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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不明白你是什么身份。”谢致道,“你知道所有的事情,谢家、嬴氏、弑神、以及上古神祇所有的秘密你都知道,可你不是通灵者,那么你是什么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我的身份?”豫越又挂出那惯常的笑,“你可曾知道,九天碧落宫里有个十方之镜,能看透世间万物?”
“神引阁俯瞰人世,裁叛阴阳便是凭借此镜,难道你是十方之镜?”
豫越摇了摇头。谢致以为自己终于能得知他的身份了,殷殷期待着,豫越摇过头之后,却再未开口了。
谢致不止一次地猜测过他的身份,他的身上带着虞渊之下烈火的气息,以及弑神一族杀伐之气。
他是从虞渊之下熊熊烈火里爬出来的人。可他若是普通的虞渊一族,怎么会窥破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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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寰大陆东北方有座山,名曰昆吾。相传天地伊始,便有昆吾,昆吾山南北走向,绵延万里,是整个瀛寰大陆的脊椎,也是上古神祇的故里。
数万年前,神祇创造了三族,便赐昆吾山为羽族居处。羽族在处建立了一个国度,名为豳国,因其在北方,故又称北豳国。
这个国度流传到现在,已经有近万年的历史。
北豳国崇尚繁衍,以女子为尊,历代羽皇都是女子,直到九百年前嬴郢攻上昆吾山,羽族一度差点亡国。瑟兰青穗那一代的血脉也已经断绝。
时隔九百年,昆吾山上又迎来了一次加冕大典。
旭日照射在昆吾雪山上,风卷起积雪飘舞,拆射着日光,晶莹剔透。昆吾神女在朝阳之下起舞,火红的衣袂如漫天的流霞。
羽族的子民们在雪山日光下唱着祈福的歌谣,“……七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是春酒,以介寿眉……”
冰雪堆砌的王殿之中,瑟兰佩尔已经在羽箭士的服侍下穿上了王袍,戴上了王冕。他是羽族历史是第一位男性羽皇,从他开始,羽族结束了女性统治的时代。
蛰伏于冰雪之下的子民们重新获得了光明;混迹与人群中的子民被他带回了故国;新生的羽族子民正健康无忧的成长,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他做了史无前例的事情,应该高兴的,然而年轻的羽皇眉间并未有笑意,他时不时的望向窗外,隐隐含着期盼。
加冕大典已经开始了,在肃穆的音乐声中,他走向了王座,接受子民的道贺。
宫殿外传来念唱声,“山君贺我王新登宝典。”
瑟兰佩尔起身相迎,山君亭挽带着数十雪翅军进入殿中。山鬼一族不过三十年的寿命,生长的期限也较别人短,幻生湖恢复,神之元婴祈福,加快了他们的生长速度,现在的亭挽已是八九岁的模样。
礼毕,山君亭挽入座。宫外又有传唱,“鲛皇贺我王新登宝典。”
瑟兰佩尔霍然起身疾步而去,却在看到来人之后顿住了,——不是他。
前来道贺的鲛皇并不是南浔,他是新继位的雪澈。
不祥地念头笼罩在瑟佩尔的心头,早知他大限将至,却还是不忍听到他逝去的消息。
加冕大典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由昆吾神女亲自为他加冕。高居于九天之上的神女降落到凡尘中来,白玉的手指执着王冕戴在他头上,那是无上的尊荣,然而瑟兰佩尔却未觉得如何的开心。
冠礼结束,众人散去,瑟兰佩尔忍不住问昆吾神女,“他已经前往归墟了么?”
吾昆神女目含悲悯,“鲛人一族是不需要前往归墟的,他们没有前生与后世,千年之后,一无所有。”
瑟兰佩尔沉默。
“我看到了那道彩虹,连接着媚习海峡与隰州岛,那是他留下的光彩,比朝霞还要艳丽。”
“他……得偿所愿了么?”
“都已经不重要了,瑟兰佩尔。”
瑟兰佩尔点点头,是啊,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化成泡沫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有人殷殷盼着他来参加他的加冕礼,更不知道还有人还殷殷牵挂着他。
南浔陛下……想要在心底呢喃些什么,摘遍诗句,却说不出一语。
“王,鲛皇与山君有事相商。”
“请进。”
鲛皇雪澈与山君亭挽联袂而来,时隔九百年,上古三族的皇首次碰面。
雪澈道:“西陵古国传来的金光羽皇可曾感知到?”
“嗯。”
雪澈难掩激动地道:“羽族金翅之力已经苏醒,神之五蕴归位,父神苏醒时候就要到了,是我们上古三族复仇的时候了!”
瑟兰佩尔想到他对南浔的承诺:有生之年,若东亓军队不渡弱水,他绝不兵下昆吾。
“羽族封印虽已解除,然而新生的子民羽翼未丰,不宜战斗。你们二族兵力也薄弱,东亓虽断,兵力仍是数十倍于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雪澈道:“无须与他整国对抗,只需要对付一个人即可。”
最坚固的城堡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任是有尖刀利甲,不若内部腐烂。如今的东亓帝国帝相不和,嬴宣荒淫,正是他们上古三族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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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东方泛起鱼肚白,习习晨风带着山川之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摇摇晃晃的嶷山已经被稳固住了,它虽然还是倾斜的姿态,却让人觉得无比的稳固,仿佛还可以耸立千年万年。被抽出的大昭宝剑重新插回地心之中,那个窟窿被填满,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晏武还站在原地,威镇一方的随侯满身血迹,背影颓唐,还保持着将萧清绝推下冰窟的姿势。
他们都是合格的政治家,永远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天下最好的。权衡利弊,大义凛然,永远都以天下为先。
他们是最最无情的人,可是没有人能指责他们的无情。因为他们的无情才能保全更多的人。
不是有一句话说,大爱无情么?
谢瑾宸将大昭宝剑重新插回嶷山之后,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最后一股硬气也消失,几乎整个瘫倒在地上。可是他还不能歇息,他还没有找到舒白。
他用冰棱支撑住身子,气息虚弱地问,“舒白……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