一年的儿子,怕留下他们母子三人,没了倚靠,怕夏冉从此一辈子孤单下去.......
“我们可以把手术的成功率提高一倍,到40%。”郑老面色沉重地道。
安易辰点头,“好,我知道了。”
话落,他随即起身,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似的抬腿便打算离开。
“大哥......”安易轩再次叫住他,即使现在安易轩的心里已经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安易辰,并非那个从小和自己长大的大哥,可是,他对眼前安易辰的感情,却做不到丝毫的减淡。
安易辰扬手,拍了拍安易轩的肩膀,仿佛面临生死决择的人,不是他,而是安易轩一样。
“我会好好考虑的。”
安易轩看着安易辰大步离开的挺拔背影,英俊的眉宇,深深地拧了起来。
如果是他,他也会跟大哥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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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易辰回到夏冉病房的时候,只有护士站在病房里。
护士看到安易辰,赶紧便低下头来,恭敬地唤一声“安先生”。
安易辰担忧的目光在不大的病房里快速地搜索着,急切地问道,“我太太呢?”
“安太太一直在洗手间里。”
“多久呢?”
“快半个小时的了。”
安易辰的脸,当即便沉了下来,“你们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呆在洗手间里这么久。”
即使不抬头看安易辰,但只便是他愠怒的声音,就足够将护士吓得浑身哆嗦。
护士埋着头,双手交握紧拽在胸前,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安先生,我们有时不时的跟安太太说话,确定她在洗手间里很好我们才没有进去的!我们现在就去......”
“不用了,出去吧。”护士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安易辰便暴躁地打断了护士的话。
安易辰让她们出去,就好像是突然让她们得了死刑的豁免般权般,赶紧便点头,逃似地出去了。
待两个护士出去关上门之后,安易辰才收敛了脸上的戾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到洗手间的门口,轻轻地叩了叩门。
“冉冉,你没事吧?”
洗手间里,夏冉正站在盥洗盘前在听到门外传来的安易辰的声音之后,便拧开了水龙头,将冷水一遍又一遍的扑到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能够快速地恢复正常。
此刻,看到门口半毛玻璃前那道再熟悉不过的欣长身影,还有那关切而带着浓浓担忧的低沉嗓音,夏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你是被一把利刃没入般,痛得她不停地倒吸凉气。
不过,她却拼命忍住,没有让自己再掉出一滴泪来。
安易辰站在门口,洗手间里,除了水洗哗哗的声音,便什么也听不到。
“冉冉,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开一下门,好不好?”安易辰拧门,可是,门却被从里面反锁了,所以,他的心里愈发的焦虑不安起来。
夏冉听着安易辰的声音,知道他是真的心急如焚了,怕他下一秒便会破门而入,所以夏冉关了水拧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地道,“我没事,很快就出去,你不用担心我。”
“冉冉.......”安易辰无奈又心疼地唤她一声,即使夏冉不说,而他也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夏冉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这么久是在干什么。
他明白夏冉的要强与倔犟,更加明白,在夏冉亲眼目睹他头能发作晕厥过去时的反应,可是.......
夏冉怕安易辰想太多了,不敢耽搁太久,拿了毛巾洗了把脸,将脸上的泪痕全部洗尽之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然后才走向洗手间的门口,将门打开。
看到出现在视线里的夏冉,不止是一双深邃的墨眸,就连安易辰的整颗心都在瞬间亮了。
但是,看到夏冉那双明显哭过的红肿的眼睛,他的心又猛然沉了一下,有种钝痛传来。
“冉冉。”安易辰伸手想要去牵住夏冉的手,却被夏冉避开。
夏冉也只是抬眸看了安易辰一眼,确定他一切又恢复正常后,便立刻收回了视线,抬腿往外走,清冷淡漠的神色里,完全没有要理会安易辰的意思。
安易辰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的夏冉,只觉得所有的呼吸都被人掠夺了般,全身都是僵硬的。
“冉冉。”安易辰低唤一声,下一秒,伸出长臂,从后面将夏冉抱住,紧紧地抱住。
“冉冉,你不要这样,不要不理我......”安易辰的脸,深埋进夏冉的长发里,用尽全身的力气,贪婪地吸-吮着只属于她的味道,两片微凉的薄唇,贴在她细腻的颈项,低低喃喃地哀求着道,“你知不知道,你不理我,比拿着刀,一刀刀把我凌迟还来得难受......”
安易辰的唇,明明是凉的,可是,印在夏冉的肌-肤上,却像烙铁般,烫得她浑身都痛,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栗。
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又开始猖獗地在眼眶里打转。
拼命地咬住处唇角,忍住眼里的泪,夏冉抬手,覆上安易辰圈在自己胸前的手,然后,用力,试图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冉冉,别这样,别这样.......”
安易辰忽然松手,一双大掌又快速握住夏冉圆润的肩头,然后,将她转了过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头压下来,含住了她那被咬出血印的两片红唇。
吻,狂热而贪婪,深情而缱绻,这一刻,安易辰只恨不得就这样抱着夏冉,一直吻下去,吻下去,吻到天荒,吻地老,吻到他生命终将要消逝的那不一刻........
夏冉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吻得专注而深情的俊颜,眼泪终是没再忍住,顺着眼角,如溪流般汩汩而出。
她静静地看着安易辰,没有回应,却舍不得推开他,只静静地看着他,似要将他此刻的深情,刻进自己的血肉骨髓里。
咸咸又涩涩的眼泪,顺着脸颊,没入四片薄唇之间,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唇齿之间四溢开来。
安易辰浑身一震,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白净的小脸那不断往下涌的两行泪,眉心颤动,捧起夏冉的脸,吻,落在她的眼角,一点一点,为她吮去那些苦涩的液体。
“对不起,冉冉,对不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再不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