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娶帝女舒白远走(2)

南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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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他看到向来滴水不漏的随侯,脸上的面具忽然龟裂,露出隐藏在心底的伤痕。

    傍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没有人发现他鬓间白发竟又多了。半年前在宛侯府的时候,他鬓边仅是浅浅的一缕白发,愈发显得整个人成熟,富有魅力。此时此刻只觉得沧桑憔悴。

    踏入房门的那一刻,气度恢弘的随侯,忽然间就像泄了气,整个人都颓唐下来。倚靠在房门之上,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以往总会有个孩子欢快地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地叫着燕子叔叔,软软的声音甜甜的,只是听着似觉得好似喝了一碗又一碗的糖水。他批阅奏折的时候,他也会趴在一旁的小书案上,埋头写着东西。

    某一日他兴起,悄悄地探过头去想看他写了什么。还未靠近他便警觉地抬起头,一把将帛卷塞到书案上,嘟哝着嘴不满地道:“燕子叔叔不可以偷看我写字。”

    他捏了捏他圆鼓鼓的小脸,打趣道:“这么紧张,莫非是我们清绝要给谁写情书?”

    他的小脸不禁红了起来,有些恼羞地道:“才不是!”将纸塞得更紧了些。

    他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清绝若是给别人写情书,燕子叔叔会不高兴的。”

    “那燕子叔叔怎么样才能高兴”

    一把年纪的随侯竟也起了孩子心性,调侃道:“清绝给我写封情书,我便开心了。”

    小孩儿歪着头,认真的思索着可能性。

    此后几天小孩儿倒是没有那么缠着他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反锁着门神秘兮兮的。他还以为他生病了,紧张兮兮地问姚光。

    姚大夫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脸“我就是装不知道”的表情说:“也不知道是哪个老不羞,竟然让我们萧小哥儿给他写情书,那个小笨蛋拿字都写不利索,还会情书?”

    老不羞晏武默默地羞红了脸,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想看情书占了上风,继续装作不知道。结果两天之后萧清绝拿着张白纸进来了,瘪着嘴哭兮兮地道:“我还是不会写情书怎么办?燕子叔叔会不会嫌弃我?”

    晏武的一颗心都碎了,“不会没关系,燕子叔叔教你。”拉着萧清绝坐在他腿下,握着他的手教他写,——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他来到小孩儿的书桌前,拉开他的抽屉,满满当当的都是帛卷,童稚的笔法、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皆是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心如钢铁的随侯晏武,一刹间泪如长河。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可最终他还是将他丢弃在无止境的深渊之中!

    **

    从朝堂上走出的来时候,谢瑾宸看到了舒白,他一身白衣背对着他靠在宫殿前的柱子上,怀里抱着袖底剑,很潇洒的姿态,可是看背影总觉得有几分落寞。

    谢瑾宸心里不禁一痛,他应该是听到刚才牧岩的话了吧?

    他走到柱子后时,舒白回过头来,嘴角带着淡浅的笑意。彼此相望,谢瑾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舒白伸手拂了拂他眉眼,指尖微凉,他浅笑着道:“你这样子,看起来倒有些像二哥。”

    “舒兄。”

    “回去吧。”

    谢瑾宸握住他的手,与之十指相叩,走出皇城。乌衣巷里偌大的一个谢府已经完全被摧毁了。好在狡兔三窟,谢家在帝都并非只有那一处宅子。

    新宅子就在皇城之外,他们没有乘轿子,步行回去。此时正值傍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路过街市的时候看到一个买馄饨面的摊子,舒白说:“不如来吃碗面?”

    “也好。”他落座之前,舒白先替他拂去板凳上的灰尘,他自己倒是洒然,也未见拂一下直接便坐在板凳上。

    谢瑾宸心里微微一动,舒白是洒脱惯了的,便是泥土地也随意坐的,何曾记得在落座之前要先拂去板凳上的灰尘?因是自己要坐,他才会如此的小心细致吧?怎么以前却没有发现?

    馄饨面还没有煮好,谢瑾宸道:“你且等一等。”

    “你要去哪里?”舒白声音带着些急切,似乎舍不得他走。

    谢瑾宸握了握他的手,“很快就回来。”

    回来的时候馄饨面已经煮好了,舒白没有动,目光望着他离开的地方。谢瑾宸有一瞬间怀疑从自己离开到现在,他都没有变换过一下姿势。

    看到他的身影,舒白露出个笑容来,“忙了一天还不饿么?”

    谢瑾宸从背后拿出两坛酒来,讨好的放到他面前,“给你打了些酒。”又对摊主道,“大爷,再弄些下酒的菜来。”

    “只有些花生米和咸鸭蛋行不行?”

    “好。”

    大爷就端了一碟小菜和两个鸭蛋过来,谢瑾宸敲开一个,竟是双黄的,流出黄澄澄的油。他不禁笑起来,“好兆头。”将蛋黄都挑到舒白的碗里,“正好下酒。”

    舒白喝了口酒,满足地咂巴嘴,“好酒!寻常小菜,街边小摊,这才是人间烟火。”

    谢瑾宸为他倒酒,“那就多喝些。”

    舒白笑道:“还真是好久没有痛饮了。”这几个月来四处奔波,哪还有痛饮的心情呢?

    谢瑾宸也给自己倒了杯,“我陪你。”

    两坛酒喝光,舒白面色都没有变一下。已经是晚上了,大爷要收摊了,谢瑾宸付了钱道:“回去再喝。”

    新的住处离得不远,离开小摊几步路也就到了。这座宅子不常住,佣人也没有几个,正好清净。

    谢瑾宸从酒窑里又搬出几坛酒来,置于后院。院里种着几种蓝花楹,修剪成亭子的形状,此刻蓝紫色的花开和沉甸甸的一片,望之如云霞。

    两人就坐在花甸之下饮酒,肩膀挨着肩膀。

    谢瑾宸不比舒白喝得少,然而噬酒贪杯的舒白却先醉了,枕在他的肩膀上,脚边滚了两个空酒坛子。

    谢瑾宸扶着他放在自己腿上,睡梦中的人眉头微微蹙起。谢瑾宸想起那晚他梦呓中的话,“若耶很漂亮,你会不会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