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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坐在小毛驴背上,失神的瞬间被冰雹打中了,痛得吸了口气。他尚觉得如此痛,何况地上普通的百姓呢?
他举目望去,透过漫天的黑云望着这片瀛寰大陆,东夷的劫火,瓜州的瘟疫,薄州的血战,南蛮的动|乱,商洛的烽烟,以及越郡的这一场屠戮,这片瀛寰大陆半数已经陷入在水生火热之中。
这不是他预计的,他以为只要解开上古三族的封印,与谢家达成永远的和解便可以了。却未曾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阴谋在几百年前、或者几千年前就已经设下了,到现在舒白终于明白一切的始末,他的心里有一个大胆而恐慌的猜测,他甚至不敢多想。
他讥嘲的笑起来,“上古三族的人和我,都把谢家当成棋子,现在想来,其实我们也是人家手里的棋子。”
“在天下这盘局前,每个人都是棋子。”
老凤凰听得莫名其妙,“你们是说谁?”
小毛驴说道:“嬴郢,或者说是弑神刺。”
“怎么把他们两人扯到一起来了?”突如其来的雷鸣淹没了它的疑问,强烈的剑光撕裂乌沉沉地天空射了过来,他们看见了谢瑾宸与萧清绝的交战,谁都毫不容情,谁都不留一丝余地,那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斗,而不久前他们还曾亲昵的说笑。
他们以这天空为战场,剑气纵横,所到之处墙橹灰飞烟灭!
在继商洛城之后,越郡谢府,成了第二个战争下化成齑粉的建筑。九百年的谢家,大亓帝国的柱石、从西亓初年一直岿然而立到现在的谢家门阀,终于要在我的手中毁灭了吗?谢瑾宸心里不可抑制地泛想了悲怆,他才将大哥二哥送走,谢家便被灭了门,连同府邸也被摧毁。他终究太无用,不能像父亲一样镇住昆吾,守护瀛寰大陆;不能像大哥一样一剑抵挡南蛮三万军众,护住山鬼一族;更不能向二哥一样一定剑住夷山,还东夷百姓太平。他从下山到现在只有闯祸闯祸!连累了大哥二哥,连累了父亲,连累了整个谢家!
这是无数代谢家先人苦心经营的谢家,是他的父亲、大哥、二哥用尽一生维系的谢家,在他的手中化成灰尽!他不配作为一个谢家儿郎!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刚决的念头,盈虚剑光芒一瞬间达到了极致,不可隐仪揆度其光,它携带着无匹合与天下者的力量,向萧清绝刺去!
——辱我门楣者,虽亲必诛!哪怕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弟子!
那一剑横四维而含阴阳,紘宇宙而章三光,竟在一瞬间完全压制住了留白剑的光彩,以凌厉无匹之势向萧清绝刺去!萧清绝横剑回格,在两剑交击的一瞬间,只听见“铮”的一声,留白剑竟被一剑斩断,萧清绝整个人被震了出去,眼中的紫气在一瞬间凝滞了下来。
谢瑾宸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盈虚剑势犹未竭,间不容发地向他的胸口直刺而来,一剑毕命!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冲了上来挡在萧清绝身边。谢瑾宸看清来人动作一滞,盈虚剑约而能张,幽而能明,在他一滞之机光芒已经暗黯了下去,然而谢瑾宸来势太过迅疾,终还是晚了一步,三尺青锋刺入来人的体内。
一瞬间所有的光芒都凝滞了,天地间一片死寂。
良久,一声凄厉的嘶吼震彻天地,——燕子叔叔!
这一天,萧清绝失去了疼爱他的哑婆婆,敬仰他的弟弟们,宠溺他的谢哥哥舒哥哥,以及最最爱他的燕子叔叔!少年的世界整个黯淡了下来,从此只有血腥与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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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瀛寰大陆的最西边,整个大陆的尽头,有一个地方名叫虞渊。
传说虞渊是日落之处,与东方的汤谷遥遥相对,一主晨曦,一主黄昏。数万年前,人族少年刺向神祇发起了挑战,他凝聚了人类的力量,以绝对血腥的姿态征战四方,自封为弑神。战败之后,刺被封印在虞渊,那一战被称为日落之战,刺的后人从此也是虞渊一族自居。
虞渊为日落之地,其下劫火纵横,能将岩石熔化。那里是生灵的禁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在其中存活下来。人们在还未靠近虞渊的时候,就被它灼热的温度逼了回去。
然而半个月前,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并进入了虞渊。
这个人是聂旷。
他从淇水走到嶷山萧清绝与谢敛生活过的地方,又来到了虞渊,穿越了半个瀛寰大陆,只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萧清绝的身份。
刻在留白剑上的那八个字是生辰八字,对应的真是沬邑之战爆发前后,更确切地说,是虞渊火山暴发的那个时刻。留白剑是谢敛的东西,其上必是谢敛所要说的话,他要传达的仅仅只是一个生辰八字这么简单?
昆吾山紫气东来,是弑神临世的标志,晏武虽下令杀掉那日出生的所有孩子,聂旷仍觉得心头不安。萧清绝死而复生,取破军星而代之,都像是预示着一场危机。他思前想后,觉得根源在虞渊,故而不远千里而来。
聂旷与萧黍如一样是个通灵者,他有一双能参透别人的生死的眼睛,却只有一副凡人的皮囊。从淇水走到虞渊,聂旷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他看着天上的星辰倏起倏落,看到了无数的死死生生,瀛寰大陆上诸人的命运如一盘棋子,在他眼里黑白分明。
瓜州的流星如雨,帝都的紫微星震动,客星入侵,破军、贪狼七杀相逢,紫微斗数杀破狼,杀破狼的格局已经形成,他要在天下大乱之前,弄清楚萧清绝的身份。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虞渊,温度越来越高,炙热如夏。他从寒冷之地而来,还穿一身冬衣,此刻只能脱掉,光着膀子往前走。越来越热,汗水不住地往下滑,掉落在地上哧的一声蒸发了,到最后还未来得及落在地上就直接蒸发了。他的鞋底发出焦臭味,罡风如火燎过他的脸颊,他觉得胡子都要被烧着了。